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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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劍起天華~第一章:吳大當家
吳大當家打量着牀頭被綁起來的年輕女子,一張驚豔凜麗的秀靨,眉目如畫,
紅脣水嫩,整個人透着一股出塵超然的氣質,身段兒也是曼妙非常,胸前因爲恚
怒羞惱而不斷起伏的峯巒更是引人無限遐思。她穿着一身的湛藍色長裙,衣袖邊
繡着朵朵流雲,腰間繫着一條墜着銀白色小珍珠的流蘇腰帶,倘若不是被他拘禁
在這裏,走起路來的時候,這串流蘇還能把這娘們兒的腰身襯托得搖曳生姿。
在昏暗的燈光下,一雙在袍子下半遮半掩的白皙長腿映着一層淡淡的緋紅,
令吳大當家不自覺的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脣。這一趟真的是太值了,他已經很久
沒有碰上姿色如此出衆的女子了,而且這一位還是擁有明息境上品修爲的修士,
二十出頭的芳華,便擁有這份造詣,在尋常宗派裏便是毋庸置疑的翹楚,放到名
門大派裏,憑着這副如花似玉的姿容,也定然不會泯然於衆人。
「你想要幹什麼我是雲嵐派的弟子蕭雨珊,你可別亂來,倘若讓我宗門
裏的師長知道我在這裏出了什麼事情,絕不會放過你。」女子見到吳大當家的神
色,明眸中浮起幾分慌亂來。人心的險惡,隨同門師兄弟經往宛城的時候她便已
經領教過了,況且這裏還是位於三不管地帶的斷風山。假使她沒有猜錯,現在站
在她面前的這個高大男人便是在這斷風山裏佔山爲王的吳大當家吳澤旭,此人之
惡名她也略有耳聞,吳澤旭在這裏行事,除了朝廷與那幾個頂尖宗門的底線不能
碰之外,說是無法無天也不爲過。若非是這次從西域返程之時遭人暗算,蕭雨珊
爲了逃命去抄近路,也不會落入此人手中,她此時不禁後悔起來,倒不如就讓那
些賊人刺死算了,也不至於在這裏落得一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吳澤旭聽到蕭雨珊三字,目光微微閃動,又往前走了兩步,此時這位佳人正
瞪着一雙美目緊緊的盯着自己,吳澤旭笑了笑,饒有興致的說道:「原來你就是
在雲嵐派裏有着小天仙之稱的蕭雨珊,果然貌若天仙,真是沒有弱了小天仙這個
名頭,有幸能夠在這裏遇到仙子,看來倒是吳某人的榮幸了。聽說這幾年來,陸
續有不少年輕俊傑追求過你,其中不乏名門大宗裏的才俊,不知蕭仙子可有中意
的不如就跟了我吳某人如何?」
蕭雨珊剛開始還以爲這吳澤旭聽說她的宗派之後會有所顧忌,心下稍鬆,可
聽到後面,臉色卻禁不住煞白一片,花容失色。她開始掙紮起來,奈何雙手都被
緊緊的束縛在牀頭再加上連番奔逃導致修爲體力都消耗殆盡,只能是無用功罷了,
蕭雨珊只得哀求道:「吳大當家,我求求你,不要壞我的身子除此之外你讓
我做什麼都行,你若是將我交還給我的同門,也能爲你換來許多好處」
吳澤旭居高臨下將蕭雨珊的變化都看在眼底,他湊到牀邊輕輕嗅了一口,一
股芬芳的幽香撲面而來。他俯下身去抓着蕭雨珊下顎,慢慢擡了起來,讓蕭雨珊
看清楚他黝黑的面龐,望着對方清澈動人的眸子裏逐漸充斥的驚懼與羞憤,他緩
緩說道:「雲嵐派的小天仙就在我的手上,他們都答不上來這張可人的小嘴兒到
底是個什麼味兒,可我一會兒就知道了。」
平日裏,蕭雨珊這樣的女子,對於他這樣的人可都是不屑一顧的,畢竟一個
天上一個地下,只不過他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逮住了強弩之末的蕭雨珊,纔有
了現在的一幕。
蕭雨珊讓吳澤旭抓着嘴巴,說不出話來,只能嗚嗚咽咽的發出聲音,急得眼
眶通紅,淚水都打着轉。吳澤旭對於這樣的場面早就習以爲常了,笑瞇瞇的說道:
「蕭仙子哭個什麼勁兒啊?看得出來仙子現在還未經人事,等回頭讓我給你破身,
把你弄舒爽了,你就知道與其回到雲嵐宮,還不如死心塌地的跟着我當個壓寨夫
人。」
他一手抓着蕭雨姍的嘴巴,一手從懷裏取出一個白瓷丹藥瓶子,從裏面倒出
一枚閃着粉紅色光澤的丹丸,手上稍一用力,便教蕭雨珊張開了嘴將丹藥吞了下
去。瞧見蕭雨珊俏臉上羞怒交加的表情,吳澤旭笑道:「助助興罷了,蕭仙子放
心,保準讓你欲仙欲死。」
這還真是立竿見影的靈丹妙藥,一進入蕭雨姍體內便悄然化開,不到十息之
後,紅暈便浮上了蕭雨姍的秀靨,她的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來,隨之一道起伏
的,還有胸前那對飽滿挺拔的玉峯。此時再看美人那一雙水靈動人的眸子,除了
恚怒羞惱之外,竟還多了幾分風情萬種的媚意。
吳澤旭輕車熟路的扒下穿在蕭雨姍身上的衣裙,饒是美人苦命掙紮,卻是心
有餘而力不足,隨着那身湛藍色的長裙飄然落地,雪白的肌膚上便浮起了一層香
汗,薄薄的似泛着光一般,配合着她曼妙的身姿,更是令人着迷。雖說僅剩的肚
兜勉強遮住了重點部位,但沒有了衣物的遮蔽,一雙修長筆直的粉嫩玉腿已經徹
底暴露了出來,一覽無遺,光是這雙玉腿那優雅美麗的線條,便足夠讓定力較弱
的男人爲之瘋狂。
吳澤旭眼見這位小天仙如此撩人,色慾更是高漲了幾分,粗暴的扯去她身上
