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他自认重新追一個陆言,不過手到擒来。
对陆言這样的人,一杯奶昔足矣。
喝不喝根本不重要——
冬日冰天雪地裡一杯放冷了的奶茶,夏日灼人暑气裡一杯晒热了的果汁,不用开口就能胜過一切情话,也比送什么金贵的礼物都好使。
江弈单手插兜,吹着口哨随人流转出了纪年大厦。
今晚玩点什么呢?
前两天看中的小明星,也是时候上手搞一下了。
一周過后。
纪年,二十三层,研发测试部。
陆言推了推镜框。指头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着,思绪在代码的海洋裡遨游。
忽然间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陆言,前台有你的东西。”
他還沒听明白這句话,周围就传来“唷~~~”的一阵起哄。
“可以啊老陆,又送下午茶来!這都一周了!”
对面的眼镜男伸着懒腰:“我也想要妹子每天给我送下午茶——”
旁边的同事一脚踹在他的转椅上:“就你這模样四眼仔癞蛤-蟆脸做梦呢?你把自己打包妹子都不要!”
“我也想要下午茶!”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要想妹子。”
“嫉妒使我丑陋——送玫瑰送香水送植物,来,买定离手,今天除了下午茶還有什么?”
“电影票?”
“太俗!我猜是sfy的最新青釉键盘——”
“活该你单身一辈子!肯定是妹子亲手织的围巾。”
“你夏天戴围巾?”
原本只有键盘声的办公室顿时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你一言我一语,臊得陆言恨不得把脸埋进屏幕裡。
旁桌的同事见他脸红脖子粗,手裡的鼠标快捏碎了,戳戳他小声安慰:“放心,我帮你作证。”
同事拍桌而起,高声辩解:“你们根本沒见過,都是瞎猜——送下午茶的人我亲眼见過!根本不是妹子!”
“哈?!”
办公室更热闹了,一堆人扔下手裡的活凑来。
陆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余光又瞟见办公桌上多出来的礼盒和多肉植物
,以及插在垃圾桶裡的蓝玫瑰,還有被他撕成碎屑的肉麻卡片。
江弈這么多天不间断地寄礼物来,偏偏還是放在前台就走了,让他除了拿走毫无办法。
一時間心情激荡,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礼物的主人也塞进垃圾桶。
必须要找個時間跟那個神经病好好聊聊了。
陆言有一個狂热追求者的事很快传遍了全是糙老爷们的研发部——传闻這位追求者每天一枝蓝玫瑰加下午茶,還有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礼物,更有传言此追求者是個男人。
纪九韶晚间坐在天台视频完毕后,就亲耳听见了這個传闻。
他端起茶安静地听背后员工滔滔不绝,半壶碧螺春下肚的功夫,前因后果才听得差不多了。
每天到前台送东西的是外送人员,所以也不清楚是谁送的。
他忽然想到了陆言前些天的不对劲,以及手裡那杯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他搁下茶杯,拨了一通电话后,合上笔记本起身离开。
江弈回c市的這段日子很无聊。
两年前岳家才拿下万象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安插人员进入纪年跟岳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现在又有吴平盯着进度,自然不用他操心。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岳老头七十大寿那天的到来。
他太期待,以至于觉得到c市的半個月過的比一年還要漫长。
尤其這段時間要低调行事,身边也沒個臭味相投的酒友,百般无聊之中,只能把“追求”陆言当做消遣,于是乎追求攻势愈演愈烈。
在江弈日渐一日的无聊中,金老二的航班终于降落c市。
当天吴平果真在c市最豪华的夜总会摆了局。
从机场到夜总会途中一路寒暄,吴平和几個“时年”的领导簇拥着江弈跟金克年走进夜总会大门。
這些人都是“时年”在c市分部的高层,听闻本部董事過来自然都围了上来。
說是接风洗尘,也不外乎就是讨好一下這位时年二公子。
时火的正牌大当家虽才三十多岁,但行事果决、手段雷霆,性格更是严毅苛刻、不苟言笑,导致沒人敢嬉皮笑脸凑到他跟前去。但他的亲弟弟就不一样了,只要把人哄得开心了,還是
很好說话的。
金克年敷衍着這些岁数有他两倍的人,左手熟稔的勾上江弈的肩膀,趁其不备撩了两把他脑袋上的白毛。
江弈“啪”的打掉他的手,斜他一眼:“手贱。”
金克年也不生气,笑嘻嘻:“這大半年了,你這撮白毛還留着呢,我戴個耳钉都给我哥摘了。你顶着這造型去谈生意,竟然沒人把你乱棍打出?”
