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炸毛小貓
共撐一傘什麼的,真的太曖昧了!
鼻尖盡是男人身上傳來清香淡雅的木蘭香,如他這個人一樣,充滿成熟的魅惑。
雖然她儘量將自己縮小遠離,避免碰到他的身體,卻在看到自己頭上與風起舞的白色髮帶,纏繞着他撐傘的手腕處時,眼眸倏然睜大,只覺耳根子一熱。
悄悄伸出小拇指去勾那片絲帶,勾了幾次卻撲了個空,一番小動作引來男人的側目。
男人伸手握住她嫩小的指尖,揚眉:“怎麼了?”
江畔月驚得急忙抽出,彷彿被驚嚇到的小貓咪:“沒……風太大了……”
沈雎洲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停了下來,然後將傘柄遞到她手裏,“拿着。”
江畔月不明所以,呆呆接過傘,擡頭看着他。
只見沈雎洲利索地脫了外套,然後展開雙手將自己環抱住,寬大的西裝外套將她一整個包住,帶着男人淡雅的氣息和殘餘的體溫。
江畔月呆若木雞:“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雎洲卻沒理會她,只將沉重的傘從她手裏拿回,嗓音低沉:“衣服很貴。”
江畔月擡頭有些懵,但聽他語氣中有一絲警告:“所以,別打溼了。”
江畔月不由得看了一眼左肩膀處,雨雖然不大,但看着這高級定製的西裝,她還真有些害怕弄壞,只得不動聲色向他靠近。
男人眸中閃過一絲淺笑,兩人靜靜走着。
江畔月悄然擡頭,忽然發現,因爲兩人身高差太多,大概是爲了不讓雨水飄到自己臉上,沈雎洲一直都是彎着身子遷就她。
江畔月咬了咬脣,轉過頭,不再看他。
這一路走的甚是憋屈。
然而更憋屈的還在後面!
助理唐知行給小洛的導航儀定好位後,許桑桑和江小姜兩人便直接扔下她,一前一後擠上小洛的車。
許桑桑:“寶啊,忙活了一天,腰痠腿軟的我只想躺躺,你就去沈先生那輛車吧。”
姜小江“姐,我暈車……”
江畔月:“……”
總感覺這兩人想謀害本仙女是怎麼回事?
上了車後,果真如許桑桑所言,真的是腰痠腿軟只想躺平。
奈何沈雎洲這人和自己擠在後座,她連個哈欠都不敢打。
江畔月拉聳着腦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面前就變得這麼慫了。
大概是因爲,先退婚者心虛吧。
沈雎洲也發覺了今日的小野貓,有些不一樣,似乎不再對自己張牙舞爪劍拔弩張了,安安靜靜坐在一旁,完全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江畔月。
等了許久也不見小姑娘吭聲,正想打破平靜時,忽然覺得肩上一沉。
側眸看去,原來早就開始釣魚了,這一天也確實夠她累的了。
沈雎洲下意識擡眸看向開車的唐知行,敲了敲前座。
唐知行從後視鏡看到老闆的目光,立馬明白過來,將擋板放了下來。
驟然密封的後座空間裏,沈雎洲看着熟睡的小姑娘,伸手接過她尖細的下巴,然後緩緩放到自己腿上,讓她睡得更舒服些。
而後望着車外漆黑的夜色,他不禁也爲自己今天的行爲感到可笑。
就權當是,報師恩吧。
等到了沈雎洲的臨泉別墅,已是晚上十點。
沈雎洲將睡的正香的小姑娘喚醒,看她睡眼朦朧的模樣,活脫脫一隻撓心的小奶貓。
“到了麼?”
聲音也略帶奶氣。
“嗯,”沈雎洲輕咳一聲:“她們在外面等你。”
江畔月驀然撞進男人深邃的眸中,才徹底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他腿上,當即立馬爬起,捂臉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
“好像溼了。”
“啊?”江畔月頓時石化。
這是人說的話麼?