的貼身褻衣,一對飽滿挺拔的雪乳順勢跳了出來,頂端那兩點迷人的紅暈也隨之
盪漾開來。吳澤旭眼前頓時一亮,這蕭雨姍到底是雲嵐派的小天仙啊,乳房形狀
極佳,那兩隻乳頭也是色澤紅潤,嬌俏動人。見此,吳澤旭便嘿嘿淫笑着,一雙
淫手抓住蕭雨姍的雙乳,肆無忌憚的揉捏起來。蕭雨姍羞憤欲絕,自然掙紮得更
是厲害,但無奈山窮水盡,而且那藥力的作用已經逐漸發揮出來,越來越軟的身
段兒哪裏擋得住吳大當家的力氣,被吳澤旭緊緊壓在身下,不論她如何扭動都難
以動搖其分毫。
若是沒有這次撿漏,吳澤旭還真不知道雲嵐派小天仙的玉峯在手到底是什麼
感覺,一番把玩下來,不僅滑嫩柔軟而且極富彈性,當真讓他愛不釋手。
「蕭仙子,上次我去醉春閣嚐了個鮮,當時還覺得意猶未盡。現在這麼一對
比,才知道那醉春閣的紅牌算個屁啊。別的不說,這彈性,這大小,你的奶子可
比那紅牌要極品多了。」
蕭雨姍本就感覺羞恥至極,如今聽說吳澤旭竟然拿她和那些風塵女子做對比,
俏臉更是飛紅,顧不及出聲叱責,而是繼續掙紮。只不過吳澤旭的動作看似粗暴,
可實際上卻是粗重帶細,這撫摸揉弄之間,竟然都能觸及她的敏感之處,尤其當
吳澤旭用手指捏住她一隻紅嫩的乳頭擰了一下的時候,她更是忍不住嬌吟出聲,
仿若自己的酥胸遭他這麼一觸,體內壓抑不住的欲焰便又高了一層,這掙紮起來
便顯得愈發柔軟無力。
此時千嬌百媚的美人就在吳澤旭的身下,仙肌玉骨貼着他火熱的身軀,令他
志得意滿。不滿足於只是把玩美人胸前玉峯的他已經將手往下探去,滑入那私密
之地。這令蕭雨姍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不行!你不能」正待掙
紮的當口,吳澤旭已經不由分說的將手指摸索進入了蕭雨姍雙腿之間的禁地,加
上先前的挑逗,這一下直接讓蕭雨姍體內的渴求如火山爆發一般噴涌而出,禁不
住「啊」的一聲呻吟出聲,不知道是那媚藥的作用還是她天生敏感,只是這麼一
下子,幾乎讓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差點泄了身子。
「看來蕭仙子很是寂寞啊,別擔心,我眼下就來好好安慰仙子」吳澤旭
可沒有就此放過蕭雨姍的想法,這好戲纔剛剛開始,他的手指接着便開始摩挲起
蕭雨姍幽谷上方敏感的花蒂,直弄得蕭雨姍的香軀顫抖連連,想要辯駁一句的機
會都沒有,話到了嘴邊全變成了淫靡不堪的嗯嗯啊啊之語。羞惱絕望之間,卻瞥
見吳澤旭已經袒露出那粗黑硬挺的肉棒,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男人的陽具。如今
她不僅被這惡匪摸遍了玉峯和花穴,現在竟然還要親眼看着這醜陋無比的東西進
入自己的身子只不過,心中儘管厭惡,但身上的感覺卻不斷催發着她的渴望,
此人之物,又是那般猙獰,以前聽師門的姐妹說起過男人的東西,都說愈是粗大
就愈是讓女人銷魂,而吳澤旭這陽物,巨偉得直教她頭暈目眩。
此番遭遇蹂躪之後,食髓知味的自己可還能拒絕這個男人?已經失去貞潔的
自己,回去之後又有何面目去面對宗門長輩,還要怎麼在宗內立足?
就在蕭雨姍心中思緒萬千之間,吳澤旭早就已經忍受不住,眼見火候差不多,
便用雙手分開蕭雨姍修長白皙的玉腿,讓她夾住了自己的腰身,自知斷無幸理得
蕭雨珊略微掙紮了下便放棄了抵抗,只得偏過頭去,似是不忍去看那醜陋之物奪
取自己處子貞潔的一幕。
旋即吳澤旭用力一挺便將肉棒一口氣插入那溼滑美妙的蜜穴之中。
「啊!」
肉棒深入花徑之中,撐的幽谷似要裂開一般,加上處女膜被刺破時傳來的撕
裂之感,破身瞬間的疼痛直接讓蕭雨姍繃直了足尖,雙手緊緊抓着牀單。想不到
在雲嵐派被稱爲一代小天仙的自己如今竟然失身給了平日裏瞧上一眼都嫌髒眼的
惡匪。
一縷嫣紅的處子之血順着兩人的交合之處緩緩淌下,在潔白的牀單之上暈染
開來,鮮豔如梅。
◇◇◇
昏暗的房間內,肉體間的碰撞聲不斷響起,吳澤旭嫺熟的手段加上逐漸發作
的藥效讓蕭雨珊很快便漸入佳境,嬌媚悅耳的呻吟一浪高過一浪。
伴隨着一聲高亢的嬌啼,吳澤旭也終於噴發而出,直將蕭雨珊送上了極樂的
巔峯。
一番雲雨之後蕭雨姍已經徹底沒了力氣,伴着一身淋漓的香汗癱軟在牀上,
看起來就像是因爲極致的快感而失了魂一般。吳澤旭欣賞着牀上的這具嬌媚玉體,
迷人的秀靨上春意未散,欺霜勝雪的肌膚在高氵朝後還帶着幾分酡紅。胸前那白皙
高聳的乳房上,此時也留下了幾道恥辱的紅痕,而兩隻嫣紅的乳頭也充血挺立起
來,嬌豔欲滴,顯然是被吳澤旭好生揉捏了一番。那雙修長渾圓的雙腿之間則是
一片狼藉,破瓜之血混着淫液和吳澤旭的精華,從還未閉合的陰脣內倒流而出,
看上去淫靡無比。
重新穿上衣物之後,吳澤旭紅光滿面的踏出房門,果不出他所料,那位蕭仙
子還是完璧之身,這一次他算是拿下了一個開門紅,明息境上品修士的處子元陰
可當真不一般,這一炮下來,他渾身怎一個舒泰了得。剛開始那女人還像徵性的
反抗了幾下,可藥力上來之後,那花穴還不是蜜液汩汩?陽具在她體內抽動的時
候,那股子浪騷勁藏都藏不住,小天仙又如何?還真當自己不食人間煙火了?最
後不也得在他吳澤旭的胯下承歡?想起完事後蕭雨珊眸子裏閃過的悔恨之意,吳
澤旭冷笑了一聲,再給他一些時間調教,勢必要讓這小娘皮徹底服軟,對他千依
百順。
仙子?
