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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回 京城内九小除奷 国丈爷满门抄斩

作者:单田芳
话說康熙皇帝为找张方来到北京东城,沒想到遇上本地的恶霸阿满大爷和阿大爷。這两個恶霸蛮不讲理,要打康熙。正在危急之时,恰好张方哥儿九個来到了。不容分說,三下五除二把這帮地痞流氓打了個屁滚尿流。康熙皇帝在旁边看着非常高兴,老头子一抖精神,高声喊喝:

  “打,狠狠地给我打!”

  牛儿小子一伸手把阿满大爷抓住,虎儿小子一伸手把阿大爷抓住,来個脑袋碰脑袋。這一下可坏了,把两個恶霸脑袋撞碎,死于非命。于此同时,杨小香、杨小翠、司马良、夏九龄等一起动手,打死恶霸的打手四十余人,血染尘埃。有人不明真相,赶奔九门提督衙门去禀报。陶志廉一听,心說這北京是怎么啦,這几天怎么這么不太平!马上点兵一千来到出事地点,命军兵把院子包围,他带着中军官、旗牌官、几十名卫士闯进院裡,抬头一看,哟,這不是万岁爷嗎!再一看,這几個人都认得,這是童林的徒侄和徒弟呀!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紧跪倒往上磕头:

  “臣保驾来迟,罪该万死!万岁万万岁!”

  康熙皇帝哼一声:“陶爱卿,朕要等着你保驾,黄瓜菜都凉啦!”

  康熙皇帝就這一句话,把陶志廉吓得浑身筛糠。如果皇上再說一句,把他全家抄斩,哪有不怕之理!不過,康熙是個明君,不能那样做。

  “你起来吧!陶志廉,在你眼皮底下尽是坏人。就拿死的這几個来說,自称大爷,聚众赌博,這還了得嗎!我限你十天,在北京大清查,类似這样的东西,全都给我铲除干净,重者砍头,轻者充军发配!”

  “臣遵旨!”有康熙這句话,陶志廉就可大显身手了。他命人把死尸抬走不提,然后請圣驾還宫。

  康熙皇帝带着张方九小回到皇宫大内,在偏殿赐宴。由皇上陪着吃饭,這种荣耀那是沒有的,把张方小哥儿几個美得都出了鼻涕泡了。康熙赐宴之后,让九小回金亭馆驿休息,随时听候召唤。张方等谢恩拜辞,回到金亭馆驿。到了晚上,张方跟孔秀一捉摸,這事儿不能完。太师李荣心怀叵测,蓄意造反,他能善罢甘休嗎?皇上本来要下旨拿他,张方出了個主意,要放长线钓大鱼。现在這线放得就够长的了,该是钓鱼的时候了。

  张方跟孔秀商议:“今儿晚上咱们别闲着,去太师府遛达遛达,看看這老小子干什么呢?如果有了机会就当场拿获。”

