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污濁之臂
此時，蛟王的視線穿過三人，望向了楊凡。
他有一種感覺，這一眼之後，下一次他們再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說起來，他們還真的很有緣。
他們一起被圍攻，一起落入紅河，一起死裏逃生，到長途跋涉來到萬疆城。
蛟王見證了楊凡超越極限，也看到他終於找到了他的同伴。
而楊凡則看着蛟王從一個失去信念的失敗者，時隔數十年，終於反敗爲勝。
最終，楊凡對蛟王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小白，你可能不是一個強者，但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好皇帝。”
也不知道小白能不能聽到，楊凡對他擺了擺手，轉過身，帶着同伴一起從另一個方向爬上深坑，朝着皇宮跑去。
看着楊凡的背影，蛟王深吸一口氣。
“楊凡，活久一點，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會超越所有人……”
……………………
楊凡等人爬上深坑，周圍還圍着許多士兵，但不管是黑旗軍，斥候軍，白虎軍還是邊境軍，都紛紛後退，爲五人讓開一條道路。
五人立即朝着皇宮跑去。
此時的皇宮，幾乎空空蕩蕩，赤虎王早就謀劃了這次擊殺三王，士兵傾巢而出，宮女什麼的也早就撤離。
楊凡追隨着那縷能量，很快來到了一座鐵門前，鐵門上纏着好幾道粗壯鎖鏈，不知道皇宮爲何會有這樣的地方。
秦昊直接一刀劈斷了鎖鏈，直接推開了鐵門。
鐵門後是一座花園，穿過一片桃林，在一處假山中隱藏着一道黑漆漆的小門，楊凡正要走進去，秦昊拉住他，隨後走在楊凡身前。
暗門裏面是一條通往地下的狹窄隧道，只能容納一個人通行，五個人排成一隊，秦昊在前，安雅殿後。
“隊長，小心，有濁氣！”楊凡突然說道。
秦昊點點頭，手裏緊握短劍，同時放慢腳步，身體呈現防禦姿態，繼續深入。
不多時，衆人通過隧道來到了一處地下密室。
密室跟狹窄的隧道比起來，顯得格外寬敞。
夏鳴看到牆壁上有火把，便點了起來。
隨着火把亮起，五人赫然發現，房屋中心居然有東西。
暗室的地面上佈滿了紅色的符文，從四面八方涌入大量濁氣，沿着符文從八方匯聚向法陣中心。
而法陣中心，那些濁氣上升後快速凝聚，猶如無數神經血管，交織，連接着一條粗壯的手臂。
“這……這是什麼！”安雅震驚的看着這一幕。
“我去，這個法陣在用濁氣……造人？這條手臂不會就是黑王吧。”夏鳴震驚道。
龍非雨皺眉，“黑黃權杖都已經可以濁氣化形了，怎麼這個法陣造個手臂還這麼費勁？”
秦昊微微眯起眼睛，“它們造的東西可不一樣！”
“濁氣化形，是濁氣藉助宿主身體，模擬出肉身形態。”
“但是現在這個法陣在創造的……如果我猜得不錯，是一個獨立的純污染體！”
“純污染體？”夏鳴和龍非雨都沒有接觸過這個東西。
秦昊點點頭，“我也是在修真界裏聽說的。”
“這東西跟污染者完全是兩個概念！”
“純污染體是由濁氣孕育的，擁有自我意識的生物，它們出生時就有着極爲恐怖的實力，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超出了我們對肉身的理解，同時它們還可以不斷提升自身實力。”
“它們一旦出生，不需要什麼修煉，只需要吸收濁氣，可以做到等級一日干裏！”
“而且最可怕的是，據說，有可能……”秦昊這次用詞非常謹慎，畢竟他也是聽說的，“它們的實力上限超過了九界中的任何物種！”
“它們有着比污染源更恐怖的污染能力，同時還有比所有修煉者更強的天賦，更恐怖的實力！”
安雅幽幽說道，“就好像，污染知道有像我們這樣的人在清除污染，於是便創造出純污染體來對付我們。”
