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陳年舊案
王主任點了點頭,轉身朝着病房樓的入口走去,一路上他的步伐很快,好像並不願意在院子裏多待。
唐天感覺有些奇怪,按照他的理解,精神病院的病房樓裏應該會比外邊的院子更亂吧?畢竟能夠放出去防風的病人,都距離康復不遠了,而那些需要時時刻刻被關着的病人,纔是精神病院裏最可怕的存在。
可眼前這位王主任,卻顯得對院子忌諱頗深,並不願意帶着自己一行人在院子裏久留?莫不是因爲這院子裏另有玄機,不希望被自己發現?
“老江,你就留在門口吧!”唐天故意開口說給王主任聽,實際上則是扭頭對着江永勝使了個眼色,讓他見機行事。
江永勝當即明白了唐天的意思,恭敬的低頭應了一聲,也就擺出一副雙手背後的姿勢,如同標槍一樣站在病房樓的入口。
王主任嘴角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是終究沒能說出口來。
病房樓裏沒什麼特殊的發現,就跟唐天之前想的一樣,整棟病房樓被分割成一個個小房間,除了一層的房間沒有鐵閘門並且住着四名病人外,其餘樓層的病房都是在木質房門後,還有一層鐵閘門阻攔,想要打開房門必須有值班醫生打開木門,然後用王主任手裏的鑰匙打開鐵閘門。
從王主任口中瞭解到,這些住在帶有鐵閘門的病房裏的病人,一般都是有暴力傾向的病人,或者是精神錯亂嚴重,不適合跟其他病人一起住的。
但是據唐天自己觀察發現,一層的病人表情和外邊放風的病人相差不大,一副渾渾噩噩混日子的樣子,而那些被關在鐵閘門裏的病人,卻要顯得活躍一些,至少他們的目光裏還帶有一抹神采。
而唐天從這些病人的眼睛裏讀出來的信息,卻讓他藏在口袋裏的拳頭越攥越緊,那些病人透過木門上送飯的小窗口,投向他的目光裏充滿了兩個字——救我!
從病房樓出來後,曲流弱假意跟王主任探討爲“妹妹”準備什麼樣的病房,將王主任從唐天身邊拉走,唐天這纔有機會跟江永勝獨處。
爲了不讓王主任看出破綻,江永勝依然保持着保鏢的姿態,站在唐天左側後方,低聲開口說道:“你們上去後,我在院子裏轉了轉,你有沒有覺得院子裏的味道,怪怪的?”
唐天本來還真沒發覺,可聽江永勝這麼已提醒,不由得聳動鼻子嗅了嗅,當時就覺得有一股熟悉,卻又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來的味道淡淡縈繞。
“我認爲是屍體腐爛的味道!只不過這個味道太淡了!淡的讓我無法辨別是否真的存在!”江永勝的聲音依然低沉,可這低沉的背後隱藏着滔天怒火。
唐天微微點頭,剛想說點什麼,卻發現曲流弱朝着二人走了過來,而那王主任就跟在曲流弱身後。
曲流弱在走向二人的時候,用目光示意快走,臉上依然掛着笑意,“我跟王主任談得差不多了,我覺得回去跟我爸媽說一下,最好今天下午就能
安排我妹妹住進來!她的病情需要得到及時的治療!”
“是嗎?那病房的事兒怎麼說?”唐天不知道曲流弱發現了什麼,但是他很清楚一點,曲流弱建議儘快離開肯定有她的道理。
“病房的問題也談好了,王主任說會盡快給我妹妹在一樓騰出一間單人病房,並且安排最好的醫生爲我妹妹診斷!”曲流弱如此說着,轉頭對着王主任微微一笑,“王主任,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晚上我們一起喫頓飯吧,也好向你表達一下我們的謝意!”
“好說好說!喫飯什麼的都是小事,先把令妹安頓好,其他的都好說!”王主任如此說着,目光卻是不停瞟向江永勝。
一行人在王主任的陪同下從住院部離開,臨上車的時候,隔着逐漸上升的車窗玻璃,唐天忽然注意到王主任略顯焦躁的扯動衣領,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
“情況不太對啊!這傢伙是不是看出來什麼了?”江永勝等車子開出去幾百米後,這纔開口說道,“臨走的時候,他看我的眼神很虛啊?是我演砸了?”
“跟你沒關係!”坐在副駕的曲流弱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我剛纔不是拉着王主任去一邊談話麼,結果我看到了一個病人!我在特調局的卷宗裏見到過他!”
“什麼?”唐天有些不太理解曲流弱的話,特調局的卷宗裏但凡有照片的,八成都是死人,剩下的要麼在牢裏,要麼在海外,怎麼可能出現在精神病醫院?還是以病人的身份?
