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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蔚媽狠狠拍了楚蔚一下,不停地使眼色,“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沒大沒小的,快叫小叔!”
“我他媽纔不叫!”
楚蔚媽伸手往死裏掐了楚蔚一下,看向楚凡不好意思的笑道:“他小叔你別和個小輩一般見識,你也知道平日裏楚蔚其實可尊重你了,今天出門喝了點酒腦子不好使了,你別放心上。”
楚凡笑笑,“尊重我?算了吧,你的好兒子都揣測上我是不是懷孕了。”
楚蔚媽臉上笑容一僵,“他那是玩笑話!瘋話!你別在意,我叫他給你道歉。”
楚凡擺擺手,輕嘆口氣,“是他到了該出島的年紀了,本來去年就該輪到他了。”
楚蔚爸憨厚的笑笑,搓了搓手說:“他小叔你看啊,你爸在的時候不都說了是出去還是留在這裏都是自願的麼?”
楚凡點了下頭,“是沒錯,”他停頓一下,又問:“那你們做好你兒子打一輩子光棍的準備了麼?”
楚蔚爸媽連連點頭,“做好了!做好了!”
楚蔚叫道:“我他媽不願意!他楚凡是不是管的太寬了!老子處不處對象他管的着麼!”
此刻楚蔚爸媽只想把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踢到大海里去。
楚凡聳聳肩,“你們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呢。不過我也把話說清楚,今天不是我欺負你們兒子,一切都是他先挑起的禍端,可我也不是因爲這點小事就記仇把人送出島的,是楚蔚不合適生活在這裏了。”
楚蔚媽見楚凡鐵了心,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抱着楚蔚哀嚎道:“兒子呀,你就要和爸媽分開了!我和你爸身體不好,以後你也不能養老送終了啊!”
楚蔚爸抹了抹眼角,“他小叔,這事就不能再商量一下麼?”
楚凡想了想,“嗯?既然這麼捨不得,你們一家三口一起走。”
此話一出,楚蔚媽驚得連哭聲都斷了一下。她呆滯片刻,隨即握住了老村長的手,“你快勸勸吧,我們老兩口都這麼大歲數了,在這生活了一輩子,臨了臨了還要離開自己的家鄉,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楚凡十九歲就開始和他們周旋了,臉子一拉,“別演了!你們倆多大歲數?還不到五十?你們一家三口都有手有腳的,怎麼就不能出去生活了?不就是被我養習慣了還想繼續喝我血麼?!”
楚蔚爸媽被楚凡一語戳破心思,楚蔚媽哭聲更大了,抓住老村長的手搖得更加用力了。
老村長七十九歲了,滿頭白髮,雖說身體還算硬朗,可也受不了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面。但他確實拿楚凡沒辦法,楚凡不似他爸多少還能聽聽自己的話,這孩子從小就硬氣,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可現在的情形,他又不得不開口:“小凡啊,今天這事前因後果我也聽說了,是楚蔚不對,讓他跟你道個歉,送他出去的事要不再放放?”
圍觀的老一輩村民也在這時幫着楚蔚說起了話,小輩裏倒是沒一個開口的,一來他們是程揚的迷弟,二來楚蔚先撩者賤確實欠揍,而且早在他們中間敗光好人緣了。
老一輩村民七嘴八舌的,“是啊,小蔚雖然脾氣壞了點,可怎麼說都是親戚,他要不肯就先拖一拖,別撕破臉啦!”
楚蔚媽又狠狠掐一下楚蔚,訓斥道:“快和你小叔道歉!”
“不用和我道歉,”楚凡看向程揚,“和他。”
屋裏瞬間靜了一下,大夥面面相覷。
程揚不禁多看了楚凡幾眼。
楚凡又說:“你想接受就接受,不想接受就算了。”
這下再遲鈍的也能看出來程揚在楚凡心中地位多麼不一般,多麼不能惹了。
楚蔚爸拽了拽楚蔚衣服,“快!和程揚道歉!”
楚蔚臉色難看至極,攥緊拳頭咬着後槽牙就是不肯低頭。
村裏人連連嘆氣,沒救了,楚蔚爸媽聰明瞭一輩子本來可以和兒子在島上混喫等死的,如今卻被兒子連累要離開家鄉外出謀生,果然兒子不能太寵着,楚蔚這麼個脾氣就是被慣壞了。
楚蔚爸臉色鐵青,看向程揚說:“你就原諒他吧?他就是喝多了不清醒,你看你也把他打了,是不是也該消氣了?”