沈雎洲摸了摸剛剛她臉躺着的地方,擡眸看她,眼神有些疑惑:“你睡覺流口水?”
江畔月:“……”
然後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一片乾淨。
當即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氣得伸手就要打人:“沈!雎!洲!”
男人低笑一聲,伸手擒住她雙手,密閉的空間裏,兩人倏然靠近,呼吸着彼此的氣息,而江畔月半個身子被強制壓在男人身上,身上的西裝外套滑落至腰間,欲墜不墜。
這姿勢怎麼看,怎麼詭異。
“這纔是我認識的江畔月,”沈雎洲目光在她身上的漢服逡巡,狡黠一笑:“我還以爲,你被穿越了。”
直到下車後,江畔月也沒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只是再也沒給他好臉色就是了。
氣呼呼跑向許桑桑旁邊,惡狠狠道:“你們下次再這樣扔下我,我們就絕交!”
許桑桑看着炸毛的江畔月,一臉無辜:“寶……天地可鑑,我是愛你的。”
江小姜卻在看到別墅前面偌大一個噴泉水池時,頓時大開眼界,大讚道:“哇!這裏看去好豪華啊!”
沈雎洲一如既往紳士風度:“喜歡的話,明天你們可以在這裏玩一天。”
“真的嗎?”
江小姜雀躍的轉了兩圈,在唐知行的帶領下,跨上臺階,往別墅走去。
沈雎洲看了一眼抱着許桑桑的江畔月,小姑娘卻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而拉着閨蜜跑了。
他不禁挑了挑眉,小野貓急了怎麼辦?
其實還是很喜歡剛剛溫柔粘人的小奶貓……
是夜,幾人洗漱完已是精疲力盡,也無心欣賞豪華別墅,紛紛躺到牀上陷入好夢。
江畔月卻在臨入夢時,猛然睜開眼。
洗澡時,她就總覺得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卻一時沒想起來,直到這一刻進入夢境才幡然記起。
還沒給外婆打電話!
明天日子比較特殊,她知道外婆一定在等着她的電話!
她悄然起身,摸出手機想按開機鍵,卻想起許桑桑的話,便起身去牀頭櫃找吹風機,但找了一圈也沒有影,明明剛剛許桑桑才用了的,難道被拿走了?
眼看許桑桑和江小姜睡得深沉,無奈之下,她只得再去樓下浴室找找。
打開房門,除卻樓道幾盞昏暗的夜光燈,四處黑暗靜悄悄,江畔月覺得有些瘮人,想起偵探小說中,那些詭異的別墅裏,各種慘絕人寰的情景。
江畔月心底不禁腹誹:有錢人真是無聊,這麼大房子空蕩蕩的沒有人,住着不嫌瘮得慌?
她扶着樓梯,猶豫着要不要下去,最終還是抵不過內心恐懼,轉身決定打道回府,大不了把許桑桑打醒。
忽然聽到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暗啞的嗓音:“怎麼了?”
嚇得她“啊”了一聲,緊靠在牆壁,緊握拳頭捂着臉,不敢睜眼,顫顫巍巍的,渾身發抖。
沈雎洲見狀,大步走了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聲音輕了些“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江畔月心底的害怕漸漸消散,雙手懸了下來,睜眸看着暖色燈光下,男人俊美的下顎,還有輕柔的語調,瞬間安撫了她胡思亂想的思緒。
“膽兒這麼小?嗯?”
沈雎洲摸了摸她的頭頂,給她順氣。
江畔月嘟囔道:“房子這麼大沒一點人氣,你不覺得瘮人嗎?”
沈雎洲無奈點頭,順着她接話:“好,以後住小房子。”
江畔月一時語塞,這話說的……
你家房子大小跟她有關係嗎?
沈雎洲見她低頭不語的模樣,不禁笑了笑,問道:“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溜達什麼?”
