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仲夏夜之夢

作者:槐詩
現境,漢城。

  熾熱的夏夜裏,郊野的棚區裏能夠遠眺到遠方城市的燈光寂靜又悶熱的風裏,潦倒的醉漢踉蹌的穿行在小巷裏,扯開褲子尿了一泡,驚起遠方的一陣狗叫。

  醉漢沒好氣兒的扯着噪子叫罵,然後又奮力的隔着牆瑞了兩腳,才彷彿得勝而歸一樣,心滿意足的走了.

  在蕭瑟的街道上,他跟跟蹌蹌的向前,隨手,錘了兩下旁邊的卡車車廂,沉悶的聲音響起。

  再然後,頭也不回的遠去。

  信號,一切正常。

  架空樓層的辦公室裏,艾晴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凝視着監控視頻中的鏡頭,說:“行動開始。"

  嘭!

  開啓的大門之後,一雙雙宛如鬼魅一樣的猩紅眼眸從黑暗裏擡起。

  夜視儀的信號燈閃爍着,伴隨着輕柔到難以分辨的腳步聲,一個個魁梧的身影從車廂裏跳出。不止是此處,整個棚屋區的隱祕角落中,都有輕柔的腳步聲響起。

  早已經噴塗了啞光材料的槍械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沒有任何的閃亮,只有一片觸目驚心的暗影。

  而在看起來只是略顯厚重的外套之下,是整套溪谷序列德爾塔型裝甲,在保證了最低程度的防護功能之後,極限的增強機動性和反應力。

  來自原暗軍團的劍子手們無聲的穿行在污水溝渠和狹窄的巷子之間,如同黑色的水流那樣,環繞了一片破敗的區域。

  傾頹的工廠內不知道已經破敗了多久,除了飛蟲的聲音之外,寂靜無聲。

  通過現場的採集設備,一切細碎的聲音都穿過了漫長的距離,來到了艾晴的耳邊。輕柔的腳步聲,狂奔的錯亂迴音,緊接着,爆炸的巨響。

  進發的火光裏,那些隨着步伐而搖曳的鏡頭突入工廠,勢如破竹的向內。冷酷的將沿途一切所見的活物擊斃。

  當開門的瞬間,火花從門後噴涌而出。

  劇烈的爆破裏,傳來了震驚的吶聲,緊接着吶喊聲也在冷酷的剩滅之下消散無蹤。零星的槍聲從內部傳來,反擊,但在火力壓制之下,根本不敢探出頭來。

  當一重重牆壁在炸藥的爆破之下坍塌時,就連最後的反抗都再無力氣。即便是昇華者,在燜熟應對的戰術之下,也迅速迎來了終結。

  彷彿流水線一般的宰殺工作已經開始了。

  一個個隱藏在廠房和密室中的逃亡者和通緝犯被拽了出來,對着耀眼的燈光驗明正身之後,就地槍決直到最後,在嘶啞的吶喊和掙扎中,最後的首領奮力掙扎着,高聲喝罵着什麼,好像是想要辯解,但卻被一槍托砸在了嘴上,發不出聲音來。

  擡起的槍口之後未曾扣動扳機,

  馬頭面具的隊長冷漠的俯瞰着腳下的目標,從口袋裏掏出一臺一次性手機,丟到了他的面前。

  當首領呆滯着不明所以的時候,便有高溫的槍口擡起,對準他的腦袋,頂了兩下,不快的催促

  “該和誰打電話,你自己清楚。

  託尼說:“好好考慮一下。"

  首領的嘴脣囁嚅着,渾身顫抖,許久,含糊的吐出了一串數字。

  電話打過去,送到了他的嘴邊。

  可不等他說話,另一頭在接通之後,便掛斷了。

  寂靜裏,只剩下了呆滯的首領跪在泥土中,瑟瑟發抖。

  不過,託尼並沒有扣動扳機,只是沉默。

  彷彿在等待什麼一樣。

  攝像頭的另一端,辦公室裏,艾晴聽見了自己手機的聲音,略顯呆板和枯燥的預設鈴聲不斷重複的迴響。

  直到她伸手,按下了通話鍵,免提。

  在漫長又漫長的尋覓和追逐之後,艾晴放下了咖啡杯,好奇的問:“我應該說晚上好麼,那邊的先生或者是女士?

  另一頭並沒有立刻迴應,短暫的沉默之後,呆板的電子聲響起:“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何必如此呢,艾晴?"

