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火光裏

作者:槐詩
—如既往的,毫不廢話,並沒有浪費任何的時間。

  在確定通路連接之後,來自中樞的大量情報就涌入了太陽船之內。

  包括東部早已經開始的激烈鬥爭,在亡國的大舉進攻之下已經不堪重負的羅馬防線,還有海量長驅直入的地獄大羣……

  超過一大半的駐紮地消失在地圖上,十四隻軍團失去響應,而且數量還在不斷的上升。

  在這一片黑暗的籠罩之下,整個地獄都已經再度籠罩在戰火之中。

  廝殺在這深海中蔓延。

  即便是北極星中轉站,也已經被捲入其中。

  “我們已經發布了廣域的源質訊號,所有收到消息的軍團,都會向各自所屬區域中的中轉站匯聚。

  北極星中轉站也是其中之一,我需要你們重新整合收攏那些軍團。”

  阿赫直白的命令:“同時,我也需要你們堅守陣地,爲後方爭取時間。”

  如此苛刻的任務,以最直白的方式說出,沒有給任何迴避的可能,也沒有任何暖昧的餘地。

  令艦橋內所有的人頓時一滯。

  如此安靜。

  只有槐詩揉了揉額頭,無奈輕嘆:“老太太真會使喚人啊,就不能慈祥一點麼

  現在,輪到中樞安靜了。

  突如其來的沉默裏,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放緩了動作,壓低了聲音,生怕天敵投來一瞥

  可阿赫依舊平靜,沒有任何的怒色和不快:“我會考慮的,倘若和藹有用。”

  “局勢這麼慘烈,中樞不至於撒手不管吧?”

  槐詩問道:“有支援麼?”

  “有。”

  阿赫回答:“但第一優先序列不是你們。”

  “爲什麼?”槐詩皺眉。

  “因爲有你。”

  回答如此簡短,理所應當,令槐詩不由得一陣抽搐。

  “行吧,辦法總比困難多,說不定我自己就搞定了。”

  “我對此並不懷疑。”阿赫頷首,“還有其他的問題麼?”

  “問題倒是沒有了,無非就是想辦法解決對手而已。”槐詩最後問道:“不過,您總要給我一個期限吧?”

  “沒有期限。”

  她如此回答,令槐詩維持着鎮定的神情終於破防。

  緊接着,才聽見了阿赫的話語。

  “任何時候,你撐不住了,都可以自行撤退,槐詩。”她說,“是否繼續堅持,由你來決斷。”

  霎時間,槐詩在錯愕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痛斥老太婆太沒良心竟然道德綁架,

  還是應該感謝這一份信賴了。

  居然將如此重要的任務,寄託在了原罪軍團的身上。

  “看來,你已經沒問題了。”

  投影之中,阿赫微微頷首,“那麼,交給你了,槐詩。”

  通訊斷絕。

  寂靜裏,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只剩下槐詩垂下腦袋,撓着頭,許久,懷疑的問道:“你們說……她剛剛是不是故意大喘氣的?”

  “你說呢?”

  雷蒙德瞥了他一眼,冷哼。

  是他他也這麼來好麼

  不,是他的話,他上任第一天,槐詩這種狗逼就因爲進門先邁了左腳喜提槍斃八個小時了。

  況且,現在重點是這涸麼

  “來活兒了,槐詩。”

  他說:“你是軍團長,總要拿主意吧?”

  “主意,什麼主意?”

  槐詩不解的反問:“不就是硬碰硬而已麼?難道你還怕?”

  “哈,我怕?”雷蒙德冷笑,“我怕飆起車來你受不了好麼!”

  “這不就得了?”

  槐詩攤手:“飯照樣喫,日子照樣過,總不能因爲來的是雷霆之海就在被窩裏瑟瑟發抖吧?”

  “成或者不成,大家總要碰一碰才知道。”

  槐詩提高了聲音:“通告全艦,加快裝甲改裝,配發物資和武器,所有人做好戰爭準備―—都不是幼兒園裏的小孩子了,該怎麼做,不用我教了吧?!”

  “殺他全家,打他媽媽!!!!”

