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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少年,他有預感,若是讓他走了,一定會給章家帶來威脅!
逃出生天的許杭和廖勤一路往外跑,廖勤手裏還拿着一把榔捶,揮舞了一下:“我還擔心你的手銬怎麼辦呢,沒想到你自己解開了。”
許杭一邊跑,一邊從自己腰間像變魔術一般抽出一根金針來:“我在穴位裏藏了幾根針。”
廖勤一看就暗搓搓齜牙,在自己身上藏針,可真是不怕疼。
許杭左右一看,發現廖勤帶來的人只有四五個,追兵也在後頭窮追不捨,一直到他們跑到了物華天寶——一個雙岔路口。
這才曉得,廖勤事先在這備了不少馬,以及閻幫的兄弟都在這裏。蕭閻倒也守信,能支給許杭的人,都支給他了,黑壓壓一片,都是能打的。
“棲燕山莊四周太安靜了,怕他們提前察覺,對你下手,所以才只能先安置在物華天寶。”廖勤跟許杭解釋,“他們就這麼點人,現在咱們帶人殺過去,一定能置章堯臣於死地!”
“不,這不是我的計劃。”許杭看了看槍裏的子彈數,“曾有一個章堯臣的殺手告訴我,棲燕山莊裏有一條逃生用的通道,這條通道只有章堯臣自己知道在哪裏。我們若是大肆殺進去,他一定會在被攻破之前,放棄別人,獨自藉機先逃了。”
“那你有什麼計劃?”
許杭眯了眯眼睛:“現在不是已經調虎離山了麼?他暫時還以爲我只是跑走而已,所以還不會有危機感,你們替我拖住那些士兵,我自己折回去。”
“你自己?!”廖勤彷彿聽到什麼天方夜譚,“就算棲燕山莊只剩下幾個人,你一個人也很危險啊!”
“不會太危險的,只要章修鳴的援兵不來,我有七成的把握。我相信段燁霖能拖得住章家莊園的兵力,你只要不讓章堯臣的人有機會回去通風報信就行。”
“不行!這太危險!”廖勤往旁邊一叫,“小九,鍋子,你們倆跟着一起去!”
許杭看着已經翻身上了馬,正在熟悉馬性,預備調轉馬頭回棲燕山莊,另一邊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馬還沒站定,就‘籲’了一口氣,滾下來一個人,跑到廖勤耳邊急匆匆彙報了什麼。
廖勤聽得大驚,馬上開口攔下許杭:“許先生!等等!”
許杭勒了一下馬頭,不知所以。
“情況有變!”
變化的情況,說的就是正在攻章家莊園的段燁霖。
按照許杭的計劃,段燁霖此刻應該和章修鳴鬥得如火如荼,殺個你死我活。
不過以段燁霖的機智,應該遲早會看出這是一出詐攻,而許杭的失策就在於段燁霖看穿得太快了。
他小看了段燁霖在實戰時的實力。
段燁霖這裏滿打滿算不過兩百餘人,每個人都扮做江湖人,而章修鳴卻押了近千人在莊園四周。
第一波五十個人進去,撒潑了一番,竟然也破了門進了內庭,要不是喬松記着段燁霖的吩咐,忍不住就來個直搗黃龍了。
他退出來有些興奮地對段燁霖說:“司令,裏頭看着人多,卻很鬆懈。”
段燁霖聽了這話一點沒興奮,低着頭插着腰想了一會兒,然後對喬松道:“章家裏的指揮人是誰?”
“章修鳴在陽臺上看着。”
“章堯臣呢?”
“一早就去棲燕山莊了。”
段燁霖當機立斷:“撤退!去棲燕山莊!”
“啊?司令…可是章修鳴花了重兵在這裏啊…。”
“他既然花了那麼大力氣守着這裏,卻被你們五十個人衝進了內庭,現在你們出來也不追擊、不防備,門還大開着,不就是想引君入甕、甕中捉鱉麼?這套路,老子年輕的時候上戰場就不用了!”
段燁霖啐了一口,直接鑽進車裏。
喬松恍然大悟,忙一勾手,讓所有人跟着段燁霖離開。
章家陽臺上的章修鳴,原本是端着望遠鏡,看着段燁霖帶來的人的舉動,有那麼幾分勝券在握,可誰知他們只不痛不癢攻了一次,再沒聲息了。
他憋了半個小時,才終於忍不住讓人出去查探一下,結果外頭一個蚊子都沒有,哪裏有半點人影?
