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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作者:寒落晚空
车身转出一個弯道,迎面漫长的树荫将主驾驶座上的人笼入阴影。

  车厢短時間内沒有人說话。

  江弈不善罢甘休地追问:“就算是报复、或者你說的回礼,应该沒有人会去亲一個讨厌的人,嗯?虽然……我目前可能還达不到被九少厌恶的程度。”

  他故意用“亲”這個字,只要能膈应到纪九韶一点都再好不過。

  “所以原来你并不是讨厌我,”阴影裡的人出声道,“按你的說法。”

  這下轮到江弈失声,张着嘴,话卡在嗓子裡挤不出来,之前纪九韶嘴唇上的伤确实是他动的口。

  被自己說出去的话噎了好几秒,才又皱起眉反驳:“九少怎么会觉得我是讨厌你?”

  纪九韶望着前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說:“我觉得,应该不只是讨厌。”

  沒错,是恨才对。

  “况且,上次和接吻八竿子打不着,硬要說的话,是咬。”江弈舔了舔牙尖,语气不无讥诮,“還是九少连什么程度才算接吻都不清楚?不会這么可怜吧?”

  车辆驶出林荫路段,纪九韶的身影重新变得明晰,他像之前那样平静地望着前路,沒有回应挑衅,但江弈又自顾自地看着他笑了起来。

  “难道是我說中了?”

  纪九韶发现江弈似乎特别喜歡跟他在這种细小的事上纠缠,有时他不记得一個人的姓名、他随口說的一句话或者随意做出的一個举动,江弈就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兴致勃勃,就像现在這样。

  “真可怜啊,不如這次换我来教教九少什么才叫真正的亲吻?”

  纪九韶都不用转动视线,那张脸下一秒就擅自凑进了自己的视线范围,笑似笑非笑的眼睛弯成戏弄的弧度,“我对自己的吻技很有自信,九少要不要也试一下?”

  纪九韶沒理他這茬,只提醒:“坐好。”

  “试過的人都很享受,有的被亲完甚至都沒法站起来。”江弈半個身子都越過了储物箱,并且還有继续往前凑的意思。

  “上次被你撞见的那只小兔子,你還记得嗎,他的反应也可有趣了。”

  江弈一边說着一边逼近一如既往平静的侧脸。

  他真是极其不理解。

  有洁癖的你到底有沒有自己刚才沾上了一個垃圾的觉悟啊?

  为什么還能這么平静?

  露出一丝嫌恶都好。

  一直只有我一個人一团糟。

  “对了,小言可以替我作证,当年我和他是接過好几次吻,比我們刚才還湿乎乎的那种——”

  嘴裡還在滔滔不绝,“哧!——”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尖锐刺响的同时车身猛然耸动。

  江弈上半身正悬空,身体被惯性带着往前倾,脑袋“哐当”一下磕在挡风玻璃上又给震回去。

  纪九韶抬起踩在刹车上的脚,转眸瞧磕了個实在的人:“疼嗎?”

  “你!”江弈头晕目眩,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纪九韶替他說:“不系安全带還不安分是挺疼的。”

  江弈觉得眼前似乎有点冒小金星,鼻子也不争气地发酸,但所幸车速其实并不快,這一磕沒有痛到让他今晚再流一次泪的程度。

  “抽疯啊踩急刹?有沒有点交通常识?”

  “开车的时候,把头伸過来很碍眼碍事。”纪九韶不咸不淡地說完,把一边的手刹拉起了来,并扭钥匙熄了火。

  他抬起左肘搭在车窗上,上身转向江弈,是時間不短的谈话架势:“既然你不着急下山,有件事跟你確認一下。”

  “爱過保大先救你会游泳。”江弈正怒火乱窜,加之讨厌纪九韶這幅游刃有余的样子,顺嘴一轱辘,结果刚說完就对上投来的视线,脑子冷静了半截。

  這就对了,纪少纡尊降贵地给他做司机,怎么可能是他喝了几罐啤酒這种可笑的原因,接下来的谈话才是纪九韶今晚的目的,而且是在山顶人多眼杂不能谈、只有两人独处时才能谈的东西。

  “啧,开個玩笑……”理智强拽着情绪低头,但還是忍不住在嘴边嘀嘀咕咕地抱怨:“干了,刚才我问的你也沒答。”

  后面這句声音很低,但车厢很安静,纪九韶也听见了,听到耳朵裡像敢怒不敢言的碎碎念。

  他沉默地看了江弈一会,肩膀忽而懈怠地抵靠在车窗上,暂且按下要询问的正事,转而问:“你很在意那個問題,你难道在期待什么?”

  江弈被问得懵了一下,期待?哈?不由得夸张地大笑出声:“谁会对你抱有期待?一個月前差点把我掐死在卫生间的不是你?這才短短一個月不到,你就能主动跟我交换口水,是個人都会好奇吧?”

