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消氣了沒？
葉尋並沒有做大餐，而是煮了一碗湯圓，就當是過年了。
在他這裏，過年好像和平時也沒什麼不同的。
簡單地吃了年夜飯之後，他準備了一塊毛絨絨的毯子，蓋在身上，然後窩在沙發裏，捧着一本哲學書看起來。
此時，公司的微信羣裏，周盛正在發紅包，員工們都積極回覆，一直有消息提示的彈窗跳出來，“叮叮”地響個不停。
葉尋拿過手機，正準備設置免打擾。
這時，周盛開始私聊他，給他單獨發了一個紅包。
葉尋沒有點紅包，而是打字：周總，新年好。
周盛：新年好！紅包收了吧，以後我來蘭庭蹭飯的時候，如果老秦要趕我走，你可得極力挽留我纔行！
葉尋回復：好。
最後實在推辭不過，葉尋點了紅包。
一個兩千的大紅包。
葉尋轉而退出微信，在備忘錄裏記下，周盛兩千飯錢。
此時，秦家老宅
別墅裏裏外外一片紅火熱鬧。
秦湛穿着一身米白色家居服，翹着二郎腿，坐在客廳玩着手機。
賀慕雅給傭人們一人給了一個大紅包，然後就讓他們離開了。
別墅裏就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餐桌上，傭人們已經佈置好了年夜飯，各種各樣的美酒佳餚，擺了滿滿的一大桌。
秦湛在家裏閒適得多，拿着手機，緩步走到了餐桌前。
直到坐到位子上，視線都沒離開過手機。
賀慕雅看見了，試探着問道：“你在和小阮聯繫？”
話音剛落，秦湛就把手機丟在了餐桌上：“沒有的事。”
賀慕雅不動聲色地嘆了一口氣。
兒子的終身大事，世界上沒有哪個母親可以做到不聞不問的。
秦嚴忠見狀，緩解氣氛：“說這些做什麼？先喫飯吧。”
賀慕雅的注意力很快轉移，一個勁地給秦湛夾菜，生怕他沒有喫夠分量。
喫完了年夜飯之後，秦湛陪着秦父秦母看了一會兒春晚，然後打了一聲招呼，上了樓。
上樓之後，他看到了安阮發來的短信。
應該是看春晚那會發過來的。
短信內容很短，一眼就可以掃完：新年快樂，你消氣了沒？
這種連道歉時，都帶着一絲理直氣壯的傲氣，完全是安阮的作風。
安阮從小就被所有人寵着，做任何事都有人兜底，因此就養成了這種性子，隨心所欲、無所顧忌。
只不過，秦湛比他脾氣更不好，因此以前兩人在一起時，沒少吵架。
在秦湛面前，安阮除了傲氣之外，還多了幾分膽大妄爲，那種膽大妄爲類似於在男朋友面前恃寵而驕的意思。
記得有一次，他們一羣人在一艘遊艇上開派對。
安阮惹秦湛生氣了。
當時情況很嚴重，秦湛沒忍住，當即吼了安阮幾句。
雖然安阮是理虧的一方，但是他臉上看不出有半點愧疚的樣子，還揚着下巴和秦湛據理力爭。
之後，他倒是選擇道歉了。
然而，他道歉的方式就是直接翻過圍欄，一步跳到了海里去。
問題是，他根本不會游泳。
他這一跳，所有人方寸大亂。
最後秦湛原諒了他。
被救起來後，安阮靠在秦湛懷裏，整個人因爲嗆水而虛弱無比，眉眼間卻盡是得意，就跟一隻小狐狸一樣狡黠：“我就知道你根本捨不得我受罪！”
眼下，秦湛看着安阮發來的這條短信，手指動了動，然而最終還是沒有回消息，直接按滅了手機。
初二這天，葉尋出門買做甜點的材料。
等他買完東西，從超市返回蘭庭的時候，看到了有人拿着冰糖葫蘆在賣。
葉尋一下子就停住了腳步，看着冰糖葫蘆的方向沒動作。
曾經有人給他買過一大把冰糖葫蘆。
那個時候也是冬天。
他和傅遇之一起到遊樂場去玩。
路過一家店時，葉尋多看了店門口的冰糖葫蘆一眼。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喫過冰糖葫蘆，根據書上的描述，冰糖葫蘆外面裹着一層脆脆的糖皮，裏面包着紅彤彤的山楂，一口咬下去，糖皮破開，又酸又甜，回味十足。
葉尋只是看了一眼之後，就收回了視線。
誰知道他這個微小的動作還是被傅遇之捕捉到了。
他溫柔地問道：“想喫嗎？”
葉尋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再是點頭。
傅遇之拉着他的手，走到店門口，朝店家客氣道：“麻煩把冰糖葫蘆全包起來，我帶走。”
此話一出，不僅是葉尋，連店家都驚呆了：“全……全要？”
傅遇之微點了一下頭，輕笑道：“嗯，我家小孩想喫。”
我家小孩……
葉尋那一刻的悸動鮮明而又深刻。
明明傅遇之也只比他大了幾歲而已，然而從他口中說出的幾個字，卻能讓人無比的安定。
秦湛在老宅一直待到了大年初五，隨後纔回到蘭庭。
剛一走出電梯間，他的腳步就頓了一下。
只見公寓的門口貼了一副對聯。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貼的。
秦湛隨意掃了一眼對聯，沒怎麼在意，隨後按了指紋，打開門走進去。
