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定品
“咦，你這後輩竟然真的晉升了凝煞？”
話音未落，煙真人清瘦身形突兀出現在許洛身邊，一把就抓向他手腕。
許洛肉身顫動下意識就要反擊，可電光火石間又想到了什麼停下來，九幽濁煞直接在手腕處化作漆黑長蛇，朝煙真人虎口處咬去。
煙真人手掌一縮，另一支手上握着的煙桿就已經輕輕點在黑蛇七寸。
黑蛇輕顫幾下，又重新化作幽黃濁煞，可還是牢牢盤繞在許洛身周，好像隨時都能再撲上來一般。
“不錯、不錯，這應該是某種水屬性濁煞，威力神通暫時還看不太出來，倒是這份靈性可謂是難得至極！
你這小子倒算得上苦盡甘來。”
煙真人沒有再出手，提起煙桿嘬了一口，老臉上滿是感慨神色。
這老狐狸果然是在試探！
許洛做出手忙腳亂模樣，將九幽濁煞生澀的收回體內，這才鄭重行禮。
“晚輩白至樂見過真人，機緣巧合這才僥倖成功。”
煙真人沒有理會他，只是獨自在那裏呢喃低語。
連近在咫尺的許洛都沒有聽清他說些什麼，只能看到他眼中神情卻是愈發疑惑不解。
似乎怎麼也想不通，許洛究竟是怎樣在青絲菇的阻撓下晉升成功的？
“咳、咳，不知真人可還有其他吩咐？”
煙真人看他的眼神愈發古怪，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許洛只覺得坐立不安，下意識準備先溜爲妙。
煙真人愣了下，遂即擺擺手。
“先不急，你這晚輩很有意思，既然你憑自己本事過了這關，那老夫自然也不能言而無信，我給你那信物可還在？”
許洛心裏暗自叫苦，以他這精明性子怎麼可能忘記這事？
只不過相對於現在的這些小恩小惠，許洛更看重煙真人這張虎皮。
只要有銅牌信物在手，就相當於能隨時面見一位三花鏡真人，無論是誰心裏都得忌憚三分。
可既然煙真人已經說得如此直白，許洛也只能訕笑着取出銅牌遞過去。
“前輩當初也是爲了激勵晚輩，這可算不上什麼承諾。”
煙真人並沒有接銅牌，一縷青煙宛如靈蛇般在銅牌上輕旋，銅牌立即化作齏粉消失。
看着許洛悵然若失神情，他好像看出了什麼搖頭失笑。
“老夫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老夫向來言而有信，既然要你給驅邪司效力十年，又豈能沒有補償……”
說到這裏，他遲疑片刻後露出一抹古怪笑意。
“太好的東西捨不得，太差的老夫也拿不出手，罷了，這裏有一門早些年得到的無形遁法已無大用，不如就送給你！”
說完也不待許洛反駁，煙真人手指一彈，一枚玉簡便落在許洛掌心。
許洛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又如同泡影般憑空消失，空氣中僅留下餘音嫋嫋。
“玄龜城總歸還是我乞活盟天下，再如何囂張跋扈那也得守規矩，你與其擔憂人家找麻煩，不如多想想該如何在詭物手中留下性命？”
許洛先是一愣，可隨即就明白了話裏含義，他臉上露出發自心底笑意朝虛空處拱手。
“晚輩定不會辜負前輩期望！”
既然煙真人自負言而有信，那說讓許洛在驅邪司呆十年那便是十年，再借步家幾個膽子，也不敢讓一位三花境真人唾面自乾！
再次走入仙緣閣大殿，許洛已經再沒有初次來時那般焦灼，此時由於是白天，大殿里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正在給一位通脈境修行人解釋着什麼的雲老頭，眼角餘光一掃立即從椅子上彈起來。
“白大人竟然已經出關，老頭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他老臉上滿是歡欣笑意，可聲音卻分明有些顫抖，顯然對許洛已經有了些心裏陰影。
若是以前，他還能仗着下院身份維持幾分體面。
