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回 二恶道跟踪行刺 住贼店欣逢故人
张方晃着脑袋站起来說:“我說谭天,你识数不识数?我們可连胜九阵了。再有一阵就决定胜负啦!要派人你赶快派,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
谭天一听,可不是嗎!差官队原来就胜了七阵,袁大化胜了张明志、赵明真,苗吉庆打死了陆恒,這又胜了两阵,就剩最后一阵了。谭天急得脸都绿了,扭项回头问阴阳大剑客包纯宇:
“老剑客,事关重要,您看怎么办?”
“谭大帅,只管放心。别看连败了九阵,老朽登台,我可以力挽狂澜,转败为胜。看我的!”
這個老东西晃动身躯,飘身形跳上擂台,点手唤苗吉庆。苗吉庆比谁都精,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死与伤是小事儿,败了一阵不好办。从全局着想,他下台了,冲包纯宇一抱拳:
“对不起老剑客,我得去捡锤去!把锤擦干净,回来再陪您动手。再见,再见!”
包纯宇气得“哇哇”暴叫,口出狂言骂阵。金腮罗汉袁大化一看,非自己出头不可。袁老剑客再次登台。包纯宇一向狂妄自大,沒把袁大化看在眼裡,使用穿心掌跟老剑客战在一处。袁大化出于佛心,不忍下毒手,他抱着一個宗旨,能制一服,不置一死。
张方一看急了:“老人家!您别忘了,金元老剑客就惨死在他手。您得给金元老剑客报仇啊!”
孔秀也喊:“唔呀,老祖宗!您不要忘记,站在您对面的是條狼啊!狼到什么时候都是要吃人的,您要给金老剑客报仇啊!”
二小這一提醒,袁老剑客這才明白過来:对,我怎么能把他饶了呢!要饶了包纯字,对不起老洒海金元。金腮罗汉想到這儿就施展绝技,也就是五十多個回合,老人家使用出天华宝盖霹雳掌,正砸在包纯宇脑袋上,啪!把包纯宇脑袋给揍扁了,命丧擂台。就這一下,大佛寺更开了锅了。
张方头一個蹦出来:“别打了,老祖宗您下台吧!”他又问谭天:“哎!谭天,你识数不识数?九加一等于几?我們可连胜了十阵,你打算怎么办?是背信弃义,還是按合同办事?”
谭天傻了。一面命人把阴阳大剑的尸体搭回,一面心中暗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焉能拉屎往回坐,說话不算数!自己做为万龙长风岛的全权代表,不能失信于人哪!谭天勉强振奋精神站起来說:
“张方,我不跟你說话,請童侠客与我答话。”
童林站起身来到谭天面前。谭天一抱拳:“童侠客,我认输,說话一定算数。当初咱们說得好,十阵赌输赢,我按合同办事。不過,我家英王和十四皇子都在岛上,我得禀明我的主子,三天之后交降书纳顺表,率众归降,我們全到北京去請罪。您看怎样?”
童林点头,說:“但愿谭大帅口心如一,我們听候你的消息,就给你三天的時間。”
谭天冲身后一摆手:“撤!”率领贼寇回归万龙长风岛。
童林大获全胜,請袁大化下了台,列队回归胜家庄。胜家庄比過年還热闹,敲锣打鼓,鸣鞭放炮,全寨的男女老少都出动了。一個個喜气洋洋。童林命刘俊骑快马赶奔成都报捷,他仍留在胜家庄处理善后。大家在庆祝之余在一起闲谈,张方问童林:
“师叔,您說谭天這小子說话能算数嗎?”
童林沉吟片刻:“我估计不会有什么变化。”
“啊呀!师叔哎!您硬拿贼当人。依我看,這帮小子一定說话不算数,肯定另有阴谋!”
“何以见得?”
“人品素常,您回過头给他们算一算,哪次他们說话算過数!您别看谭天說人话,他可不办人事儿!”