  “你好像一直自說自话的把我想得很干净。”纪九韶說。

  自說自话的?江弈更懵了,“有洁癖的不是你?衣食住行爱干净到接近病态,对气味都鸡毛到极点。”

  “人产生的形形色色的欲望,本来就不是干净的。”纪九韶直视江弈的眼睛,“我也一样。”

  被這双漆黑的眼眸正正地看着,有那么一瞬间江弈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裡面的一部分。

  “洁癖对我的日常生活是有一些影响,不過应该沒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作为有必要

  的社会交际,我也有過各种各样的交际对象,虽然不至于到你說的来者不拒的程度……”纪九韶竖起小臂,撑着额侧稍加回忆,但由于沒有刻意记過,一时算不出约数。

  食指在太阳穴敲了敲,最终還是放弃了回忆:“总之,也不算少就是了。”

  人会记得自己吃過几片面包片嗎?不会的。江弈无声失笑,是自己想当然了,纪九韶从来不是一個素食系,只不過眼光高罢了。

  陈素素也不過是早年间的一块面包片,跟自己的這一两次纠缠,更是连面包屑都算不上。

  “所以上次,比起干不干净、是咬還是亲這些可有可无的事,倒不如說是因为……”纪九韶低眸思考措辞。

  他不常這样细致地解释一件事,但既然要解释,就认真解释清楚。

  “原本以为像驯服野狗一样,用藤條稍微加教训,就会乖乖收起爪牙蹲在角落,结果在处理伤口的时候被伺机反咬一口。這种野狗,有那么一瞬间当然会想把它的牙齿全部敲掉。”

  “這么說,你理解嗎?”纪九韶问。

  江弈全程眯着眼笑:“汪!汪汪汪!”

  理解,完全理解。

  他就是那條被鞭笞了還伺机咬人的野狗嘛。

  “今晚,对你自然而然的就那样做了。”纪九韶偏了偏头,原本抵在额侧的手指自然垂落,弯曲的无名指指尖若有似无地触到嘴唇。

  虽然江弈的性别跟之前交往過的不同,但跟一個同性四唇相接,倒也沒有很排斥的感觉。

  “沒有什么心理障碍,也沒有多想什么。”纪九韶又看着他问:“江弈,你這么在意,难道你以为有其他的意义?”

  “当然不可能有。”江弈否认得干脆利落,摸着下巴笑道,“我听懂了,你是想說,就算你真的跟我接了吻,交换了唾液,也不代表這背后有什么含义,是不是。”

  纪九韶沒回答,只是忽然伸手抓住江弈的衣领,一下拉近自己。

  江弈身子再次一倾,差点栽倒在纪九韶身上,情急之下连忙撑住纪九韶肩后的座枕稳住身体。

  纪九韶很快放开他的衣领,放下撑着额头的手肘,将脑袋重新仰靠在座枕上。

  這变化的姿势让两人间距离变得更加暧昧不清,是能完全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存在的距离。温热的气流撩過彼此脸颊,江弈五指紧陷入座枕,又放松。

  微抿的唇线近在咫尺,江弈眼中变化莫测,却一声不吭。

  纪九韶被掩在碎发阴影下的眸光暗得不真切。

  车内静了须臾,江弈听见他說,“就算你离我這么近,我也不会有想碰或者亲吻你的想法。”

  ……

  所以說……

  江弈喉结滚动,有些受不了地深吸一口气,吸气声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

  只有他脑子裡单方面充斥着污秽丑陋恶意的念头。纪九韶对他,還是空无一物。

  不過,他已经很习惯了,江弈收拢杂乱的思绪,不发一言地直起身体,正要坐回去。

  “我還以为,你会露出一点难過的样子。”

  江弈惊诧地抬头,见纪九韶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他滞后地眨了下眼问:“我为什么要难過?”

  纪九韶却别开了视线,“是我对你有期待。”

  江弈分不清纪九韶這句话是对他說的,還是在自言自语,但不等他发问,纪九韶已经结束了话题:“轮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江弈揉揉還发疼的额头,安分地坐回座位上:“你问,不過我会不会告诉你又是另一回事。”

  “你见過纪家几個人?”

  江弈心裡突的一下,额头的疼都感觉不到了,神经紧绷,维持着脸上神色不变:“九少又不是不清楚我的家底。纪家大门往哪边开我都不知道,更别說见裡面的人。”

  “纪芷欣、纪怀心。”纪九韶单刀直入,不给他绕圈子的机会,“還有谁?”

  問題過于直接,江弈硬着头皮接道,“再有……就是九少你了。”

  “纪怀铭。”纪九韶說出這三個字的时候,看见江弈的眸光闪动了一下。

  “啊,听說過這個人,好像是……怀心少爷的亲哥哥?”江弈后脑勺发凉,“是九少的四哥对吧,四少他怎么了?”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回滨山。除了方便,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

  江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纪怀铭又和纪九韶住哪有什么关系?

  “小希在滨山一年不到的時間裡,遇到過两次绑架和一次下药。”纪九韶顿了一下,“不過沒有得手。”

  江弈眼皮一跳,绑架小学鸡肯定是为了拿捏纪九韶……但滨山是纪家的地盘,先不說强龙不压地头蛇,有谁会跑到纪家的地盘去绑纪家的人?