  安娜在忍不住跳起,興奮揮拳。

  緊接着,呼喝的聲音便從艦橋內響起,很快便擴散至全艦。

  在漫長一夜的忍耐之後,每一個人的眼珠子都已經被燒成了通紅,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伴隨着改裝完畢的動力裝甲一座又一座的啓動,肅然的鐵光再度籠罩了整個中轉站,框架重新撐起,祕儀激發。

  一切都在以飛快的速度準備就緒。

  而槐詩,則將睡得正香的黑貓放進了原緣的懷裏,告訴她:“好好表現哦。”

  說着,將長髮捋到了腦後去,披上了外套,扣上了大衣的扣子。

  “要出門了麼?”羅嫺問道。

  “嗯,出去遛遛彎,找新來的鄰居嘮會閒嗑,增進一下鄰里情誼。”槐詩擡頭,環顧着周圍:“有人要一起麼?”

  頓時,所有湊上來的人齊刷刷的後退了一步。

  裝作沒有聽見。

  媽耶,這時候跑去對手老窩裏浪

  你還是人麼

  哦,終末之獸啊,那沒事兒了……可你不是人,其他人還是啊

  一時間,

  只有羅嫺的懷中,安娜瘋狂的掙扎,探頭,揮手想要報名。

  “晤,這麼多人想去嗎?”

  好像沒看到那些驚恐的神情一樣,槐詩擡起手,點兵點將一般的揀選了起來,手指從一張張面孔之上掃過……

  那麼,誰會是這個倒黴孩子呢

  林中小屋忽然心中一涼。

  下意識的想要縮頭,卻發現,老師的手指已經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一個血紅的危字,就已經好像已經懸掛在了自己的腦門之上。

  草……

  林中小屋艱難擠出笑容:“我、我工作還沒做完……”

  “回來再做也一樣。”

  槐詩直接挾起了這個準備抱腿哭鬧的傢伙,轉身就走,不給他拉胯的機會。

  林中小屋的求救的看向了原緣,瞪大眼睛。

  你說話啊

  你不是一直想去的嗎

  有那麼一瞬間,原緣似乎有所意動,可想起了自己的職責……還有林中小屋胡亂應付的報表,頓時冷酷的移開了視線。

  一路走好

  就這樣,槐詩拎着林中小屋大搖大擺的離去,臨走之前,向羅嫺揮手:“晚飯不用等我啦。”

  “好的。”

  羅嫺微笑,“早點回來哦。”閘門緩緩合攏。

  撲面而來的黑暗裏,林中小屋抓緊最後的機會求饒:“老師,我還沒結婚呢……你換個人啊,你看阿妮婭,她可喜歡了!”

  “放心,你還信不過老師我的人品麼?”

  槐詩拍着他的肩膀,肅然的說道:“我可是答應過上泉,照顧他的孫女的。就算是沒有你這句話,也不會打折扣。”

  我特麼是這個意思嗎

  林中小屋欲哭無淚。

  等習慣性氣冷抖完事兒之後,發現槐詩已經在前面走了一大截了,還在回頭衝着他招手。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小步挪動,跟上。

  像是被搶的小媳婦。

  “放鬆點,有老師在呢。”

  槐詩安慰道。

  就是因爲有你啊

  林中小屋捂臉,一時間竟然分不出雷霆之海和自己老師哪個更危險一點了。

  就這樣,無可奈何的跟在槐詩的身後。

  堂皇正大的走出門外,宛如飯後散步一樣,散漫又淡定的漫步在荒蕪的地獄中,踏着鋼鐵的橋樑,跨越最後的那一線裂谷,還有下面奔流的熔岩。

  遠方龐大聚落的輪廓已經浮現在眼中。

  短短的幾刻鐘時間內,拔地而起的壁壘,還有一個個魁梧高聳的身影漠然的俯瞰

  察覺到有人靠近,便吹響了號角。

  頓時,便有天火從災厄之雲中墜落,淒厲燃燒的破壞之炎呼嘯而過,瞬間就將他們徹底吞沒在其中。

  可緊接着,舞動的焰光之中,兩個毫髮無損的身影漸漸走出,踏着焚燒的焦土,繼續向前。

  不知多少防衛的祕儀和咒術從黑暗中浮現,死死的鎖定了他們的存在,整個災厄之雲都好像齊齊壓低了一般。

  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槐詩,卻好像依舊恍然未覺。

  只是擡頭,看向了壁壘之上的守衛者,擡起了手,晃了晃手裏上門拜訪的禮物。

  “有大人在家麼,小朋友?”他眺望着那一張陰沉飢渴的面孔,微笑:“告訴他

  隔壁的叔叔來串門了。”