從她進了這騰鷹寨的一刻起,就已經謫落了。
正想着,吳澤旭的臉色忽然一變,似是感受到了一些動靜,心下一動,本來
準備出門走動走動的他卻立刻轉身去了寨子地下的一間密室。裏頭燈光昏暗,燭
光搖曳之中如標桿一般站着一道身影,那雙眸子如同蒼鷹一般,刺得人心慌。吳
澤旭不敢直視,眼瞼微垂,恭敬道:「見過大人。」
那人陰冷的聲音傳來:「玩了女人之後,是不是該辦點正事了?」
吳澤旭忙不疊道:「小的不知大人駕臨,讓大人久等,是小的罪過。請問大
人有何吩咐?」
那人的右手落在了斜掛在腰間的長劍劍柄處。
隨着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寒光閃過,冷冽的氣息灑滿整個密室,站在其中,
猶如登臨銀河。
吳澤旭低垂的目光慢慢擡了起來,神色逐漸由疑惑變爲震驚。
劍意如霜,凜冽刺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覺得心神動搖,真元激盪。
這把劍,不知是什麼樣的來頭,竟有如此威勢?這時候,吳澤旭愈發感受到
這位大人的深不可測,原本已經十分高估了,可現在看來仍舊還是有所不足。
「大人,這是」
「拿着。」
吳澤旭顫顫巍巍的接過手去,這把劍比他想像中的要輕,至少比他自己的那
把冥鐵劍要輕了三成,可放在他手上,卻彷彿有千鈞之重,如山如海。
那人神色平靜,喉嚨中發出的沙啞聲猶如來自九幽:「半個月後,靈州知府
的大公子將會到白溪城,你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不過記着,別把那個公子給殺
了,留下他半條性命,至於到時候搶到什麼東西,都算是你的造化。」
吳澤旭萬般思緒縈繞心頭,握劍的手掌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驚喜而顫抖着,
他緩緩答道:「小的明白。」
第一卷:劍起天華~第二章:今不如昔
陳卓,曾是景國國師之子,身份顯赫,加上生得俊俏無比,當真是羨煞衆人,
都說投胎是門學問,那陳卓無疑是在投奔孃胎前,便把這門大學問鑽研出了一些
門道來,只可惜沒有徹底鑽研精通。陳卓怎麼也沒想到建和八年的時候,他爹會
在那場宮廷之亂中受了重傷,接着不治而亡,此後那逼宮登基的新皇就順勢裁革
天玄宮,從此天玄宮這個自景國開國以來就地位顯赫的龐然大物就此分崩離析,
陳卓自然也從雲端跌到地上,如今受人白眼被處處排擠。在當初皇都之變發
生前,
已經隱約預感到什麼的國師陳尚澤把自己唯一的子嗣託付給了景國的頂尖宗門天
華劍宗,準備好所有後事之後,這位修爲已然距離承天境也不過半步之遙的真人
便開始從容等待暴風驟雨的來臨。
十年前,陳卓過的是鐘鳴鼎食、錦衣玉袍的奢侈生活。
如今卻拿着掃帚在山門前清掃落葉。
這本應是雜役弟子的活計,可現在卻讓陳卓給攬了。
儘管天華劍宗並非是享清福的地兒,但他也過得也要比其他的師兄弟來得清
苦幾分,一朝天子一朝臣,過氣的舊臣之後,身份始終要帶着幾分敏感,天華劍
宗儘管按照約定繼續傳授陳卓劍訣,不過卻不敢給予陳卓優渥的生活,倘若讓有
心人見着,那可都是麻煩。
天華劍宗從上到下,大都不喜歡麻煩,也很牴觸麻煩。
作爲天華劍宗一大麻煩的陳卓正在山門前一絲不苟的清掃落葉,沒有一點敷
衍的做派,他身上的青色衣裳一塵不染,極爲整潔,甚至乾淨得到了有些過分的
地步。
陳卓從小就是一個很認真的人,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要能力所能及做到最好,
穿衣如此,清掃落葉也是如此-他的動作很專注,小事也好,大事也罷,都是如此,鮮有走神開小差的時候,
不過今天他在遠遠聽到宗內弟子談話的時候,卻微微怔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停
了下來。
「聽說永明郡主與梵音寺的大才弟子覺心在蟄龍谷有過一次比試。」
「覺心和尚?那永明郡主可是碰上對手了,雖然永明郡主在無憂宮裏也是罕
見的天縱之才,可覺心和尚也是絲毫不弱,早在兩年前就已踏入凝元境了,一身
佛法亦是精深無比,據說是梵音寺這一代佛子的人選之一,不知道最後結果如何?」
如今天下修士分六個層次,引氣、明息、凝元、通玄、神念、承天,修士到
了承天境便證得了大長生,可一兩百年下來,都指不定能有一個承天境修士,可
見修煉一途之孤狹,修煉愈是往後,便欲是要與天鬥與人鬥,極爲不易,而永明
郡主與覺心和尚二人正好就處於修煉途中具有起承轉合之意義的凝元境,幾大頂
尖宗門的天才翹楚此時大抵都在這個境界徘徊,相互較勁,譬如無憂宮的永明郡
主還有梵音寺的覺心和尚便在此列,至於差上一些的小才大才,此時大都停留在
明息境,眼下路過的這幾位天華劍宗弟子,大多是這個水準。
青衣負劍的年輕弟子唾沫橫飛,「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本以爲兩人得在蟄
龍谷鬥個天昏地暗,結果永明郡主只用了十招就擊敗了覺心和尚,據當場的看客
說起來,端的是一個風姿卓絕,永明郡主本就是傾城絕代的美人兒,當時攜上勝
勢,更是英姿攝人,只可惜我沒有在場,錯過了這麼一幕動人心魄的畫面。」
他們說的這位永明郡主,便是四大藩王之一端王淩峯的掌上明珠淩楚妃,
在舊天玄宮的宮主陳尚澤還如日中天的時候,端王便與楚尚澤定下了這麼一樁娃
娃親,可誰知道楚尚澤這麼一個距離承天境也不過半步之遙的頂尖修士說沒就沒
了,連帶着在當初在景國具有極高地位的天玄宮也在頃刻間崩塌。
十年前那一夜之後,天下格局幾乎翻天覆地。
