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爲什麼所困

作者:佚名
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

  寒風從破碎的玻璃外進來,屋內氣溫驟降,我聽着他的話,血液不停地朝着額頭上涌——

  大鬍子背身的大衣鏡照到我此刻的模樣,道姑頭,鵝蛋臉,鼻孔塞着紙巾,眼神倔強,卻又透着一股滑稽和狼狽,晃神了兩秒,我就變得堅定,你個連毛鬍子,越說我不行,我越要行,偏要羞辱你這個男兒!

  就在我準備再踢他一回時,沈叔淡腔開口,“我的確是老了,但我死了也就死了,不像有些人,身後還有弟弟一家,弟弟還有兩個傻兒子,弟媳婦兒也癱瘓在牀了……”

  “沈萬通你住嘴!”

  大鬍子像被沈叔輕飄飄的戳了命門,一口老血差點又嘔出來,他捂住胸口生壓,“你我都是一樣的出身,是,我家人受到了妨害過得不好,你又比我好到哪去,你三個老婆,幾個的孩子全死啦!”

  見沈叔啓脣,大鬍子生怕喫虧,接連說道,“但現在不一樣,我的徒弟馬上就要露頭,白澤悟性超羣,並且智慧勇敢,年輕一代有幾人能比的過他!你呢,是靠沈純良那個瞧着就不靈光的臭小子,還是眼前這位借光活着的陰人小丫頭?”

  嘿!

  越不愛聽啥你越說啥是不?

  到互相揚沙子的環節啦?

  沈叔聽完他的話反倒笑了,“你真是大限要到有眼無珠,看到珠玉卻當瓦礫,沒錯,我的孫子純良沒有慧根,踏不了道,但你眼前這位,卻不僅僅是陰人,我告訴你,這孩子是花神娘娘轉世,有天生神力,可送童子,能馭萬靈,日後我若有幸收她爲徒,必然會將我一身術法傾囊相授,假以時日,她的能力絕不會在四靈之下,哦,我還忘了重要一點,她入我門下是百無禁忌,無所束縛,術法只會比四靈更強,我曾經的侄子啊,可惜你就要先行一步,看不到她起勢的光景了。”

  我心跳跟着加快,要不是清楚沈叔是故意氣他,差點當真!

  大鬍子怔住,“師叔啊,這陰人給您什麼好處了?讓您甘願用命格去護佑,甚至還要把一身本事傳授給她?像她這種衰神,家裏怕是早就雞飛狗跳,要錢沒錢,苟延殘喘啦,您爲什麼不傳給白澤呢,要是白澤得到您的真傳,他會一輩子記住您的好啊!”

  看!

  這位鬍子哥說話非得捧一個踩一個,你家才苟延殘喘呢!

  我窩着火站在一邊,心裏不斷吶喊,沈叔撅他!

  狠狠的撅他!

  “你這徒弟是不錯,如果你心誠,倒也不是沒得商量。”

  我愣住了。

  沈叔這話是啥意思?

  鬆口了?

  大鬍子一喜,“師叔!我就知道您能權衡利弊!當年我師父都說過,您沈萬通啊,不怕來人出言不遜,就怕來人跟您藏着掖着,侄子這說話直,要是哪裏得罪您了您別介意,只要您願意傳授我徒兒攝雷術法,您說個數字,我保證您滿意,甚至要白澤拜您爲乾親都行!”

  “不必。”

  沈叔微微擡手,眼底微光暗涌,“我不要錢,我也不缺錢,在這山上,有再多的錢,我也花不出去,如果你希望我點頭,那我就一個要求,你只要同意,我立馬悉心傳授。”

  “行!”

  大鬍子急的不行,“您就說什麼要求吧!”

  “金剛杵。”

  沈叔話音一出,大鬍子臉就僵住了,貌似被點穴了,嘴角還詭異的牽着,“師叔,您要什麼?”

  “我想你聽清楚了。”

  沈叔端起茶杯喝了口,“我知道那是你寶貝,只要你願意割愛,一物換一術,我就沒問題。”

  金剛杵?

  我微微蹙眉,那是什麼東西?