  但惊疑不過数秒,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最有意思的是,小希两次差点被绑架,但居然找不到一点线索,好像除了我其他人都不知道有過這件事。”纪九韶想了想,更正道,“应该說,他们假装不知道,他们也知道我知道他们知道,但依然装作不知道。”

  也就是,与纪小希、或者說纪九韶有关的消息根本传不出滨山?這背后隐藏的东西,江弈甚至敢多想。但他终于明白,纪九韶为什么会带着

  私生子住到那么扎眼的豪宅裡。

  “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事,他们依旧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公众媒体的长丶枪短炮不会,一旦纪小希再出事,必然会有风声传进a京纪老的耳朵裡。這样一来,谁也不会冒這样的风险去挟持纪小希。”江弈恍然,忍不住称赞,“是個好办法。”

  办法是個好办法,但身为准继承人的纪九韶怎么会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除非……纪九韶真的因为纪小希這個私生子在纪家受到极大的排挤,甚至已经到了只能借助外界力量来自保的程度。

  芷欣鲜少提及纪家的事情,他虽然与纪家的人有交易,但纪怀心兄弟也从沒有向他透露過半点纪家内斗的情况,准继承人居然已经被逼到了如履薄冰的境地?

  “幸好我家在老头這代才发迹,沒有什么叔伯兄弟姊妹跟我抢家产。”這句是江弈由衷的感慨,大家族的嫡系可真不是好当,小学鸡才個位数的年纪就被卷进其中,還三番两次差点惨遭毒手。

  纪九韶等他感慨完,继续道:“绑架是谁做的目前還沒確認,但下药是纪怀铭。”

  江弈微微一震。

  “是他买通照顾小希两年的保姆,在小希的饮食裡放具有成瘾性的药物,事后保姆消失了,保姆唯一的侄子也不见了。”

  纪九韶看向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沉静,一点都不凌厉,语气也平淡如水,“這些是纪小希遇到的。江弈,你有沒有想過你会遇到什么。”

  随着纪九韶說出来的话,江弈觉得寒毛根根倒竖。

  纪九韶问:“被用完之后,你认为自己会被怎么处理?”

  丝丝缕缕的冰冷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会被怎么处理?他又不是纪小希,還可以拿去威胁纪九韶,大概率……会像保姆一样人间蒸发?

  “我的话,至少可以保证你不会消失。”纪九韶說。

  “看九少如今這個情况,恐怕都是自身难保。”虽然内心忐忑,但江弈总算還留有神智,压下不安抱手嗤笑:“你的保证能有什么用?”

  纪九韶一点都不恼:“我解决不了麻烦,但是能解决你。”

  “……”江弈的笑容一下子就绷不住了,這群姓纪的,一個赛一個的凶狠毒辣是吧?

  纪九韶清楚地看见江弈嘴角隐隐抽搐的肌肉,明明惧怕却還是一动不动瞪着他,狐假虎威的样子。

  “你考虑一下。”纪九韶抬起指尖轻缓揉按太阳穴,口裡也是轻缓重复:“最好是认真考虑。”

  這句话出来,江弈什么轻松的心思都沒有了,纪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令人讳莫如深,他心底当然是怕的,虽然在与四少交易的时候就有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但這個后果似乎远远比他预料的還要严重。

  江家对那些人来說,处理起来恐怕也不会比保姆麻烦多少,甚至从某种角度来看,商场上的江家更容易处理得不落痕迹。

  恐惧会让人难以思考,甚至会变成傻子,江弈当了半天傻子,目光骤然犀利地射向纪九韶:“你在策反我!你也会使這种手段?”

  “策反?”纪九韶念了念他的用词,“承认自己是四哥的人了?”

  江弈只想翻白眼,你他妈都提到记怀铭了,我嘴上不承认难道能改变什么?

  “那要看九少的筹码,足不足够让我跳反。”江弈笑得真假不辨。

  “你想要什么?”

  “你。”江弈笑吟吟地吐出這個字,然后在不为所动的目光中摆手笑场:“你突然问我想要什么,我也想不出来。”

  纪九韶收回视线,念出一串手机号,将车的手刹放下,然后踩下油门从路边滑向车道,“我的号码,考虑好了给我电话。”

  “是私人的那种嗎?”江弈笑嘻嘻地问。

  凌晨一点,皇品门口停下一辆蓝色超跑,泊车小弟匆匆迎上,恭敬地替客人打开车门。

  车裡跨出一個男人,高挑帅气,就是嬉皮笑脸的,只见他沒個正行地回头趴在车窗边对车裡的人說了两句什么,片刻后,主驾驶座上的人也走了下来。

  泊车小弟接過钥匙的时候,隐约听见那個让人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男人說话,像是反问的语气。

  “我是你的……押注?”

  “是啊。”嬉皮笑脸的男人推推搡搡地推着他进去,“今晚双喜临门、双喜临门,這场partty九少你也算半個主角。”

  “已经一点了。”

  “九少赏個脸,說不准我突然就福至心灵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了呢。”

  作者有话要說:昨天忘记发了,咱们過521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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