大伙听完也不住地点头:“海川,你心太实,张方分析得不错,恐怕這裡边有变化。”
童林点点头:“也备不住。果真如此,那也就讲說不起了。請示年大人之后,全力攻打万龙长风岛。”
张方說:“這就对啦。咱還得做进攻的准备,不要让他们的稳军计把咱们给骗了。”
话分两头,单表谭天。谭天率领群寇退回万龙长风岛,见着英王富昌和十四皇子,把经過讲說一遍。英王闻听,呆若木鸡。心說完了,一败涂地,前功尽弃。难道說我就這样拱手投降,去北京請罪?难道我就输到康熙手下了?英王低头不语,长吁短叹。十四皇子也沒了词儿,脸都绿了,双手抱着脑袋,咳声不止。金龙殿上死一般的寂静。好半天,张明志說话了:
“王驾千岁,咱们不能认输。”
富昌就盼着這样的话。听了這句话精神一振:“老剑客,不认输您有什么好主意?”
“王爷,方才我又想了個好办法。我這個办法,不是鱼死就是網破。你想,我們怎么输的?就输到袁大化的手下。童林为首的差官队,就仰仗着金腮罗汉,要把袁大化给铲除了,咱们就沒有可怕的人了。什么合同?狗屁,一纸空文!完全可以說话不算数。古往今来,类似這样的事太多了。关键是把袁大化铲除了!”
“老剑客說的有理,不過那袁大化那么厉害,谁能铲除得了!”
“王爷,我沒說嗎?不是鱼死就是網破。我弟兄二人跟金腮罗汉结下不解的冤仇,而且我徒弟死得又那么惨,我二人岂能与他善罢甘休!我們打算亲自去刺杀袁大化。”
“噢!老剑客,那可太危险了。我不是长人家的威风,灭你们弟兄的锐气。你们本不是他的对手,怎么能刺杀得了?”
“王爷!您甭管,我們有我們的办法。您就听喜讯儿,不出两天,袁大化准死无疑。我們现在就准备,明天晚上就行动,后天一早您就能听见喜讯儿。只要袁大化一死,我們就给他来個翻脸不认账,重打鼓另开张,再跟他们决一胜负!”
张明志這番话,算给群贼打了气,金龙殿上的气氛有了和缓,低头的那些人也把脑袋又抬了起来。
海外三大金刚活佛又献主意:“王驾千岁!我們不能认输。就凭童林那点儿差官队,我們不服气。咱们有的是人,实在不行,把天下所有的高人都集中到万龙长风岛,不信打不了胜仗!”
“三位老活佛,孤全仰仗各位啦!既然各位不服气,当然我愿意跟他们决一上下。請三位代孤多請高人,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條件,孤尽量满足。”
“您放心吧!现在我們就派人去請,把天下的高人都請到万龙长风岛。”
這一下全山就忙上了,光請人的信就写了二三百封。写完信,有的派人骑快马去請,有的亲自去請。
单說张明志、赵明真,回到住处,俩人做了准备。什么准备?原来张明志研制了一种暗器叫五毒闷心钉,不到事不可解的时候他不使。张明志把闷心钉全用毒药煨好,为了发挥它的威力,毒药煨得特别多。然后他们带好解药,开始休息。第二天,日头往西一转,他们向英王告辞,下了万龙长风岛,赶奔胜家庄。凭他们俩的武艺,如同鬼影儿,天刚擦黑,就来到胜家庄的东庄口。這两個恶道沒敢轻举妄动,藏在树林裡探身往庄子裡窥视。因为他们知道童林的人都在這儿,能打的人有的是,他们俩要一露面儿是干吃亏,因此格外谨慎。這俩老道正等待偷偷进庄的机会,就见那边儿灯光一闪有人說话,還不是一個人的声音。俩老道一愣,屏住呼吸定睛观看。就见胜家庄的东寨门开了,裡边出来二三百人,拉着大队,头前挑着灯笼。因为人多,說话听不清。俩老道尽量神着耳朵仔细听,擦擦眼睛仔细看,這才看清楚。原来童林、张方和所有的剑侠往外送金腮罗汉袁大化。二道不明原因,静静地听着。
书中代言,童林他们打了胜仗,谭天他们认了输,愿意交降书纳顺表,不管是真是假,总而言之,差官队是胜了,袁大化老剑客提出要回昆仑山空空寺。袁大化为什么要走呢?他想,自己的身份太高,又是一派的派主,在這儿长期待着多有不便。另外袁大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打人家一拳,防备人家一脚,如今陆恒死了,包纯宇也死了,难道人家就沒有仨好俩好的?人家要再請人,甚至請出比自己還高的来,自己就凶多吉少。如果自己挨了打,童林他们能完嗎!還得請人报复。就這样反反复复,什么时候是個头呢?所以不如我走,我走了事情就能小得多。我要在,树大招风,還会给差官队带来麻烦。袁老剑客高瞻远瞩,思前想后,這才做了决定要走。大伙儿有点儿舍不得,一再挽留,請他等万龙长风岛的人投降了再走。袁大化明白大伙儿的意思,說:
“各位,你们放心,他就变化也好,不变化也好,沒有什么大了不得,我在跟不在都无关紧要。我寺裡的事儿還很多,非走不可!”