那一夜在北疆力挽狂瀾大敗北羌國騎軍的四皇子淩雲攜大勝之威發動兵變,
來勢洶洶,勢無可當,兵臨長興宮,讓當時的老皇帝廢了皇太子,立他爲新太子,
消息傳出,很快便有三位皇子起兵,前來靖難,頓時皇都大亂,當時天玄宮的宮
主、景國的國師陳尚澤與神祕強敵大戰一場後身負重傷,而新太子淩雲竟以寡勝
多將三位帶兵前來靖難的皇子全部當場格殺。
不到半年,老皇帝病故駕崩,淩雲順勢登基,改元爲慶元,僅僅三天後,天
玄宮宮主陳尚澤也相繼逝世。沒了國師,天玄宮一時羣龍無主,新皇淩雲順勢開
始大刀闊斧的推動變革,裁革天玄宮,並設天策府與神監司取而代之,這一府一
司脫胎於天玄宮卻對本是同根生的天玄宮餘黨極爲排斥,就差沒有斬盡殺絕,從
此景國再無天玄宮。
曾幾何時天玄宮淩駕於景國朝廷各部之上,培養了大批修士用於護國、征戰、
平亂,便是皇帝也會禮敬三分,而如今天玄宮的舊部要麼另投新主,要麼就是過
上了一落千丈的落魄日子。
一襲的白衣大師兄秦華笑道:「這倒是不着急,只要永明郡主還在景國,得
見其仙姿的機會總是有的。」
幾人來到山門前,正好看到本應在清掃落葉的陳卓此時正在打秋風,一臉怔
怔出神的模樣,心中微微一動,便明白過來原因,皆浮起幾分玩味的笑意。
曾經威勢滔天的天玄宮蕩然無存,已然西去的國師與端王之間的那一紙婚書
也不過是一張紙罷了,端王也不可能再將永明郡主婚配給如今身份特殊的陳卓,
此時陳卓聽到她的名字,心境會產生動搖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衆人都看得明白,可並不代表他們就會可憐陳卓的難處,相反,當初的
一紙婚書,如今已經成了他們用來嗤笑陳卓的一大惡毒利器。
青衣負劍的墨陽打趣道:「陳大公子,永明郡主十招之內打敗了與佛子相去
不遠的覺心和尚,可見永明郡主的天資甚至要超過真正的佛子,這麼一位又天資
絕代又國色天香的美人與你失之交臂,感覺如何?」
陳卓埋頭接着幹活,看不出他神色上的變化,只聽他平靜說道:「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沒有什麼好惋惜的。」
第一卷:劍起天華~第三章:師姐
陳卓明明已經沒有了絲毫可以驕傲的本錢,卻仍舊氣定神閒沒有一點落魄相,
儘管如今只是做着雜役弟子的活計,可偏生還要擺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這讓
墨陽感到既滑稽又可笑,他冷笑一聲道:「倘若你真的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爲何方纔聽聞我們說起永明郡主的時候,卻會突然失神?」
陳卓擡頭認真道:「覺心和尚在梵音寺年輕一代弟子中頗具威望,而永明郡
主在無憂宮中的地位猶有過之,這樣的兩個天縱之才要在蟄龍谷分出勝負,哪個
人聽來不都是心馳神往,這又與永明郡主和我有過婚書有什麼關係?」
墨陽望着這個生得俊俏,氣質不凡的師弟,瞇眼笑道:「師弟說得倒是在理。」
陳卓點頭道:「師兄明白便好。
他語氣誠懇,似乎也沒有聽出來墨陽的那一句「在理」只是在譏諷。
墨陽聽到這裏只是冷哼一聲,留下一句「真是無趣」便逕自離開了。
幾人不再逗留,那一位秦華師兄在離開之時,還憐憫無比的望了一眼陳卓,
然而走過山門之時,就像踩着風兒一般,將本已經差不多整潔的地面再次攪得淩
亂起來,以陳卓一絲不苟的性子,這至少需要讓他再忙活好些功夫。
陳卓望着滿地的狼藉,沈默了好一會兒。
他確實很無奈,他認爲自己說的都是真心話,可每個人都認爲他是在掩飾。
不過更讓他感到無奈的是,打掃完這裏之後,就已經日落西山了,到時候很
可能就要耽誤了開飯時間,而這意味着他晚上要因此餓肚子,如今他只是明息境
上品,遠不能做到闢榖,一頓不喫照樣餓得慌,他很不喜歡這樣的滋味。
沒想過要因此敷衍了事的陳卓撇了撇嘴,便準備接着清掃,暗道:「但願不
要再碰上不講理的師兄師弟了。」
半個時辰之後。
陳卓歇了一下,看了眼天色,露出幾分惆悵來,這時候從旁邊的山坡上偷摸
着溜出一道人影,這讓陳卓心頭一緊,還以爲又是哪個來妨礙他果腹大業的宵小,
仔細一看,卻是驚訝起來,原來是他的師姐何薇薇。
何薇薇可是天華劍宗裏有名的美人,傾慕者不知其數,身段婀娜誘人,那碩
大的胸脯似是隨時會撐破衣袍彈跳出來一般,蔚爲壯觀。她白色的衣領上繡着一
對抱團而躍的陰陽魚,脖頸白皙修長,鎖骨精緻而清冽,再往下便是那令人血脈
賁張的飽滿玉峯,貼身的衣袍更顯這位師姐撩人的身材,兩袖露皓腕,雲花作袖
口,修出手臂之纖細。翹挺的豐臀下面,更有一雙優美無暇的長腿在裙襬之間若
隱若現。
陳卓看到何薇薇走下山坡時胸前一顛一顫的模樣都不禁懷疑她一不小心就會
失去平衡而跌倒,他問道:「師姐,你在這裏幹嘛?」
何薇薇左右看了一眼,眼見四周並沒有其他人,這才鼓着嘴氣呼呼道:「我
聽說那幫人又欺負你了,他們在拿你說笑時被我抓住了,我就狠狠罵了他們一通,
然後就過來幫你一起收拾收拾。」
陳卓心裏頭微微一暖,有個這麼美貌的師姐惦念着自己,還是一件教人很舒
心的事情,不過他還是說道:「師姐你沒必要爲這個和他們置氣。」
何薇薇哼了一聲,胸前那對飽滿無比的玉峯也順帶着起伏了一下,沒好氣道:
「就是兇他們怎麼了,他們還敢兇回來不成?!」
陳卓笑了笑,沒有去接這茬。
這位師姐可一點都不簡單,儘管修爲與楚塵只是半斤八兩,爲明息境上品,
可她身份不簡單啊,生父生母都是天華劍宗通玄境的前輩修士,父親何有才劍道
造詣尤爲不凡,通玄境已臻上品,或將成爲明華峯的下一任峯主,在門內頗有威
望,衆弟子都知道何薇薇是他們的掌上明珠,討好何薇薇都來不及,哪還有心思
去觸這個黴頭?
