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墜落
福利院門前，院長叮囑着衆人說道。
這時候查天天站在旁邊正扶着院長，安慰道：“放心吧院長，陳羽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應該不會有事的。”
“真機靈就不會做出這種蠢事來！”院長怒道：“我平時是這樣教的嗎？偷開別人的車，無證駕駛，是這樣的嗎！”
“孩子還小，又是男孩……”
“你別幫他說話！”
查天天只好閉口不說，院長是真的生氣，一般這種時候誰勸都沒有用……很快，小黃巴士與黑色的MPV就已經相繼開出。
……
紫玲媽並沒有真的開上這輛福利院平日用來接送孩子到縣裏上學的老舊小黃巴士……開車的是門房的李老頭。
除了是門房之外，李老頭另外還兼職着福利院的司機——他不讓任紫玲開車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不想讓別人碰他的小黃巴士。
要不是心急要尋人，紫玲媽高低是要和李老頭說道說道的。
隨行的除了劉素素之外，還有梨子……洛邱那邊就簡單得多，因爲走的是來時的路。
雨刮器已經開到了最大檔位了，擋風玻璃上的水還是蒙上了一層，車速有限，即便打上了遠光燈，也只能夠看到前方一片模糊。
小黃巴上的氣氛有些壓抑…倒是李老頭顯得很從容，一邊控着方向盤一邊抽着煙桿，怎樣自由怎麼地來。
“劉姐，這個陳羽多大了，平日也是很淘氣嗎？”紫玲媽隨便找了個話題。
“高二了。”劉素素想了想道：“這孩子平時是挺好動的，不過很照顧院裏的弟弟妹妹，其實本質不壞……今天不知道怎了，就這樣。”
“他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紫玲媽很有經驗地道：“青春期的男孩子，心思是很複雜的……陳羽他在學校過得好嗎？會不會受欺負什麼的？”
“那毛孩子，不欺負別人就算不錯了。”李老頭冷不丁說道：“經常一身傷回來，是個不安分的主，因爲打架都進派出所好幾次，比你當年都還要惡劣。”
“……”紫玲媽下意識地瞪了一眼，“李老頭，說就說，提當年的事情做啥子！”
李老頭敲了敲煙槍，繼續抽了起來，當做沒聽見似的…但也沒有繼續說話。
梨子卻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
她大概知道爲什麼院子裏的人都說這老頭古怪，沉默寡言——因爲這李老頭說話，竟然是女調的…娘娘腔。
只見一旁坐着的劉素素此時六神無主的模樣，口裏唸叨着一些神明保佑之類的聲音。
紫玲媽安慰道：“劉姐，沒事的，高二的男孩子其實已經不小了。”
“希望如此吧。”劉素素嘆了口氣，“別又出事情了，咱們這今年都已經……”
就在此時，小黃巴士猛然一個急拐。
“李老頭，你會不會開車，不會我來！”紫玲媽是一點都不慣着，方纔急拐好懸沒磕到腦袋。
“路上有積水，打滑了。”李老頭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梨子扶穩了身體之後，便扭頭看着劉素素道：“劉大姐，你剛纔說今年怎麼了？”
“沒、沒什麼。”劉素素搖搖頭道：“我就擔心而已，別往心裏去。”
梨子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看了眼任紫玲……便見紫玲媽給她使了個眼神，微微搖頭——梨子秒懂，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不知道小洛那邊有沒有發現。”梨子轉而說道。
“如果有發現，會通知我們的。”紫玲媽看了看窗外，這條新修建的公路是沿山路打通的，下面就能夠看見一片在惡劣天氣下顯得黑漆漆的湖泊，“劉姐，下面就是【情人灘】了吧？”
“啊，是啊。”劉素素點點頭，“有一段是正好繞着【情人灘】的，當時修建的時候好像也是爲了做農村觀光自駕綠道什麼的。”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這裏爲什麼叫【情人灘】？”梨子好奇問道。
紫玲媽想了想道：“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小時候聽到的版本是說，從前有兩個相愛又不被世俗所容的人，在這裏殉情了，每年到了某個特定的時候，湖面就會變成粉紅色，象徵着這對情侶的感情…之類。”
梨子一臉失望道，“姐，像這種傳說，神州境內，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欸……”
“這裏要造旅遊景點，總要弄點噱頭的嘛。”紫玲媽笑了笑道：“其實湖水會變紅，只是因爲到了深秋初冬的時候，湖邊的樹葉變紅的倒影而已，日出或者日落的時候尤爲的鮮豔……反正我看過好多次了，也沒什麼特別的。”