“我肯定沒看錯!唐天,你記不記得密室浮屍案?”曲流弱的面色越發蒼白起來,嘴脣都在略微顫抖。
密室浮屍案?唐天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可當他想起那份卷宗的內容後,當即覺得心臟被人猛然攥緊了!
那個案子發生在六年前,是一家海鮮加工廠老闆報的警,第一個死者是他的父親。
警方接到報警後,很快就趕到了現場,根據加工廠老闆的說辭,他的父親常年獨居,當天他回老家探望才發現父親已經死在了臥室,死者渾身浮腫,就像是溺水而亡後浮出水面的浮屍,可問題是,當時時值仲夏,而屍體散發出的臭味很淡,並且腐爛程度很低!
調查這個案子的刑警們得出的結論是,臥室並不是死亡現場,死者是在其他地方被人殺害後,拋屍大海浸泡至浮腫,這才又將屍體挪回死者的家中。
這個推斷看似非常合理,可隨着調查的深入,死者的房子門窗除了大門之外,其他全部完好,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而加工廠的老闆則說他回家的時候,房門是從內部反鎖的,他費了好大勁才把房門踹開。
更邪門的是,整個屋子裏只有兩個人活動過的痕跡,一個是死者,另一個自然是報警的海鮮加工廠老闆。
一時間這個案子陷入了死局,專案組成員換了一茬又一茬,始終沒能有實質性的進展。
就在這個案子即將成爲懸案的時候,這家人又死人了!
這一次死的是老闆的妻子和兒子,而且是同時死亡的!
兩名死者分別在各自房間的牀上被發現,和之前死亡的老父親一樣,渾身浮腫有輕微腐爛痕跡,卻並無太大臭味,房間內一切完好,門窗緊閉,現場沒有任何其他人留下的痕跡。
家人接二連三的死亡,這讓海鮮加工廠的老闆再也無法承受壓力,他選擇變賣了海鮮加工廠,辦理了移民手續,據說是去了東南亞某國。
可曲流弱卻說,他在精神病院裏見到了那個老闆?這怎麼可能呢?!唐天清楚的記得,那個老闆除了父親和妻兒之外,再無其他親屬,加上他已經移民出國,又有什麼理由回到國內,並且自己住進精神病院,被折騰成一根木頭呢?
“不能等了!立刻向項隊申請,對精神病院的所有醫護人員實施抓捕!”唐天深吸了一口氣,特殊情況特殊對待,現在已經容不得自己有任何遲疑,王主任已經起了疑心,如果自己這邊再耽擱下去,可就夜長夢多了!
回到特調局後,在項宇的主持下召開了會議,所有參會人員一致同意即刻對精神病院的所有醫護人員實施抓捕。
“大家還有沒有要補充的?”做出決定後,項宇象徵性的開口問道。
“有!”曲流弱忽然站起身來,“我提議,這次行動唐天不能參加!他的腿傷會對行動造成影響!”
本來見曲流弱站起身說自己有要補充的,項宇還非常重視的等待着下文,可當他聽完曲流弱的話後,不由得徹底無語了,“胡鬧!他唐天是個大老爺們,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小女生!不就是腿上有一道擦傷麼?屁大點事兒還影響行動了?”
然而,項宇最終還是敗給了曲流弱的堅持,無奈之下兩人各自退了一步,唐天的意見被直接忽略,項宇安排他到支援組,說白了就是在行動的時候,負責帶隊控制精神病院的外圍,考慮到這次行動會聯合刑警隊和特警隊一起執行,唐天覺得自己這個支援組派上用場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在項宇的居中調度下,刑警隊和特警隊分別搭乘不同的僞裝車輛抵達精神病院附近,交通部門也開始調整精神病院附近幾個路口的紅路燈,將精神病院附近路段的車流量降到最低,以防精神病院內人員駕車逃逸,對社會車輛造成損傷。
抓捕行動開始前,曲流弱給王主任打了電話,在電話裏稱自己帶着妹妹很快就到醫院,讓王主任提前給安排好接診的醫生,並且再次提出晚上一起喫頓飯,對王主任做出感謝。
本來心情正忐忑不安的王主任一聽這個,當即覺得是自己多慮了,一邊打電話給門診室安排接診醫生,一邊琢磨着晚上拿到錢後,要是先把賭債還一下,還是拿着錢再去試試能否翻盤。
就在王主任沉浸在美夢之中的時候,精神病院外忽然警笛大作,全副武裝的特警隊員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門診樓的所有醫護人員,並且使用破門器械破開了住院部那扇堅固的鐵門。
從行動開始到全部醫護人員落網,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鐘!
直至被抓的那一刻,王主任還沉浸在今晚的賭局能夠翻盤的美夢之中,他始終沒有明白,人類的貪婪纔是最大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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