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你是不是討厭江墨
一連三個問題,將蘇白問懵在原地。
不是,先不說第一個問題,她什麼時候不學習、不要成績了?
“宋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他們在奶茶店裏的座位靠窗,從外面也能看見,蘇白側身將桌子只給宋啓看,“桌面上都是試卷,你看見了嗎?”
當然,也有很多奶茶和小喫,瞬間說服力就降低了些。
似乎是有些好奇,陸清野和耿綿綿都望着窗外,見蘇白他們看過來,耿綿綿窘迫地收回了目光,陸清野卻是笑着和他們招了招手,之後才慢吞吞地收回視線。
哦,好像聽耿綿綿說過一次,陸清野和宋啓是同桌來着,想來關係還過得去。
這個角度看不見江墨,蘇白沒多停留,回過頭來對宋啓說:“我沒有不學習。”
宋啓“嗯”了一聲。
正要滿意於他迴歸理智,蘇白又聽見宋啓開口。
“你可以在教室裏學習,爲什麼要和江墨一起?你們認識還沒多久,喜歡上他了?”
似乎怎麼也繞不過她可能喜歡上江墨的這個話題了,追着問這一點,其實挺不符合宋啓性格的。
“宋啓,你不和我一個學校,所以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經常會和朋友一起在奶茶店寫作業的,不單單是和江墨。”蘇白解釋道。
“理由呢?”
“什麼?”
從窗口往奶茶店裏看了一眼,宋啓說:“你和江墨一起學習的理由,如果不是喜歡他,還有其他什麼理由,說出來。”
蘇白:“……”
她有理由懷疑,宋啓根本沒有好好聽她說話!
“他是我朋友,一起學習很正常,不需要什麼理由。”蘇白的語氣有些無奈。
“祁喻也是你朋友,你怎麼不和他一起出來學習?你和江墨才認識多久,不是讓他送你回家,就是和他一起學習,你這樣,不會讓別人多想嗎?”
宋啓放緩了聲音,一字一句說得很慢,也不知是聽出了蘇白的不愉快,還是故意放慢了語速,想讓蘇白好好聽清楚。
“蘇白,你是女孩子,你要懂得潔……”
“潔身自好?”蘇白打斷了他的話,嘴角噙着笑意,眸光卻有些冷。
宋啓怔愣在原地,良久,他才艱難地開口:“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那是什麼意思,你繼續說,潔什麼?”
靜靜地看着宋啓,蘇白認準了他說不出什麼。
果不其然,宋啓嘴張了張,沒有說話。
雖然因爲他的態度,蘇白心中有點氣,但她還是強迫自己憋了回去,讓自己開口時儘量顯得平和。
“其實你應該知道的,我從初中開始就是這樣,我身邊的每個人,無論男女,短暫的相處後,勉強都能算是個朋友,和朋友一起出來喫飯學習,這應該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知道。”
“所以,你能具體和我說說,爲什麼最近這段時間,你……兩次都提醒我應該和男生保持距離嗎?”
這麼問,便是將上次在樓道里的話題再次提起來了。
宋啓沒說話。
短暫的沉默後,蘇白突然開口:“我一直都挺感謝你的。”
“什麼意思?”
“宋阿姨她,應該不喜歡你和我做朋友吧,因爲沈懷恩。”蘇白問。
沈懷恩、宋啓和她,初中都是一個學校的。
從初二開始,因爲父母離婚,沈懷恩渾渾噩噩,沒了學習的心思,成績從原本中等成績的水平直線下降,他也不在乎,每天在學校不是和老師拌嘴就是和同學打架,每次升旗儀式和全校家長會,都會被拉出來當反面教材批評。
就是在那個時候,宋啓的媽媽得知了沈懷恩這麼個人,在心中將他與“不上進的小混混”劃了等號,經常叮囑宋啓不要和這樣的人來往。
後來,她在接宋啓放學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和沈懷恩相談甚歡的蘇白。
之後,她詢問蘇白和沈懷恩的關係,蘇白也沒多想,笑着說是朋友,那一刻,宋啓媽媽看她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再後來,就是蘇白無意間聽見宋阿姨和宋啓說,和自己這種不自愛的女生少來往。
在那之前,這位宋阿姨還挺喜歡她的,鄰居還打趣過,說宋阿姨是想哄她回去當兒媳婦。
當然,這是玩笑話,只是想起宋阿姨那巨大的態度轉變,曾經真情實感的關心,到現在的浮於表面的假惺惺,想想都覺得可笑。
沒想到蘇白會這麼說,但宋啓也沒否認:“嗯,她是有這麼說過,但我從來沒有要順着她的想法疏遠你的意思。”
“我知道,”蘇白笑笑,“所以我說感謝你,謝謝你一直以來把我當朋友,也是因爲這樣,我以爲你是理解我的,理解我喜歡和人交朋友這一點。”
真正意義上的那種好朋友,當然不會遍地都是,但在三中,和蘇白約過飯、談過心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但是宋啓,你最近好像不太能理解我了。”蘇白說。
“我能理解的,現在也是。”
“那,你是不是討厭江墨?”蘇白問。
仔細想來,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宋啓和她說這種話時,江墨總是在她身邊有出現的。
如果說,宋啓不是突然就不能理解她一貫的行爲了,那問題便出現在江墨的身上。
“討厭江墨?”宋啓的目光再度落到奶茶店的窗子上,“可能有點吧。”
“所以你讓我潔身自好,主要是不希望我和江墨來往?”