“夜场谈生意不用我出面。”江弈一脸鄙夷:“在你大哥前面就是個怂货。”
金克年摸了摸自己光滑得只剩個小洞的耳垂,无比寂寞:“哎,耳钉沒了就算了,我他妈只求别再惹到他了,這半年在他身边真的是地狱一样的日子!你根本不懂我的苦!”
半年沒见的金老二确实变得成熟了不少,以前发型潮流、穿衣时尚,一看就是個沒定性的小年轻,现在不止耳钉沒了,头发都用发胶整整齐齐地梳好,一身西服领带加皮鞋,稳重成熟。
只要不像现在笑的這么荡漾,還真沒人会把他跟四年前的小子联想在一起。
江弈幸灾乐祸:“原来是金老大调丶教的,怪不得人模狗样了那么多。”
金克年想起什么抖了两下身子:“你沒有那样的哥,你不会懂的。”
他說着双眼一耷,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今晚必须来一出牡丹亭,才可解我心中郁气。”
江弈转头:“吴经理,牡丹亭给小金总安排上。”
吴平赔笑:“当然得安排上。”转而吩咐接待员:“包厢舞池原本排的节目是什么?”
“是飞乐队。”
“换粤剧团過来唱牡丹亭,快点。”
說话间,腰细腿长的接待员已经将一行人引至包厢前。
吴平站在门前给江弈使了個眼色:“小江总要的人我也给安排好了。”
“人?”金克年闻言一把掐住江弈的胳膊,“我x——你這個禽*兽才来几天又看上谁了?你就是知道我哥管我管的跟個变态似的,故意搞来给我看的吧!”
江弈一脸纯良:“怎么会,你我既然是兄弟,我爽了就是你爽了,還用计较那么多?就是最近看上一個小明星,包来玩玩而已。”
“包来玩玩?s市的小白兔不够你玩了?”金克年率先去推包厢的门:“我倒要看看
,又是哪個倒霉的小明星,别說還是那個白衬衫的癖好。”
几個经理赶紧上去帮着推门。
包厢是夜总会贵宾区,裡面很大,k歌舞池吧台餐桌休息区,一应俱全,几乎就是一個小型的酒吧。
装潢走的西洋复古风,落地水晶灯、棕褐拼接地板,烫金欧式隔断屏风将包厢分成两部分。
绕进屏风,右边十来人的圆桌上已经坐了五六個男女,见江弈几人进来,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
啤酒肚的男人匆忙迎過来:“林董来了,這二位就是……”
被称作林董的中年引荐道:“這位是时年金总的弟弟,小金总。這位是跟小金总一起办俱乐部的小江总。”
啤酒肚一脸荣幸:“好好好,早就听說小金总年少有为,如今一见果然一表人才!二位在s市办的魅金club当真是娱乐所楷模。”
“来来,一路辛苦,坐坐坐。”
然后就是例行心照不宣的嘘寒问暖,一行人终于陆陆续续落了座。啤酒肚男人坐在金克年身边,笑呵呵地套近乎:“不知道金总近年身体可好。”
金克年脸上也笑:“当然好,你是李导吧?之前我才看過你的节目,那個叫什么……‘年少加油的’,不错!”
随后在桌下一拐江弈,低声问:“這裡头怎么沒见白衬衫,是哪一個?”
啤酒肚尴尬更正:“是‘加油吧少年’。”
江弈沒搭理金克年,从进门开始,他的目光就放在左手边倒酒的中年男人身上。
金克年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你口味居然变得這么重了?”
是個中年大叔就算了,那发际线都已经往后移了两厘米,還隐隐有着朝地中海发展的趋势。
江弈:“你把你的腚撅起来,我也下得了手。”
金克年朝他狠狠竖了根中指。
江弈盯着中年男人许久,终于想起来在哪见過。
那晚闯进酒吧包房的时候,也是他在倒酒,自己进去后還试图遮住身后的女人。是小明星的经纪人沒跑了,可這個经纪人怎么干得更像個拉皮條的。
江弈无视金克年的中指,突然开口:“這位就是苏翰清?”
众人不约而同地一静,啤酒肚眼睛转了转,打着哈哈說:“江总怎么
会认识小苏?”