江畔月:“我想找吹風機。”
沈雎洲瞭然,“吹風機在我房裏,你過來吹吧,免得把她們吵醒。”
江畔月想着,也只能如此,便跟着他進了主臥。
江畔月沒想到他的主臥竟然就這麼大,裏面不但配置了一間浴室,甚至還有一間書房,而書桌上的檯燈依舊開着,顯然剛纔他還沒入睡,聽到動靜纔出來的。
沈雎洲拿出吹風機在書桌旁插好,見她拿着吹風機對着手機就要按啓動,便隨口問了句:“手機怎麼了?”
“掉水裏了。”江畔月驀然想起什麼,擡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味不明。
沈雎洲挑了挑眉,顯然沒理解她的意思。
江畔月也沒多說,埋頭就要開始吹手機,卻不料沈雎洲伸手阻止了她。
“手機進水,吹風機也不一定吹得好。”
江畔月擡頭:“啊?”
沈雎洲嘆了口氣,將吹風機插頭扯了:“誰告訴你,手機進水要用吹風機吹的?”
江畔月:“桑桑跟我說的呀,不然怎麼辦?我還等着手機急用,要打個電話。”
沈雎洲下巴往手機方向擡了擡,“把手機卡和存儲卡取出來,不要開機,明天帶去手機售後服務店看下,你這樣胡亂吹,就算手機沒壞,也會被你吹壞。”
江畔月頓時有些沮喪。
沈雎洲從桌上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借你用一下。”
江畔月覺得也別無他法了,總比讓外婆空等一夜好。
頓了頓,她瞟了一眼沈雎洲,低聲道了句:“謝謝。”
沈雎洲沒說話,轉身去了臥室,給她留下打電話的空間。
電話撥過去沒一會兒,便被接通。
江畔月眼底有些溼潤,聲音也瞬間沙啞了。
“外婆,是我。”
“月月啊!你去哪裏了啊?外婆打你一晚上電話都沒有人接,可把我和你外公急死了!”電話那頭傳來外婆焦急的聲音,寂靜的房間裏,聽得一清二楚。
江畔月鼻子一酸:“外婆,對不起,我手機壞了,這是借別人手機,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老人家這才放下心,聲音平靜下來:“外婆找你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提醒下你,明天我們月月就要過二十歲生日了,要記得好好慶祝一下。”
“好。”江畔月低聲迴應。
那頭外婆似乎也有些哽咽:“外婆就怕以後我和你外公不在了,沒有人記得我們月月的生日……”
江畔月仰頭,笑道:“怎麼會,中秋節這麼特殊的日子,我爸還給我辦了生日宴會呢,到時可熱鬧了。”
“是嗎?”外婆頓時開懷大笑:“可惜外婆腿腳不方便,不能過去親自給你做生,不過我給你做了一雙毛鞋,北方冬天冷,應該能穿上,下次你回來,記得帶回去哈。”
“好,我國慶節放假,就過去看您。”
“哎~好的,外婆等着月月,那你也早點休息,明天多拍點照片給外公外婆看,你外公等着睡着了,明天我跟他說。”
“好,外婆你也早點休息,告訴外公說,我很想他。”
直到掛完電話,江畔月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一連串如珍珠般滑落。
她痛恨自己在外婆面前織了一個又一個謊言,讓她以爲自己在江家過得很好,打從回到江家那年,外婆就一直勸導她和江百川和平相處。
“外婆和外公年紀大了,無法陪你走多遠,就只想在臨走前,知道你過得好,我和你外公九泉之下見到你母親,才能無愧於她的託付,你始終姓江,他始終是你父親,這是斬不斷的血緣關係,孩子,別讓上一代的恩怨,影響自己的一生。”
可是外婆,她除了姓江,其他已然全是局外人了。
他們有了重新的家,而那個家,她再也擠不進去了。
好一會兒,江畔月纔將心底的悲傷壓下去,低頭看着手機,良久不語。
直到眼前遞過來一張潔白的紙巾。
她才倏然擡頭,淚眼朦朧望着眼前的男人。
沈雎洲:“生日快樂。”
此時,牆上的分鐘剛好指向十二點整。
又一年中秋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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