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輪迴花園（上）
這是一趟從儀國第二大自循環城——朝語起飛的國際客機，飛向國外蘇坦。
在這顆藍星裏，儀國是最強大的國家，世界上能和他媲美的國家，也只有在地月之外，處在另一顆星球的白星，那裏科技比儀國要發達一些。
在地月，雖然名義上儀國是星球一霸，但還是有不少國家因爲白星的暗中扶持，而逐漸朝着儀國發起挑戰。蘇坦聯邦就是其中一個，也是其中最強的。
當然，這些對羅素並不重要。
甚至羅素自家的輪迴花園也都是在隋陽市，並不在朝語市。
可他就是坐上了這一趟飛機。
飛機的起點和終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飛機上的人。
唰。
拉開遮光板，羅素坐上座位。
從窗口，隱約可以看到，遠處一片明亮雲層中，有着一條無時無刻不在快速流動的銀色河流。
那是朝語市的著名地標建築——天河。
是由反重力設施懸浮在天空中，規範一切進出朝語市飛行單位的巨大空中碼頭。
或者說空港更貼切。
這方藍星的科技水平，並不在如今的吞噬藍星之下。
“很美吧？”對面座位的一個戴眼鏡老阿姨略微自豪的問。
“是，很美，很壯觀。”
羅素點頭誠懇道，他也是第一次來到朝語這樣的自循環城。
人在很多時候，出身就已經決定了人的一生。
這世界的貴族們和普通人，幾乎快成了兩個物種，基因生物學和藥理學，加上各種機械改造，生化改造，讓他們壽命不斷延長，長者不死，便會永遠佔據高位，卡死一切上升通道，人民苦苦煎熬，看不到任何希望，社會一潭死水，儀國最高位的皇族，已經有人活了足足三百年了。
羅素出身的豐南省只是一個普通的城市，和自循環城之間，有着質的差距……以他從小展露“神童”的天才，想要打破階級，進入這樣的城市，也只能去投靠一些大家族，成爲附庸。
原先擁有先知先覺的他自然不會去做出這樣的選擇——與其給這些大家族當狗，不如投靠穿越過來的原生主角李程頤。
剛好李程頤也是豐南省的，所以羅素纔會在練武之餘，創立“輪迴花園”，培育各種各樣的花，只待李程頤帶着花神宮的傳承穿越而來，抱上大腿。
當然，現在覺醒了混沌空間，能靠自己，自然就不必把所有都依靠在別人身上。
“小夥子氣質蠻好的，身材也結實，看起來你是豐南人吧，第一次見天河吧？”
老阿姨似乎對羅素很有興趣。
她看上去打理得很精緻，齊肩黑髮末端微微卷曲，
面部塗抹了細微潤膚，隱約反射光澤。
身上是一套灰色針織長衣，配黑色修身女士長褲。
兩耳還戴着明亮帶紫的珍珠耳墜。
看得出年輕時她一定有過一段美好時光。
但現在，皺紋爬上眼角，只剩下隱約輪廓了。
“是啊，的確是天河，河裏是天，河外是地。”
羅素輕聲感嘆，可惜老阿姨來得晚了些，否則……他也是有一顆想進步的心的。
聽出來了羅素話外的疏離之意，老阿姨沒再開口。
在靜靜的風景中，飛機緩緩起飛。
傾斜，奔跑，展翅。
嗡！
尾部噴射出藍色洪流粒子。
巨大推動力下，整個機體驟然騰空，衝向遠方天際。
“哇~~”
細微的震動似乎嚇到了機艙裏的孩子。
坐在羅素右前方的一排座位中，一個有些憔悴的黑衣婦人，正不斷的輕輕安撫懷裏的嬰兒，試圖讓他停下哭泣。
坐在她邊上，一起的小男孩低頭玩着魔方，一聲不吭，他們坐在靠過道的位置，看上去是一家人。
但小男孩頭也不擡，似乎對嬰兒哭聲早就習慣了。
哭聲一直持續。
足足半個小時了還依舊響亮。
黑衣婦人不好意思的起身朝着周圍乘客道歉。
“管不住小孩就別帶出來好嗎？影響大家休息！你好意思啊！”
“是不是餓了，給他點喫的看看？”
“我這裏有玩具試試？”
周圍乘客終於有人開始出聲了。
羅素看着窗外穩定的雲層，意識有些出神……按照原時空所說的設定，死角人被拉入死角之時，幾乎都是在“出神”之際。
這也是“隱祕死角”的由來。
當然，這只是前期的設定……還沒完結，很多“先知先覺”的情報，都需要‘過濾’。
羅素現在就在過濾着這些信息，思索具體的發展路線。
哭聲依舊還在。
空乘給了那孩子好幾個玩具，還有好喫的，但都沒用。
羅素對面坐着的老阿姨也有些受不了了。
她拿耳塞塞耳朵隔音。
咔嚓。
他打開安全扣，起身看了下，從座位走出來。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那黑衣婦人懷裏的嬰兒哭得眼淚鼻涕一臉。
三個空乘在一邊還有兩個乘客一起，都在試圖讓嬰兒安靜下來，但都沒用。
羅素走近過去。
“或許他只是想要某種安慰。不是玩具那樣的安慰。”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輕輕在嬰兒身前一點。
啪。
一個清脆響指。