  聽名兒……

  佛家法器?

  隱隱約約的,像是聽說過。

  不過甭管那具體是個什麼物件兒,看大鬍子那貌似吃了死孩子的臉色,從中也能窺探出一二,定是個很珍貴的東西,他捨不得給!

  “師叔,您是故意的嗎?”

  憋了半天,大鬍子纔看向沈叔,“換一個,這個是我要留給白澤的,我還有別的……”

  “不稀罕。”

  沈叔眼底劃過狡黠,“我就要金剛杵,我也想有個趁手的法器傳給我徒弟,這麼好的東西,適合傳家。”

  “不行!!”

  大鬍子手臂一揮,“金剛杵沒得商量!”

  說話間,大鬍子像想到了什麼,嘴裏發出記笑音兒,“行,我明白了,師叔啊!您這是在變得法在爲難我,可是您要知道,這金剛杵跟着我一路伏魔降怨,靈氣逼人,它的主人,必然得是高手,如此才能配得上它,我傳給白澤,是他適合,他能鎮住,你傳給誰?這小陰人能鎮住嗎?怕是她碰一下就會渾身發軟,鼻血橫流!!”

  嘿!

  我這小暴脾氣!

  有本事你拿出來讓我碰一下,看我流不流鼻血!

  流了也是我出的汗,紅汗!

  當然,我也就在心裏吶喊吶喊。

  眼前這局面,還是不插話比較好,我怕給沈叔折面兒。

  “你怎麼知道她不適合,保不齊你的金剛杵以後還會幫到她。”

  沈叔直看着大鬍子,“別一口一個陰人,如今的她,更像一個沒水的空杯子,我裝進什麼,她就擁有什麼,五雷掌我會,攝雷術我也會,能攻能御,世間的術法門類你隨便叫出來,我沈萬通都可以讓你開開眼界,今天,我就放言在此,只要這個孩子靈悟慧根一齊,我必然輔佐她得道登頂,大顯神威,記住,師叔面前,你永遠都是侄子。”

  “……”

  我傻了。

  又有點要飄了。

  默默地提醒自己淡定。

  沈叔是故意氣他,我要當真回頭就得被磕磣的去找地縫。

  大鬍子被噎住,悻悻的點了下頭,“好,我明白了,可踏道最重要的一條卻是靈悟慧根,二者缺一不可,但願你這個陰人丫頭能有那造化,別讓你死不瞑目!”

  說完他就要走,我朝旁邊挪了一步,直接擋到他身前,大鬍子瞪圓了眼,“你做什麼,別以爲沈萬通護着你我就不能收拾你,惹到我你沒好果子喫!”

  看,急了。

  道法沒造量過沈叔,罵還沒罵過,想要學人家本事,還捨不得老婆本。

  也就能跟我個小孩兒來來勁了。

  我有些無奈的看着他,“你拉鍊開了。”

  ??!

  大鬍子本能的朝褲腰看去,又瞪向我,“說什麼呢!”

  我指了指他吐得那攤黑血,“你挎包拉鍊開了,剛纔你吐血,兜裏手機就掉出來了,然後被我一不小心踩碎了……”

  大鬍子低下頭,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機已經在黑血中陣亡了!

  屏幕碎的跟煙花似的。

  沒辦法,我剛纔耳朵嗡嗡的,身上一晃,就踩上了。

  “大鬍子哥,很抱歉。”

  我儘量真誠的看他,“你也知道,我是陰人,衰神,你碰到我倒黴就沒地兒說理,知道你要死了,我很難受,希望你的徒弟能給你好好發送,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去幫忙吹個嗩吶,拉個送別,送你一路好走。”

  大鬍子咬牙切齒,從包裏找出塊紅布,隔着手包起手機,生怕沾染到我的晦氣,“咱們就看十年後,我白澤什麼成就,你這丫頭是否還能活着!”

  語落,他大步走了出去,“白澤!跟爲師回家,世間術法萬萬,攝雷術法不學也罷!”

