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看向他的目光
最後他決定送秦湛一本哲學著作。
然而這個版本的著作極爲珍貴，已經絕版了，市面上根本買不到。
葉尋爲了從收藏家手裏買過這版著作，一直不停地聯繫人，還去了一趟外地，最後終於在秦湛生日的前一天，得到了這本哲學書籍。
他帶着書籍回到公寓的時候，秦湛正在書房給祕書吩咐事情。
葉尋在門口等着，等秦湛忙完了公事，纔拿着書走了進去。
他把書遞給秦湛，格外的鄭重：“送給你。”
秦湛掃了一眼，發現是一本哲學著作。
即便他對哲學不感興趣，也一眼能看出來這本著作價值不菲。
只不過以秦湛的性子，讓他坐在那裏閒情逸致地研究哲學，思考一些似是而非、虛無縹緲的東西，簡直是爲難他。
於是他沒接：“送我這個做什麼？”
葉尋笑道：“生日禮物。”
聽葉尋這樣說，於是秦湛隨意一擡下巴：“放那吧。”
反正他也不會去看，有沒有這本著作並不礙事。
秦湛每年的生日都辦得極爲濃重，一整天下來，各種活動安排得滿滿當當。
集團的員工想要阿諛奉承，商業夥伴想趁機給他送禮巴結一下。
其實秦湛本身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的，無非是敬酒，說幾句祝福的客套話。
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一眼就能看出來。
只不過他早就在商場上練出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即便感到有些煩躁，還是不動聲色。
到最後，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秦湛才脫開身，吩咐方誠處理接下來的事，然後徑直走到了商務車旁，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司機已經等待多時了：“秦總，現在去哪？”
“回蘭庭。”
秦湛今天喝得有點多，揉了揉太陽穴，隨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公寓裏。
葉尋熬了一鍋小米粥。
小米粥在鍋內“咕嚕咕嚕”地冒着熱氣，已經很軟糯了，香甜可口。
他知道秦湛今天肯定會喝很多酒，因此早早地就做好了準備。
正在這時，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葉尋有些疑惑，按理說秦湛回來，會自己按密碼解鎖。
可不是秦湛的話，這麼晚會是誰？
他打開門之後，就看到了門外的尹熙。
葉尋還沒來得及有所表示，尹熙就誇張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在這裏？”
葉尋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大反應，反問道：“不然呢？”
尹熙直接說道：“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身邊親近的好友都知道，秦湛手底下房產雖多，但是他經常住的地方還是蘭庭，這差不多算是他第二個家了，平時大家聚會也都來這。
尹熙他們今天來之前，特意問過了方誠，得知公寓裏有人給他們開門。
尹熙還以爲方誠口中的人是傭人之類的，沒想到居然是葉尋。
在她眼中，即便秦湛包養了葉尋，肯定也是丟到一邊，不怎麼搭理的，沒想到居然把人養在蘭庭。
如果說在沈放的訂婚宴上，尹熙還能假意友好，那麼現在，可以說是敵意滿滿了。
“哎哎哎，怎麼不進去，堵在門口做什麼呢？！”這時，一道吊兒郎當的聲音打破了門口僵持的氣氛。
周盛甩着車鑰匙，從電梯那邊走過來。
在他身後，還跟着程方平、沈放，以及其他幾個人。
其中，有兩個陌生臉孔的目光一直放在葉尋身上。
要知道葉尋在訂婚宴上的舉動可是傳遍了他們這個圈子，大家紛紛議論着這是什麼神人，今日可算是見着了本尊。
但與傳言不同的是，葉尋本人看起來客客氣氣的，不像是那麼有殺傷力的人。
周盛走到門口後，朝葉尋眨了眨眼睛：“哈嘍，我們來給秦湛慶生來着，麻煩讓我們進去一下？”
葉尋還沒說話。
尹熙就衝着周盛喊道：“周盛哥，你知道葉尋在這？”
周盛知道尹熙想表達什麼，有些頭疼道：“要不咱們先進去？”
尹熙不依不饒，再看向程方平：“方平哥，你也知道的吧？”
她之所以這樣問，也是因爲平時周盛和程方平跟秦湛走得近一些。
程方平推了一下眼鏡，冷靜道：“小熙，別鬧了。”
“什麼叫鬧？！”尹熙尖聲道，“你們都知道，結果都不說，還準備瞞到什麼時候？！”
周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不是，你到底想怎麼樣？”
尹熙指着葉尋：“讓他馬上搬走！”
程方平說道：“秦湛都還沒回來，我們怎麼可能替他趕人？”
尹熙拿出了殺手鐗：“反正也是遲早的事不是嗎？阮阮下個月二十號就回國了！！”
她這一席話一出，除了被提前告知的沈放之外，另外幾人臉上均閃過一絲震驚。
他們是聽說安阮要回國，但是聽說和確定還是不同的。
下個月二十，那豈不是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了？
周盛第一反應就是去看葉尋的表情。
任誰聽到這樣的對話，都能知道安阮的身份了吧？
結果出乎他意料的是，葉尋臉上沒什麼表情。
在接收到自己的注視時，葉尋纔跟被提醒了一樣的，應景地問道：“安阮是誰？”
