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白髮空垂三千丈
寇如商走到天井的時候，兩廂奔出無數的保鏢，手裏拿着柺棍，呼嘯地撲來。
餘十三迅速閃到寇老爺子身邊，身邊的保鏢隨即出手，雙方大打出手。
崔尊策高聲叫道：“四舅，我們崔家已經敗了，你還要趕盡殺絕嗎？”
“有些事，我要問個清楚。”寇如商並未因爲雙手交手，而停止自己的腳步。
崔尊策身邊的小發衝了過來，一拳朝着寇如商轟去。
餘十三跟着一拳轟去，兩拳撞在一起，與此同時，餘十三還擡起了一隻腳，重重地踹在小發腹部。
小發跌出了四米。
堂屋之內緩緩傳來寇如農的聲音：“策兒，罷手吧。”
“媽。”崔尊策回頭看着寇如農。
寇如農垂垂老矣，滿頭花白，聲音蒼老：“罷手。”
崔尊策隨即吩咐保鏢退下。
寇參也讓保鏢在外等候，隨着寇如商走進堂屋。
崔尊策趕忙進去，守在寇如農身邊。
寇如商在寇如農斜對面的一張沙發坐下，他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眼裏卻迸發着頑強的生命力，與寇如農此刻絕望的目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二姐，你難道沒什麼話對我說嗎？”
寇如農黯然一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們從最艱苦的歲月走過來，當年就連片瓦遮身都沒有，現在你住着幾千萬的大院，身邊一大堆人在伺候你，你在董事會的權力僅次於我，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你給我這麼多，又有什麼用？”寇如農淒涼地笑了笑，“寇氏集團始終是姓寇的，可我嫁入了崔家，我就姓崔了。現在我們是姐弟，你會關照我，可是以後呢，一代一代地往下傳，寇家還是姓寇的，我們姓崔的還會有位置嗎？寇家會有新的外戚，他們會排擠崔家的，我得爲我的子孫打算啊。”
“你就是這麼打算的？”寇如商怒極反笑，打算到自己親弟弟的頭上，這是什麼邏輯？
以崔家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另起爐竈，他們有錢投資，有錢創業，藉着寇家的支持，說不定能夠建立一個與寇家實力相當的商業王國。
那個時候，再把這個商業王國傳給子孫繼承不是更好嗎？
至少好過從別人手裏去搶奪江山。
寇如商嘆了口氣，他知道他這個姐姐沒什麼文化，她想不了這麼久遠。
他們是從貧瘠的山村來到龜州創業的，那個年代，山村婦女多半都沒什麼文化，她們甚至都沒上過學。
雖說現在生活富裕了，但寇如農的文化水平卻沒有跟上去，她還是坐井觀天的思維，依附於寇家，只會從寇家身上索取，卻不懂得利用既得資源，在外再開闢一片新天地。
他們的思維就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只會一味地苛求父母，吸父母的血，謀劃着怎麼去佔有父母的財產，卻從未想過自己到社會上謀一條出路，反過來去贍養父母，給他們以驕傲。
“老四，如果沒有那個孩子，我會贏的。”
寇如商悲憫地看着他二姐，搖了搖頭：“你贏不了的。十年前我就立下了遺囑。即便你害死了我，寇家的企業不是你的。”
“你什麼時候立下的遺囑？你怎麼沒跟我說？”
寇如商笑了笑：“我並不是什麼事都跟你說的。”
“呵，是呀，你已經不是那個什麼事都跟我說的孩子了。”寇如農自嘲地笑了笑，無限淒涼，“老四，你答應姐一件事唄。”
“你說。”
“這些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你……你放了崔家，給他們一條活路。”寇如農知道這次奪權失敗意味着什麼，她知道她這個弟弟的手段，他能在龜州立足，建立這麼龐大的企業，絕不可能只靠他的仁義。
“我可以放了你，因爲你是我姐，但崔家……”
“老四……”寇如農忽然捂着肚子，臉部表情扭曲起來，“姐求你了。”
“二姐，你怎麼了？”
寇如農嘴角出現血跡，從沙發上倒了下來。
崔尊策急忙上前，抱着寇如農，緊張地道：“媽，媽你怎麼了？”
“老四，看在咱們昔日……姐弟情分的份上，你放過崔家，你還記得嗎？你是我……是我一手帶大的……”
寇如商神色聳動，往事歷歷在目，黯然一嘆：“好，我答應你。”
“姐對不起你，是姐……鬼迷心竅，都是我的錯。過來，讓姐……讓姐好好看一看你。”
寇如商走了過去，伸手去扶寇如農，叫道：“策兒，快把車叫過來，送你媽去醫院。”
“沒……沒用的。”
寇如農已經喫下了崔尊策從寇豆兒手裏奪回來的朱丸，朱丸本身就是毒藥，她一整瓶都服下去了，以她現在的年紀，就算送到醫院也支撐不住了。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撫着寇如商清癯的面容：“老四，你……你老了，我們……都老了……”
“姐，你省點兒力氣，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寇如農無力地搖了下頭：“不用了，我要去……要去見爹孃了，還有老大、老三、老五，我們……我們在下面等你……”說着腦袋一歪，倒在了寇如商懷裏。
寇如商呆若木雞，五個兄弟姐妹，他一個一個地送走了。
現在只剩他一個人了，一種無形的孤寂圍繞着他，他真的老了。
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
……
寇如農的喪事處理之後，寇家將崔敬略保了出來，連同崔尊策一起送到國外，永不回國。
崔家其他的人，都從寇家剔除出去，寇老爺子重新整頓，高層位置都留給了自己信得過的人，之前被寇如農調離的親信，也都陸續回來。
至於他的長子，他完全是被寇如農利用的，何況是他的骨肉，不便對他趕盡殺絕，只是讓他離婚。
因爲他的媳婦姓崔！
“悍妻如虎，留着只會是個禍害！”這是寇如商給他長子的解釋。
嫁入了寇家，而不能成爲寇家的人，與他大兒子只會同牀異夢，不可能跟他同心同德。
何況現在崔家跟寇家已經生了嫌隙，留着他媳婦，就等於留了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
寇如商知道就算這一次他僥倖活了過來，但他年事已高，在人世也沒有幾年了，所以他開始培養寇參，把權力下放給他，讓他擔任集團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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