袁大化执意要走,大伙儿也不好勉强。随着袁大化同走的是赛达摩齐智齐连方。童林跟大伙儿列队相送。正在這时候,张明志、赵明真来了,這件事儿被他们看见了。就见袁大化、齐连方转回身来:
“各位請回吧!送君千裡,终有一别。后会有期,望你等保重!”
童林眼裡含泪:“师太!往后如果還有求您老人家帮忙的时候,還望老人家出头。”
“好吧!凡是我能帮上的,一定尽力而为。各位保重!”
等袁大化和齐智起了身,童林等众人举手送行。等看不见了,這才回庄,关闭了寨门。
张明志和赵明真一想,咱俩怎么办?這事儿出乎意料,原来想着进庄子裡行刺,现在袁大化跟齐智走了。
赵明真說:“师兄,我看這么办。咱们就跟着他们,看他们到什么地方去。老虎還有打盹儿的时候,一旦他们大意,咱就下手,连齐智也一块儿置于死地!”
“就這么办,走!”
两個恶道就在后边跟踪。离近了怕袁大化发现,所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等到第二天天光渐亮,袁大化他们进了個镇子,叫黄家店。走了一晚上,师兄弟也累了,就在黄家店小十字街住到一家店房裡。因为這地方一般的人都姓黄,這店房叫黄家老店。他们包了個跨院儿住下。
齐智就說:“师兄,黄家店北边八裡地有一座了空寺,了空长老可是不错的,是不是咱去拜望拜望?”
袁大化說:“我就不想去了。既然你愿意去,你就去看看,回来咱们继续赶路。”
齐智去了空寺看了空长老,屋裡就剩袁大化。张明志和赵明真沒敢进店,一直等到日头西转也沒看见齐智回来,也沒看见袁大化出来。這俩小子一想,咱俩提宝剑往裡闯不行,众目睽睽,诸多不便,到裡边跟袁大化一伸手,怕也是白给。就說用五毒闷心钉,打着打不着還是回事呢!俩老道挖空心事想出一條毒计,就进了黄家老店。
伙计迎出来问“二位道爷,住店嗎?”
“請问今天早晨来了两位僧人,是不是住在這儿了?”
“对,是有。在东跨院呢!有一位出去办事儿了,一位在家。”
“好哇,我們是他们的朋友,特来拜望。麻烦你给带带路。”
“二位道爷,随我来!”伙计把俩老道领到东跨院,用手一指:“二位道爷,那位大和尚就住在這屋。”
袁大化在屋裡听见了:“外面是谁呀?”
张明志和赵明真一哆嗦,心說,成败在此一举了。他们把伙计打发走,按事先的计划,大步流星,开门进屋。袁大化一看他们俩就一愣,思想上毫无防备呀!老剑客急忙站起身来,做好准备。哪知這俩老道看见袁大化,腿一软跪倒在地:
“师兄!师兄!我們错啦。我們向师兄請罪来了。”
這一举动完全出乎袁大化的意料。老剑客急忙用手相搀:“二位贤弟!起来,起来!”
“不,我們不能起来。师兄,自从三庄擂结束之后,我們哥儿俩回到万龙长风岛,一晚上都沒有睡。开始我們想不通,恨师兄,還要想办法报仇;后来我們扪心自问,才觉得我們错了。师兄对我們一向不薄,我們鬼迷心窍,尽想自己的事儿,错怪了师兄。因此来找师兄认罪。师兄!是杀是剐,任凭您老人家自便,您就处治我們吧!”
俩老道說到伤心之处,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袁大化是個正人君子,心地良善,就信以为实。心想,人非圣贤孰能无過。看他们一再认错,老剑客就沒的說了。
“二位贤弟!起来吧,人都有错,贵在知错必改。既然你们二位想到了這一点,我是非常高兴。但愿你我兄弟言归于好,从头做起,請起,請起!”