何薇薇顯然還沒消氣,鼓着嘴就準備去尋摸一把掃帚,陳卓見狀連忙道:
「師姐你這是做什麼?」
師姐理所當然道:「說了嘛,來幫你。」
陳卓阻止道:「使不得,你有這份心師弟我就心滿意足了,倘若讓你幫我做
這些粗賤的活計,先不說何師叔肯不肯饒了我,方纔那幫人知道了豈不會更恨我,
清掃山門本就是我分內的事情,怎麼好再勞煩師姐?」
何薇薇道:「可現在不一樣,他們給你搗亂,你本來不必做這麼多的。」
陳卓道:「那我也不同意。」
何薇薇不爲所動,哼哼道:「你管不着,我樂意!一天不找點事情做,我就
覺得悶得慌。」
陳卓認真道:「我記得十天前的早晨林師叔傳授劍訣,師姐你沒聽幾句就睡
着了,後來還偷偷找我問呢。」
何薇薇臉上微微一紅,一張吹彈可破的俏臉一下子顯得愈發動人起來,「那
天我精神欠佳,而且,這和我幫不幫忙有什麼關係!」
陳卓道:「你讓我去你那裏轉述劍訣,結果臨走的時候,還是我順帶幫你收
拾的房間。」
何薇薇俏臉更紅了,越說越沒底氣:「誰像你那麼講究,我平時也很勤快的,
只不過那天」
許是何薇薇被宗門裏的長輩寵的厲害,她平日就是這樣的憊懶性子,便是修
煉時也愛偷點小懶,傳授劍道的師叔看到,往往只是歎氣,奈何不了她,抓過來
鐵青着臉訓上一頓呢,面對這麼一位漂亮的女娃兒又不捨得,認真說道一番吧,
何薇薇睜大了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聽得可認真了,結果幾天不見,全左耳進右耳出
啦。
陳卓沒聽她狡辯,諄諄道:「你看,你一屋不掃,何以掃這一山落葉,還是
交由師弟來吧。」
何薇薇摀住耳朵,耍賴道:「我不聽我不聽,王八唸經。」
再說下去,她就要躺地上撒潑打滾了。
陳卓無奈,尋了一把掃帚給她,「那就拜託師姐了。」
何薇薇這時候才喜逐顏開,「這才乖嘛。」
陳卓看着絲毫沒有師姐模樣的何薇薇,又是好笑又是感動,輕聲道:「多謝
你了,師姐。」
何薇薇老氣橫秋的道:「我可是師姐,應該的!」
◇◇◇
多虧了何薇薇的幫忙,陳卓總算沒有飢腸轆轆的回到住處,想起師姐那雙水
靈動人的杏花眼,臉上不由的浮起幾分笑容,何薇薇是宗門裏有名的美人師姐,
加上身世也不錯,愛慕者可以從山腳下直接排到半山腰去,可這位美人師姐卻是
沒待見過哪個,就和他陳卓熟稔親近。
其實兩人這一份親近倒也沒有什麼緣由,何薇薇天生一副熱心腸,看不慣門
內弟子刁難命途多舛的陳卓,自然要偏袒陳卓這裏,倘若真要說個原因,大概也
是兩人一來二去就熟悉起來,何薇薇發現陳卓生得俊俏人也不錯,而且在修行一
途上也有令人欽佩之處,現在這個師弟有難了,她當師姐的自然要挺身而出,就
算有時候要因此睡不了懶覺,她也覺得心甘情願,反倒是陳卓總是拒絕她的幫助,
讓她忍不住恨得牙癢癢。
陳卓想起何薇薇那雙溫柔動人的杏花眸,心裏不禁浮起幾分暖意。
眼下完成今日的雜役活計,也喫飽了飯,算是有了力氣專注於修煉了,他盤
膝坐到牀上,緩緩閉上眼睛。
第一卷:劍起天華~第四章:啓天訣
陳卓起坐向南,心神逐漸沈靜下來,倘若仔細觀察,會見一道道靈氣正以極
快的速度進入他身體的各大竅穴,靈氣遊走的速度要遠遠超過同境界的其他師兄
弟這是因爲他還修煉了一門天華劍宗弟子所不具備的功法。
陳卓修煉的功法有兩種,其一便是天華劍宗的無妄劍訣,聽聞是天華劍
宗開山祖師所創的劍道寶典,修煉到極致,足夠教人淩絕於天下。三百年前天華
劍宗又出了一位驚才絕豔的掌門,進一步完善了這一部劍典之後,更是把天華劍
宗的劍道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至於另外一部功法,則是天玄宮的啓天訣。
天玄宮曾經超然於景國朝廷各部之上,代帝王培養修士,處理江湖紛爭,必
是有其非同尋常之處,一個很大的原因,便是天玄宮藏有三十二門修煉典籍,每
一種都是令天下修士趨之若鶩的寶典,而其中一門名爲啓天訣的功法更是神
妙,傳說是一千年前某個承天境的大長生修士叩開天門所得的「天書」。
十年前天玄宮被新皇廢除的時候,便有許多人都盯上了這一無上功法,朝廷
也不例外,只不過一番搜尋之後,朝廷找到了其中三十一門修煉典籍,卻唯獨沒
有得到啓天訣。之後許多人都懷疑到了陳卓這個天玄宮的遺孤身上,但新皇
卻沒有再過問此事也沒有對陳卓投去過多的關注,再加上有天華劍宗的宗主鎮着
場面,所以衆多覬覦者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至於爲什麼啓天訣這般遭人眼紅,還得從修士的真元說起。
衆所周知,修士將靈氣轉化爲真元的速度是有限的,而體內真元的量亦是有
限的,所使用的招式若是以尋常功法催動,加上多種招式結合使用,爭鬥起來體
內的真元消耗會非常快,即便是神念境的修士也不能毫無限制的消耗靈氣與真元。
唯有修煉了天玄宮的至高功法啓天訣,開啓體內六府,令五宮受靈,修士可
