第033章：父母
她找到了廚房，找了現有的食材做了一些清淡可口的食物，端着放在小桌板上，坐在病牀靠着牆，等着父親醒過來。
五年前的蘇婉秋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過上這樣拮据的日子。
精神拮据。
“乖寶兒？做了飯也不喊醒老爸，是想讓老爸喫冷飯嗎？”
婉秋笑着擰過頭：“想讓你多睡會嗎？”
喫罷早飯，因爲蘇佛不能走太久，婉秋推着輪椅和他在湖邊散步，但時不時的就要看一下手錶。
蘇佛問：“怎麼急着去上班啊？”
“不想，不想上班，想陪着爸爸呆一呆。”只是，忍不住的再算，算還有多長時間會遲到吧，她還是沒有勇氣去上班啊。
蘇佛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陪着爸爸多呆一會兒，就這吧想吹吹風。”
八月份正是s城最熱的時候，因此處依山傍水到也算涼快，婉秋坐在椅子上，雙手交錯的放在膝蓋上。
“爸爸，媽媽最近有聯繫過你嗎？”
“你媽那個勢利眼，一看我不行了就跑路了，指着她想起我，怎麼也得我東山再起吧。”
婉秋揉捏着手指：“明明就是你不肯原諒媽媽，還將媽媽趕去國外，現在還找這種藉口。”
蘇佛氣惱的拍着輪椅扶手：“那誰讓她個沒腦子的把我寶貝女兒賣了的，真當老子死了，就算欠個百八個億也是老子自己的事，用的着她出來瞎摻和。”
婉秋笑了：“爸爸，你爲什麼會娶媽媽啊？像媽媽這麼任性，這麼嬌貴，這麼愛花錢的女人啊。”
“哎，還能因爲什麼，因爲你爸眼瞎唄。”
婉秋大笑，想起老兩口平時在一處也總是互懟，只要聚到一處就能拌個一天的嘴。
“我要不是眼瞎都不能娶你，幹啥啥不行，喫啥啥不剩的。給我找一下指甲刀。”
“呵，當初追我的小夥子都堆成山了，要不是看在你有幾個錢，我能嫁你個醜東西。你能不能剪了，剪不了我給你剪。”
蘇佛感慨的回憶道：“哎……這都怪你爹啊，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什麼世面。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一見你媽長的好看，就挪不動步了。那個時候老爸就知道，這回要栽了。”
“不是媽媽主動追的你嗎？”
蘇佛有幾分得意的點頭：“是啊，但那會兒離她表白還差個兩三年吧。別看你老爸當時長的一表人才，人是真慫啊。每天只會跟着幾個半大小子守在她讀的技校門口，看她放學，就吹口哨調侃一下，然後見人走遠，在跑回去上工。看了人家姑娘兩年，整整兩年身邊欺哄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我都沒敢上前說過一句話，但我們彼此知道。
那時候國家頒發了私人承包的政策，你外公家就開了個小賣店，就很以前很小的那種，我就去蹲小賣店，只要她賣貨我就去挑東西，一站站半天，把窗戶前的小攤子翻個遍，直到她不耐煩的催，纔會隨手抓一個付錢走人。
後來就發展到，等她放學跟着她回家買東西走人，就是一句話都不敢主動說，覺的唐突。
那會兒老爸做着三份工手裏也攢了一筆小錢，準備和朋友搭夥做生意，去外地進貨還要考察要走一個多月，臨走時候想去小賣店跟她說一聲的，就碰上你外公了，你外公說別看了，沒有三萬塊錢不能娶他女兒。
然後，我就走了。我清楚的記的86年的三萬塊，就跟天文數字似的，我想不能把錢都壓在娶媳婦上。
我進貨回來的第三天，下暴雨。你媽來我們廠子裏找我，哭着問我爲什麼不去看她，問我是不是不喜歡她了？
然後你媽就抱過來了，就那一下子。我想三萬塊錢的彩禮算個毛，只要能娶她，多少錢我都出。其實那時老爸把所有的錢都壓在貨上了，兜裏一分錢都沒有。”
“還是我媽有魄力，不然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兒。”
蘇佛也笑：“是啊，那會兒也沒什麼自由戀愛，大部分還是家裏介紹個差不多，談談彩禮差不多就結了，我們也算是自由戀愛了，談了一年多，你爸還琢磨着攢彩禮呢，你外公實在看不過去了，問啥時候娶他女兒，不娶就嫁別人，這我們才結了婚。”
蘇婉秋又覺的羨慕，又覺的好笑：“那彩禮呢？”
“也不看你老爸是誰，連借帶湊攢夠了，雖然這錢你外公又都給了我們。但是這件事讓他吹了一輩子的牛。”
“那你們吵過架？”
蘇佛失笑的搖頭：“吵架？動手打也是常有的事。”
？？？“爸，你還動手打女人？”
“動手打女人，你媽吵起架來就不是女人。我嚴重懷疑以前的賢良淑德乖巧都是她裝的，你是說也說不過，理也理論不過她，那胡攪蠻纏的勁，能把我以前犯得錯拉出來說上一遍，氣到你吐血。
你不和吵吧，她還嗚嗚渣渣的挑釁你。你出門躲吧，她說你外面養女人了。你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武力鎮壓，圖個清靜。但還是留手了，不然那會兒打死，也省的她到現在還來氣我了。”
蘇婉秋笑了笑咬着脣問：“那你們……怎麼和好的？”
“和好？沒和好過吧，就稀裏糊塗的糊弄過去了。可能都想着湊合着過吧，也不能離還有孩子呢。其實，是該好好說出來和解的，後來再生氣了也不打了主要是打錢，她也默許着，出去胡花一通消氣。但老爸現在想，當時結下的心結始終都沒解開吧，其實當時也能說清楚，就是拉不下這個臉來，就這麼稀裏糊塗的……一湊合就是一輩子了。”
“可我還是覺得，爸爸你對媽媽很好的對不對？”
蘇佛看着她：“給我生了兩個孩子的女人，給了我一個家的女人，我不對她好又該對誰好呢？誰讓那個老女人長的好看，真是扛不住啊。”
蘇佛看向遠處的湖面，略略的嘆了一口氣：“有點想你媽了。”
“那就打個電話嗎，上次媽媽還唸叨你呢。”
蘇佛搖頭：“我不打，我還在生她的氣。”
婉秋笑了好一會，拿出手機打過去，開了免提：“媽？”
“你這死丫頭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你媽正準備睡美容覺呢。”
婉秋分明看着老爸豎起耳朵，往她這邊靠了靠：“你最近怎麼樣？過的好不好？爸爸讓我問一問。”
“你去看你爸了？”
“嗯。”
“那個老頭子還沒死呢？”
“你死我也不會死，快去睡你的美容覺吧。”蘇佛搶過手機掛斷，然後看了手機一會兒，才遞還給她，推着輪椅自己往前走了。
“看你媽這麼中氣十足肯定過的好，那女人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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