袁老剑客哈着腰拉他们俩,他俩說啥也不起来。袁老剑客以为他们有点儿抹不开,实则不然。赵明真利用這個机会,猛地把袁大化的双腿抱住,于此同时,张明志掏出五毒闷心钉,对准袁大化的致命之处就是一下。袁老剑客毫无准备,焉有不吃亏的道理!但是就在這一刹那,他感到情况不妙,一拧身把致命的穴道躲开,可是胸脯沒躲开,三颗五毒闷心钉牢牢地打在胸脯之上,深可及骨。袁老剑客“啊呀”一声,翻身裁倒。這俩恶道一看目的达到,心花怒放,赶忙从地下站起来一看,袁大化五官发青,四肢抽搐,就想拉宝剑把袁大化的脑袋给剁下来。就在這时候,那個伙计提壶给送水来了。一脚门裡一脚门外,一看,可把伙计给吓坏了,一撒手把茶壶也打了。俩恶道心裡一惊,恐怕再遇上人。心想,這是五毒闷心钉,砍不砍脑袋,他也活不了。這俩老道晃身躯跳上房顶跳出后墙跑了。
伙计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到了前边儿:“哎呀!可了不得啦!出了人命喽,老道杀了和尚喽!”
把黄家老店住的人全惊动了,都想看個热闹,人多胆子大,二三十人全都挤到东跨院儿来看。就见這大和尚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顺胸脯子往下淌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掌柜的急得直跺脚:“坏了!坏了!在我這出了人命,我這店就荒了。他不是俩和尚嗎?那個上哪儿去啦?”
伙计說:“那個好像出去拜客去了。”
“快把那個和尚找回来吧!咱们這可怎么办?”
大伙儿把袁大化抬在床上,然后派人去寻找齐智。正在這时候,齐老剑客回来了,后边還跟着個和尚,正是了空寺的方丈了空长老。因为齐智到了空寺,正赶了空化缘沒在,小和尚請齐智等一会儿。齐智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一直等了一天,怕袁大化着急,就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了空回来了。故友相逢,亲热得不得了,又同入禅堂坐了一会儿。
了空问:“你這是从哪儿来?”
齐连方就把三庄擂的经過讲說一遍,說来說去提到袁大化。
了空說:“袁老剑客为啥不来?难道嫌弃我的庙小不成!无论如何也得到我庙上住個三天五日。走,我跟你一块儿去請!”
了空一片至诚,同齐连方两個人回奔黄家店,一进门遇上這個事儿。齐连方听伙计们一說,大吃一惊。跟了空赶到屋裡一看,袁大化如同死人一般,摸了摸手脚都凉了,只是心口窝還有一点儿热气,脉搏微微跳动。齐连方放声大哭。不用问,這俩老道一定是张明志、赵明真,把齐连方恨得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了空說:“這么办吧!人家這是店房,不宜久留,不如到我的庙上。老僧尽全力抢救袁老剑客。”
齐智点头,雇了几個人把袁大化抬到车上,赶奔了空寺,抢救袁老剑客。能不能治好,袁老剑客的命保住保不住,什么时候能复元?暂且不提。
话分两头,单表童林和张方。送走袁大化之后,大家耐心等待三天之后听万龙长风岛的消息。结果三天過去了,犹如石沉大海,沒有音讯。又等了两天,仍然沒音讯。童林就知道情况有变,率领老少英雄回到成都府,面见年钦差。年大人原来也挺高兴,就等着接管万龙长风岛,五天過去沒动静,正着急呢,童林来了。
童林說:“肯定他们另有阴谋!”
依年-尧要马上调动数路大军,强攻万龙长风岛。可也有人提议,請年大人稍候三五日。要一打,兵戌相见,死亡的人太多了。也备不住岛子裡有其它的事情,最好咱们探听探听,然后再做决定。年-尧为谨慎起见也就答应了。老少英雄分成十班,打探万龙长风岛的消息。其中有一班四個人,张方、孔秀、牛儿小子、虎儿小子。为了把万龙长风岛的详细情况摸到手,他们只有冒险靠近万龙长风岛。离万龙长风岛二十五裡地,有一座李家店。這李家店孤孤零零,上不着村,下不着店,野外荒郊,小路旁边儿就這么一家店房,挂着店幌。张方看了看,四周一转,跟那三位說:
“看见沒?十座孤店九处是贼!你看看,在這地方开店好得了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什么人能找到這儿?甭问,這是個黑店。要是黑店准有贼,要有贼就好办事儿。抓住贼,咱就能了解到万龙长风岛的情况。跟哥儿们去遛达遛达?”
