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追悼會
曲流弱並沒有意識到,特調局的人員出現傷亡,刑警隊又怎麼可能不給項宇通知呢?他們所乘坐的這輛出租車剛剛停在刑警隊門口,一輛銀白色的哈弗H9橫停在刑警隊大門門口,攔住了唐天的去路。
“接下來的事兒由我親自負責,你和小曲回去休息!”項宇從車上跳了下來,用命令的口吻如此說着,絲毫不給唐天拒絕的餘地。
“項隊……”曲流弱想要替唐天求情,依照唐天的心性,現在讓他休息可要比殺了他還難受!
“小曲,什麼都別說!你們倆的請假條我批准了!”項宇同樣沒有給曲流弱開口多說的機會,直接轉頭看向隨後從車上下來的江永勝,“小江,你送他倆回駐地!唐天狀態不太好,你照看着點!”
江永勝雖然腦袋不太靈光,卻也不是個傻子。他自然聽懂了項宇口中這照看二字的真正含義。儘管心中也有些不痛快,卻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
在江永勝的“照看”下,唐天和曲流弱也只能老老實實呆在特調局駐地,哪怕是出門去馬路對面的小賣鋪買東西,江永勝都要緊隨不捨,完全將項宇的命令貫徹到底。
“江哥,你這樣不太合適!”曲流弱看着唐天呆站在院子裏,心中一陣絞痛,不由得對江永勝升起了幾分怨念。
江永勝擡手擦了擦鼻子,面對曲流弱的指責他除了沉默之外別無他法。對於老賈的犧牲,江永勝心底深處同樣感到痛怒,可是安放炸彈的兇手已經被抓捕,案情也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空有滿腔憤懣卻無處發泄。從某種意義上講,項宇安排他盯着唐天和曲流弱,何嘗不是爲了穩住自己呢?
這些話,江永勝沒打算開口說出來。一個人能抗着的事兒,那就沒必要說出來給別人添堵。更何況現在特調局上上下下誰心裏好受?就算是平日裏沒心沒肺慣了的許志偉,都變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夏天就剩下個尾巴了,入秋的時候,特調局的後院裏就又多了一塊靈牌,據說擺放靈牌的位置還是老賈當初看的風水!”唐天忽然幽幽的吐出這麼一句話來,臉上木訥看不出表情。
就在曲流弱和江永勝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時候,許志偉的屋裏忽然傳來一聲驚呼,緊接着便是鐵器跌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三人聞聲都是一愣,隨後便快步推開了許志偉那屋的房門。
房門剛一推開,一股濃郁的煙味就撲面而來。饒是已經成爲老煙槍的唐天,都下意識擡手掩住了口鼻。
“你小子瘋了?”曲流弱一個箭步衝到許志偉跟前,當她看清楚地面上的情況後,整個人都愣住了!只見地面上堆滿了紙巾以及十幾根還剩下大半的菸蒂……
“我突破鬼佬的第二層加密了!還剩下最後一層,只要我能完全突破這些加密文件,裏邊藏着的肯定是子午會的祕密!我們就能給老賈報仇了!”許志偉眼圈通紅,桌面上還有這些許乾涸的淚痕。
聽着許志偉在那兒呢喃着,唐天心裏也是百感交集。他很理解許志偉此時此刻的心情,正如自己剛一聽到老賈犧牲的消息時,不也是想要用高強度的審訊工作來麻痹自我嗎?
“破譯加密方式的事兒不是加加班就能趕出來的,你小子趕緊去休息,眼圈紅的跟猴屁股似的!”江永勝是真擔心許志偉出事兒,好不容易唐天的情緒穩定了點,許志偉要是再玩幺蛾子可就有夠頭疼的了!
許志偉轉頭看着江永勝,扯東嘴角想要說點什麼,卻被曲流若一把拽着丟進了休息室內,“不是跟你開玩笑了,前幾天的高強度工作,你已經消耗了大量精力,再這麼下去遲早出事兒!你要是不想讓我們參加完老賈的追悼會,就給你佈置靈堂,就給我老實睡覺去!”
說完這話,曲流若也不等許志偉反駁,當機扭頭就要往外走。臨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走到許志偉跟前擡手從他上衣口袋裏摸出煙盒,“這玩意兒別學,遲早變成項隊跟唐天那樣的老煙槍!”
看着被沒收了精神食糧,一臉委屈的許志偉。唐天心裏的哀愁被沖淡了些許,勉強露出一個比哭好看不到哪裏去的笑容,“我都開始戒菸了,你小子可別被帶壞了!心裏難受不一定非得抽菸,你先睡一覺,睡醒了咱哥倆喝一頓去!”