可現在許洛既然完好無損的走出閉關之地，那不用說已經凝煞成功。
這也意味着許洛馬上也是驅邪司一員，雲老頭哪還有資格在他面前擺譜？
“白大人現在可是要直接去驅邪司入職？”
雲老頭三言兩語將那人打發走，立即一臉討好意味湊過來。
許洛朝殿內打量幾眼，這才疑惑問道。
“泰山兄弟今日沒有當值？”
“正是，齊執事這段時間可能事務繁忙，卻是有好幾天沒有來了！”
雲老頭恭敬回答，見許洛面無表情又遲疑道。
“大人是現在就過去，還是等齊執事回來後再去入職？”
許洛找齊泰山除了希望能打探些驅邪司的消息，更是想感謝其這段時間庇護麻桿兩人。
可現在既然不在，那也只能先去驅邪司再說。
這纔是此時最爲迫切的事情，只有披了驅邪人這身皮才能讓步家忌憚幾分。
見許洛乾脆點頭，雲老頭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放下幾分。
許洛沒有閉關前，可是被他狠狠陰了一把，不然步仲季哪能那麼巧堵住人？
雲老頭朝着旁邊一位同僚打了個招呼，便側身在前方殷勤領路。
出乎許洛意料的是，這雲老頭不愧是下院老油條，對驅邪司各種大事小情卻是瞭如指掌。
可能是爲了消除隔閡，老油條一路上竟主動給他介紹起來。
驅邪司所有驅邪人初次入職時，都會定下不同品階。
根據每個人的境界修爲、實際戰力、還有天賦潛力來定，分爲靈、尊、王三階。
像許洛這樣初入職的凝煞境菜鳥就是最低靈階，之後就是合氣尊階。
至於王階現在整個驅邪司也只有一位，那就是大司命裘結衣，也被尊稱爲靜心真人！
是的，玄龜城驅邪人最弱就是凝煞境，對應的就是尊階詭物，至於數量最多的靈階以下詭物大多會調派狩獵人誅殺。
許洛聽到這裏不由得暗自咋舌，窺一斑而知全豹。
這樣算下來，哪怕是下院各司亦都有三花境真人坐鎮，那就至少是六位真人，還有更加神祕的上院凌雲峯……
乞活盟的實力當真是深不可測！
雲老頭還在絮絮叨叨說着驅邪司各種趣事，恨不得將心裏所知道的消息全倒出來。
許洛倒也沒有再爲難他，說實話在那種情況下，九成九的人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很快驅邪司大殿便出現在兩人面前，相比起其他地方的門庭若市，這裏卻是大門敞開，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雲老頭見怪不怪的走進殿門。
“錢胖子……老錢快出來接客！”
“你個老不死的，在瞎喊什麼？
這裏可不是你仙緣閣那清水衙門，若是驚動那些大人，隨便一人你怕是吃不了得兜着走！”
一個肥頭大耳的圓球從旁邊拱門裏滾出來，可一見到許洛，胖子臉上抱怨神情立即下意識一變。
“不知這位氣宇非凡的大人是……”
見他眼神看過來，雲老頭趕緊介紹出聲。
“這位是白至樂大人，剛剛纔在石塔地底凝煞成功。”
胖子眼中露出恍然神色，臉上肥肉幾乎擠成一團，讓人都看不出他究竟是在笑還是在憤怒？
“原來白大人馬上也是咱們自己人，在下錢若海，大家都叫我錢胖子，來、來，往這邊請！”
錢胖子熱情將許洛請往偏殿，自己則從桌案後取下一冊案卷坐下。
這時跟進來的雲老頭，露出大有深意笑容。
“那老頭子就先告辭，白大人可是與咱們一樣無根無底，從爛泥裏爬上來的，錢胖子你可不能隨意糊弄。”
錢胖子與他很是相熟，聞言緊盯着許洛看了幾眼才朝他看過去，雲老頭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錢胖子小眼中殷勤神色明顯真誠不少，他揮揮手示意自己已經明白，雲老頭這才笑呵呵走出了偏殿。
錢胖子雖然胖得像尊彌勒佛，可動作卻很是麻利。
僅僅片刻時間便將白至樂信息記入文冊，然後又笑着將許洛原本身份玉牌遞回來。
“自此以後，白大人便是我驅邪司的人了，剛好天魁坊原本的於大人上個月徇職，大人可算是趕上了好時機！”