  守衛者擡起手掌,正準備下達清除的指令,動作忽然微微一滯。

  一個聲音從他的耳邊響起。

  令他愣在原地。

  他收回了手掌,回頭,對身旁的人命令:“開門,這是焚燒之主的命令。”

  很快,在混亂嘈雜的聲音中,沉重的大門在他面前轟然洞開,宛如巨獸張開大口

  展露出其中的惡意和猙獰。

  實際上,此刻眼前的壁壘,也已經同怪物差不多了。

  早已經在無數獻祭和鮮血的沃灌之下活化的堡壘,本身就具備着自己的意志,以及,近乎無窮的飢渴。

  察覺到那近在咫尺的惡意,林中小屋……忽然也餓了。

  不由自主的盤算:這麼大的玩意兒,丟進沉淵裏的話,一定能煉成不錯的活傀儡吧

  雖然老師浪起來確實不太當人,可這不是還沒浪了呢麼

  等浪了再說……

  來都來了,大過年的。

  林中小屋安心的跟在了槐詩的身後,走入了那一片涌動的黑暗裏。

  沿途所見的,是無數披甲的地獄大羣,漆黑的陣列如林,聳立到視線的盡頭,所投來的,便只有漠然而陰冷的眼神。

  像是看着兩塊送到嘴邊的生肉一樣。

  殺意猙獰。

  沿着筆直的通路,來到了龐大的行輿之內時,便彷彿走進了巨人的殿堂。

  在龐大寶座的侏儒王之下,兩側數十名冠戴者們或坐或立,欣賞着這一場剛剛結束的軍議之後所開始的插曲。

  可不論是誰,一旦走進來之後,便再無法注意到那些戲謔或是嘲弄的神情。

  能看到的,便只有那黃銅之座上,宛如火山一樣涌動着焰光的巨人。

  ——侏儒王·焚窟主

  只是一人,便彷彿充斥了眼前的世界,散發着無與倫比的存在感。

  當那一雙涌動火焰的眼眸向着兩人俯瞰而下的時候,便好像有一片奔流的火海呼嘯而來,焚燒靈魂,讓血肉化爲焦炭。

  林中小屋的面色微變,感覺渾身嗤嗤作響。

  巫咸的聖痕竟然在焚窟王的凝視中,有被點燃的徵兆……

  尤其是曾經被焚窟主一眼點燃的手掌,竟然死灰復燃,迅速的蔓延。

  可很快,一切異常又突如其來的消失不見。

  因爲最前面,槐詩微微回頭看了他一眼。

  更深的黑暗從他的影中涌現,降下了恩賜和庇護。

  “一見面就欺負小孩子?”

  槐詩擡起眼睛,焚窟主發問:“連個椅子都不給麼?虧我來帶了禮物。”

  王座之上,焚窟主的嘴角彷彿微微勾起,向着身旁,揮了揮手。

  立刻就有人搬來了一張椅子。

  然後,將槐詩手中的禮物送了上去。

  一瓶酒。

  傳承自天狗山的釀酒絕技,配合着大司命的生機掌控,乃至終末之獸的災厄氣息,層層蛻變之後,就化爲了絕世的珍品。

  令人食指大動。

  “好酒。”

  毫不懷疑裏面又摻毒的可能,焚窟主仰頭,一飲而盡。緊接着,渾身的焰光竟然也

  -陣噴薄,將瓶子都燒成了液體。

  “你的禮物很好,槐詩。”侏儒王讚許頷首:“我很中意,可還有麼?再拿更多的來。”

  “貪得無厭可不是好習慣啊,焚窟主。”

  槐詩攤開手,不解的發問:“我作爲客人,帶來了禮物,接下來難道不是應該展現

  一下雷霆之海的好客氣概了麼?”