“不是殉情，是浸豬籠。”李老頭冷不丁道：“女人反抗的時候被活活打死，血在湖邊上飄了三天三夜才散去，男人後來也瘋了，自己綁着石頭沉了下去。”
“……李老頭，你這版本哪聽來的？”紫玲媽瞄了一眼，“我怎麼都沒聽說過？”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李老頭淡然道：“這種事情，誰會和你一個黃毛丫頭說？”
紫玲媽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被李老頭膈應得不想說話。
……
另一邊的路上，車子在白芷的駕駛下，四平八穩地緩緩行駛着……白芷時不時地透過後視鏡看着洛邱的臉容。
“有事嗎，白芷。”
“啊…沒、沒有。”白芷連忙直視着前方，不敢亂看。
洛邱莞爾一笑，“你可以說的。”
白芷深呼吸了一口氣，“主人，你喜歡喫烤紅薯嗎？”
洛邱不禁眨了眨眼睛，倒也是迴應道：“說不上喜歡，但也沒有討厭…不過紅薯甜湯倒還可以，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哈哈哈…沒什麼，就好奇。”白芷連忙說道——梨子小姐可信度MIN！
洛邱笑了笑道：“不用繼續往前開了，前面找個地方停下了就行，陳羽不在這條路上。”
“好的。”白芷點點頭，在前面找了個地將車子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車子的底盤略微地壓了壓……便見女僕小姐姐此時已經憑空出現在了車後座上。
從上車的瞬間，女僕小姐就離開了…趁着這段時間，去【瞭解】了一些事情。
“主人，這是那家開發商公司的開發計劃書。”女僕小姐隨時遞出了一本極厚的項目書，“這裏面並沒有重建福利院的計劃，他們對福利院的承諾應該只是空頭支票。”
洛邱…洛老闆翻動着項目書，一目十頁的速度。
女僕小姐道：“這種手段很常見了，一旦福利院這邊拿到了第一期的補償款之後，大概就是無休止的拖欠。另外，這家公司似乎只是一家傀儡公司，背後的金主是一個叫【小田切敏雄】的人。”
“這樣啊……”洛老闆將項目書給扔到了一旁，淡然道：“你看着辦就行，我不希望看到福利院有任何事情。”
“好的。”女僕小姐姐點點頭，“對了，這份材料，是從那位開發商家中的保險櫃裏找到的，我想主人您應該看一下。”
文件袋裏面，除了一些照片之外，另外還有一塊USB，以及一些轉賬的記錄。
“嗯……”
洛老闆拿起了其中一張照片看着，目光微微有了變化。
……
……
小黃巴士此時緩緩地停靠到了馬路邊上……車上，紫玲媽幾人匆忙地打着傘走了下來。
只見公路旁，公路的護欄已經撞穿，一輛白色的歐陸GT此時正撞在了一顆綠化芒樹的樹幹之上，車頭的一角已經凹陷了。
“應該是打滑了？”任紫玲皺了皺眉頭。
車門是開着的，正朝着盤山公路懸崖的一側，但此時駕駛座上已經沒有了人。
只見劉素素此時一陣天旋地轉似的跌坐在地上，臉色煞白，顫聲道：“陳羽…陳羽不會，不會掉下去了吧？”
“姐你看，那有件衣服…好像是校服？”梨子抓住護欄探頭往下方看去，伸手一指，指着了懸崖生長出來的一株崖柏。
“是陳羽的校服！”劉素素驚叫了聲，“他真的掉下去了！這可怎麼辦…從這裏摔下去，人還能好嗎？”
“劉姐，我們先別亂。”紫玲媽深呼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總之…先報案吧，這種情況，只能讓搜救隊過來了。”
……
“好，情況我知道了。”洛邱點了點頭，對着電話那邊的紫玲媽道：“我們先往你們那兒開過去吧。”
說着的同時，洛邱直接向白芷做了個掉頭的手勢。
女僕小姐此時吩咐道：“白芷，速度可以適當地加快一些，但也不會太快了。”
正打算漂移過彎的白芷連忙降低了入彎的速度…只能開個一百二三的樣子。
當黑色的MPV抵達了小黃巴士位置的時候，一輛執法的巡邏車，以及救援隊的車子已經早一步抵達，甚至搜救隊的隊員更是已經開始準備下去進行搜救的工作。
優夜連忙打開了車門，讓紫玲媽能夠進來，並且取來毛巾，擦拭着紫玲媽身上被雨水打溼的地方。
“運氣不錯。”紫玲媽連忙說道：“前面不遠的地方發生了泥石流，消防隊就在那裏。我打電話報案沒多久，他們就過來了。”
“情況怎樣。”洛邱想了想問道。
紫玲媽指了指道：“那裏有一棵樹被雷劈了，我猜當時的情況應該是陳羽受到了驚嚇，開車的經驗不足，車子打滑之後就衝破了護欄，撞在了崖邊的樹幹上，稍微有些側翻的樣子。陳羽當時應該是受到撞有些迷糊？他想要打開車門逃生，卻不料車門對着的是懸崖，所以失足掉了下來。我們在下面的一株崖柏上發現了他穿的衣服，應該是掛蹭留下的。”
“院長那邊通知了嗎。”洛邱想了想問道。
“通知過了。”紫玲媽嘆了口氣，“老太婆她…院長她當場就嚇暈了過去。欸，你別看她嘴巴惡毒，其實她比任何人都要在乎院裏的孩子，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很大。”
此時，車門外有一名救援隊的人過來敲門。