  我目送着他,直覺大鬍子這腳步有些虛浮,內傷了,但人家氣質在那,喊得還能有迴音兒,要不是沈叔說他要去下面報道,我真一點兒看不出來。

  走到院中,大鬍子的徒弟迎上前,似乎詢問他有沒有事,見大鬍子擺手,白澤眼底才褪去擔憂,脣角牽起時,酒窩依舊醒目。

  哎呀。

  我心裏感嘆,有酒窩真好,笑起來時親切而又溫暖。

  咱審美標準就擱這了。

  界限就是溫暖。

  就衝白澤有倆酒窩,我立馬就給他劃拉到好看那堆人裏去了。

  可惜呀。

  他是大鬍子的徒弟。

  白好看了。

  待這師徒二人走出院門,我收回眼,聽到沈叔咳嗽,趕緊拉了拉窗簾擋擋風。

  “沈叔,您沒事吧!”

  這幾天下雪,沈叔就有點傷風感冒,剛纔還和那個大鬍子鬥法,不曉得喫不喫得消。

  說實話,我總覺得沈叔體弱跟借我命格光耀有點關係,先前不清楚深一層的關係也就算了,沈叔這人嘴還硬,屬於只要你沒看到他喝藥,他就不承認自己有病那夥的,可我現在知道了沈叔的付出,總會心疼他,也暗暗責怪自己進步的太慢。

  “沒事。”

  沈叔笑了笑,一說話,鼻音都出來了,“你這丫頭,可不能再衝動了。”

  “我衝動啥了?”

  踢人了?

  我哦了聲,“誰叫他對你不敬的,該踢!”

  大鬍子敢對沈叔不敬,就相當與對我親爹不敬,我踢他一腳都是輕的!

  “你就不怕他報復?”沈叔笑着看我,:“那個人,心眼可小。”

  “會嗎?”

  我一聽這話還真緊張,“沈叔,他以後不會叫那個白澤來找茬兒對付我吧。”

  那酒窩小哥可會五雷掌啊!

  沈叔彎起眉眼,“呦,怕了?”

  我沒接茬兒。

  稍稍微微有那麼點慫。

  “放心吧,我逗你的。”

  沈叔笑意溫和,“我和他認識二十多年了,早先我和他師父曾是師兄弟,彼此都很瞭解對方,他是人之將死,想給他徒弟多留些出路罷了,今兒我讓他顏面盡失,在他徒弟那,他只會一語帶過,不會詳說,做師父的,誰會在徒弟面前揭自己的短?”

  我無聲的撇嘴,您不就揭了?

  一想也是,不說我還不是沈叔的徒弟,沈叔本身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你要是跟他玩鬥地主,他上來就先跟你明牌,給你嚇一激靈,尋思他得兩王四個二全有,結果你一看,就趁倆順子,回頭你問他這牌你明啥啊,人家告訴你,要的就是氣勢。

  沈叔不在意我是否溜號,平音兒繼續,“更何況,他徒弟有更大的劫難要渡,最棘手的是那個青龍,我們和他,日後只會是陌路,沒什麼牽扯。”

  “青龍?”

  我皺了皺眉,“沈叔,他那徒弟白澤,真的會去殺青龍嗎,咱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啊。”

  “你知道青龍是誰?住在哪?今年多大?”

  我搖頭。

  “你要怎麼提醒,有個人要殺你?什麼時候殺?怎麼殺?”

  沈叔反問我,“青龍會信嗎,信了要怎麼做?別的我不知道,但是青龍的善是刻在骨子裏的,星宿帶的,你讓青龍反殺嗎?”

  “這個……”

  給我考住了還。

  一問三不知。

  “再者說,你怎麼知道那個白澤就會聽話的去殺青龍?那是個人,二十歲的成年人,他師父一死,路就是他自己走,一念起殺心,一念又會起善心,人世間最多的就是變數,這種尚還未知的事情,外人一摻和反而複雜了。”

  沈叔淡着腔,:“況且,那是青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殺的麼,梁栩栩,你有空啊,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你可不是青龍,跟四靈都不刮邊兒,不光沒星耀護佑你,還有人正攆着你屁股要你死呢,真要死起來,你得死前頭。”

  “梁栩栩,你自己都要喫完上頓沒下頓了,還有心情去擔心地主家的孩子能不能餓着?”