  焚窟主的眉頭微微挑起,緊接着,無所謂的一笑,再度揮手。

  一張宛若白銀和黃金澆築而成的長桌便已經端了上來,連帶着已經燒至汁水橫流的獸肉,一整隻。

  “請吧,槐詩。”

  焚窟主再度端起酒爵,“貴客登門,這在雷霆之海,斷然沒有空腹而歸的道理。

  “哦,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槐詩微笑,好像感受不到周圍如同刀鋒一樣的眼神一樣,自己動手,開始當着他們的面,暢快饕餮。

  時不時,還給予點評。

  宛如蒞臨指導一般。

  淡定的、平靜的,佐着那近在咫尺的惡意,享受着大餐。時不時的和焚窟主聊着天

  彷彿老友重逢一般。

  短短的不到十分鐘,甚至比槐詩本人還要大的烤肉,就已經全部落入了他的腹中,而足以焚燒靈魂的美酒也涓滴不剩。

  而焚窟主,開口發問:“雷霆之海的招待如何,槐詩?”

  “自是豐盛非常。”槐詩微笑:“剛剛還說閣下貪得無厭,可我現在就想要把廚子搶回去天天開bbq自助了。”

  “若是留在這裏,不說此等招待,即便是與大君同殿而飲也不在話下……不過,我料想你應該也不會同意吧。”

  焚窟主滿不在乎的說道:“不過,我有一點好奇-―對手兵臨城下,你卻跑來喝酒宴飲,難道這便是你的緩兵之計麼?”

  “要說的話,打招呼的想法反而更多一些吧。”

  槐詩頷首,“但真能緩的話,我也不介意來着。”

  焚窟主大笑。火焰在笑聲中升騰舞動,展露狂暴和猙獰。

  “美夢不要做太多,槐詩。”他說:“按照現境的計時……一刻鐘之後,大軍就會發動進攻,片瓦不留!”

  “哦?”

  槐詩好奇的問道:“那閣下如此坦誠的告訴我,不怕我們提前做好準備麼?”

  一時間,寂靜被打破,鬨笑的聲音從四周響起。

  “準備?有用麼?”

  侏儒王座下的一個魁梧身影擡起面孔,渾身的刺青彷彿蠕動一般流轉,嘲弄冷笑:“只是爲了讓你們洗乾淨等死而已!”

  頓時,笑聲越發肆虐。

  “哦,那我就放心了。”

  槐詩瞭然的點頭,神情毫無變化,只是再度看向了統治者,忽然說:“那麼,要來打個賭麼,焚窟主?”

  焚窟主垂眸,肅然的面孔之上,火焰舞動。

  正準備說話,便聽見了槐詩擴散開來的聲音:“這幾個土雞瓦狗之中,但凡有一個

  能夠逼迫太陽船挪動一寸,都算我輸,怎

  麼樣?”

  死寂。

  在那一雙焚燒之眸的凝視之下,所有未曾來得及停下的笑聲,震怒的咆哮和質問,盡數凍結。焚燒血肉的苦痛和凍結靈魂的寒意重疊在一處。

  毫不掩飾的殺意勃發。

  上一次,被人如此羞辱的時候,是在多久之前呢

  即便是焚窟主竟然也難以記清了。

  但此刻他俯瞰着那一張面孔時,卻未曾發現任何的嘲弄和惡意,彷彿理所當然,卻越發的,令人……想要將他焚燒殆盡

  “真有趣啊,槐詩。”

  焚窟主的聲音從焚燒的災厄中浮現:“很久,沒有人膽敢同我提出如此輕蔑的賭鬥了,反而讓我有些期待。

  倘若我要是贏了的話,又能得到什麼呢

  錢財?寶物

  還是不值一提的讚美?”

  “哎呀,談錢多傷感情啊,老兄。”

  在統治者的殺意之中,槐詩尷尬的擺手:“錢是不可能給錢的,賺點米回家不容易……況且,在下如今身無長物,能拿出來的也只有爛命一條。

  看,正好還有學生在這裏呢,還能幫我收斂一下屍身,好帶回現境,風光大葬。

  說着,他提高了聲音:“小十九!”

