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公主 醉翁之意(一更)
走出店铺之后,瑶儿又回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锦绣阁’三個字,不由暗自喃喃道:“他怎么会跑来祈灵国做生意呢?”实在是有悖常理,乾风国那么大,他在哪裡做生意不好,而且在乾风国,她们阮家的名声很响,根本不需要用這种赔钱的方式来赚吆喝。可他非要跑到祈灵来开铺子,這是为什么?瑶儿一时還真想不通。
一旁的成庆毅见状,不由开口道:“瑶儿,既然他是你认识的人,那就不必太担心吧,我看刚才你们两個的关系還挺不错的,总不至于跟你作对。”
“作对是不至于,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
“他们阮家的乾风国的名头那么响,却为什么突然跑到祈灵来做开铺子?”
“那……”成庆毅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他们也想在祈灵打出名头吧。”
瑶儿摇头,他们苏家生意做得這么大,却从来沒有想過去到乾风国做生意。一来,毕竟对那裡的情况不熟悉,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而且又是异国他乡,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個可以帮忙的人都沒有。
二来,乾风和祈灵现在虽然处在和平相处的状态,但是這国与国之间的事情确实說不准的,說不定哪天起了一点冲突,两国之间就要开战,那时候别說是做生意了,在异国他乡的,說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无论怎么想,這都不是一笔赚钱的买卖。她真搞不懂,阮家是怎么想的。
“算了庆哥哥,管他们是怎么打算的,只要他们不跟我們作对,安心做生意,我們就皆大欢喜,不過是多一间铺子来分杯羹罢了,這也沒什么。对你们成家倒是一件好事,多了一间成衣铺子,你们又可以多卖布了。”
听到瑶儿說這话,成庆毅的脸色暗了下来,“是啊,对我們成家是好事,但是我……瑶儿,我跟你不一样,你虽然比我小,但是在做生意這件事上,你却远超于我,我想,我大概是真的不适合做生意。”
“庆哥哥,你這個人就是太老实了,不屑于耍生意上的那些手段罢了。”
两個人离开热闹的锦绣阁,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道:“但是家裡就我一個男孩儿,我要是做不好,岂不是要跟秦家的少爷一样,把家裡的生意都败光了。”
瑶儿闻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說,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她若是說得多了,也是不好。
只听得成庆毅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父亲再有一個儿子就好了,我也就不会承受這么大的压力了。而且我在成家的位置也是尴尬,虽然是唯一的儿子,但并不是正室所出。我娘也跟我說,這成家的家业本来就应该是嫡母的儿子来继承,如今父亲教我做生意,嫡母的心裡怕也是不开心。這么多年,嫡母对我們母子两個也挺不错,娘亲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如果嫡母再生一個儿子就好了,那一切的事情就都解决了。”
這是成家的家务事,瑶儿不便多說什么。不過她觉得成庆毅的话說得挺有道理的,庆哥哥他本来也不喜歡做生意,现在在成家的铺子裡跑,不過是不想辜负成伯父的期望罢了。
瑶儿并沒有在宫外待多久,跟成庆毅分开之后,她就回了皇宫。
這厢刚进了宫门,就看到要出宫去的司空祁,司空祁看到瑶儿,略有些诧异地道:“你不是去看那家新铺子开张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来了?”
“看完了,就回来了。”瑶儿淡淡地道。
看着瑶儿脸上這般平淡的脸色,司空祁却觉出些不对来,這可不像是自己的姐姐啊,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她還是充满斗志了,怎么现在看起来這么无力啊?
“怎么?难道你沒信心赢過人家,所以就自暴自弃了?”
瑶儿摇头,“不是,是人家根本就沒想跟我打好嗎?”
“什么意思?”
“开店的那個人我认识。”
“你认识?!”這下司空祁是真的惊讶了,“谁啊?”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這次去乾风国,认识了一家人。”
司空祁恍然大悟,“哦,就是有定亲玉佩的那家人,你的意思是……那间铺子是他们家开的呀?”
瑶儿点头,“人我都已经见過了。”
司空祁闻言不由笑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家是不舍得你這個儿媳妇呀,竟然从乾风国追到祈灵国来了,有毅力。”
“行了,你不是要出宫去嗎?還不快走,在這裡胡說八道什么?”瑶儿冲着他不耐烦的摆摆手,然后就是径直抬脚往前走去了。
瑶儿并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苏洛宁那裡。
苏洛宁见她进来,把刚写好的一幅字放在一边,看着她含笑问道:“回来了?见着他们的东家了嗎?”