夏鳴和龍非雨都震驚了。
污染者已經可以碾壓同級破界者了，結果這還不夠，現在又多了一個純污染體！
超強肉身，超強天賦，無需修煉就可快速升級，同時自身還相當於一個超強污染源，它們的任何一項能力，都讓人感到絕望！
也難怪這次異界探索的目標，根本就沒有明確提及要擊殺赤虎王。
跟純污染體比起來，赤虎王那樣的污染者，完全是小兒科！
跟着隊長和安姐，果然容易長見識。
夏鳴搖了搖頭，回頭看向楊凡，“楊凡，咱們才二重，爲什麼要知道這麼多，好絕望……”
然而楊凡卻很反常的沒有理會夏鳴，他怔怔的看着那條手臂。
秦昊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來到楊凡身邊，輕聲問道，“楊凡，你怎麼了？楊凡！”
在隊長的呼喚聲中，楊凡這才驚醒。
“我，我沒事。”想了想，楊凡說道，“其實我見過這個法陣。”
“只是當初我遇到的那個法陣比這個要弱不少。”
“你遇到過？！”衆人都詫異的看着楊凡。
楊凡點點頭，“我遇到的那個法陣，是從活人身上抽取濁氣，但這個法陣……應該是通過黑黃權杖吸收的濁氣提供能量。”
“之前那個法陣孕育出的是一雙眼睛，後來被我從中破壞，結果只孕育出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你們都見過了。”楊凡說完，看向衆人。
大夥都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們想起了楊凡的右眼。
楊凡的大天魔狀態，一直被認爲是一種半污染狀態，這種狀態像秦昊，夜王以及很多強大破界者都有。
但是進入大天魔狀態後，正常情況下，雙眼會像污染者一樣變成紅色。
可楊凡進入大天魔狀態後，一隻眼睛是紅色，而一隻眼睛卻是黑色，衆人不瞭解大天魔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以爲是大天魔狀態的特殊效果。
在聽楊凡說完後，現在再看那隻全黑的眼睛，似乎意義就不一樣了。
“楊凡，你不會融合了那隻眼睛吧！”夏鳴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楊凡很坦然的點點頭，“當時進入那個法陣後我就無法離開了，所以只能硬着頭皮融合了。”
“你能融合純污染體的肉身？！”安雅詫異的看向楊凡。
“安姐，那隻眼睛本來想佔據我的身體，但被我反噬了……不過我沒有被完全污染，這一點你們要相信我。”
安雅上下打量了一下楊凡，嘆了一口氣，“我當然相信你不是污染者，只是，融合了純污染體，相當於體內寄存了一顆定時炸彈。”
“咱們經常跟污染打交道，一不小心就會被侵染，而你現在的情況就更危險了，一旦讓它找到機會，就會反客爲主。”
楊凡嘆了一口氣。
安姐不瞭解自己的大天魔狀態，開大天魔是不會被污染的。
不過安姐的擔憂也是正確的，就比如上次開全污染狀態，以前自己好歹還能堅持一會，這一次直接失去了意識，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估計多少跟污濁之目從中作祟有點關係。
秦昊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既然楊凡已經融合污濁之目，現在再糾結也沒用了。
“楊凡，你不要衝動，你也說了，這處法陣能量遠超上一次的，想想赤虎王手上有多少人命，可見這條手臂的污染能量遠超那隻眼睛，不要冒險融合。”
就在此時，那條手臂突然傳出了聲音。
“赤虎這個沒用的東西，我讓他多殺點人，結果卻毀了黑黃權杖！”
“赤虎死了，權杖沒了，我的完整軀體遙不可及！”
