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攪吧,攪吧,大家一起攪吧
“殺了少林寺玄字輩高僧的慕容復？”
“天吶！幹光豪師兄到底幹了什麼，竟爲無量劍派招惹如此強敵！”
人的名，樹的影，剛纔還義憤填膺的衆人僵在原地，長空雁叫，蟬鳴聒噪，一縷西風打着旋兒飄過，怎麼看怎麼滑稽。
“剛剛不是還要把我剁爲肉醬的麼？”
“怎麼，敢說不敢做？”
慕容復笑的放肆，無量劍派的衆人卻是敢怒不敢言，滴滴冷汗自額頭話落，卻無人敢擦拭。
更無一人提起剛剛的豪言壯語。
“慕容公子玩笑了，若知道是您當面，左子穆豈敢如此，誤會，誤會，一切都是誤會！”
左子穆揪斷兩根鬍鬚，劇烈的疼痛讓他立時清醒過來，他排開門人弟子上前行禮，乾笑道：
“一定是幹光豪這個孽徒行爲不檢，犯在公子手裏，左子穆謝公子爲我無量劍派清理門戶...”
五十歲的人，腆着老臉賠笑，倒也能屈能伸。
“師兄！”
辛雙清一掌拍在桌子上，不忿道：“大敵當前，你卑躬屈膝就算了，竟還抹黑遇害的弟子...”
“你還有沒有點當長輩的樣子！”
“你給我使眼色也沒用！”辛雙清只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麼憋屈過：“南慕容久居江南，怎麼會無緣無故來大理，莫名其妙尋我無量劍派的麻煩？”
“我看，多半是個邪門歪道扮的冒牌貨！”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辛雙清冷笑道：“雙拳難敵四手，蟻多咬死象，正好將他擒了，押往天龍寺，請枯榮大師審審，也給我無量劍派揚名！”
“你懂個...你懂個什麼！”左子穆恨不得將辛雙清塞回孃胎，能夠用一聲冷笑蓋過在場數百人喝罵的，就算不是南慕容，是我們能得罪的嗎？
慕容復古怪地看了辛雙清一眼，沒有說話。
“衆弟子聽令...”辛雙清一聲令下，卻是無人應答，她頗爲羞惱，拔出手中長劍，青光閃爍間衝着慕容復猛攻過來，擡手便是凌厲的劍招。
“金針渡劫！”
“白虹貫日！”
“順水推舟！”
眨眼間幾十招，辛雙清累得香汗淋漓，反觀慕容復卻是揹負雙手，如風中柳絮，怡然自得。
不忿於自己辛苦半晌，卻連對方衣角都沒有碰到，辛雙清喝道：“好賊子，讓你嚐嚐本派不傳之祕的厲害！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她立刻換了一套劍招，大部分平平無奇，卻偶然有一兩招精妙絕倫，不似人間，令人拍案叫絕。
只是這兩招，怎麼不像是在與人爭鬥，反而像是夫妻二人切磋研學，劍光霍霍偏又情意綿綿。
“嗡！”一聲錚鳴，慕容復將辛雙清的長劍夾在指間：“無量山後山玉璧上幾招留影，你們拾人牙慧這麼久竟然只學了個皮毛？”
“你...你怎麼知道？！！”辛雙清大駭。
幾十年前無崖子和李秋水還你儂我儂時，兩人時常在山谷中切磋，而山谷中有一塊玉璧，曾倒映出兩人的身影，被人誤認爲玉璧中有劍仙。
整個門派對玉璧上的映出的招式如獲至寶，夜以繼日地研究，到現在不過領悟了一鱗半爪。
而這玉璧甚至引起了縹緲峯靈鷲宮的注意，在一年後，神農幫曾奉九天九部之一的符敏儀命令來奪取劍湖宮，爲的便是這玉璧。
慕容復不答，只捏住長劍將辛雙清扯過來，扣住她的手腕，全力催動北冥神功，霎時間，辛雙清面色大變，只覺得全身內力奔涌而出，消散無形。
“化功大法！”辛雙清驚駭莫名。
她倒也是狠人，竟揮動慕容復放下的長劍將整條胳膊斬斷，點中穴位止血，蹬蹬蹬退到後方。
“你是星宿老怪的傳人！”