  孔秀点头同意。让那小哥儿七個在金亭馆驿等候消息,他们俩就出来了。施展夜行术的功夫,来到太师府,登上东房,往院裡观看。就见西院裡高搭灵棚,灯烛辉煌,有几個人身穿重孝在這守灵。张方知道死者就是被牛儿小子、虎儿小子劈了的李广,太师的六儿子。這些哭的,不是他媳妇就是侄男侄女。两個人看了看,這儿沒有什么特殊情况,就转身奔后头。发现裡边這座楼高三层,直插云霄,楼顶上灯光晃动,人影摇摇。往院中观看,站满岗哨,戒备森严。二小一商议,大概太师在這儿,可能商量什么机密大事,咱们得看看。二人飞身上了三楼,捅破窗棂纸往屋中观看,但见屋裡十分宽大敞亮,上边吊着八宝琉璃灯,周围戳灯、玄灯,照得如同白昼一样;正中央一张桌子,周围放着一圈椅子,张方跟孔秀一数,总共有八個人。正中央坐着一位,面如油粉,约有五十挂零的年纪,平时营养丰富,因而显得雍容华贵,脑门倍儿亮,鼻子头闪光,两個大脸蛋往下嘟噜着,浓眉毛,蛤蟆眼,狮子鼻子站鱼嘴,五绺须髯飘洒前胸,脑瓜皮剃得黢青瓦亮,一條花白大辩儿背在身后,身穿绣龙锦袍,腰束玉带,挽着马蹄袖在当中的圈椅上坐着,面现愁容,双眉紧锁。不用问,這個肯定就是太师李荣。他的上首坐着一人,這人长得個错,五十多岁,黄白净子脸,花白胡须,大辩儿,穿一身便装,腰裡挎着一口长剑。张方跟孔秀互相看了一眼,认识,正是万龙长风岛漏網的贼寇云游侠毕云。再往下看,坐着二俗二僧二道。這两個出家人相貌凶恶,腰裡挎着戒刀。一個是秃头和尚,一個是陀头和尚。秃头和尚是個红脸儿,脑瓜倍儿亮,穿着灰布僧衣,肋下佩带着双戒刀;陀头和尚穿着一身黑,面如青蟹盖,阔口咧腮,像小鬼成精一般,腰裡也佩带着戒刀,斜挎兜囊。再看這俩老道,一個高個儿,一個矮個儿。這高個儿的是细高挑,面似瓦灰,豆角子眉,小耗子眼儿,一部山羊胡,身后背着宝剑。那個矮個儿的,好像磨盘成精,头戴九梁道冠,身披八卦仙衣,背后背着一对量天尺,手拿拂尘。二俗,這两個人岁数可不小了,都在六十岁开外。一個白胡子,一個花白胡须。這两個人长得一般,沒有什么特殊之处,不過,一看就知道是武林高手。张方和孔秀把耳朵贴在窗户纸上,仔细听着,就听太师李荣轻轻地拍了拍桌案,口打咳声:

  “各位,今天把大家請来,因为最近我觉得形势不妙,一旦要发生了意外,咱们应该怎么对付,望各位教我!”

  云游侠华云首先說话:“太师爷,咱们想到一块儿去啦。這两天经我仔细调查,童林的徒侄张方和他的几個徒弟来到北京,這对咱们是极其不利。无论如何也沒想到他们怎么来了。另外,我們从长风岛来了俩人,那位五毒蝎子葛玄真葛道爷去刺杀皇上,一去不回。据我估计,凶多吉少。倘若被皇上查知真相,对太师爷太不利啦。如果事情暴发,你我谁也活不了。”

  李荣闻听,容颜更变:“毕大侠,我听我女儿从宫中送出来的消息,跟你說的一样。据說葛道爷已经不在人世,很可能被张方這小子打死了。究竟皇上为什么沒派兵抓咱们,這事儿真叫人难情难解。我估计有两种情况,一是葛道爷根本沒說真情,皇上還不知道咱们的事儿;二是另有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叫咱们自己上钩,把咱们一網打尽。你们說呢?”

  在座的人频频点头:“太师爷分析得对,您說的第二條很有可能,很可能他们张开天罗地網,等我們往进钻。”

  李荣說:“如果真的如此,对咱们可太不利啦。那么各位,你们說怎么办呢?”

  云游侠眯缝着眼考虑了一会儿:“老太师,当断不断,必留后患。我看不如趁热打铁,趁他们還沒有布置好,咱们来個单刀直入,不是鱼死就是網破,整個儿打乱他们的部署。太师爷意下如何?”

  “嗯,好主意!各位,你们看呢?”李荣征求那六個人的意见。

  這六個人是谁?先說那俩和尚,一個叫海马芙蓉僧海天,一個叫野马芙蓉僧海明。這俩和尚都是李荣的好朋友,是他的替身,也是他的贴身保镖。别看他俩都身穿僧衣,其实都是江洋大盗,河海飞贼,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李荣干尽了坏事,所以他身边豢养了一大帮杀手,這俩和尚就是头子。每当李荣遇上扎手的事儿,就跟他们商议,因此,今儿晚上把他们請来了。那两個老道,一個叫无极真人张保明,一個叫太极真人张保坤。這俩老道乃是李荣的好友,新近才从南方請来,也做为贴身保镖和心腹,所以把他们二位也請来了。那俩俗家,更厉害了,一個叫鬼难拿严冰,一個叫两头蛇俞大鹏,都是江南的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李荣不惜重金把他们請来,安插在身边儿,以防万一。

  李荣向他们六個人一征求意见,他们商量了一下說:“太师,方才毕大侠所說不错,我們都同意。”

  “好!毕大侠,你看应该怎么办?”