“喝酒啊?到時候算我一個啊!記得叫我!”江永勝同樣有這個想法,老賈的事兒就像是一塊石頭壓在心裏,讓他覺得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就算唐天沒有提議,他也想去弄一瓶麻痹一下自己。
對於江永勝的請求唐天欣然答應,反正項隊禁止了自己參與任何審訊和調查工作,而江永勝則負責“照看”自己,橫豎都不耽擱那就一起在駐地喝一頓唄!就這麼尋思着,唐天幾人一起去馬路對面的小飯店吃了晚飯,又給許志偉打包了一份回來。也就各自回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項宇回到了特調局駐地,也不知道他昨天是怎麼做到的,刑警隊那邊對接下來的人員移交工作大開綠燈,本來該走的程序一概能省則省,不能省就儘可能的簡化流程。也就是說,接下來特調局和刑警隊之間的接洽工作完全由項宇一人承擔,也會顯得非常輕鬆。
而這意味着,唐天徹底被剝奪了參與到金陽市案件收尾工作的可能性,無奈之餘也只能和曲流弱江永勝一起籌辦賈左禎的追悼會現場。
兩週後,賈左禎的追悼會在特調局臨時駐地的院子裏召開了。前來參加追悼會的,有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以及刑警隊一衆領導。項宇作爲賈左禎的直接領導人,擔任了追悼會的主持人。
隨着哀樂響起,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項宇也紅了眼圈,他的視野裏眼前景象似乎發生了扭曲,那面本來只掛着賈左禎照片的幕布牆上,竟然掛滿了黑白相框。相框裏是一張張熟悉的臉龐……
深吸了一口煙氣,項宇將菸頭狠狠的摜向地面,他緊了緊手裏的話筒朝着臺上走去。
“賈左禎離開了我們,他不是第一個離開的,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但是我相信他永遠活在我們心中!”項宇壓根兒就沒準備稿子,他完全憑着自己的拳拳之心在追悼賈左禎。
“賈左禎同志並不是
警校畢業的正規警員!或許你們還不知道,他的檔案上只是一名協警!”
“他平日裏喜歡裝神弄鬼,可實際上他最不信的恰恰是裝神弄鬼!”
“我和他相識有十三年了,在這十三年裏,賈左禎同志用輔警的身份,完成了許多刑警都未必能完成的任務,直接間接參與破獲的案件大大小小五十七起!”
“都說人必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那麼,賈左禎同志的死,理應重於泰山!”
“……”
臺下的人都溼了眼簾,嚴格意義上講,這不是一場循規蹈矩的追悼會。在正規主持人眼裏,無論是場景的佈置,還是項宇的追悼言辭都顯得太過隨性。可偏偏與會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如果自己死後能有人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用最樸實,最真誠的話語細數生前之事,那才叫死得其所啊!
追悼會散場後,唐天如約叫上了許志偉江永勝,就近在馬路對面的小飯館定了幾個冷熱小菜,又買了兩瓶瀘州老窖坐在休息室裏就準備開喝。
唐天先是取了一個塑料杯子,滿滿倒了一杯潑在空椅子前邊的地面上,“這第一杯酒,敬老賈!”
江永勝和許志偉默不作聲,跟着唐天在自己杯子裏倒滿了酒,對着空位舉起晃了晃折手飲盡。
酒過三巡後,許志偉擦乾眼角的淚花,正色舉杯看向衆人,“來,這一杯酒我敬大家!再過幾天我的進修文件就下來了,借這杯酒我希望等我回來的事後,你們幾個都能囫圇個兒的給我接風!”
說實話,剛剛參加完追悼會,許志偉這話說的那是非常不合適。可這一桌坐着的哪有什麼正常人?唐天和江永勝對視一眼,皆是嘿嘿一笑舉起了手中酒杯。
“小許,你剛纔說要去進修?這事兒什麼時候定的?”曲流弱注意到酒桌上的氛圍越發凝重,也就開口嘗試着將這種凝重打破。
在曲流若的追問下,許志偉這才苦笑着將自己進修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原來,在唐天三人籌備賈左禎追悼會的功夫,許志偉一直在忙活着破解鬼佬那個移動工作站裏,加密文件上的最後一層密鑰。可是說來也奇怪了,之前的兩層密鑰雖然運算方式複雜繁瑣,好歹有個嘗試着破譯的方法。而這最後一層密鑰卻顯得毫無頭緒,任由許志偉嘗試了無數種破譯方式,都無法將這亂成一團的線球捋清晰。
項宇發現這個情況後,當即提出省廳正在籌辦網絡安全方面的進階學習班。據說還有某國字頭部門的高手親臨指導,對網絡安全方面的進階有着巨大的幫助。
一聽有這事兒,許志偉這種將網絡戰鬥力視爲人生追求的傢伙當即動了心,讓項宇幫着遞交了申請。沒想到還真申請通過了!省廳今天剛剛作出回覆,要求許志偉在下週一抵達學習班!
“好傢伙!你小子這是要飛黃騰達了啊?”江永勝連連咂舌,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許志偉本來就是省廳的技術員,也就是項隊臉皮厚把人借來壓根兒沒想着還!如今許志偉要去省廳參加學習班,那豈不是肉包子打……,咳咳,這個比喻不太合適啊?不過理就是那麼個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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