“是。”
宋啓垂眸看着蘇白,目光灼灼:“我不希望你和他交朋友,非常地不希望。”
蘇白愣了一下,聽這語氣,宋啓是和江墨結仇了嗎?
“蘇白,我知道我的成績沒有江墨那麼好,但如果你是想有人一起學習,那我也是可以的,週六、週末,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寫作業、討論題目。”宋啓說。
搖了搖頭,蘇白隨口道:“你忘了你的補習班嗎?”
“補習班我可以不上,只要你不繼續和江墨交朋友。”
一時心急,這話脫口而出時,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奶茶店裏正在開門的江墨動作頓住,上門框堪堪停在風鈴前,沒發出聲響來。
隔着玻璃門,宋啓和江墨對視了一眼。
“蘇白,”宋啓低下眉,“明天下午我們一起寫作業,怎麼樣?”
他沒有一直都問得很直白,有時候,適當地餘地,反而能換來對方更大的讓步。
蘇白在思考,她低下頭,躲開了宋啓的視線。
又和江墨對視了一眼,宋啓有些心急。
“蘇白,我知道,讓你完全和一個人斷絕關係不太可能,但我只希望你和江墨少一點來往,這樣可以嗎?”
來往頻率減少,時間久了,哪還能有什麼感情可言。
“我真的挺不喜歡江墨的,原因我還不能說,但他確實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蘇白,你應該知道江墨在Y市的名聲,痞帥學神,學神是不用特別認真學習就能考好的,但是你不行,而且他會打架會逃課,聽說挺喜歡泡網吧的,和他呆久了,你很難保證不受他影響。蘇白,只要你和他少來往一點,我可以假裝你們不認識,也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友情。”
微微俯下身子,宋啓的手掌撐在大腿上,“蘇白,我一直都理解你的,只要你答應我,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說讓你和別人保持距離這種話了,好不好?”
語氣漸漸恢復正常,沒了在奶茶店裏是的冰冷。
蘇白擡眸,宋啓的脣角掛着淺淺的笑,彷彿還是以前那個溫潤儒雅的少年。
宋啓這人,對她真的挺好的,不然耿綿綿也不會亂磕他們兩個。
除了沒聽宋阿姨的話疏遠自己,宋啓還會主動幫她拎重的東西,會在路黑時陪着她慢慢走,偶爾也會聽她說一些三中的事情……和耿綿綿所說的性格冷淡完全不同,想來是把她真正當成了好朋友,畢竟這麼多年的交情。
如果沒有這兩次和她說“潔身自好”之類的話,她和宋啓認識了這麼多年,沒有過任何矛盾。
反觀她和江墨,也就剛認識了一個月,關係是還不錯,但也正如宋啓所說,江墨是“痞帥學神”,是一個不怎麼愛學習、喜歡打架逃課泡網吧的學生,相處久了,耳濡目染,會影響成績。
說得很有道理。
可是……
蘇白說:“嗯,好……”
握着門把的手狠狠收緊,看向宋啓時,目光裏的戾氣更加重了幾分。
她答應了,在蘇白心裏,終究還是多年的友誼重要,宋啓想着,心中止不住地得意。
他正要向江墨投去目光,蘇白卻將話說完了。
“好像不行啊。”
宋啓立刻蹙起眉,“什麼意思?”
“我說不行。”
蘇白臉上沒半點笑意,語氣認真且誠懇:“你能好好聽我說話,和我解釋,我挺高興的,但還是不行。明天不能和你一起學習,我也不能聽你的建議,和江墨減少來往。”
“爲什麼?”
“宋阿姨討厭我,但你還是和我做朋友了,你沒受宋阿姨話的影響,同樣的,你討厭江墨,但我和她依舊會是朋友。”蘇白說。
“那我和你的……”
“我當然不希望我們的友情受到什麼影響,但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討厭江墨,不知道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不過到目前爲止,我覺得江墨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蘇白說。
“叮鈴鈴——”
風鈴聲自身後響起,蘇白轉頭,看見了走出來的江墨。
男生已經將帽子拿掉了,嘴角輕輕上揚着。
他走到蘇白的身後,擡手在她腦袋上揉了兩下,“你們倆聊好沒,我還等着給你講卷子呢。”
“就好了。”蘇白沒躲,她看向宋啓,“喝奶茶嗎,我請你。”
“不喝。”
“好吧,那你快準備去上補習班吧,我看宋阿姨要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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