  “太师!我看這样。今天晚上就派两個人进皇宫,继续刺杀康熙,或者逼他交降书纳顺表。他认为我們前者派人失败,决不敢再动。這就叫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迅雷不及掩耳。假如此事成功是再好沒有。不過,进皇宫這二位可担着很大风险哪!至于派谁去,請太师决裁。”

  “嗯!有理。各位,你们看谁去合适?”

  言還未尽,這俩凶僧站起来:“弥陀佛!不才贫僧愿往,我們哥俩去!”

  李荣笑着点点头:“二位高僧,非你们不可呀!如此,二位就代我辛苦了。待事成之后,你们就是开国的元勋,我必不亏待二位。”

  “多谢太师爷,事不宜迟,我們是說走就走。”這两個凶僧,把衣服归整归整,甩袖子下了楼,直奔皇宫。

  张方跟孔秀在外头听得真真的,大吃了一惊。心說,坏啦,這两個小子倘若进皇宫,這還了得,我們事先一点防备都沒有啊!他们哥俩着急了。按理說是应当派人回去,通知那几位小弟兄,让他们马上赶奔皇宫,去对付這两個凶僧。可他们俩一着急,忘了在什么地方了。身子一动,蹭在窗户纸上,窗户纸发出响声,惊动了屋裡的人。云游侠噗一口把灯吹灭,把太师李荣吓的吱溜钻桌子底下去了。余者都不在乎,各拉家伙,破门而出。张方跟孔秀一看,身份已经暴露,想走不能,于是飘身跳在天井当院。刚下来,人家也下来了,二俗二道加上云游侠五個人,把张方跟孔秀图在当中。這时,太师李荣也壮着胆子从桌底下钻出来了,扳着大腿从楼上下来高声喊喝:

  “来人哪!来人哪!快請各位教师,有贼啦!”

  李荣豢养了一大帮打手,這帮人像狗似的,给他们吃饱了,当然他们要为主子效劳。李荣這一发话,時間不长,从四面八方就闯进二百多人,各拿刀枪棍棒,掌起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把這個院子给包了個风雨不透。张方跟孔秀一看,坏啦!今天晚上非吃亏不可!另外,他们也替康熙皇帝担心,那两個凶僧已经下去了,時間不长,就会进皇宫,倘若皇上沒有准备,今天晚上肯定是凶多吉少。原打算他们哥俩有一個去送信儿,但看眼前的形势,想走比登天還难,火燃眉毛只顾眼前,二人来了個背靠背。這样做,可以横冲四面,立挡八方。张方心裡头紧张,表面上显得還挺镇静,把夹扁头一晃:

  “哎嘞咳!胆大的贼寇,你们不用张牙舞爪,攒鸡毛凑掸子,你们问一问你家少侠怕也不怕?怕就不来,来就不怕,今天晚上要把你等收庄包圆儿。”

  李荣一看人都来了,他心裡有了底,站在台阶之上用手点指:“什么人?哪裡来的狂徒?竟敢夜入太师府,前来行窃。我一定把你们抓住,送到有司衙门,严加审讯!”

  张方一笑:“我說李荣,你装什么大瓣儿蒜?咱俩谁是贼?我看你才是贼。你认为你装得挺像,做事儿挺神秘,外面不知,你想错啦!沒有不透风的墙,你们商量的事情,全都被我們听见了。你们派人刺王杀驾,或者逼皇上交降书纳顺表,而后你们跟英王、十四皇子平分江山,都闹個皇帝当当,是也不是?”