瑶儿点头,“见着了,娘亲,您绝对想不到开那间铺子的是什么人。”
苏洛宁闻言不由一笑,“是谁?”
“是女儿在乾风国遇到的阮家人,我今天见着他们的东家,简直吓了一跳。”
苏洛宁继续提笔落字,脸上只带着淡淡的笑意,沒有丝毫惊讶的表情。看得瑶儿心中一阵奇怪,“娘亲,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啊?”
“你父皇已经提前查過了,我知道是那家人。”
“啊?那您怎么不跟我說呀,父皇也是守口如瓶。”原来父皇和母后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在回来的路上還想着,母后听了這個消息一定会很惊讶。
今天可真是够挫败的,本来一大早的斗志昂扬的出了宫,打算跟那家铺子的东家好好斗一番呢,结果,人家根本就沒有想跟自己斗。回来的路上,還期待看见母后听到消息之后,脸上惊讶的表情,可是也沒能如愿。
苏洛宁嘴角笑意温柔,“這不是人家给你的惊喜嘛,我們要是提前說過了,也白费了人家的這一番心思。再說了,当初說好了,這件事交给你自己来处理,我跟你父皇又怎么能插手呢?就算是提前告诉你一点消息也不行啊。”
瑶儿气馁地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反正现在是沒我什么事了,人家就是来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根本沒冲着我們来,我還跟人家斗什么?”
“這样不是更好嗎?大家都和气生财,也省得你争我斗了。”
“可這不是我第一次单独迎敌嗎?结果還什么都沒做,就收兵回营了。我也想像娘亲当初一样,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无处可逃。”自己每次回同州的时候,曾外祖父都会跟自己說娘亲小时候的事情,娘亲像自己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单独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了。
“你啊,虽然說商场如战场,但是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做生意和气生财最重要,有的时候也要给别人一点生路,這样对自己也好,你要明白满盈则亏的道理。”這番话,苏洛宁說得很慎重。
瑶儿也听得很认真,“是,女儿知道了。”
“好了,虽然你今天沒有见着敌人,但是却见着了故人不是嗎?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你不必這样闷闷不乐的。”
苏洛宁写完一個字,把手中的狼毫笔搁在笔架上,转身看着瑶儿道:“今天還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要回京来了,而且這一次你曾外祖父也会一起回来。”
“真的?曾外祖父也会一起回来?”
苏洛宁点头,“是,他们已经写信過来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到京城。”
苏洛宁說完這话,心中却有些失落。祖父虽然沒有在信上明說,但是他们心裡也都清楚,這大约是祖父這辈子最后一次来京城了,他年纪已经這么大了,随时都有可能……
……
果然,锦绣阁开张几天之后,就把价钱给落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苏老爷子和苏之牧他们也已经到了京城,苏府是早已派人给收拾一新了,裡面的东西都沒动過,跟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苏洛宁她们姐妹都是回到苏府来给苏老爷他们接风,只除了身在宗柏府的苏芊雅不能到之外,苏洛宁她们几個姐妹都已经到齐了,還带着各自的孩子。
而這次,苏之牧也破例把琴姨娘从房间裡放出来,跟他们一起吃這顿饭。琴姨娘被关了這么久,也老实了很多,饭桌上不敢多一句话。但是目光却时不时地朝着苏雪雁的身上看去,她也不敢问,但是自己女儿的脸上怎么青了一大块?好像是被人给打的。
看苏雪雁遮遮掩掩的样子,琴姨娘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說,所以也就沒问。
有孩子在桌上,他们也都不說大人之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许久沒见了,只捡着有趣的說。
而瑶儿自然是被问得最多的那一個,所有人都知道她整天喜歡在外面跑,虽然年纪還小,但是已经去過了很多地方。尤其是這次独自一人去乾风国,更是让众人好奇,只围着瑶儿问個不停。
听到瑶儿說起那個阮家在京城裡开成衣铺子的事情,苏老爷子颇有些感兴趣地道:“哦,他们還千裡迢迢把铺子开到這裡来了?”說着就是抬头看向苏洛宁,“宁儿,你說他们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洛宁笑了笑,“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苏绮蔓好奇地问道:“不在酒在什么?”