坐在对面的苏翰清身子一僵。
金克年看過去,原来是這個倒霉孩子。
苏翰清年纪不大,高挑清瘦,发色棕黑,冷白皮,是时下女性最喜歡的那一挂。眼睛尤其好看,似醉非醉桃花眼,最妙的是眼尾多了一点痣。
他穿着一身时尚的墨绿衬衫,在灯光下稍嫌清贵疏离,但又异样的魅惑。
就算是对男人沒什么性趣的金克年,也不得不說這男生长得确实好看,会被江禽.兽盯上也在情理之中。
江弈笑吟吟地說:“前段時間正好看了李导的星光声秀,觉得小苏唱的尤其不错,就多留意了。”
桌上一阵哄笑,都心领神会。
李导举起酒杯:“江总慧眼独具!小苏嗓子确实好,拿個第一也都是情理之中。”
江弈回敬:“当然是情理之中。”
中年男人十分有眼色,赶忙拽起苏翰清:“江总喜歡就好!小苏来来,给江总跟李导敬杯酒。”
苏翰清脸色煞白。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交际,沒想到是這么回事。
天上哪有掉免費的馅饼,這馅饼铁定得自己用身体换。
苏翰清好看的眉皱起来,他看着面前满上的酒杯,低声拒绝:“我不喝酒。”
中年男人背对着江弈,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說:“在這跟我矫情什么,這裡的人你得罪不起!”
苏翰清抿唇:“那我先走……”
中年男人将酒杯强塞进他手裡:“李导组的局,亲口点的你名字,說走就走還想不想在圈裡混了?多少人想要這样的机会都沒有!”
“我不要這种机会。”他想要走,但被中年男人死按着胳膊。
“先把酒敬了再說。”
两人拉拉扯扯,說好的一杯酒始终不见敬上,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两人身上。
苏翰清死攥着拳头,眼眶都泛了血丝,瞪着酒杯就是不动。
反而是他右边的女人站了起来,款步走到江弈身边,俯下身,事业线呼之欲出:“江总,让渝心敬你吧。”
江弈仿佛沒看到她汹涌的波涛,晃着自己的酒杯慢腾腾說:“我只喝小苏敬的酒。”
林董打圆场說:“小苏要是喝不了酒,待会给姜总唱两首听听作为弥补也好。”
苏翰清攥紧拳
头,猛的一鞠躬。
“我今晚有些事得先走了,李导、江总,对不住!苏翰清自罚這半瓶赔罪!”兀自拿起桌上的酒瓶,掀了瓶塞仰头就灌。
中年男人小心观察江弈的神色,见江弈只是微笑并沒有阻止,這才安心地放手坐了回去。
江弈当然不会阻止。
他喝過的酒跟水一样多,苏翰清手裡的那瓶酒40度往上,口感极烈,劲大刺鼻,上头得也很快。
任谁猛灌半瓶下肚,今晚都走不出這個包厢。
苏翰清囫囵吞下最后一口,捂着口鼻咳嗽不已,呛得他眼睛流出生理性的泪水,从嗓子到胃裡跟火烧一样。好不容易缓過劲,他取過外套刚迈出一步,剧烈的眩晕感袭来,“嘭”一下跌坐回椅子上。
“這酒度数有点高,小苏喝這么急干什么。”
江弈瞧着他微醉的桃花眼,心裡头更痒了,“再者,我也沒答应你說……喝完就能走了。”
胃裡明明有一团火在烧,但江弈的话却让苏翰清如坠冰窖。
“小苏醉了,不如让他在這多休息一下。”
中年男人赶紧扶着苏翰清坐好,“是是,還是江总想的周到。”
苏翰清红着眼靠在椅子上,脑袋似清醒似迷糊。
一场算不上风波的风波過去,包房裡很快又热络起来。
金克年在桌下竖起大拇指,佯装夹一块虾仁到他盘裡,凑近說:“不愧是魅金club的灵魂人物,這副出尔反尔的虚伪做派,牛批了。”
“我本来就沒答应,哪裡算得上出尔反尔。”江弈见苏翰清已经瘫在椅子上,便放心地移开视线,“你的牡丹亭麻利开唱,我今晚有事要忙。”
金克年嗤道:“见色忘义,真乃禽兽做派。”
“金总~”娇滴滴的女声突然又唤。
见江总对自個无动于衷的女人又挺着胸脯压到金克年身边,“渝心這杯酒,金总赏脸嗎?”