嚥氣思真,靈氣自生,這時候才能擁有源源不斷的真元催動各種招式。
傳聞將啓天訣修煉到極致,體內自成小天地,可避百毒,馭天象,擁有
移星換月的不可思議手段。
陳卓作爲曾經的天玄宮少主,當初來在到天華劍宗之前,便已經開始修行
啓天訣。不過眼下他還同時兼修了天華劍宗的無妄劍訣,修煉兩種截然
不同的至高功法有好有壞,好處是同境之中爭鬥起來便能佔盡上風,即便是跨境
對敵也能有一戰之力;壞處就是師兄弟修煉的時候,他在修煉,師兄弟休息的時
候,他除了完成雜役弟子的活計之外,依然在修煉,一天恨不得掰成兩天來用,
就連睡覺闔眼也會下意識的按照啓天訣的運氣方法進行吐納。興許是老天開
了眼,這麼持續了五年時間之後,如今哪怕在睡夢之中,靈氣也會在他體內自主
運行,不斷滋養體內的六府五宮,儘管比不上清醒時主動修煉來的有效,可也能
給陳卓節約不少時間-這麼些年下來,陳卓兼修兩種頂尖功法,而其中的啓天訣修煉起來更是難如
登天,需要修煉者有極高的悟性和氣感能力,前期需要穩紮穩打,進境較緩,所
以他在修爲提升的速度上比不得真正的天才翹楚。
不過陳卓並未因此而後悔,相反他深知這樣做的好處啓天訣的神妙
之處是要往後到了凝元境之上才能逐步的體現出來,在明息境上多花些時間打好
底子,往後就能事半功倍。
兩個時辰之後,黑暗徹底降臨,蛙鳴聲開始逐漸出現,銀霜般的月光灑落在
牀上。
陳卓呼出一口濁氣,擡眼睜開眸子,彷彿內含星辰日月,整個人流露出與此
前截然不同的氣質。
「天衍劍。」他擡手一點,只見一道劍氣在指尖出現,顫鳴不已。
陳卓目光平靜,繼續道:「紫玄劍、太陰劍、沖霄劍」
隨着每一聲落下,手中之劍氣就變化一分,若是換成宗門內同境的師兄弟,
像他這般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結合運用劍招,不出三招,便後繼乏力,可陳卓卻
在一口劍氣中凝聚了足足七式劍招,當他準備再加上第八種劍招變化的時候,卻
見手中的劍氣陡然顫抖起來,旋即全然崩滅,化作靈氣消散在空中。
「如今我的啓天訣,仍舊還是差了些火候。兒時見我爹使用的時候,一式普
通招數之中便可以蘊藏千百種變化,同境修士,罕有能夠攖其鋒芒之人,當時他
不僅是景國的國師,而且在許多人眼裏他步入承天境證大長生也只是時間問題。
若我能夠有我爹的七成造詣,便算是有了查明當年真相的能力。」
倘若十年前陳尚澤沒有與那個神祕強敵交手後重傷去世,天玄宮也不會就此
羣龍無首一落千丈,新皇淩雲也不會有機會將天玄宮裁革。陳卓覺得這其中必有
蹊蹺,他渴望知道當年一切的來龍去脈。
陳卓看了眼窗外的月色,這個時間,宗門內的弟子大都已經休息,外面除了
蛙蟲的鳴叫還有風過竹葉的沙沙聲響,便再沒其他動靜。
他便沒有再繼續修煉,而是直接躺了下來,進入夢鄉。
但陳卓卻是沒有注意到,當他入睡之後,一道身影正在窗戶外透過月光看着
他。
這道身影似乎具有非同一般的威儀,隨着她的到來,所有的蟲鳴與蛙聲全都
停了下來,萬籟俱寂。
月影婆娑之下,隱約可見這道身影的婀娜窈窕。
是個女子。
一襲不染凡塵的紫裙將其完美的身軀勾勒而出,曲線曼妙,惹人無限遐想。
她背對月光,雖看不真切面容,但氣質華貴,不怒自威,又有種一塵不染的
仙氣。
一雙眸子風情萬種,閃耀着深邃迷人的光彩,比起那天上的星辰還要美麗動
人。
半晌。
她似是疼惜一般的輕歎一口氣,只是這麼一道聲音,卻如同天籟之音一般,
難以想像這個女子若是真正開口,又是怎樣的一番風情。
第一卷:劍起天華~第五章:洛華神女
天華劍宗有三泉四澗六峯,其中蒼華峯爲主峯,陳卓站在雲華峯的峯頂上眺
望,只見蒼華峯高聳入雲,看不清盡頭,其高度可見一斑。清晨剛在後山以木劍
砍了一十六棵紫竹之後,陳卓便開始靜坐養息。這紫竹可不同於尋常木竹,端的
是堅硬非常,若是隻有明息境修爲用木劍來劈砍,則需要用心引導靈氣,將其彙
於劍刃之處,如此順勢劈下,才能夠得到師門長輩滿意的光滑切面,如若不然,
這一劍下來,只會將這紫竹砍得歪七扭八。
「陳師弟,你這動作倒是利索,這正午還未到,便砍完了竹子。」不遠處傳
來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陳卓睜眼一看,只見一道青衣身影從竹林中走了進來,
來人眼窩深陷,目光陰鷙,正是數日前與陳卓有過一番口舌之爭的墨陽。
陳卓沒有起身,只是平靜道:「墨師兄見笑了,正午之前若是完成不了,便
要挨師叔們的教訓了,師弟我不敢怠慢。」
墨陽那陰沈的眸子看了陳卓好一會兒,剛纔他打量了一眼那些竹子,心中着
實喫驚,切面之光滑遠超他的預計,即便他自己也是明息境上品的修爲,但也無
法做到陳卓這般。儘管明白這並不能代表什麼,至多就是表明陳卓對於靈氣的微
妙掌控力還在自己之上。只不過,光憑這一點,便已經讓他升起嫉恨之意,不過
就是一個雜役弟子而已,憑什麼比他這個如假包換的入門弟子還要厲害?