  “唔?我做了什麼嗎?你做了什麼嗎?“

  艾晴似是不解:“我只是履行自己的工作而已,追查現境的非法走私組織,予別以清剩一隻是他們似乎湊巧都是你的下線而已,沒必要這麼緊張。“

  她停頓了一下,體貼的安慰道:“就當做,咎由自取的警告吧。"

  連日以來,通過架空機構的龐大數據庫和情報渠道,乃至自己的人脈,在暗中進行調查。

  不知道排查了多少蛛絲馬跡,順着比亂麻還要更加錯綜複雜的訊息記錄,她牽着一根根絲線,悄無聲息的進行着追溯,自繁複事象交織成的迷宮裏向前。

  終於找到了。

  這位素未謀面過的先導會‘同事所留下的痕跡。

  並且,作爲曾經之事的回報,給予了對方一點小小的驚喜。

  “就因爲我動了你的小玩具?“

  電子聲聽不出喜怒,但彷彿有罐頭笑聲一樣的嘲弄迴音響起:“哈哈,這是什麼新型的人設麼?真奇怪啊,你真的在乎他麼?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唔,你的佔有慾還真是可怕…"

  嘭!

  在平靜的對話中間,忽然有槍響的聲音響起在託尼面前,跪着的首領仰天倒下,額頭上多出了一個血洞。

  而託尼只是平靜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槍,向身後揮手,示意繼續清剿,軍隊魚貫而入。

  而電話內,一片死寂。

  彷彿,壓抑着怒火。

  “你想要開戰麼,艾晴?”

  電話另一頭,藏身在黑暗中的調查員發問:“你覺得,我會忍受你無止境的挑釁?還是說,你覺得一個架空機構的身份能夠保護你?“

  “放輕鬆,我說過,這只是一個警告而已。”

  艾晴的指尖轉着細長的打火機,平靜迴應:“你想玩遊戲,那我們就玩遊戲,就這麼簡單。只是一次略微的失利而已,我相信,打擊不到你。相比起來,我倒是更在乎,一些在遊戲過程中發現的其他痕跡。

  她說:“如果你覺得這不夠溫柔的話,那麼,試想一下一一溫哥華、廣府、尼日利亞、加德滿都最後,漢城一或許漢城之外也還有什麼?誰知道呢?”

  就這樣,鄭重又仔細的報出了一連串的地名,令對方陷入了沉默之中。

  “確實,你佔據了先手,你察覺到了我的身份,而我還不知道你在何方,但這不妨礙我發現一點有趣的東西對不對?”

  “你究竟在試圖隱藏什麼呢?我的同事?”艾晴好奇的問:“你要對我開戰?可你真的做好了同我面對面的準備了麼?"

  沉默,又是一段沉默之後,電子聲響起。

  再無憤怒,反而滿是驚奇。

  “這纔是你的警告?還是說又一次的僞裝?我不得不歎服與你的出色了,艾晴,只憑着一個假名,竟然能夠找出如此衆多的線索,怪不得女士如此鍾愛你,是我小看了你。"

  另一頭的人說:“我承認,同你開戰並不是最好的選擇,說出你的目的,我會考慮,"

  “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告訴你了,"

  艾晴一字一頓的告訴他:“別動,我的東西!“

  這一次,再沒有話語傳來。

  彷彿壓抑着什麼一樣,黑暗中的調查員喘息着,好像前合後仰,到最後,再忍不住大笑出聲

  "…啊,啊,我明白了,哈哈,原來如此,哈哈哈哈。"

  電話另一頭的電子聲問:“原來,你‘愛他麼,艾晴?實在是不可思議,這究竟是自欺欺人還是例外呢?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那個東西之所以看重你的特殊性。

  可是,你是否能夠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呢?那究竟真的是愛麼?還是說,那只是過去延續的錯覺,如今下意識的依賴?“

  “你想告訴我,你不知道什麼是愛?"

  艾晴冷漠,“還是說,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友好到可以談論浪漫感情的手帕交麼?“

  “不不不,看來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電子聲嘲弄的輕嘆:“作爲同事,讓我來告訴你一個公開的祕密吧,新人。"

  他說:“被石碑裏的那個東西’選中的工具,都是無私者。"

  “一—確切的說,是喪失愛這種功能的人。“

  “通過白銀之海的觀測,它’會找到最適合的工具,而在所有的標準中,才能尚在次要,歸根結底,需要的是本質的不同。

  不管基於什麼樣的標準去選擇,最終得出的最優選,便是你和我這樣的精緻消耗品。

  家人?伴侶?子嗣?對於被選中的可憐蟲而言,那些都只是標籤,工具甚至不會愛自己一因爲唯有不愛單獨的個體,才能負擔看護全部的職責。

  可歸根結底,那個東西誰都不愛,你和我也一樣。"

  電子聲先生’說:“別對它’抱有太大的期望,新人。

  艾晴冷漠的迴應,“我對你的鬼話也不感興趣,‘前輩。“

  “無所謂,我已經看到了足夠稀奇的東西了,雖然不知道你究竟是在刻意模仿,還是真正的失而復得,都沒關係。

  我會信守承諾的,放心。"

  電子聲先生說:“以及,爲了迴應你的招待,我也有一個禮物送給你。"

  轟!

  屏幕裏的景象驟然晃動起來,一片片漆黑下去。

  唯獨託尼的視角中,一道熾熱的火光驟然從大地的最深處井噴,沖天而起,恐怖的氣浪擴散,引發了一片動盪和喧器。

  爆炸!