张方带着他们仨来到店房门首。有個伙计正好从裡边儿出来,赶紧迎上来:
“四位,住店嗎?我們這儿吃喝方便,屋裡還干净。”
“我們正想住店,有好房间嗎?”
“闲着的房间有的是。住正房,住厢房,住跨院儿,都有。”
“好-!我們打算住上房一处。”
“有有有,裡边請!”
四個人迈步进了店门。一进门儿旁边是账房,往账房裡一看,圈椅子上坐着個黑大個儿,這家伙身高過丈,脸大如盆,浓眉阔目,膀-腰圆,一瞅就不是個好东西。這家伙左手拿纸,右手拿笔,也不知道在算什么。另外有几名伙计,忙裡忙外地张罗着。张方他们一进来,這黑大個儿還站起来了,笑脸儿相迎:
“四位客爷,欢迎您住在小店,裡边請!”
张方心說,你看這家伙长得挺凶恶,說话挺客气。他们就住到上房屋了。张方一看,這屋好像有人住過,桌椅不整齐,地還沒扫,便问:
“伙计,這屋刚住過客人嗎?”
“是是是,客人已经走了。您要嫌這房间不好,咱们再换一处。”
“不!這屋挺宽敞,就這儿吧!”
伙计擦抹桌案,把地扫干净,端来两盆水,让他们净了面,烫了脚,又给泡上一壶茶来。這阵儿灯就点上了。张方他们一边儿喝着水,一边儿打量着屋子。
孔秀问:“唔呀,混账乌鳖羔子,你說人家是贼店,有什么凭证?”
“咳!你别着急呀!我說你们先喝着水,我去遛达遛达!”
张方假装上厕所,在這李家店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儿,然后又回到屋裡。他们在外屋喝水,张方钻到裡屋去了,時間不长,他出来了:
“我說坏事包,真就叫我猜着了。這真是贼店!你看這是什么?”
孔秀一看,是一個百宝囊,這百宝囊的袋子卷着,一看裡边,火扇子、问路飞蝗石、万能钥匙、小刀子、小剪子、松香、白粉子,這都是绿林人使用的。另外還有一把短刀,這把短刀十分精致,刀柄、刀鞘都是专门制造的,要拿到市上去能值二十两银子。
孔秀问:“唔呀,這個东西你是从哪儿找着的?”
“在裡屋床铺底下,可能還沒来得及收拾,咱们就来了。”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哎,你瞧我的!吃饱了再說。伙计!”
伙计进来了:“您用点儿什么?”
“我們水也喝透了,想吃点儿东西。”
“可以,您吩咐下来吧!”
“我這俩伙计個儿大吃得多,牛肉包子有沒有?”
“有。我們這儿牛肉包子還挺出名呢!”
“照三百個包子端。”
“啊?三百包子?”
“对,還不一定能够呢!再来四碗面,其它的东西你看着做。酒我們不喝,我們吃完了還想休息。”
時間不长,给端上来了。牛儿小子、虎儿小子就是认吃的,一见牛肉馅包子,俩人高兴,把大嘴一咧,一对儿一对儿地往嘴裡扔。眨眼之间,三百包子全进肚裡了,撑得直翻白眼儿。這两個人吃完了就喝,喝完了往床上一躺,睡了。孔秀和张方就吃了点儿面條。吃完,伙计进来把剩下的东西都端走了。
张方问孔秀:
“坏事包,吃得怎么样?”
“吃饱了。”
“咱们开始干活,看我的。哎,哎,哎!起来,起来!”
张方又把牛儿小子、虎儿小子给推起来,便又喊伙计。伙计进来问什么事儿。
张方說:“二伙计!我跟你說点儿事儿。自从我們进店到现在,我发现你们這個店开得好,买卖做得活,从掌柜的到你都那么客气,這就对了。常言說的好,和气生财嘛!”
“您夸奖啦!小号历来如此。凡是住過我們這儿的,将来路過還住我們這儿。”
“对吧!我算說对了。我說,我刚才进门儿的时候,看见的掌柜的,他叫什么名儿?”
“他的官印叫李虎。”
“好吓人哪!能不能把你们掌柜的請来?”