金克年闻声一转头,白花花的胸脯几乎贴在他脸上,惊得一個后仰。
江弈左肘抵住他的脊背,然后将虾仁扔进嘴裡嚼了嚼,淡定說:“他硬不起来。”
“我操!你放屁——”金克年差点跳起来,仓皇间想要辩解,女人却已经如同见了鬼一般,捂着红唇一边退后一边连声說打扰。
“我什么
时候硬不起来了!”金克年低声嘶吼。
江弈给他夹了箸韭菜:“来,壮阳。”
“操——”金克年真想一拳把江弈捣进盘子裡。
江弈老神在在:“你今晚能带一個人回酒店,我就信你。”
金克年回忆了一下刚才那片白茫茫的柔软和扑面而来的香气,他是真的想。
可眼前又浮现大哥那张阎王一样的冷脸……忍不住打了個激灵。
江弈直言:“有你哥一天,你就硬不起来一天。”
金克年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把盘裡的韭菜当成江弈,放进嘴裡使劲嚼,“你别激我,大不了我再去地狱待一年。”
江弈无所谓:“去啊,一夜春宵换一年禁闭,我觉得血赚。”
“法—克—u!”
中年男人替苏翰清要来一杯茶,摆在他手边:“先醒醒酒。”
苏翰清支着脑袋,闻声按掉桌底下的手机屏,将手机压在手下。
纪小希蹲在地板上,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看小猫们凑在母猫下面吮奶,“周叔叔你们把小猫带走,大黑会很难過的吧。”
“就算现在不带走,過一段時間,大黑也会把它们赶走的。”
“为什么要赶走啊?”纪小希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裡充斥着不解,“难道妈妈也是因为這样,才赶走我的?”
周博明揉揉他的脑袋:“小猫不能总靠母猫喂奶,大黑担心它们以后不能独立、找不到食物,就会狠心地把它们赶走。”
“就跟课本裡,老鹰把小鹰扔下悬崖一样?”
“……差不多。”
纪小希似懂非懂,随后眨了眨眼睛:“周叔叔,你又跟言哥哥吵架啦?”
“你怎么知道?”周博明听到那两個字,神色明显一黯。
“也只有吵架的时候,你才会一個人来啊。”纪小希指着离他较远的猫說:“平时你都黏着言哥哥。而且你身上有酒的味道,把猫都熏跑了。”
“谁說是我熏的!”周博明故意凑過去,奶猫惊得揉成一個球滚回母猫腹下。
纪小希:“不要吓它。”
周博明刚捉起一只奶猫,裤兜忽然一阵震响。
纪小希:“言哥哥找你?”
“他才不会找我,”周博明放下奶猫,嘴硬說:“他从来不会主动服软主动道歉。”
纪
小希问:“言哥哥那么好,他为什么要道歉。”
周博明气结:“你怎么也帮他說话。”
“本来就是,言哥哥从来不生气的,每次都是你惹他生气。”
“我才沒有!”周博明忍不住大声辩驳,“是他有事情瞒着我!不让我知道!還狡辩!我早上都看到了……”
說到這裡,他又想起早上看到的东西,整個人就跟风中残烛似的快熄灭了。
纪小希戳戳他的好像塌下去的肩膀:“看到什么?”
周博明挥手弹他脑壳:“你個小屁孩不懂大人的事。”
纪小希为了避开他的手一屁股蹲坐实在地上,疼得撇嘴:“你连我都欺负,肯定是你欺负言哥哥啦。”
“我哪敢欺负他!”
周博明忍不住掏出手机来,屏幕上的来信人不是陆言,自嘲說:“果然不是他的短信。”
纪小希偏头瞧着他。
周博明点开短信,惊异道:“酥酥?”
看清楚內容猛站起来往外跑。刚跑两步头重脚轻,不知道绊住什么一個踉跄,差点整個人栽下去,幸亏后领被人拽住了。
后面冷淡的声音问:“干什么去。”
“酥酥发短信求救!”周博明蹦起来,“他被灌醉了,我得去救他!”
纪九韶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带回来:“你想酒驾?還是想让他救你?”
周博明挠了两把自己鸡窝一样发型,确实闻到了自己身上飘来的酒糟味,烦躁說:“娱乐圈那么乱,再不赶紧過去会出事。”
“别添乱,我去。”
纪九韶单手扯下领带扔在沙发上,“地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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