嬰兒哭聲一頓，似乎被他的手指吸引注意力，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你們看，現在好了。”
羅素笑了笑，無形的領域被凝聚成一條線，輕輕在嬰兒身上撫觸——吞噬星空九重領域，已經是領域的極致了，也讓人能夠玩出花來。
漸漸的，嬰兒眼睛眯起，頭微微歪過去，然後不到十秒，便安靜的閤眼睡着。
周圍圍着的幾人都發出驚異的低呼聲。
這麼難弄的嬰兒居然就這麼簡單，手指一晃就解決了。
三個空乘鬆了口氣，起身朝羅素微微鞠躬，表示感謝。
黑衣婦人也投以感激眼神。
幾個圍觀的乘客雖然好奇他用了什麼方法，但更多的是慶幸解脫。不管什麼法子，只要達到目的就好。
“伱怎麼做到的？”
坐在過道邊的小男孩忽然出聲道。
他只有七八歲的樣子，但認真嚴肅的神色讓人感覺就是個小大人。
黑夾克，格子襯衣，牛仔褲，有些發黃的黑色短髮，還有臉上殘留的幾顆小痘痘。
這就是男孩有些裝成熟的全部打扮。
“我弟弟哭的時候，只有我爸才能安撫他，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做到的外人。”男孩輕聲道。
“或許是因爲，他比較喜歡我？”羅素笑了笑。
“不可能，你手上肯定有什麼東西？”男孩猜測道。
“或許吧。”
羅素道：“其實我是一個三流魔術師，即將去蘇坦進行輪迴表演，所以哄小孩什麼的，對我來說太容易了。”
“魔術師？你不像。”
男孩搖頭：“魔術師都有很多道具，穿着也都很講究，需要留空腔隱藏道具，但我剛纔看得很清楚，你手上什麼也沒有，還沒袖子。”
“你觀察得很仔細。”
“不是，只是因爲我爸爸也是個魔術師。”
“是嗎？那真就太巧了，那他爲什麼沒和你一起？”
“他後來不做魔術師了……他參軍了，去殺白星的壞人。”
“是嗎？那也很不錯，不過蘇坦那邊可不是什麼安全地方，你們應該多一個大人一起。”
“其實我爸也和我們一起來了。”
男孩聳聳肩他拍了拍懷裏抱着的一個黑盒子：“喏，他在這兒。”
羅素沒再說話，只是揉了揉男孩短髮。
“你真的會魔術麼？”
男孩再度問：“魔術師很少有像你這麼強壯的。”
“你覺得呢？”
羅素忽然伸出右手，一翻。
啪。
一個白色紙杯突然出現在他手裏。
紙杯拋起，被他頂在食指指尖上，輕輕一抖。
嗤。
整個紙杯驟然被切成均勻的三塊，掉落下來。
“這次看清了麼？”他笑道。
“你這不是魔術！”男孩眼睛慢慢睜大，肯定道。
“不！這就是魔術。”
羅素肯定道：“只要你相信，它就是魔術。”
“好了潘恩，別打擾叔叔，你該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能到蘇坦。”一旁的黑衣婦人輕聲提醒道。
“我害怕。”
男孩回答：“閉上眼睛我就感覺會進入那地方。”
“沒事的，媽媽會陪着你，我就在你身邊，你和你爸爸一樣聰明，一定能沒事。”黑衣婦人安慰他眼裏卻自己也不覺得的透着難過。
“我查過資料，沒人能活過兩年，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趁現在，多做點想做的事。”男孩潘恩認真道。
“死角？”
羅素終於道出此行的目的。
就像主神空間不拉無用之人，‘本源跟腳’不在本世界的‘死角人’在某些領域往往也擁有一些特殊的天賦。
而潘恩，在所有‘死角人’裏，也是最特殊的那個。
從他還這麼小被拉入死角就能看出其在精神意識上不菲的天賦，更重要的是，他是《隱祕死角》第一卷《絕望黎明》的真正核心——他就是‘死角人’的絕望黎明。
也是羅素覺醒混沌空間以來的計劃中，將死角人們聚攏的關鍵人物，輪迴花園的核心。
潘恩一愣，仰起頭看着他。“你知道？”
“你害怕麼？”羅素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
很少有小孩進入死角的……這麼小就被世界拋棄，這幾乎是佩恩模板了。
當然，潘恩要比佩恩善良得多，沒有想着讓世界感受痛苦。
“很怕，但沒關係，習慣就好，或許這次死了，就能去見我爸爸。”男孩身體微微一抖，顯然他不像嘴裏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這是第幾次了？”羅素輕語，話語中似乎有一種奇異的魔力，讓潘恩放鬆下來，很舒適。
“第三次。”
“你怎麼度過去的？據我所知，死角，被稱爲死亡角落，都很危險啊，能說說麼？”
“我也不知道，但每次我進去，總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應該往哪裏走。”
“聲音？什麼樣的聲音？”
“我不知道，也沒法形容，就像周圍都是亂七八糟的噪聲，突然裏面有一道聲音，很清澈，很悅耳，讓我很舒服。”