  “在。”

  林中小屋肅聲迴應,盯着統治者的凝視和無數惡意,踏前一步。

  站在老師的身旁。

  “大家看到了,這就是我的學生,雖然看上去一表人才,但實際上資質駑鈍,實在不堪造就。”

  槐詩伸手,拍着他的肩膀,無奈感慨:“明明入門這麼多年,就連師門絕技都沒有練熟,總讓我這個當老師的感覺無地自容。”

  “所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他停頓了一下,環顧着在場的所有人,忽然露出了笑容

  “——如果我贏了的話,能不能麻煩在座裏的哪位好心人,站出來給他練練手呢

  師門絕技

  剎那的疑惑中,只有短暫的沉默。

  他們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可很快,看着那個自始至終帶着和煦笑意的男人,便有無數的傳聞浮現在了腦中。

  調律師,災厄之劍,歸航者……

  最擅長的是什麼

  還用得着說麼

  ——即便是大君都誇讚爲‘登峯造極,的斬首

  就那一瞬,當這一雙眼眸中的笑意終於褪去,便有凌厲到令凝固的靈魂都爲之顫慄的鐵光涌現,俯瞰。

  哪怕只是虛無的視線掃過,便彷彿有無數利刃撲面而來,貫穿了心臟、四肢和喉嚨。

  即便是焚窟主也無從壓制的鋒芒

  不是他自投羅網任人宰割,而是他們不知天高地厚的將這一道現境的利刃,吞入了腹中

  可在攝人的寒意裏,統治者卻忍不住咧嘴。

  帶着震怒和殺意的笑容。

  “很好,非常好!”

  焚窟主擡起了眼瞳,發問:“爾等,可聽到了?”

  一瞬間,雷鳴一般的迴應聲響起。

  所有人昂首,沉聲迴應,“是!”

  “今天,來到這裏的,是現境的英豪、昔日理想國所遺之刃、曾經與我三箭相決的強者!”

  焚窟主指着槐詩,提高了聲音:“這一顆頭顱,我深愛之!今日之賭,汝等‘土雞瓦狗,之中,何人能應?”

  頓時,不知道多少起身的聲音響起,踏前想要說話。

  可到最後,大殿的最前面,有一個龐大的身影緩緩的撐起了身體,那同焚窟主相較也毫不遜色的龐大身形之上,數之不盡的刺青已經匯聚成了無窮屍骨的景象。

  那恐怖的體重,只是起身,就令整個行輿爲之一震。

  漆黑的眼眸中沒有一點其他的色彩,看向槐詩的時候,滿懷着飢渴。

  如是,半跪在焚窟主面前。

  “請您賜福我。”

  “好,幽堅你去。”

  焚窟主伸手,按住了我的頭顱,這一瞬間,幽堅一聲悶哼,這涌動的烈焰順着焚窟

  主的手掌,籠罩了我的身軀。

  種上了賜福。

  令幽堅爲之燃燒,彷彿火中的巨人這樣,咧嘴。

  縱聲咆哮。

  焚燒的巨人叩拜着眼後的統治者,然前轉身離去,走出了小門,凝視着眼後綿延的陣列,和這一雙雙猩紅的眼瞳。

  擡起了手中的巨刃,指向後方。

  災厄之雲在鼓聲外迸發烈光,有窮焰星追上,劃破白暗。

  當號角聲響起時,一隻只巨獸在嘶鳴中踏後,向着遠方的北極星中轉站轟然而去。而就在巨獸的身前,雷霆之海的陣列仿若鐵壁,筆直的向後。

  而回應它們的,乃是鋼鐵之山的震怒轟鳴。

  通天徹地的炎流從山口之中噴薄而出,化爲巨柱,撐起了籠罩天穹的鐵幕。

  一道道電光迸射中,如同樹枝那自的龐小骨架從雲中延伸而出。

  渾身籠罩在裝甲之中的士兵們奔行在炮擊陣地之間,抓緊最前的時間安裝調試,一座又一座剛剛焊接完畢的巨炮迅速的調整方向,校正參數。

  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終的指令。

  艦橋之下,原緣沉默。

  凝視着屏幕之下這推退的陣列,看着我們向後,一步沒一步,覆蓋了小地,如同白暗外的海潮這樣,席捲而來。

  直到最後方,巨獸眼瞳中的飢渴血絲在屏幕下渾濁可見。

  嘈雜外,男武神的嘴角勾起微是可覺的一線。

  你說

  “發射。”

  這一瞬間,數是清的灼紅的鋼鐵星辰在怒吼中升下了天空。

  然前,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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