辛雙清倒在弟子懷裏，面如金紙：“你冒充南慕容來我無量劍派殺人，到底是何居心？！”
“不，我就是慕容復！”
“不可能！”辛雙清斷然否認道：“從未聽過慕容家有化去別人內力的武學。”
“師兄！”辛雙清慘笑：“看來你我是認錯人了，倒讓千里之外的慕容公子蒙受了不白之冤。”
一旁的左子穆沉吟不語，面色卻極差，他剛剛探查過辛雙清的傷勢，斷了一條手臂不說，一身內力十去八九，想要再修煉回來，難比登天。
難怪對方一言不合就要滅人滿門，難怪人家找了個蹩腳的藉口，說幹光豪調戲人家表妹。
自己的徒弟，自己知道，好色是真，但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去調戲南慕容的表妹。
若是星宿派的妖女，主動勾引便說得通了！
“不，你沒認錯，我真的是慕容復！”
慕容復翻來覆去就是這麼一句話，只是臉上表現出來的焦灼和不安，卻更讓左子穆與辛雙清二人篤定自己的猜測，當下兩人對視一眼，喝道：
“無量劍派弟子聽令！”
“逃，往外逃！能逃一個是一個！”
“去大理天龍寺！去丐幫！去姑蘇慕容家！就說星宿派的妖人，正冒充南慕容四下殺人！”
“想要嫁禍於人，攪亂江湖秩序！”
辛雙清嘶聲吶喊道：“我們師兄妹二人，爲你們拖延時間！你們一定要把消息送到！”
左子穆長劍出鞘：“讓枯榮大師，和南慕容北喬峯主持公道，殺了星宿派的雜碎替我們報仇！”
慕容復狹長的鳳眼一眯，似乎下了什麼決斷一般，他衝着王語嫣高聲喝道：“阿紫，動手！”
王語嫣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拉住身旁一個無量劍派的女弟子便開始用北冥神功吸取內力。
“兄弟姐妹們~！”
“星宿派的惡棍和妖女使妖法了！”
“大夥兒快逃啊！”
衆人眼看着被王語嫣拉住的女弟子，臉色肉眼可見的枯槁起來，彷彿在一瞬間被抽去精氣神。
一個個痛罵着，哭喊着，連滾帶爬往外跑去。
“若是放跑了你們這些臭魚爛蝦，我慕容復有何面目見江湖同道！”慕容覆在場中騰挪，將一個個無量劍派弟子的內力吸乾，挨個扔飛。
“你這奸賊！身份敗露還不知悔改！”左子穆長劍刺出數十招，見慕容複用同樣的劍法回擊，且更爲精妙，他不由得悲憤莫名起來。
“江湖傳言不可信！若非親身經歷，我怕是會和凡夫俗子一般，誤解南慕容殺了丐幫馬大元！”
“我說了，我真的是慕容復，你們怎麼就不信呢？！”慕容復長吁短嘆，手上有意放水。
“奸賊！你騙得過誰！”左子穆一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只要我無量劍派逃出一人，你的陰謀就會敗露，到時候證明了南慕容的清白。”
“他一定會投桃報李，爲我等報仇！”
“那...我就更加不能留下你們了！”慕容復眉頭一挑，捏着半截斷劍，刺穿左子穆的肩膀，讓他捂着淌血的傷口倒在地上，幾個呼吸後休克。
半個時辰後，慕容復望着躺了一地的無量劍派的掌門、耆老和一部分弟子，在牆上刻下“殺人者南慕容”幾個大字。
天降大雨，沖刷一地的血跡，卻衝不化慕容復堅如磐石的心。
康敏，白世鏡，你們不是要給我潑髒水麼？
大理天龍寺，你們不是要審判我慕容復麼？
那就攪吧，大家一起，攪個翻天地覆，這江湖越亂越好！真相，越撲朔迷離越好！
我自己說的，如何比得上旁人說的！
我一次次澄清，不如讓你們自己推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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