  李荣一听,這還了得!這事儿全都让他们知道了。這要往外一张扬,犯下灭门抄家之罪。看来必须杀人灭口。

  “哎,你们都听见了吧!這俩小子血口喷人,乃是個疯子,别让他们走了。要死的,不,要活的。哪位要立了功,赏纹银三千两。”

  這家伙出大价钱要买這小哥儿俩的命。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单說那俩老道,无极真人张保明和太极真人张保坤各晃兵刃直奔张方、孔秀,四個人就战在一处。本来张方跟孔秀的能耐都是平常稀松二五眼,今儿就不然了。因为身旁沒有依靠,他们就豁出去了。你看那孔秀,把掌中這把单刀舞动如飞,遮前护后;张方也不示弱,晃着大锥子跟两個恶道相斗。打到四十多個回合沒分输赢。

  云游侠毕云一看,在旁边儿說道:“各位,我久跟這两個小子打交道,這两個小子坏得出奇,决不能让他们留在世上。二位老人家,你们别看热闹啦,快上吧!”

  鬼难拿严冰和两头蛇俞大鹏拉出家伙加入战斗,俩打一個,把二小围在当中。张方和孔秀两個人一开始精神劲头挺足,越打越不行,直累得鼻凹鬓角热汗直淌,张着大嘴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了。正在這紧急关头,突然听见东大墙哗一声倒了,从外面闯进七位小英雄。张方闪回一看:哎哟,你们来的太巧啦!牛儿小子、虎儿小子,在后头跟着杨小香、杨小翠、司马良、夏九龄、左臂花刀洪玉尔杀进来了。

  牛儿小子、虎儿小子挥动兵刃,哇哇暴叫:“夹肩头,莫要担惊,休要害怕,我們来啦!”

  牛儿小子、虎儿小子等這几位小弟兄怎么来的呢?自从张方跟孔秀走了之后,他们都不满意。虎儿小子甘虎往床上一坐,把袜子脱了,一边儿搓脚丫缝儿,一边儿发牢骚:

  “哼,就数他们俩显能耐,处处爱出风头。晚上有事儿,应当踉大伙儿商量商量,看谁去合适,看谁干点儿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事儿大家做嘛!你们看,动不动他们就遛达了,动不动就把咱甩在家了。像這种人,就是可恨。”

  牛儿小子也說:“你說的一点儿不假,這俩王八旦,回来我非把他那夹扁头握得更扁,坏事包的坏水儿都给他挤干净。”

  洪玉尔比较有远见;“我說你们别发牢骚了,张方和孔秀有他们的长处。他们出去,上为朝廷,下为百姓,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你们回忆回忆,他们俩比咱们担的风险要多得多,咱们說话可不能缺良心!”

  甘虎一笑:“我說小兄弟,還是你会說话,难道你就沒有别的想法不成?”

  洪玉尔說:“要說有想法,我就是惦记他们,恐怕他们俩遇上不测。”

  小弟兄们睡不着觉,大伙儿一商议,他们俩不能上别处去,一個是皇宫大内,一個是太师府。听他们俩說,大师府是個贼窝子,早晚朝廷得降旨把它抄了,现在是苦无证据。也备不住他们俩去探听什么?

  虎儿小子說:“爱它怎么的,反正咱也睡不着觉,去看看怎么样?”

  小弟兄商议好,把衣服归整好,這才奔太师府。到正门這儿一看,门关得结结实实的,进不去。這往西转,来到西墙外头一听,裡头是又喊又叫。洪玉尔登高一望,就见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正展开决战,当中就是孔秀和张方。洪玉尔就說:

  “小弟兄们,坏啦,张方跟孔秀摊了事儿,叫人家给包围了。咱们快点儿进去!”

  牛儿小子、虎儿小子一着急:“你们都会上房,我們上不去,干脆他娘开個便门吧!”

  他们俩每人掌中的一把兵刃都重有一百多斤。這俩家伙臂力過人,抡起兵刃对准大墙,咚咚咚三下,把墙砸塌了,他们就是這么来的。

  张方一看,眼前就亮了:“你们来得太好了,给我打!”