  毀滅突如其來,當爆炸的洪流席捲而過時,託尼從冰殼之後擡起頭來,工廠的廢墟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土,

  乃至,所有士兵們的金屬殘骸……

  金屬。

  彷彿連電子聲先生都愣住了,未曾預料到除了託尼之外,所有的隊員竟然都是機械。

  最後,只是自嘲一笑。

  “我們會見面的,艾晴。"

  電話掛斷了,一片忙音。

  漫長的寂靜裏,艾晴沒有說話,只是放下了手機,繼續着自己的工作。

  處理手尾,抹平損失,應付託尼那個傢伙獅子大開口的價碼,以及繼續完成那些架空機構的複雜工作。

  一切如常。

  然後,在六點鐘過後,準點關掉了電腦,拉下窗戶,起身離去。

  下班。

  她去了食堂吃了一頓標準的工作餐之後,休息了片刻,在七點半的時候到達了中層的健身房,如同往常一樣進行了一個小時的有氧運動之後,向前臺預約了下週二的綜合體能測試和建議分析。

  最後,準時準點的開車回家。

  只是,這一次,在回到那一間分配給自己的公寓之前,她先去往了另一個地方。

  穿過了層層驗證之後,通過電梯,筆直向下。

  最後,大門開啓時,大廳的另一頭,一箇中年人也準時準點的從另一扇門後走出,站在了櫃檯後面。

  “我要見先導會。“她直接了當的說。

  中年人搖頭:“你沒有這樣的權限,先導會也沒有收到你的申請。"

  艾晴點頭,告訴他:“那現在,他們收到了。“

  沉默持續了短暫的幾秒,中年人彷彿聽見了什麼一樣,微微點頭,在他身後,大門緩緩開啓。

  一如既往,是空曠寂靜的廣場,黯淡閃爍的指示燈,還有那一座巨大的緘默者石碑。

  乃至,浮現在上面的那張模糊面孔,

  平靜的沉睡着。

  可當拜訪者到來的時候,沉寂的燈光便被再度照亮,繁複的儀器中傳來咔咔的響動,令沉睡的面孔微微變化,彷彿從那漫長的夢中傳來了遙遠的疑問。

  屏幕上的字跡浮現:【艾晴,你爲何而來?】

  “你們應該明白。"

  艾晴打斷了毫無意義的流程:“我想知道,對槐詩進行調查的命令是誰下達?是否出自先導會的授意。"

  先導會的模糊面孔毫無波動,直白回答:【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彷彿早有預料一般,艾晴無聲的譏誚一笑。

  “那麼,換一個好了—"

  她回憶着自己在調查中尋找到的那些細碎痕跡,還有心中所浮現的諸多猜測。

  即便是知曉這毫無意義,依舊凝視着那一張面孔,肅聲發問:

  ”我們之中,是否有變節者存在?

  屏幕並沒有迴應。

  只是短暫的停頓,就像是已經從無數靈魂和記憶之間洞見了全貌。

  新的字跡浮現:【這不是你的權限能接觸的範疇。】

  “但我接觸到了,這就是問題所在。“

  艾晴強調:“你的工作出現了失誤,不是麼?"

  毫無尊敬,也不需要尊敬,先導會從不在乎。

  在這裏,直截了當的溝通遠比那些不知所調的委婉措辭更有效率。

  在那無數沉睡在混沌中的意識真正以人格化的方式甦醒前,它便是一臺無數繁複邏輯所組成的自律機器,解析着來自白銀之海的無窮律動,並從其中抽出真正的關鍵,予以處理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纔是真正用來維護先導會的工具,而所的調查員們,不過是用以消耗的量產物罷了。

  【先導會的工作從未失誤。】【我知曉你心中存在懷疑,但你的擔憂並無意義。這只是一段進程中的一環而已一】

  “你知道我爲何而來。“

  艾晴打斷了那些話。

  【那麼,就如你所願。】石碑上,那一張模糊的面孔彷彿有那麼一瞬間變得清晰,來自白銀之海的命令自屏幕中流出:【先導會直屬專員艾晴,你將被調入T1序列,任務變更你所需的資料將會在送達至你的手中,你將被賦予臨時權限,但你要明自,你要爲你的所有作爲而負責。】

  “那還真是謝謝了。"

  艾晴冷笑了一聲,並不掩飾冷漠和不快。

  轉身離去。

  在門外,中年人彷彿依舊站在原地,只是手中卻多了一個檔案袋,向着她遞過來。

  "這裏面有你所需要的一切東西。"

  他說:“慎重對待。"

  “我會的。"

  艾晴拿過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聽見身後的聲音:“先導會讓我告訴你,當你的任務結束之後,請回到這裏來一“

  他,或者它說:“有一個問題在等待你。“

  艾晴的眉頭皺起。

  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之後,轉身離去。

  電梯門關上之後,中年人轉身走向了另一扇門裏,消失不見,

  大廳恢復了寂靜。

  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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