半晌,墨陽才笑了笑,道:「陳師弟出身非凡,原以爲你以前過慣了那錦衣
玉食的生活,現在一定有所不適結果卻出乎我的意料,難道是少爺的身雜役
的命?如此也好,有件事需要陳師弟幫個忙,原來還生怕添了大麻煩,如今看來
該是我多慮了。」
陳卓不必想便知道這墨陽不安好心,這話裏話外夾槍帶棒的他也聽得明白,
陳卓冷冷道:「墨師兄但說無妨。」
墨陽對陳卓的態度不引以爲意,只是望了一眼遠處山門的方向,說道:「其
實也沒有什麼事情,便是我早上帶着林師叔座下的青牛去放風回來後,不小心讓
那青牛在宗門口留了些穢物。不知爲何,那味道奇臭無比,而且迎着風在一里之
外都能聞見。這下可把我急壞了,這薰到了宗門弟子事小,損了咱們天華劍宗名
聲事大。倘若讓宗門長輩知道了,恐怕要遷怒到負責清掃宗門的師弟身上,所以
我暗道不妙,這不,連清理都來不及,就趕緊過來告知師弟了。」
說完話,這位墨師兄還裝模作樣的道歉了幾句。陳卓自然看得出來這位墨師
兄的惡意,他想起了幾日之前在山門那裏發生的事情還有美人師姐何薇薇所說的
話,便已經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理得七七八八。不過他並不責怪何薇薇爲他招
來麻煩,因爲他心知肚明,只要他陳卓在這天華劍宗一天,這樣的麻煩就會源源
不斷,牆倒衆人推,他已經看得夠明白了。
陳卓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的說道:「多謝師兄相告,我這就去處理那青牛留
下的汙穢之物。」
墨陽沒有看到陳卓火冒三丈的模樣隱隱有些失望,不過他認爲陳卓只不過是
壓着怒火隱忍不發而已,便笑道:「如此便有勞師弟了。」
◇◇◇
到了地兒,陳卓才知道那位墨師兄口中的奇臭無比究竟是個什麼程度。不少
從山門處繞行的弟子都指指點點,儘管聽不到具體在說些什麼,不過陳卓明白得
很,說的都是他這個雜役弟子的不盡責。
陳卓沒有心思顧及其他,把青牛留下的穢物清除乾淨纔是現在最要緊的事。
走到了山門,便發現那股子的臭味愈發濃烈,哪怕捏着鼻子依舊抵擋不住。
「這幫人,平日裏修行不見有多高的天賦,噁心人的本事倒是厲害得緊。」
陳卓暗道。這青牛往日喫得都是清淡之物,沒聽說過會排下如此惡臭難聞的穢物,
想必是墨陽等人爲了難爲自己,今日特地在青牛的喫食里加了佐料。
就在他準備動手清掃的時候,卻忽然止住了動作。原本四周還有喧譁聲,此
時卻默契的一齊安靜了下來,讓陳卓心裏面禁不住一緊。這樣的場面,唯有宗門
長輩來到附近纔可能出現,莫不是這山門的動靜已經驚擾到了某位長輩?此時前
來,正是準備問責於自己?
陳卓下意識看往周圍一看。
卻見一道高貴華美的紫衣身影徐徐走來。
身形高挑豐腴,曼妙非常,一襲紫衣之下,該突的突、該翹的翹,盡皆爲尤
物之姿。
儘管胸前風景比不得何薇薇那般波瀾壯觀,但也是形狀挺拔的美人峯,更難
得的是她的一顰一蹙一動一靜中皆流露出一種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超然,深不
可測。
神念境真人。
隨着這道身影的靠近,逐漸有弟子恭敬道:「見過白客卿。」
這些弟子的目光中無不流露着傾慕與敬畏,這世間修士多如過江之鯽,可真
正走到頂端者,卻寥若晨星,更何況是姿容絕色的一個女子。這位正迎面朝山門
處走來的天華劍宗客卿修士正是這樣一位二者兼得之人,儘管並沒有達到傳說中
的大長生境界,但有小長生之稱的神念境也足以傲視天下了。
白客卿真名白洛華,有洛華神女之稱,乃雲華鋒一脈的座上客卿,平日不必
管事,也很少露面,唯有天華劍宗到了緊要關頭,纔會出手相助。天華劍宗的客
卿幾乎已經與幾大長老平起平坐,便是宗主見了也會禮敬三分。在天華劍宗內共
有五位客卿,不過要說讓弟子們記得最清楚的,還是這位白客卿。
神念境又被稱爲小長生,修士到了此境界壽命大增,容貌幾乎永駐。儘管白
洛華成名已有十餘年時間,但她的年紀看上去依舊只有二十出頭,肌膚之水嫩堪
比二八芳華的少女,是個毋庸置疑的大美人。這樣一位美色與修爲並存的女子,
不論到了哪裏,那都是最大的話題。
白洛華徐徐走近,如劍分大海一般,山門口聚集的弟子紛紛爲她避開一條道
路。
弟子們皆微微垂首,沒有人敢直視這位客卿大人驚豔絕世的姿容。
平日一些色膽包天的弟子私下裏還會在口頭上佔她一些便宜,可眼下真的碰
上了白洛華,卻一個個都噤若寒蟬。他們發現,比起素來嚴苛的宗門長輩,這位
洛華神女更要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白洛華目光拂過山門,輕聲問道:「這是怎麼來的?」
因爲摸不清楚她的意思,沒有人敢貿然回答。
剛開始衆人還以爲白洛華是準備來問罪陳卓,可眼下這麼看來,似乎並不是
這麼一回事。
白洛華神色微冷,「這麼多人在這裏看熱鬧,就沒有人知道?」
一陣冷風颳來,吹得人遍體生寒。
推推搡搡之間,站出來一個畏畏縮縮的年輕弟子,不敢直視白洛華,道:
「是墨陽師兄牽着林師叔的青牛經過山門時所留。」
此人平日與墨陽等人走得很近,這一次墨陽想到這麼個刁難陳卓的法子,也
有他獻言獻計的功勞,如今被白露華撞見,加上天華劍宗五位客卿在衆弟子心中
份量頗重,便被身旁的人給推了出來。
白洛華平靜的望向他。
但目光就像是一把鋒銳無比的劍,抵在他的頭上,讓這個年輕弟子顫巍巍的
把頭埋得更深,生怕一個不慎就得罪了這位客卿大人。
「礙眼。」
白洛華淡淡說道,一拂長袖,平地起長風,席捲八方,瞬息之間不僅化去了
這鬱結不散的惡臭,而且還將盤亙在門前的穢物一同吹散,定睛一看再也不見任
何蹤跡。只是這陣風落在那位答話的弟子身上,卻如同平地上突然炸起驚雷一般,
他腳下一軟就面色蒼白的跪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再次擡頭的時候,那位客卿大人早就已經沒了蹤跡。
環顧四周,人羣也散了,獨留陳卓一人抱着掃帚倚在門邊小憩,他下意識想要發
火,可一想起方纔白洛華帶給他的感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不敢再多說半
句話。
第一卷:劍起天華~第六章:姨母
日暮。
陳卓在完成了雜役的活計之後,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去百萃樓用齋,而是直接
去了後山。秋風起,落葉驚,漫山遍野都是紅茫茫一片楓葉,杳無人跡,可有那
麼一抹紫色,比這一個天地的火紅還要來得耀眼奪目。
她隻身佇立於孤山楓影之中,除了流露出高貴聖潔之外,還給人一種難以言
表的寂寞哀傷之感。
已然成了神念境真人,已窺長生之道的她,又有何事值得令她勞神傷感?