伙计出去不大会儿,李虎来了,跟张方他们见過礼,分宾主落座。
李虎问:“客爷,有事儿嗎?”
“李掌柜,刚才我跟你那伙计說了,你這买卖开得不错,为人和气,招待周到,我非常高兴,向你致谢!”
“噢!客爷!您這用得着嗎?我們這做买卖的,将本求利,和气生财,应该如此,用不着感谢。”
“掌柜的,您真会說话,請问宝号有多少人?”
“不多,连我跟伙计算上,六個人。”
“您能不能都請来?”
“您有事要干什么活儿嗎?”
“不是干活儿。我這人你不知道,架不住一点儿好。谁要对我好,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们对我們太好了,我打算赏赐赏赐。”
“哟,客爷,您太客气啦!您给我們店饭钱就可以了。”
“不不不!店饭钱是店饭钱。余外,我都得给赏赐。我這人還有個毛病,必须见着面儿当面给。掌柜的麻烦麻烦,你把伙计们都請来吧!”
掌柜的一看,這小個儿還挺周到,叫那伙计出去一打招呼,几個人都来了。张方把小包打开,裡头是白花花的银子,他拿起一块在手裡掂一掂:
“啊呀!這块顶多有五两,拿不出手去。你们是六位,每位最少也得二十两。我這包裡不够,還得凑一凑。”
孔秀也不敢乐,就看他折腾。张方折腾一气,把包又包上了。谁也沒给。然后他又說:
“你们别着急,我那大包裡尽是银子,一封就是五十两。一会儿我开封、不過,在沒给你们银子之前,我還有点事儿向你们打听打听。”
“客爷,有话您只管问。”
“我說掌柜的,你们這儿是不是贼店?”
李虎一愣:“客爷,你怎么开玩笑呢?”
“我說掌柜的,咱们是水贼過河,最好别使狗刨。大概你也看得出来,我們久走江湖,经的多见的广,什么人都会過。同时我還练就一身特殊的功夫,這鼻子好使,一进你這個店,我就闻着有股贼味儿,因此就断定你這是贼店!”
“哎,我說客爷,开玩笑可沒有這么开的!你這叫血口喷人。”
“咳!我要不给你拿出点儿证据来,你一定是不承认!”张方說着话把那柄刀和那個兜囊拿出来了,“看,這是怎么回事儿?這两件东西就是在這屋发现的。哪来的?說!要是你们店房的东西,能搁在這儿嗎?”
“噢!您就根据這個說我們是贼店哪!您把我們冤枉啦。有個老客住在這儿,因为走得慌速忘了带了。這怎么就能断定我們是贼呢!”
“哎,你真会狡辩!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說实话。牛儿小子,虎儿小子,动手!全给我抓起来!”
這俩家伙吃饱饭劲儿也足了,過来一伸手,不费吹灰之力,把五個伙计挨個儿给捆上了。這李掌柜的不服气儿,刚想伸手,孔秀上头一伸手,下头一伸腿,把他踢倒,牛儿小子、虎儿小子,扑過来把他也给捆上了。李虎高喊冤枉。
张方一笑:“你小子還不老实。這么办吧,让牛儿小子、虎儿小子抠他的肋條。”
两個傻家伙那手指头跟小棒槌一样,把李虎抠得嗷嗷直叫,豆粒大的汗珠子往下直淌。他实在沒办法就承认了:
“哎呀,這個爷爷饶命啊!方才有一位小客住到我們這儿了。他的身上带了不少的银子,我就有点见财起意,用蒙汗药把他给蒙住,然后被我們抓住了。正這时候,你们四位来了。我就做過這一回坏事。”
“那個人呢?”
“在后面地窖裡。”
牛儿小子、虎儿小子押着李虎去了后院儿,把地窖盖几撬开,裡边果然有個人。等把這個人提上来,解开绑绳,掏出了嘴裡塞的东西,用凉水一解,這個人明白過来了。张方一看,哟!谁呀?原来是小太保王环,老侠客石铎石金生的干儿子。张方不明白,他怎么上這儿来啦?故人见面,张方一问,王环這才說:
“别提啦!我护送我老义父石铎的灵柩,回奔山西杏花村,把后事处理完了,觉着非常寂寞,正要找你们去,因为天色晚了,道路走错就走到這儿来了。沒想到中了他们的蒙汗药。要不是遇见你们,我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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