章修鳴一下子就把望遠鏡給摔了:“媽的!”手下人跑上陽臺,就被章修鳴抓住了衣襟:“他跑去哪兒了?!”“不不不不知道,只是看…看車輪是往南邊去…去的。”
南邊?那就是棲燕山莊了,他布了這麼大的迷魂陣,段燁霖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看穿了!
“少爺,咱們也跟着追去棲燕山莊麼?”
章修鳴拔出槍就頂在那個小兵頭上:“廢話!還不快去!再不去我斃了你!”
小兵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生怕章修鳴一時震怒而失手:“是是是,我馬上!”
“回來!”章修鳴狠狠一拍欄杆,那個士兵抖了一下,“我讓你準備的‘那些東西’怎麼樣了。”
“哦,都、都好了!”
“好、好。”章修鳴咬着牙齒,擰笑了兩聲。
下棋而已,輸了一手不算什麼,贏到最後纔是王者。誰說他章修鳴只會備一招,大招還在後頭呢。
段燁霖,許杭,等着看吧。
就算沒了這副美人骨,他也要贏他們一次。
第127章
物華天寶的路口。
廖勤把情況和許杭一說,他立即從馬上翻下來:“你再說一遍?”
“段司令果然夠聰明,一眼就看出章家莊園是個幌子,根本沒往裏攻,現在已經帶着人往棲燕山莊來了,只是這就在意料之外了。”
許杭嘴角不自然地一動:“意料之外是什麼意思?”
廖勤稍微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先前我來的時候,怕章家突然前來支援,就把最近的那條路上的橋給斷了,現在再要過來,就只能繞路了。本來也沒什麼…就是…”
許杭突然覺得廖勤怎麼婆婆媽媽的,厲聲喝道:“快說!”
廖勤也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峻:“就是章修鳴原先怕萬一被段燁霖得手,猜測你們一定會從碼頭離開,事先在那裏設了埋伏。我本來想着,等你們安全了,可以從鬼爺名下的碼頭離開,不經過他的埋伏圈便沒事了,所以沒有事先拔除它,現在段司令一繞路,必定會經過那裏!”
許杭的手在袖子裏捏緊了一下。
廖勤又說:“聽說,章修鳴特意將監獄裏的那些十惡不赦的死囚都提了出來,就專門爲了對付段司令,特意吩咐了,段燁霖若死,全部特赦,賞錢一萬。”
十惡不赦的死囚也是想活下來的,如果章修鳴許給他們自由和富貴,他們一定會喪心病狂地和段燁霖決一死戰。
段燁霖那點人…只怕撐不了多久。
“他提了多少個死囚?”
“幾百個總有的,要想破他們的陷阱,我這裏的人若全數趕去,不在話下。”
許杭往前走了幾步,這是一條岔路口,一條回棲燕山莊,一條去往碼頭。
往右或者往左,會有不同的結果,結果截然不同。老話說,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他利用段燁霖佈局,自以爲是,現在也終於遭到反噬了。
所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世上就沒有完全能一帆風順的事。
廖勤看了看許杭,聽到遠處從棲燕山莊下來的追兵聲,忙催促道:“許先生,來不及了,章堯臣和段燁霖,你必須選一個。”
望着遠處棲燕山莊的一點燈火,許杭咬了咬自己的下脣。
只差這一步,這麼多年了,他咬着牙活下來,就是爲了這一步,他怎麼可以在這裏退步呢?
可是……
那個驢脾氣的傢伙,承諾了的事情就會做到,哪怕知道會死在碼頭,也一定不會回頭的。
章堯臣是個徹頭徹底的僞君子和敗類,可段燁霖至少是還能爲國殺敵的猛將,他們兩個人一命換一命,不公平。
數百人灼灼的目光盯着許杭,期期以待,重器在手,等着他的號令。
許杭深深呼吸一口,並沒有猶豫太久,再度上馬,調轉馬頭:“去碼頭。”
廖勤在聽清許杭的答案之後,還是追問了一句:“許先生,我必須再提醒你一次,你可要三思。您與鬼爺的約定只此一次,錯過這次,不知何時才能再有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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