“你叫什麼？”
“潘恩。”
“我叫羅素。”羅素從身上拿了出一個鎧甲召喚器，交給男孩。
“這個你收好，或許你會有需要的時候。”
男孩接過鎧甲召喚器，有些好奇，這個知道死角的大叔，見面就送人玩具？
正要仔細低頭查看。
忽然他整個人瞬間模糊了一下。
模糊的速度很快，就像人眨眼一般，就連羅素也是強悍的身體素質才能捕捉到這一點變化。
只模糊了一下，水屬性的血肉鎧甲召喚器已經緊緊繫在男孩的腰上，他面色變得有些蒼白，瞳孔隱隱有些渙散，額頭滲出大量汗水，但一雙目光卻囧囧有神：“大叔，你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嗎？”
顯然，他剛纔已經經歷了一次短暫的死角閃現，並且利用“黑犀鎧甲”渡過了難關。
死角並不是直接粗暴將人拉進副本里的，它一般會慢慢逼近，以“三次預兆”的方式靠近，每一次預兆，現實都只會過去一瞬，而死角人會得到死角里的一些信息，然後自動退出死角，所以這種預兆，也被稱爲“死角閃現”。
死角閃現中並非沒有危險，畢竟死角里可不全是對人無害的普通環境，有的進去就要面臨巨大危險，缺少空氣，高壓，高輻射，未知生物等等……當然，比起三次‘預兆’之後，真正的進入死角，死角閃現又顯得安全多了。
畢竟真正進入死角之後，不能自動脫落，幾乎必死無疑……死角一般只有兩種離開方法：第一：一起進入的活人裏，其中每死一人，其餘人便可以暫時離開一次，等到兩月後又會再進去；第二：徹底找到死角的脫離之法，每個死角都有特殊的脫離方法，這些方法千奇百怪，但都和它們本身的來歷，有很大關係。
“我不是天使，你纔是。”
羅素看着這個死角人眼中的絕望黎明，認真道。
“我是……天使？”潘恩有些愕然。
“你知道麼？這個世界上，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羅素開口道，同時手一揮，一方領域在周圍浮現，隔絕於世。
“是的，所以，我母親纔會得絕症，所以我爸爸纔會戰死在太空，所以你纔會發明出……鎧甲。”
潘恩沒有說大衆口中的‘機甲’，因爲他已經察覺到了這副鎧甲和尋常機甲之間的差異……這種如臂驅使的感覺，猶如自己身體一部分的聯繫，就算有，那也一定是儀國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纔會有的。
他雖然是自循環城人，對於許多人來說已經是生在羅馬了，可在自循環城裏，也只是個普通人。
“我不想媽媽死。”
潘恩似乎也發覺了自己彷彿來到了一片獨立於現實的空間裏，他平靜道：“所以，我可以爲你做什麼？”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很早他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父親時常告訴他，一個人要想得到，就必須要付出。
“你很懂事，孩子。”
羅素嘆道：“我可以幫你爲你母親治病，延緩生存時間。如果實在治不好，我可以幫你用冷凍技術，將你母親完整冰凍進入休眠，等待以後醫療技術更強了，能夠治好這種病症，再解凍治療。”
“所以，我能做什麼？”潘恩問。
“你是特別的，潘恩。”
羅素道：“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是不同的，那麼爲什麼，爲什麼世界會給予人不同的天賦能力？你有沒有想過這個？”
“……”
這個問題對於一個才八歲的男孩，顯然有些深奧了。
“上天讓你降生，給予你特殊的能力，其實是爲了讓你在這個世界，做出你應該做的事。”羅素道。
“我不明白，我應該做什麼？”潘恩無法理解。
“潘恩。”
羅素聲音深沉。
“你的能力，你的天賦，或許就是死角人當中，唯一能找到最終希望的一道光。”
“在死角里，你能超越所有人，超越一切，找到真正生存率最大的那道光。”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潘恩有些遲疑。
“來爲我工作吧。”
羅素道：“作爲交換我幫你爲你母親治病。”
“好。”
飛機依舊飛行，很快就飛出儀國，來到蘇坦。
相比起受各類管制的國內，這裏，纔是輪迴花園肆意的真正基地！
本章4000+，嗯，主要是很多人應該沒看過原著，設定有點多……爲了防止水，我再加更兩章，剛好隱祕死角不打算寫太多，加更幾章應該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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