他這才發現，原來屋子裏面也被裝飾了一番，窗戶上掛着紅燈籠，貼着“福”字，沙發上則放了兩個紅色的抱枕，茶几上的花瓶中插了幾枝紅梅。
本來這間公寓是按照他的喜好裝修的，以黑白灰三色爲主，處處透露出一種嚴肅簡潔的風格。
眼下，卻多了幾分溫馨，不像是隨便落腳的地方，而像是一個家。
秦湛雖然不太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但是看葉尋佈置得這麼用心，也跟着多看了幾眼。
正在這時，聽到動靜的葉尋從廚房走出來，看見秦湛，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你回來啦！”
屋子裏暖和，葉尋只穿了棉質的體恤，圍着圍裙，看起來又是在搗鼓什麼美食。
任何一個人看到這樣的場面，或多或少都會被觸動到。
寒風凌冽的天氣回到家裏，有一個人永遠在等待着你，更何況這個人還滿眼都離不開你。
秦湛心裏一動，走過去，捏了捏葉尋光滑的臉蛋，低聲問道：“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其實不用問，他就知道葉尋的答案。
果然葉尋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回答道：“當然想你，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他的聲音軟軟地，帶着癡迷與眷戀。
秦湛問道：“初五就算晚嗎？”
“嗯，太晚了。”葉尋解下圍裙，走過去抱着他，吻他的喉結，“你知道嗎？我根本離不開你。”
秦湛聽到這話，一把拉過了他的手腕，把人往臥室裏帶：“待會你可別哭。”
說是這麼說，葉尋到最後還是哭了，抽抽搭搭的，滿臉都是淚水，不停地嗚咽着求饒：“我……我真不行了。”
秦湛動作沒停：“怎麼會不行？我看你挺爽的。”
葉尋試圖推開秦湛，然而他的力氣在秦湛這裏根本就不夠看的，最後葉尋生氣了，一口咬在了秦湛的肩膀上。
結果這樣一來，秦湛反而動作得更狠了。
最後葉尋差點暈了過去，秦湛才終於大發慈悲，放過了他。
等秦湛從他身上離開，葉尋立刻卷着被子，側過了身，恨不得離秦湛越遠越好。
秦湛看着他的動作，把人從被子裏扒拉了出來：“你這是做什麼？剛剛明明一臉享受，這會不認賬了？”
葉尋眼角還有些溼潤，不太高興道：“我說停你都不停。”
秦湛逼問道：“那你不喜歡和我上牀？”
葉尋想了想，還是點頭：“喜歡的，就是你的太大了，我根本受不了。”
秦湛險些被他這一句又勾起火來，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葉尋的臉：“不想再來一次的話，趕緊起牀。”
再來一次，葉尋肯定命都沒了。
他急忙從牀上爬了起來，結果腿一軟，差點從牀上摔倒下去。
眼見秦湛看他的眼神又變得不對勁，葉尋拉着他的手，軟軟地撒嬌：“我真不行了，下次好嗎？”
秦湛看他身上青青紫紫的，沒有一處不遭殃的地方，應允道：“行了，去洗澡吧。”
葉尋洗完澡後，換好衣服，來到廚房。
本來他一開始是在做甜點的，結果被秦湛回來這麼一耽擱，這些材料都已經沒用了，只能重新做。
在他收拾料理臺的時候，秦湛走了進來。
於是葉尋詢問秦湛的意見：“晚飯你想喫什麼？”
“你自己看着辦就行。”
秦湛一邊說，一邊打開冰箱門，準備拿一瓶水喝。
沒想到剛一打開，就看見了滿滿一格的冰糖葫蘆。
他着實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轉身問葉尋：“你買這麼多冰糖葫蘆做什麼？”
葉尋聞言，先是看了一眼冰箱裏的冰糖葫蘆，隨後看着他，輕輕地開口：“不可以買嗎？”
他的神色有些委屈。
就好像受了欺負一樣。
秦湛有些莫名。
他剛剛的語氣絕對說不上有多麼嚴厲。
頂多是平時訓集團的員工訓多了，下意識地就嚴肅了幾分而已。
當然秦湛不可能和葉尋解釋這些，他直接略過那些冰糖葫蘆，轉而拿了一瓶水，關上了冰箱：“你想買就買。”
葉尋卻是看着他，問道：“下次你可以給我買嗎？”
秦湛肯定沒有這個閒情逸致，皺眉：“我讓方誠給你送來。”
聽到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之後，葉尋垂下眼瞼，聲音低得近乎呢喃：“你爲什麼不給我買？說好的一直給我買的，大騙子。”
他的睫毛纖長而濃密，擋住了眼底的悲傷，但是擋不住他周身散發出的委屈氣息。
秦湛沒太聽清他說什麼，只是覺得眼前的葉尋帶着一種破碎的美感。
他走上前去，揉了一下葉尋的頭髮，鬼使神差地說道：“行了，不就是冰糖葫蘆嗎？下次陪你去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