應該是救援隊的隊長。
只見隊長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跡，“雨太大了，我們的人下不去，太危險了，只能等雨小點！實在是沒有辦法！今天好多地方都塌了，我們忙不過來！”
任紫玲道：“可…可這樣也不能丟着不管啊！”
“沒辦法沒辦法！”隊長無奈道：“等雨小一點，我們第一時間下去！”
“師傅，人命關天！”
“這樣吧，我留兩個隊員在這裏，等條件可以了，馬上下去。”
“謝謝，謝謝！”
“你們也不要在這裏呆着了。”隊長連忙說道：“這一帶的固坡工程沒有完善，雨這麼大，隨時都會有傾瀉的危險！你們趕緊回去吧，別又出事了，我們真的顧不過來！不要在這裏礙事了！”
話說到這份上，紫玲媽也只好答應下來，繼續留着只會添堵……況且她心中更加擔心院長的情況。
“我們，先回福利院吧…沒辦法了。”
……
……
“怎樣，院長沒事吧？”
MPV這次隨着小黃巴士，直接開入了福利院的操場之中，停在了屋子的旁邊……只見查天天此時正在着急地等待着。
紫玲媽推門下車，“查小姐，院長現在情況怎樣？嚴不嚴重？”
“醒過來了，有護工正在照顧。”查天天吁了口氣道：“剛纔院長接到你的電話直接就倒下去了，真是把我嚇死……陳羽，他，他真的出事了嗎？找到了嗎？”
“條件太惡劣了，救援隊下不去。”紫玲媽嘆了口氣，“生死不知。”
“怎會這樣……”查天天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滿臉驚恐。
“我先去看看老太婆。”紫玲媽直接說道，便快步朝着院長室的小樓走去。
劉素素這時候走到了查天天身邊，“天天，陳羽的事情，沒有傳出去吧？”
查天天點點頭道：“沒有，都瞞着呢，只有幾個護工知道……我怎麼敢對孩子們說啊！可…可這也瞞不了多久啊？”
“瞞一陣是一陣。”劉素素嘆了口氣，“但願他能夠吉人天相……對了，大家都累了，又淋了雨，你去弄點熱茶，還有喫的吧。”
“我這就去！”
“其實做了烤……”梨子正要說話，卻猛然收住——她目光微微一凝。
便見一道道小小的身影，此時如同星斗似的，站在了暴雨之中的操場上，一路看着打傘往食堂走去的查天天……
“我去……”
梨子怔了怔，卻見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此時都已經走入了屋子之中…都背對着她，好像並沒有發現這一幕？
……
……
“好香…誰烤的紅薯？”
纔剛剛走入了廚房，查天天就聞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她在竈底下扒拉了一下，就挖出來了好幾塊大塊頭，已經烤熟透了的紅薯。
“嘶…好燙！”
查天天一下子捏住了耳朵……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查天天下意識地驚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一咬牙，猛然從竈下抓來了一把草木灰，隨後一轉身，大叱道：“誰！”
“啊…天天！”
“啊邦哥？”
等到看清楚了悄悄靠近自己的是啊邦哥之後，查天天不禁皺了皺眉頭，原本準備撒出的草木灰也悄悄地扔回到了地上。
她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啊邦哥，“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只見啊邦哥此時渾身溼漉漉的，頭髮更像是海草一樣……啊邦哥此時憨憨笑道：“我去摘柿子了。”
說着，便見他轉過了身來，背上揹着的籮筐裏，滿滿的都是柿子。
“……你傻不傻，哪有人這種事情卻摘柿子的？”查天天不禁翻了翻白眼——她知道這啊邦哥腦子不好使，但也不至於？
“不摘下來，就會被大雨打下來摔壞了，那多可惜啊！”啊邦哥笑了笑道：“我要摘柿子去賣錢，給你買大車子！”
“……謝謝啊？”查天天不禁嘆了口氣，從口袋之中拿出來紙巾來，“擦一下臉！還有，我現在又不喜歡大車子了。”
“那你喜歡什麼哦？”啊邦哥好奇問道。
查天天道：“裙子吧，我喜歡裙子……白色的裙子，而且我只喜歡一百塊錢以內的裙子。”
“一百塊我有！”啊邦哥此時顯得老高興了，連忙跑出了廚房。
“回來！”查天天沒好氣道：“要買也不是現在啊，呆子！過來幫我把烤紅薯裝出來，太燙了！”
“哦哦！”
“……你不會先把籮筐放下了再弄？”
“也是哦！”啊邦哥笑了笑道：“天天你真聰明！”
查天天看着正在忙碌的啊邦哥，下意識地嘆了口氣，嘀咕道：“我要是真聰明，就不會現在還在這裏了……”
“天天，你說什麼？”
“我說你動作快點！”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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