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僕副本】01、赤馬紅羊
今年上海的春天不尋常，本應是個草長鶯飛的三月初，轉過一夜，忽然就下起大雨，氣溫也跟着驟降，應宅的下人們只得又穿回厚實的襖子。
“何止是不尋常，”時間不早了，閣樓一間簡陋的通房內，nV傭小瑩急急給襖子扣上鈕釦，“前陣子不就又是冰雹又是地震的，剛消停，山火有燒了起來，大半個月啊，山都被燒禿了，好歹來了一場雨，不然整個上海都要完蛋。聽說過赤馬紅羊麼，今年剛好是丁未年，我看是不能安生了。”
“赤馬紅羊是什麼？”nV傭小杳問。
“我也不知道，就聽管家前兩天唸叨這個，說什麼紅羊劫，完了完了之類的。”
“紅羊劫……很可怕麼？”
“應該吧。”
“小椿，你懂得多，你知道麼？”小杳看向角落，重新回到這裏的小椿眼中正盈着淚，失魂落魄地坐在牀沿邊。
所謂“赤馬紅羊”就是“赤馬劫”和“紅羊劫”，因歷史上丙午年和丁未年這兩年多有災禍發生，故稱如此。不過此時小椿哪裏還在乎這個，她只知道往後她都不能待在小姐的身邊了，已經完了，天塌了。
小瑩見狀，給小杳使了個眼sE，譏誚道：“有些人吶，想着攀上枝頭變鳳凰，誰知一場大雨就摔了下來，嘖嘖，好可憐。”
小椿一怔，擡眸瞪她。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小瑩挽住小杳，“小杳，我們走，不然我們也要被管家罵了。”
小杳看了小椿一眼，也就隨之去了。
門砰地關上，小椿眼中的淚水劃了下來。
她捂臉大哭起來。
小椿是三年前進應家的，因爲讀過幾年書的緣故，得此留在小姐的身邊，不料日積月累下來，她們主僕竟然相Ai了。
小椿深深記得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對上小姐的視線的感覺。
那天天氣很好，她被管家帶到小姐的面前。小姐正坐在書桌前，手指又軟又細地摘着書頁，即便穿着一身米白的洋裝，但是書卷氣依然從她淺淺的笑容裏流露出來，更將她的美麗鍍上了一層高不可攀。小椿不敢再看，匆匆低下頭，小姐則起身來到她的面前，溫柔地詢問着她的名字，她的家庭，她的來歷，最後，小姐叫她擡起頭來。
僅僅只是一瞬間，她就已經心動了，她甚至都不記得在此之前自己究竟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nV人，一切就這麼發生了。但她那時不曾奢求小姐能Ai她，甚至是看她一眼，都是奢望。朝夕相處中，她只知道小姐很溫柔，很善良，待她也很好。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大概是半年後的冬天。
那年也是一場冷雨就突然入冬了，小姐身子弱，因此發了高燒，連着躺了一個星期。她哪裏見過這麼厲害的熱毒，急啊，怕啊，一天夜裏就哭了起來，然後，小姐就吻了她。事後，小姐說她那時只是心急了，想要安撫她。
於是，她們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就這麼開始了。
她知道紙遮不住火，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因此離開小姐，然而誰知……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小椿，你就是這麼照顧小姐的？”一個多小時前，宅邸上方的天空剛擦黑，在面對已經燒得不省人事的小姐，管家如此怒目指責她。
“我……我記得我昨晚給小姐加被子了……”小椿哭得不敢擡頭。她的身上僅着一身單薄的中襖，裏面就是合身的小襖，留不住一點溫暖，渾身她凍得發抖，此時跪在走廊的地上，更加像一個和男人偷情然後被正室捉J的情婦，顯然是沒來得及穿衣服就被管家趕出門來，實在難堪，可衆人的目光下，她連遮掩自己身T的力氣也沒有。
“記得？這就是你說的記得？”管家手指依次指向被子和窗戶的方向，語氣b外頭的風雨還要尖銳，“褥子是我搬出來的，窗戶也是我關的！小姐燒成這副德行，你倒是在小姐的牀上睡得安穩！說，是誰準你跟小姐一起睡的！”
管家可怕的身影壓得她喘不上氣，“我……是小姐……”
“你想說與你無關，是小姐擅自准許僕人睡在她的牀上的？”
小椿一驚，忙又是搖頭，“不是不是！是我、是我擅自睡在小姐身邊的！”
她聽見旁邊不知是誰笑了一聲，應該是守夜的nV傭。這三年，她因爲小姐的Ai惜不知遭了多少嫉妒，好了，現在好了。
“好，很好，”管家推了推眼鏡，半跟的皮鞋敲在木地板上，發出驚心動魄的響聲，“現在，立刻收拾東西搬去閣樓，然後拿着掃帚去打掃副館，不準出現在小姐的面前！”