陳卓遠遠望向這位在天華劍宗一衆弟子心中中有着極高地位的洛華神女,目
光複雜。
半晌,才終於走上前去。
腳步聲驚動了樹枝上正在啃食堅果的松鼠,它驚慌的望着不斷靠近的陳卓,
囫圇吞棗似的消滅掉剩下的大半堅果,然後飛也似的逃開,晃開了樹枝,讓上面
本就搖搖欲墜的枯葉旋然落下。
「你今日修行如何?可遇到什麼困難?」後山的山崖下,是泉澗密林,白洛
華負手而立,背對陳卓。
陳卓恭敬的行了一禮,輕聲道:「姨母,卓兒如今在啓天訣上頗有進展,
已經能夠在一手指劍中蘊藏七種劍招變化。儘管修爲一直停留在明息境上品,遲
遲未能突破瓶頸邁入凝元境,不過卓兒並不着急,因爲每一天卓兒都能清楚的感
覺到自己在進步。」
方纔的這一句話要是傳出去,無論是天華劍宗,還是在外頭,下到江湖上至
廟堂,都要引起軒然大波。別人都只是知道白洛華是天華劍宗的客卿,是一出道
便爲無數天才俊彥和風流才子趨之若鶩的洛華神女,可誰知道白洛華竟然還是陳
卓的姨母。
白洛華微微點頭,聲音裏也多了幾分欣慰,說道:「不驕不躁,穩紮穩打。
聽到你能夠這般沈住氣我便也放心許多,原想你一心報仇,可能會急功近利,如
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她轉過身來,溫柔的望向陳卓。
陳卓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敢正視。
在宗門裏,他之所以低頭,是因爲她乃地位尊崇的客卿,而他自己只是一個
雜役弟子。
在這裏,只剩下他們兩人,他低下頭來的原因便純粹得多。
因爲這位姨母委實太美。
有風流名仕曾經稱讚過他的這位姨母「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這洛華
神女的神女二字,可不僅僅只是因爲白洛華神念境的修爲,更是因爲她這無雙的
風姿和氣質。
白洛華柔聲道:「擡頭看着我。」
陳卓依言。
儘管已經領教過不少次,可仍舊覺得驚豔無比。
相比於何薇薇少女的清純,白洛華更多了一種成熟女人的味道。她精緻柔美
的面容上有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高貴,一雙好看的的鳳眸帶着幾分冷冽的威嚴,
這源自於她久居上位而形成的氣質,但那嫣紅瑩潤的薄脣卻嬌媚動人,讓人禁不
住想入非非。宗門內許多見過白洛華的弟子都做過一親芳澤的美夢,可陳卓卻不
敢生出這樣的念頭,即便是在夢中也不行,因爲這人是他生母的親妹妹,是他的
姨母。
「卓兒,把你的手給我,我爲你看看。」
「是。」
手被白洛華拉住,不知爲何,在觸碰的一瞬間,陳卓的手忍不住微微一抖。
都說女子是水做的人兒,這位姨母可是其中的佼佼者,手上的肌膚既柔軟又光滑,
直教人心猿意馬。
陳卓的內心還是起了波瀾,因爲心裏頭的這份旖旎有些臉紅。
白洛華似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正用纖細的玉指一絲不苟的爲陳卓查探體內
狀況,不多久,她微微板起臉,「你還說你不着急,你這紊亂的脈象是怎麼回事?」
陳卓低下頭,歉然道:「卓兒知錯。」
偷偷看了一眼白洛華的臉色,他又小聲道:「卓兒並不是有意欺騙姨母的。」
白洛華聞言神色稍霽,道:「眼下我們二人的關係不宜讓外人知曉,即便是
宗內,也只有宗主一人才知道我與你的關係。因而我無法明着陪在你左右照顧你,
唯有你自己照顧好自己。你要記住,修煉啓天訣的時候,切不可操之過急。」
陳卓點頭道:「卓兒明白了。」
白洛華哪裏不知道這個外甥的心性,一旦認定的好事情那就是五頭牛六匹馬
都拉不回來,她只是微微一歎,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道:「這是靈蟾露,對你
的經脈有益,也是修士用於壘實根基的妙藥。」
陳卓望着面前的瓶子一怔,旋即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小聲道:「姨母,我
」
天玄宮一朝傾塌,牆倒衆人推。在這雲華鋒上他就沒感受過多少溫暖,也許
在其他弟子看來,這靈蟾露珍貴無比,令他們心往神之,可在陳卓看來,真正寶
貴的卻是白洛華的這一份關愛之意。這位姨母顯然是有備而來,由此可見,平時
在自己未曾察覺的時候,白洛華也在悄悄關注着他。
「你趕快收下吧,我姐姐不在了,我自然要代替她照顧好你纔是。」白洛華
輕聲說道。
陳尚澤不治而亡後,陳卓的母親白氏傷心欲絕,不多久便隨同其夫而去,獨
留下陳卓一人。
陳卓這才接過靈蟾露,鄭重行了一禮。
白洛華擺了擺手,道:「一來,你是我的外甥,我合該給予照料。二來,盡
管天玄宮已經被廢去,可傳承卻已經由你繼承,眼下我倘若不能爲你護道,則是
辜負了你的雙親與天玄宮的一衆舊人。」
從後山離開之後,陳卓便直接回到屋裏,服下白洛華贈與的靈蟾露後,開始
打坐調息。
一個晚上下來,渾身筋脈舒暢淋漓,此前爲了圖一時之快而留下的禍根全然
消失不見,這讓陳卓既驚奇又感動,知道他這位姨母肯定爲了他體內這些看不到
摸不着的暗傷花了不少心思,都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眼下這個時候哪怕是
絲毫的恩情都會讓陳卓感到溫暖,更何況是白洛華如此溫柔的呵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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