許洛接過玉牌靈識一觸，裏面的信息已經從青川坊執事變成下院驅邪人，並且清晰顯露出天魁坊的精細地圖。
這也代表着日後天魁坊就是他負責的區域。
可許洛又不是傻子，天魁坊離着下院這麼近，哪怕那些詭物腦子進水了，也不會往這裏來送死。
這裏明顯就是玄龜城最爲安全的區域之一，這等繁榮興旺的地方，怎麼可能輪得到自己一個新人來管？
想到剛剛雲老頭莫名其妙的話，他隱隱明明白了什麼心裏暗笑，看來這下院每一個人都不可小看！
可讓許洛疑惑的是，玉牌中卻並沒有顯露他的品階。
錢胖子察言觀色，立即又大笑出聲。
“至於品階就不是我能決定的，還得大人親自去司命那裏跑一趟！”
靜心真人？
許洛也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見到這位大佬？
“現在？”
錢胖子肯定的點點頭，伸手朝後殿方向一指。
“司命這個時候一般都會在後殿，白大人自去便是，只是這身份玉牌卻不可片刻離身。”
驅邪司後殿倒更像是個巨大花園，無數奇花異草奼紫嫣紅、爭奇鬥豔。
許洛剛剛轉過長廊拐角，迎面走來一位面若寒霜的少女，眉眼如畫、身形婉約。
哪怕她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勢，可依然讓許洛多看了幾眼。
“你是何人，爲何擅闖驅邪司？”
正當兩人錯身而過之時，一道清靈嗓音在許洛耳邊響起來。
咦，許洛下意識回頭看去。
可此時兩人身形極近，他一回頭那少女就秀眉微皺，不動聲色的退開幾步，似乎極不習慣與陌生人如此接近。
“在下白至樂，今日剛剛入職驅邪司，正要去面見靜心真人，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許洛自認爲已經很是客氣，可沒想到少女卻像沒聽到他解釋般，玉手一伸便朝他腰間玉牌抓過去。
許洛心裏一驚，這女人竟然是合氣境！
少女這一出手氣機便無法再遮掩，可許洛心裏雖然驚訝，手上動作卻是不慢。
五色流光電射而出，輕描淡寫一揮，乾脆至極的將少女所有氣機盡數斬斷。
少女俏麗小臉露出驚訝神色，玉手很是尷尬的停在半空。
許洛摸不透這少女底細，也將接着動手的慾望生生壓下，可臉上神情卻變得冷肅無比。
“不知姑娘爲何無故對在下出手？”
少女定定看他幾眼，卻沒有回答直接就轉身離開。
許洛一陣呆愣，尼瑪，這什麼鬼，這也太裝那啥了！
好片刻後，他長吸一口氣還是往後殿唯一的兩層木樓走去。
“驅邪人白至樂拜見大司命！”
見到那個如同老農般在地裏忙活的身影，許洛沒有半分小覷心思，老老實實恭敬行禮。
可好半晌都沒有任何迴應，許洛也沒有動彈就這麼保持着彎腰拱手姿勢，直到老農將手中木桶倒空，這才似笑非笑朝這邊看過來。
“你就是白至樂？被煙老頭特意交待要留在驅邪司十年的那個倒黴蛋？
過來給老夫瞅瞅！”
許洛依言起身，若不是他親眼所見，絕對不會相信已經執掌驅邪司超過一甲子的靜心真人就是這副蒼老模樣。
那張老臉上皮膚黝黑，溝壑縱橫，幾乎寫滿一輪輪苦楚滄桑。
“司命言重了，那是煙真人看得起晚輩！”
聽到許洛這明顯言不由衷話語，裘結衣只是笑笑也沒有揭穿，他拍拍手上的泥土朝許洛招手。
“想必錢胖子應該已經跟你說過，那你說說自己能定個什麼品階？”
許洛愣了一下，下意識朝他看過去。
什麼情況，怎麼這些真人大佬都是如此任性嗎？
他心裏下意識覺得哪裏不對，不管是煙真人，還是眼前這位好像對自己都有些針對意思！
難道只是因爲自己進驅邪司的動機不純？
可許洛馬上又推翻了這個猜測，無論是你是什麼身份，一旦進入驅邪司，都是需要衝殺在詭物的第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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