“不過幸好你們來了，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我來選一副合適的軀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讓我來好好看看，你們誰的污染程度最高。”
轟的一聲，整個大陣內，濁氣爆發，瞬間淹沒五人。
“靠，這條手臂真的是黑王！先退出去！”
然而，法陣邊緣的濁氣已經形成氣盾，根本無法逃脫。
趁着五人被困，那條手臂突然連帶着它未端的血管經脈一同朝着衆人激射而來。
此時，衆人腦中的想法都一樣，幾人中污染程度最高的，無疑是隊長。
境界越高，積累的污染也越多，就算經過上一次無盡魔途試煉，秦昊已經可以控制半污染狀態，但依舊不能改變他的污染程度。
手臂也確實是朝着隊長徐徐飛來！
秦昊將衆人擋在身後，單手持短劍，瞬間進入不歸路狀態。
“我拖住它，你們快撤！”
突然，地面伸出大量黑色的液態觸手，快速纏上衆人的身體，衆人拼命掙扎，卻無論如何無法掙脫。
上次的法陣，楊凡無法逃脫，這次的法陣更強，連秦昊安雅都來不及反應就被控制住了。
污濁之臂是衝着污染程度最高的人去的，楊凡自知正常情況下，自己的污染程度很低，不會成爲污濁之臂的目標，便趁機急忙對着自己的乾坤戒指說道，“穎兒，這次能不能再幫大哥哥一回，幫我救隊長！”
乾坤戒也是意念控制，楊凡腦海中得到了穎兒的回答。
“大哥哥，我，我幫不了你。”
“穎兒，求你救救隊長，我一定會想辦法拯救你！”
“大哥哥，不是穎兒不願意幫你，但是你的隊長本身污染程度就很高，而這條手臂蘊含的污染程度極高，關鍵是擁有意識，而不是那些沒有意識的濁氣。一旦手臂融合你隊長的身體，他瞬間就會被完全污染，我的淨化是需要時間的，根本來不及救。”
“這！”楊凡雙目圓睜。
在掙扎了一陣後，秦昊似乎也意識到，這一次他可能沒辦法避開了。
他突然退出不歸路狀態，轉頭看向衆人，露出一絲與那張習慣板着的臉不太搭配的笑容。
“各位，能成爲你們的隊長，是我秦昊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抱歉，這種東西超出了我們的能力範圍，這次，帶你們踩坑了。”
秦昊淡淡說道，“這次需要咱們小隊完成最後一次配合，必須足夠默契，不能有半點偏差，你們纔有機會活下去！”
“我應該無法對抗這東西，在我被附身瞬間，你們用劍氣也好，投擲武器也好，直接擊殺我。”
“記住，一定要在它附身後，早了，他會換目標，晚了……那就真晚了，總之，決不能失手！”
“不，隊長！”夏鳴怒吼道。
污濁之臂牽着那些類似血管經脈的濁氣移動，速度不算快，反正獵物動不了，它也不着急。
秦昊看向夏鳴，微微一笑，“夏鳴，別老那麼沒出息，其實你很強！”
“隊長！”龍非雨強忍淚水，“我，我做不到！”
“非雨，你比夏鳴沉穩多了，不過平時不要總是那麼沉悶，不要一直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
“還有你，楊凡。”隊長看向了楊凡。
楊凡雙眼模糊，看向隊長，淚水中，隊長對他罕見的露出了讚賞的微笑。
“有句話一直沒對你說過，其實你一直都做得非常棒，我以前不說，只是怕你驕傲，其實能成爲你的隊長，我比誰都驕傲……”
“哈哈哈，夜王沒搶到你，你不知道他有多懊悔，活該！”
“很遺憾，看不到你成長爲頂天立地的強者。”
“記住，我不反對你爲你母親報仇，但永遠也不要忘記，你是一名清道夫！”
看着那個總是迷路，卻也總是會在關鍵時刻，永遠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楊凡無法想象他被污染，更無法想象自己親手擊殺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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