  我沒動靜了。

  掰扯起來我是比青龍要慘。

  起碼這白澤還沒去找她,她還在消停過日子。

  我這邊是水深火熱,死了還買一贈一。

  白搭一個沈叔。

  見我不吭聲,沈叔看我的眼神忽然深了起來,“不過啊,他來這趟,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啥事?”

  我腦子轉了轉,“您不會又嫌棄我了,看那個大鬍子說沒收到青龍爲徒,你要去收吧!”

  事兒明擺着嘛。

  大鬍子那意思不就青龍最好,他沒收到,撿漏收了白澤。

  算出這白澤日後會被壓一頭,他才讓沈叔想轍幫忙破,沈叔說破不了,他還不願意走空,要學個術法,被沈叔撅的灰頭土臉,這纔開始指桑罵槐,出言不遜。

  “你這小心思呀,想的夠遠的。”

  沈叔笑着搖頭,“早就跟你說過,四靈自出生之時起,便有師父教化,或是人,或是神,以保正念堅定,人家那口號都喊得響亮又崇高,我見過類似的同道,那真是窮的叮噹響,還提着命跟邪崇鬥,問就一句話,謀正道,爲蒼生。”

  “我年輕時真看不上,覺得他們特別虛僞,自己都照顧不好,爲哪門子蒼生啊,後來我突然懂了,我們都太俗了,覺得自己很聰明,有術法,能手眼通天,普天之下,誰能奈我何?”

  “可當遇到真正良善無私的術士時,那就像一面鏡子,照亮了我心裏的陰暗,我迫切的要證明世間沒有真正的良善,他們踏道和我一樣,都有所圖,我罵他們裝腔作勢,欺瞞神明,直到我看到有人二十歲踏道,七十歲終老,五十年間,從未貪圖一功一名,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沈叔面色凝重了幾分,“我知,我不懂真正的善,所以我狹隘的去定義它,定義所有人,若是一個人假裝善良,他出世就善,死前仍善,這一生磨難重重,卻未爲令他喪失半分本心,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質疑他,哪怕他虛僞,也是從一而終的虛僞,我俗,卻做不到從一而終的俗,不僅做不到,我還要披上聖人的外衣,拿出看透一切的嘴臉去點評世人,我有什麼資格呢?”

  我怔怔的看他,“沈叔,你眼睛紅了。”

  沈叔沒回話,脣角兀自笑了笑,“扯遠了,你還不懂。”

  “我依稀能懂點。”

  我看着他,:“用我二哥的話講,您以前總幹端起碗喫飯,放下碗罵孃的事兒。”

  沈叔啞然,“你……”

  “中心思想是做人要表裏如一!”

  我趕緊找補,怕說錯話,“要做好人就做真正的好人,不能一會兒做壞人一會兒又去做好人,做壞人的時候覺得那些好人都虛僞,做了好人覺得那些壞人都可恨,沈叔,您內心深處很矛盾,我認爲您沒必要去想這些,您現在就很好,知錯就改,是好孩子,我奶說,腳尖長在前面,就是讓人往前走,朝前看的,你別總自我拷問,容易給自己拷問懵了。”

  “噗嗤。”

  沈叔輕笑出聲,“對,腳尖在前,話說回來,我剛剛指的,是別的事。”

  “那他是提醒您……”

  話題岔的太遠,我往回拽的還有點費勁,“指您那個攝雷術法嗎?沈叔,您的攝雷術法屬於哪種,還有那個五雷掌……書上都沒寫全乎。”

  “攝雷術法不過是統稱,攝,指的是收攝破除一切邪法。”

  沈叔看向我,“你可以理解它是抵禦五雷掌的,最高境界,攝來,便可爲我所用。”

  “這麼神?!”

  我眼前一亮,“那就相當於吸星大法啊!”