可惜，在場的人沒給他答案。
衆人最終還是一起進了屋裏面。
尹熙剛一走到客廳，就坐在沙發的一角，神色不明。
沈放坐在她旁邊，不時湊到她耳邊低語幾句，看向葉尋的目光也不太友善。
其他人見狀，面色各異。
葉尋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桌子上的水果可以隨便喫。”
說完就回到廚房，準備關火，小米粥已經徹底熬好了。
周盛跟進廚房：“我聞到了香味，你在煮什麼東西？”
葉尋揭開了鍋蓋，看向他：“小米粥，你要喝一點嗎？我煮了很多。”
他問得很客氣。
就算不從秦湛的朋友這個角度來說，周盛現在也是他的老闆。
一碗小米粥下肚之後，周盛暗歎，自己這又是喫人嘴軟了啊。
他放下碗，提醒道：“你要小心點尹熙和沈放他們。”
說到這個，葉尋還真有些不解的地方：“我和他們沒有什麼交集。”
算起來，這也纔是第二次見面而已。
他不知道爲什麼尹熙和沈放對他一副虎視眈眈、如臨大敵的樣子。
周盛還沒回答，葉尋已經反應了過來：“因爲那個安阮？”
“這個嘛……”周盛邊說邊琢磨，他不確定秦湛那邊是怎麼打算的，要是被自己這一捅出來，壞了秦湛的事怎麼辦？
於是他改口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惡趣味吧？”
正在兩人交談時，公寓門再次被打開，秦湛回來了。
“秦湛哥，你回來了！”
“秦哥好！”
“秦哥……”
秦湛看向屋內的衆人，有些頭疼道：“你們怎麼來了？”
在外人面前，他還得裝裝樣子，畢竟場面上的事，不管怎麼樣，也得應付過去。
在一羣朋友面前，他就不用再端着了，直接走過去，仰靠在沙發上。
尹熙見他坐下，立刻走過去問道：“秦湛哥，爲什麼葉尋會在這裏？”
秦湛可不是個會慣着別人的人，皺眉：“哪有那麼多爲什麼？”
尹熙不是很敢和他頂撞，但還是鼓起勇氣道：“安阮馬上回國了，不相干的人就應該把位置空出來！”
秦湛一邊揉太陽穴，一邊說道：“別吵了，吵得我頭疼。”
尹熙還要說什麼，被沈放拉走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再說下去，秦湛肯定會發脾氣。
這時，葉尋從廚房裏端出一碗粥來，走到秦湛面前：“喝點小米粥吧，你今天喝了很多酒，養養胃。”
秦湛剛好想喝點什麼暖和的，沒想到葉尋就已經提前給他準備好了。
他頓時心情緩和不少，接過粥，一口口喝下。
秦湛說是那樣說，但是客人都來了，自然是要招待一下。
在周盛的提議下，一羣人熱熱鬧鬧地喫起了火鍋。
火鍋鍋底是葉尋自制的，除了常規的火鍋底料的材料之外，還在裏面加入了濃郁的大骨湯，整個鍋底鮮香麻辣，屋子裏瞬間充滿了火鍋的香氣。
大家都讚不絕口。
唯有尹熙喫得不開心，但她有把柄捏在葉尋手裏，不好過多發作，於是朝沈放使了一個眼色。
沈放接收到她的暗示，放下了筷子，神情不善：“這鍋底香嗎？我怎麼不覺得？”
他們不敢直接觸秦湛的黴頭，找找葉尋的麻煩還是可以的。
場面頓時安靜了幾分。
還好其中一個人連忙打圓場：“也是，這鍋底偏麻辣口味的，沈放從小在廣東地區長大，可能這不是很符合他的口味。”
這麼一打岔，事情算過去了。
結果沒多久，沈放又夾起了一塊毛肚說道：“這毛肚這麼硬，嚼都嚼不動，在超市怎麼選的？”
如果說剛剛鍋底的事，還能用喫不喫辣來解釋，那麼眼下，沈放就明顯是在挑釁了。
葉尋還沒說什麼。
旁邊的秦湛先發話了，他看着沈放，冷聲道：“嫌硬就少燙幾秒，廢話怎麼那麼多？”
秦湛此話一出，頓時，大家都顧不上喫火鍋了。
這……這是替葉尋撐腰的意思嗎？
不是說安阮要回國了嗎？
秦湛不該是這個反應啊，沒把葉尋趕走就罷了，還替他出頭？
同樣不解的，還有葉尋本人。
秦湛會幫自己說話，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
他只能把此歸結於秦湛對自己有一種特殊的情懷，這種情懷類似於主人養了一隻聽話的寵物。
在寵物受到欺負時，主人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最後，還是周盛嘻嘻哈哈地說道：“繼續喫啊，都愣着做什麼？”
“對對對，趕緊喫！”
“咱們今天可是來給秦哥慶生的！”
這次慶生就這麼有些不尷不尬地過去了。
等客人們都離開後，已經凌晨十二點多了。
葉尋洗漱完之後，回到臥室。
秦湛正站在落地窗旁邊，眺望着遠方，神情冷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屋內暖氣很足，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子挽起，露出精瘦的手臂，白衣黑褲，身形頎長。
這一望就望了很久。
等到秦湛收回視線，轉過頭時，卻發現葉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旁邊，正看着自己的臉。
很難形容此時此刻葉尋的目光，可能傳說中的一眼萬年也不過如此，他目光繾綣深情，好像看見了什麼失而復得的珍貴物品一般，眸中閃過一片水霧，似乎有淚光。
但仔細看就能發現，葉尋並沒有哭，只是屋內暖色的燈光投射到他眸中，給人造成的錯覺罷了。
秦湛心中一動，下意識地開了口：“你……”
好像一片落葉掉到湖面，平靜的景象被打破。
葉尋回過神來，笑了笑，軟聲祝福道：“秦湛，生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