想到這裏，小椿悔恨得無以復加。
她明明記得自己昨晚小姐加被子了，她清清楚楚記得自己爬下牀，打開了櫃門……應該沒錯的，但是爲什麼會……
門扉砰地撞在牆上，管家的聲音隨之響起，“還在這裏磨磨蹭蹭g嘛？”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應聲看去，管家正站在門口盯着她。
“對不起！我這就去！”
副館位於主樓的後側方，與主館一般大，內部的構造也一模一樣，只是自從小椿來到應家起，這裏就一直荒廢着，至於荒廢的緣由，不知道也沒想過，只知道每年春天管家都會派一個下人來這裏打掃衛生，但是因爲待在小姐的身邊，輪不到她，直到三年後的今天才因爲這種倒黴的事情來到副館，因此此時走在這裏，就像平常生活的地方一夜之間變得陳舊頹唐一般，讓人心中不斷涌現怪異的感覺。
小椿抱着掃帚走進大門，一面左右張望，一面一路沿着樓梯往上走，就像一種魔力，等回過神，已經來到小姐的房間。
這個房間佈滿了灰塵，但是就連地毯的花紋都和主樓小姐的臥室一模一樣。絲絨的窗簾，西式的白漆衣櫃，房間中間是鏡面油漆大牀，軟緞鴨絨被，鵝h錦緞繡花牀罩。一屋子的西式裝潢，偏偏窗戶又是中式的，卻也不是完全的中式，只有帶有中式的花紋。越過窗戶，玻璃外的院子裏立的又是西式的煤油燈。
小椿想起原來小姐的房間並非如此洋派，雖然鋪着西式的木地板，但是從紅木大牀、紅木衣櫃以及雕花的梳妝檯還是能夠窺見舊時韻味。後來她跟小姐參加了一次酒會，沒見識的她登時被那戶人家華麗的西式裝潢深深x1引，便對小姐說：“假如未來有一天我能住在那樣的房子裏，一定Si而無憾了。”過後不久，小姐便藉着房間鬧老鼠的藉口，翻新了屋內的裝潢。小椿哪裏不知道，小姐是爲了她纔會這麼做的，就連窗外的那盞煤油燈也是。
想到這裏，小椿望着窗外細伶伶的一根立在院子裏的黑影，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她想，等小姐醒了之後，她一定能重新回到小姐的身邊的。
小姐不會允許自己離開她的身邊的。
正轉身要繼續打掃，她忽然意識到不對。
既然這棟屋子在她進來之前就荒廢了，又怎麼會跟小姐的房間一模一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一種詭異的不適漫上小椿的心頭，然而左思右想沒頭緒，便來到櫃子前模擬昨晚昨晚取出褥子的動作，她搬着空氣來到牀的位置，翻開，小心翼翼給空氣蓋上，然後自己也鑽進被子裏。
沒錯，她就是這麼做的，可是第二天醒來怎麼會沒蓋呢？
她應該拿出來了纔對……
牀實在太舒服，想着想着，小椿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去多久，一陣腳步聲傳入她的夢中。
那是一種鞋跟隨着步伐敲擊着木地板的聲音。
木地板很空，所以聲音也很響。一步一步的靠近，立即讓小椿汗毛直立。
一定是管家！
她意識到，一定是管家來檢察她的工作了！
要是被發現自己又在牀上睡着，一定會被打Si的！
她連滾帶爬地下了牀，想要佯裝打掃，可是掃帚和抹布卻都不知道放到哪裏去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此時腳步聲已經來到門外，她聽見擰動門把手發出的細微的金屬聲。
來不及思考了，她立馬躲進衣櫃——正好就是昨晚她取出褥子的位置。
衣櫃是空的，但是因爲方纔擦拭過，所以還算g淨。
吱嘎關上櫃子門，外面的聲音立即消失無蹤。她緊緊抓着門，屏息凝神，四下只能聽見她自己的隆隆的心跳。
緊繃的神經讓汗Ye從額角滲流下來，心臟的跳動鼓動着x腔，擊打着耳膜，不一會兒，連神經都突突直跳。直到喘不上氣了，她才隱約聽見外面傳來管家說話的聲音。
“請不要這樣……”並不是她意料之中的冰冷的呵斥，而是……她說不上來，那是一種冷靜同時剋制着yUwaNg的語氣，“小姐……”
“我不太懂，管家小姐，這樣是哪樣？”是小姐的聲音，是她最爲熟悉的小姐的聲音，雖然依舊纖細而溫柔，卻帶着讓她感到陌生的意味深長。
她的小姐從不會用這種戲謔且曖昧的的語調與她人說話，對小姐來說，這很失禮。
“請小姐……”管家的聲音忸怩地猶豫着，那麼嚴厲的人竟然在害羞，“請您不要把手指cHa進來……請您……嗯……唔……”話音在喘息中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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