  沈叔略有無奈,“雖攝來可己用,但要求術士本身已經達到能運用自如的高度,不然隨意攝取,反受其殃,術法多強,反噬多兇,能力不夠之時,萬不可用,道術之路,絕無捷徑。”

  我哦了聲,還有點小失落,整不好就七傷拳啦。

  本來合計,實在不行就讓沈叔把這個教給我。

  咱出門隨便攝嘛,哎你的這個術法好,我攝,那個術法妙,我再攝!

  哇,那得多爽啊。

  “梁栩栩,你無端傻笑什麼。”

  “啊?”

  我回過神,真是被純良傳染了,拿下鼻子上的紙巾,“我就是做做白日夢,沈叔,我知道我和四靈的差距大,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比過那個大鬍子的徒弟,但我會努力的,一步一個腳印,加油!”

  沈叔嘆出口氣,笑的一臉無奈,“梁栩栩,你聽了半天,卻沒有抓住重點,那個白澤,他爲什麼所困?”

  “好像是……情劫吧。”

  我想了想,“您不是說,他這個情劫很厲害,他掙脫不出麼。”

  以後他會喜歡上那個青龍?

  那還要殺對方?

  我越想越亂,對這些還不感興趣,也沒心情去琢磨。

  “是情字很厲害。”

  沈叔強調,眼神凌厲,“情能殺人與無形,護人與無影。”

  他這眼神讓我害怕,後退了一步,“沈叔,究竟是殺人還是護人?”

  “殺的是起殺心的人,護的是讓他動了情的人。”

  “哦。”

  我大徹大悟的樣兒,“沒聽懂。”

  沈叔看了我好一會兒,旋即點頭,“沒事了,你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

  “沒有。”

  流點鼻血只當去火。

  更通氣兒了。

  “沒事兒就去忙你自己的吧。”

  我哦了聲,剛要走,又想起一茬兒,“沈叔,要是那大鬍子真的願意把金剛杵給您,您真的會把攝雷術法傳給他徒弟嗎?”

  沈叔直看着我,“你猜?”

  “我猜您不能。”

  我老實的回,“您拿了寶貝會私吞不認賬。”

  沈叔笑起來,臉上的刀疤都明媚起來,“梁栩栩,謝謝你,踢人是不對的,但我謝謝你,你踢他屁股這下,夠我樂幾年的了。”

  我怔了怔,脣角跟着他扯起來,這人!

  走出門外,我又探頭進來,“沈叔,雪停了,我一會兒想下趟山,您沒有特別想喫的菜,我去買來晚上做。”

  “沒有。”

  “那我下山要是遇到了偷我命格的人,您有勁兒讓我觀師默相嗎?”

  “沈某求之不得。”

  我哦了聲,“那我再問您最後一個問題,沈叔,吳問是誰?您的徒弟嗎?大徒弟還是二徒弟?他很厲害?”

  “看我的口型。”

  沈叔臉衝向我,嘴脣喔起,那個字沒等發出,我就‘好勒’!一聲閃了!

  惹不起啊惹不起。

  都我活爹。

  回過神我想是不是得去找許姨,窗戶玻璃要按上啊。

  先去廚房拿了拖把,地上的血太鬧眼睛,得拖乾淨。

  沈叔嫌我裏出外進的煩了,眼神一過來,我就給嘴巴做了個拉鍊的動作,動作熟練的開始拖地!

  沈叔失笑,垂眼看起了書。

  我一邊拖地一邊脫線,學道這玩意真得身體好,動不動吐血誰能扛了。

  “沈先生!這玻璃咋回事兒!啊?!我說一百八十遍了!你鬥法就鬥法!不要弄碎窗戶!”

  許姨直接在院裏罵上了,“喫不窮,穿不窮,你算計不到一世窮,這玻璃不是錢來的啊!你一年要碎多少塊?!就不能去外面比劃嗎,這不是你家啊!你有能耐去他家碎玻璃啊!是不是非得把我氣死你們一個個的就開心啦!奶奶的!凍死你得啦!!”

  我悶頭快速拖地,瞄着沈叔若無其事的看書,完全不把許姨的叫罵當回事兒,我也不敢多問,幹完活收拾收拾就閃了,按我的經驗,許姨起碼得罵到玻璃安裝完,保不齊還得拿純良撒撒氣,咱惹不起躲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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