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程揚身上,幾個年紀大的也跟着附和了幾句,勸程揚得饒人處且饒人。
程揚抱着手臂,眉頭皺了一下,看這情形他今天要是不接受楚蔚的道歉,反倒成了千古罪人?
程揚覺得好笑,這算道德綁架?
楚凡皺了下眉,拽起程揚往外走,“算了,我們回去。”
程揚看了這麼一出大戲也累了,第一次痛快的贊同了楚凡的提議。
楚蔚爸急得額頭冒汗,正要去攔楚凡,楚河抓住他的手臂說道:“小舅做的決定什麼時候變過?村裏人都在,就別繼續丟人了,給他留點好印象,你們離開那天說不準會多給你們點錢。”
楚蔚爸深吸口氣,到底收回了手,沉默着低下了頭。
楚蔚媽一拳垂在楚蔚身上,哽咽着罵起了拖累他們的兒子。
楚凡出門前帶走了老村長,老村長嘆氣,“小凡啊,你啊,還是不懂事啊,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楚凡撇嘴,“你這麼大歲數了不好好養老亂跑什麼?我看不是我不懂事,把你折騰來的纔不夠懂事!”
“你呀,伶牙利嘴!說不過你!”
回去的路上,由程揚騎自行車,他一條腿垂在半空不使力,另一條沒問題的腿踩着腳蹬慢吞吞的往回騎,騎行速度非常之慢,和楚凡走路速度一樣。
原本程揚要自己走回去,可楚凡說路太遠腿會廢,程揚就打退堂鼓了。
楚凡叫楚河載他回去,不僅楚河不情願,程揚也說用不着,也不知道這倆人怎麼回事,好像自從認識就不對付。
楚凡與楚河一左一右攙扶着老村長,老村長說:“楚凡啊,你啊,處事時要再柔軟一些纔行啊。”
楚凡失笑,“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爸夠柔軟吧?他當族長時你也不是沒看到他們鬧成什麼樣。你看我這麼不柔軟,他們不還是蹬鼻子上臉?哪次跟我要錢不是又作又鬧,我不也給他們了?”
老村長深深嘆口氣,看着村莊大海,語重心長的說:“不是錢的事,澤村是他們的根啊。”
“我沒逼他們,”楚凡解釋說:“但楚蔚不行,他想談女朋友了。我也明確說過不可以談吧?村裏有些年輕人對這個規定意見很大,楚蔚就是其中之一。我就這麼一個人不能時時刻刻盯着他吧?真到時候和誰生米煮成熟飯了,我不就沒辦法了?這種事開個頭,就收不了了。”
程揚聽着楚凡的話,心說這族長的管理範圍真夠寬的,連談戀愛都不讓。
老村長又一次長嘆了口氣,“算了,隨你折騰吧。
把老村長送回家後,楚凡載着程揚回去。
鬧了這麼一出,程揚雖說心有疑問,可還是什麼都沒問。
楚凡卻主動說起了這些,“我不是擠兌楚蔚,只是年輕人不該留在這裏的,”他指向一側荒廢的住宅區,“這裏以前都有人生活的,後來就都離開島去外面的世界生活了。村裏現在留下的除了念舊的老人,年輕人幾乎沒多少了,還有些年紀太小了我也沒辦法讓他們離開。至於楚蔚,如果他做好一輩子打光棍的準備,我是不會讓他走的,但你也能看出來吧,他想找女朋友的。”
“有什麼不妥麼?”
“因爲村裏人幾乎都姓楚啊。”
程揚頓時明白過來,楚凡這是在禁止近親結婚。
程揚不再說話,楚凡想着事情也忘了搭話。
他們楚家人從古至今生活在這座島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普通的捕魚生活。後來有人發現了離開島嶼的辦法,仍舊是沒有多少人離開。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蓬瀛島纔是他們一生的歸宿,靈魂的最終去處,他們從出生到死亡都要緊緊與這座島連結在一起,這裏是他們的命。
直到楚凡太爺那輩,身爲族長的太爺爺看着日漸縮小的島嶼以及村中越來越少的人口,他爲了讓楚家的血脈延續下去,做出了一個巨大的決定——逼着楚家人離開蓬瀛島到外界生活。
但這個想法非常難以實施,一年只能出去一次不說,他們也沒有較大可以抵禦風浪的船隻,並且離開的人也沒辦法適應外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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