  這七只猛虎闯入贼群,各拉兵刃,真好像虎入狼群一般,往前一杀,一溜胡同;往后一退,一溜胡同。一打就是一大片,刹那间打得刀枪乱飞,一倒就是一堆,死尸乱滚,爹娘乱叫,太师府可就开了锅了。虽然說九位小弟兄生龙活虎,都有绝艺在身,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太师李荣也豁出来了,一個劲儿地调兵遣将,把全府這七八百人都叫来了,硬拿人口往上垫。死一茬,又冲上一茬;倒一片,又上来一片。因此,一时半会儿分不出上下。按下他们打着,暂且不提。

  话分两头,单說两個凶僧海天和海明,奉了太师李荣之命,各背戒刀进了紫禁城,到了皇宫大内找来找去,又来到长春宫。因为贵人李玉环给他们透露的消息,說皇上经常宿在长春宫,所以他们才奔這儿来。来到這一看,康熙皇帝和正宫娘娘正在屋裡谈话,身旁站着两名太监,四名宫女,不過离得都挺远。院裡头有御林军巡逻,戒备不是太严,看来事先沒有什么防备。二凶僧心中喜歡,爬到后房坡,轻轻跳到地上,靠近后窗户,点破窗棂纸仔细观看。俩凶僧一商议,這真是天赐的好机会,還不下手更待何时!就见這俩和尚把戒刀拽出来,比狸猫還快蹿到前边儿,正好卫兵過去,无人发现,两個人一挑帘儿就进了屋。门裡的宫女和太监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刚要喊,就见刀光一闪,六條性命全交待了。這俩和尚就像凶神附体一般,蹿到龙书案前面:

  “昏君,你還往哪裡走!”

  皇帝這脸儿-就变了。心中暗想,這是怎么啦?皇宫大内,三尺禁地,从来都沒发生過這样的事情,最近怎么接二连三沒完了?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把张方他们留下,哪怕留下两個,轮流值班也不至于這样。康熙皇帝后悔不迭,强作镇定把眼珠子一瞪:

  “哎!你们是什么人?”

  “嗨嗨嗨嗨!什么人你甭管。昏君?你想活還是想死?想活,交降书纳顺表,承认英王和十四皇子是大清国的主人,你赶紧脱袍让位,這样你可以保住這條性命;不然的话,今日今时就是你葬身的时候!”

  康熙一听,跟前者那個老道說的沒有什么两样。他把牙关一咬:“你们就死了這股心吧!朕宁愿死也不写降书!”

  “既然這样,就休怪洒家无情!”俩凶僧把刀举過头顶就要下手。

  就在這时候,桌子下边儿伸出两只手来,把這俩和尚每人一條腿给抓住了,往怀裡一拽,往外一抖,俩和尚摔倒在地。就见桌子帘一晃钻出一人,此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凶僧近前,抡起巴掌左右开弓,等打完再看這俩和尚,两眼发直已是纹丝儿不动。這可不是普通的打嘴巴,而是打到他们的穴道上。此人把两個凶僧一翻個儿,拽出腰带子来,把他们捆上,然后来到康熙面前跪倒:

  “吾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受惊啦。臣保驾来迟,罪该万死!”

  康熙皇帝抛目一看,原来是张方。真沒想到,最近几天张方四次救驾,把皇上感动得不得了,眼含痛泪,急忙站起身形把张方搀起:

  “爱卿!你真是孤的恩人。你這是从哪儿来?”

  “哎呀,万岁爷呀!臣早就来了。恐怕耽误您老人家的事儿,我钻到桌子底下等着。早就知道今儿晚上非出事儿不可!”

  “好,太好啦。”

  张方难道会分身法?他不是在太师府跟群贼交手嗎?怎么又跑到皇宫大内来了?书中代言,并不奇怪,在桌子下出来這個张方,乃是假的,大师府那個是真的。這假张方也从四川来到北京,给真张方帮忙来了。皇上哪知道内情,假张方当场把二凶僧抓住,受到皇上的表彰。皇上命张方赶紧唤人,假张方到了外头扯开脖子叫喊上了:

  “来人哪!有刺客啦!长春宫有了刺客啦!”