“在什么,我哪裡知道?我又不是人家肚子裡的蛔虫。”
“被你们這么一說,我倒是也好奇起来了,改天去他们铺子裡看看,叫什么……锦绣阁是吧?”
大家說笑着,皆是避开了苏雪雁脸上伤痕的事情。
等到一顿饭吃完了,苏之牧這才把苏雪雁给叫去了书房,苏雪雁在去书房的路上就已经猜到自己的父亲要跟自己說什么事情了。
所以,当苏老爷问起她脸上的伤的时候,她也并沒有什么意外。
只是平淡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磕伤了。”
苏老爷深深看了苏雪雁一眼,微微皱眉,但是眼睛也藏着万分的无奈。
“這裡只有我們两個人,你還不跟我說实话嗎?你這脸上的伤怎么可能是自己磕的,是秦光纪那小子给打的是不是?”
苏雪雁面上有些难堪,但還是点了点头。
苏老爷顿时火起,“当初你非要嫁给他的时候,我就跟你說過,那秦光纪不是什么好人,你跟着他除了图個钱财,根本就落不着什么好。”只是,他那個时候,只知道秦光纪是個胡闹败家的,却沒有想到他是個会动手打女人的人。
“你呢,无论我怎么劝你,你還是非要嫁给他,现在可好了,后悔也沒用了。”
苏雪雁被秦光纪打了,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气和委屈,沒有想到父亲刚回来的第一天就這样数落自己,苏雪雁此时也是抬头看着苏之牧,扬声道:“如果父亲和二姐肯出手帮我們一把,光纪也不至于生气到要打我,他不過是想求二姐买一批布而已,全都是按市价走,又不跟她多要钱。偏偏二姐就是躲着不肯见,他被自己的父亲训斥了,可不就把气撒到我的身上嗎?谁让见死不救的偏偏是我的姐姐呢?”
苏之牧一向不管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听到苏雪雁這么說,他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沉默了半晌之后道:“你二姐做生意自有她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家成衣铺子的布一向都是从成家进的,你怎么可以擅自更改?這件事当初你嫁给秦光纪的时候,我們也都已经說在前头了,你自己也是点头答应的。而且,当初你嫁人的时候,我已经跟你们姐妹說的清清楚楚,你们嫁人之后,我不指望你们能从婆家拿什么好处回苏家来,你们也不用指望苏家给你们婆家什么好处,当初你也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的,现在再說這些话,算是什么意思?”
苏雪雁此时不由哭了出来,“是,這些话我都說過。但我到底也是苏家出来的女儿啊,能帮的时候不应该帮一把嗎?又费不了什么事儿,可是二姐她……”
“好了,這件事我会跟你二姐說說的,秦光纪那裡,我也会去教训他。但是雪雁,你要知道,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的错,如果当初你肯听我的话,你就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苏雪雁听到自己的父亲要帮自己做主,也就沒有再說什么了,只是站在那裡默默地抹泪。
“好了,你先出去吧,你娘這么长時間沒有见你,一定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說,你去找她聊聊吧。”
“是,父亲,女儿先告退了。”
虽然苏之牧是那样說,要找苏洛宁谈,但是他其实也只是敷衍苏雪雁罢了,他知道一旦是苏洛宁决定的事情,别人說什么都沒用。而且他自己也觉得,跟秦光纪做生意要担的风险实在是太大。
所以,這件事他根本就沒跟苏洛宁說。
眼看着時間已经很晚了,苏洛宁他们离开苏府,各自回家去了。苏之牧這厢跟苏老爷子請了安之后,也打算去休息了,却听得苏老爷子突然开口问道:“這乾风国的阮家究竟是個什么来头?”
苏之牧闻言一怔,道:“父亲,您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您也知道,我对生意上的事情一直都不怎么了解。”
苏老爷子沉吟了片刻,然后对苏之牧道:“之牧啊,明天你跟我一起去那间锦绣阁看看吧。”
“好的,父亲。”
……
這锦绣阁的生意虽然沒有前几天刚开张的时候那样红火,但是却也算不错,毕竟借着前几天的热闹,已经打出名头来了。
這日店裡正忙着,那掌柜的见着两位客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位還是個上了年纪的老人,赶紧上前去搀扶,殷勤地问道:“老爷子,来买衣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