  這一喊,亲兵卫队、御林卫士一齐赶到,把长春宫给打了包围。到裡边儿一看,六具尸体,两個俘虏,吓得這些御林军跪倒在地,向皇上請罪。

  康熙皇帝一甩袍子:“起来吧!快把死尸搭出去,要厚葬。”

  把宫女太监死尸搭走,鲜血擦干净,假张方一捅這俩和尚的穴道,俩和尚才明白過来,睁眼一看,已经变成俘虏。康熙皇帝把桌子一拍:

  “你们是什么人?受何人指派来行刺孤家?還不从实讲来!”

  海天、海明這俩小子把牙关一咬:“昏君!不用问,你就问到来年,也问不出一個字儿去!我們谁的主使也不受,就是想杀你!”

  康熙皇帝怎么问,他们也不說。假张方笑呵呵地過来了:“怎么,你们俩還不想說实话,佩服佩服!来,我给你们俩上上刑,看看你们的嘴硬還是我的刑法硬?”

  就见假张方伸出中指在两個凶僧的后背上一捅,這可要了命了,就好像過电刑似的。這俩和尚就觉着嗖的一阵,从脑瓜顶直疼到脚底板儿,心裡好像油烹,身上好像一万根钢针扎挑一样,這個滋味儿是实在难忍,啊呀啊呀直叫。

  “說不說?不說還捅!”嘣嘣又两下。

  两個和尚实在受不住了:“我們說,我們招呀!”

  “哎,這才是好样的。好汉還不吃眼前亏哪!說,啊!一句都不许漏,說一句瞎话我還捅。”

  海天、海明万般无奈,跪在皇上面前把经過原原本本讲說了一遍。皇上一听真是李荣派来的,李荣真有不臣之心,跟英王富昌和十四皇子勾搭,平分我的江山。這回有人证了,還有什么說的!

  皇上吩咐一声:“画供!”

  這俩小子画了供。依皇上的意思就要了他们的命,假张方說:“且慢,且慢!万岁,先留他们一会儿,以防李荣不认账。等他们都承认了,三头对面录下口供,再杀也不晚。”

  “对!”康熙马上降旨:“调九门提督陶志廉!”

  時間不长,陶志廉提带撩袍来到长春宫,跪倒叩头。偷眼往左右一看,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皇宫裡這么热闹?气氛紧张,出了什么事啦?陶志廉脸也变色儿了。

  康熙皇帝說:“陶志廉!命你点兵五千,包围太师府,一定把李荣给我生擒活拿,把太师府抄了,把所有来往的书信及赃物全部抄来,不得有误。”

  “臣遵旨。”

  陶志廉马上点兵把太师府包围了。陶志廉心想,這两天北京可真够热闹的,从皇宫到大街,到处都在打仗,简直是从来沒有過的事,這太新鲜了。等他包围了太师府领兵往裡一冲,太师府可乱了,裡边還有九小呢。等陶志廉杀进去,一看张方在這儿,就是一愣,心說:怪呀,刚才我在皇宫看见他了呀!他正陪着皇上呢,怎么眨眼之间跑到這儿打仗来了?陶志廉把大刀一晃代替军令,军兵们往上一冲,群贼可就乱了套。一是邪不能压正,二是寡不抵众,天還不亮,云游侠毕云死在乱军之中,两头蛇俞大鹏、鬼难拿严冰被生擒活捉,两個老道也死在乱军之中,太师李荣也被活活抓住。

  陶志廉率领着九位小弟兄把太师府翻了個底朝上。从秘密的大柜中翻出不少信件,都是英王富昌给李荣的密信,光這些信件包了两大包。陶志康带人赶奔皇宫交旨。

  陶志廉一边走着一边问张方:“张小侠,我說您這人可真有意思啊!适才我在皇宫内的长春宫看见您了,您大显身手,抓住了两個凶僧,皇上非常高兴。怎么眨眼间您又跑到太师府来了!這是怎么回事?”

  张方明白了。我那好朋友来這帮忙啦!他不由得心中高兴。可嘴裡不能承认:

  “我說大人哪,這就叫真人不露相,我张方自幼受名人传授,高人指点,来无踪,去无影,适才在东,眨眼之间在西。”

  “噢,原来如此。”陶志廉也沒听太明白,糊裡巴涂地点点头,带着他们赶奔长春宫。

  這时候假张方听說真张方来了,急忙冲皇上一抱拳:“陛下!我還有点事,請請假,一会儿臣就回来。”

  皇上以为他上厕所,也沒拦着,假张方借這机会隐藏起来了。時間不长,陶志廉和张方等九小来在裡边见着皇上,跪倒施礼,把抄拿太师府的经過讲說了一遍。皇上也傻了。心說,张方沒离开這儿,什么时候跑到太师府去啦?莫非他会分身法不成?真是個怪人呀!皇上光這么想,沒详细地追问。這时惊动了文武百官,院裡跪倒一大片,亲王贝勒、贝子、六部九卿纷纷赶到皇宫向皇上道惊。康熙皇帝一摆袍袖让他们分两旁站立,把刑部正堂叫過来,叫他审问此案。

  李荣到了這個时候,人赃俱在,不能抵赖了。這小子往上叩头,痛哭流涕:“陛下开恩哪!陛下开恩!臣罪该万死!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陛下呀!”

  康熙皇帝面沉似水,沒理他。刑部正堂在這儿审讯,李荣根根底底把罪行全交待了。這儿還有海天和海明两個活证人,又有往来的书信,铁证如山,李荣最后画了供。這個事情问清之后,康熙皇帝大吃一惊。沒想到在眼皮底下出這种事儿。特别是皇亲国戚,为了谋夺我的江山,不择手段,应引起高度的警惕,从今以后再不要发生這样的事情。康熙皇帝马上降旨,把太师李荣全家抄斩,活灭九族,李荣凌迟处死。消息传到贵人李玉环耳朵裡,她想,我全家落得這样的下场,我也好不了。她就利用三尺白绫在宫裡上吊自尽了。宫女们给皇上一送信儿,康熙冷笑一声:“死得好,她早该死!”

  太师府一案就這样结束了。有罪的都处治了,有功的怎么办?皇上让张方九小跪在面前,要封他们的官职。张方一想,且慢,我师叔童林才是三品的随行官,应该封我們什么官?再說,当了官儿就倒了霉了,就等于套上夹板儿,到那时候就不能像现在這么随便了。不但他這么想,這哥儿几個也是這么想。因此,弟兄九人往上叩头,婉言谢绝,說什么也不愿意当官儿。

  康熙皇帝說:“张方!你们立下這么大的功劳,不封官朕怎么对得起你们呢?”

  张方一乐:“陛下,我們是老百姓,我們不求别的,就求過個太平日子。如果陛下觉着過意不去,赏给我們俩钱儿花就行。”

  康熙点点头:“来呀!取银子,每人赏纹银三千两。张方特殊,赏五千两;孔秀第二,赏四千两。”

  小弟兄叩头谢恩,然后向皇上說他们明天就要赶回四川。皇上大喜,告诉张方:“转告年-尧,让他加紧进兵,一定早日拿下万龙长风岛,以慰朕心!”

  皇上還赐了一桌酒宴,给九小饯行。九小吃完了,带着银子回到童府,见着童老夫妇和童森,把這些日子的经過讲說一遍,一家人大喜。张方把得的這些银子全给了童府的二老。二老不要,张方非给不可:

  “老人家,我們带這么多银子沒什么用,留点儿零花就够了。你们二位老人家留着养老吧!”

  两位老人非常高兴,這才把银子收下。

  到了第二天,张方众人赶奔雍亲王府向胤-辞行。胤-早就知道這两天发生的事情,非常高兴,当面表彰了九小。

  张方說:“爷,我們现在就要走了。您還有什么事情要我們办嗎?”

  “张方,该說的话我早就說過了。见着你师叔童林,叫他按我信中的话办,不得有误。”

  “是,我记住啦!”

  “要這么說,我就不送了。希望你们一路平安,早日奏凯班师!”

  张方九人离开北京,心似油烹,恨不能助生双翅,飞回胜家庄。

  要知這段日子胜家庄的情况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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