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瑞王
她搖了搖頭，語氣淡定自若，“未曾，陛下何故如此發問？”
“沒什麼，無非就是老六在那裏處理了個宮女，怕你見到嚇着你。”平德帝語氣淡淡，似乎只是隨口一問，之後就將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
季垣處理了個宮女？他親自動手？居然還驚動了平德帝？
平德帝所言實在是超出了沈決所想，她心中猶疑不定，面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聽着平德帝誇讚了幾句皇長子有多像年輕時的自己之後，便去調製新的薰香了。
她心裏冷笑一聲，這男人也當真是厚臉皮，季詡長這麼大，他基本沒有盡過爲人父的責任，現在看着長子符合自己的預料，就說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來。
沈決脣角往下壓了壓，默默的將香料一一擺出來，袁喜在一旁將還沒用完的薰香取出點燃。
淡淡的香氣飄散在延壽宮中，平德帝表情舒展了幾分，看得出來心情十分不錯。
“臣弟見過陛下。”
低沉的男聲突然出現，沈決正在調製香料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間，卻連頭也沒有擡，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竟是季豫。
“老四怎麼突然進宮了？”平德帝由袁喜扶着坐了起來。
“許久未見皇兄，有些思念，所以特意進宮來瞧瞧。”季豫從袖子裏抽出一本奏章，“還有就是朝堂之上有些事，需要皇兄親自做決斷，臣弟便給您送來了。”
季豫比季垣這就是比更討喜歡的地方。
他這時候拿出來的奏章，不過就是一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算不上什麼緊要的，可平德帝看了就是會高興幾分，覺得在這朝堂之上掌握生殺大權的仍舊是他。
同樣的情況如果放在季垣身上，他是決計不會做這種無用功的。
“何苦跑這一趟？朕相信你。”
平德帝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接過奏摺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停頓，仔細檢閱一番之後，從那裏袁喜接過御筆來勾勒一筆，將奏摺遞了回去。
季豫又重新將奏章收了回去，視線在延壽宮內掃了一圈，這才落到沈決身上。
他聲音裏帶着笑意，“臣弟就說今日這宮殿之內存的如此好文，原來是有襄妃娘娘在此處。”
襄與香同音，給這樣一個封號，其目的就非常明顯了。
一直靜默不言的沈決這才微微擡眸，視線從季豫身上掃了一眼便又迅速收了回來，“瑞王謬讚。”
和她記憶當中無甚差別，還是那個模樣。
一身湖藍色長袍穿在季豫身上，剪裁得當細節巧妙，衣袖上的銀線滾邊，瞧着他越發像個俊朗飄逸的公子哥。
這是季豫最喜歡的打扮，若是在外面，他手上還會帶着一把紙扇，笑的盡顯風流。
不曉得有多少人被他這幅樣子給騙過去。
若說季垣是個外表清風朗月，內心卻狠辣果決的惡魔，季豫就是一個慣會僞裝的僞君子。
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開朗大氣，無心權力的形象，背地裏齷齪事都做盡了。
前世沈決做了他的一個暗探，替他從季垣得了那麼多的消息，反手卻將直接出賣。
那是的沈決死的太早，不知這兩人爭鬥之結局究竟如何，但她知曉憑藉季豫，根本不可能贏過季垣。
現如今重來一回，她連季垣都不想招惹，更別說是季豫。
相比較之下，她更加厭惡這個在最後關頭出賣了她的男人。
季垣將她千刀萬剮，成了她的噩夢，行事卻仍有理可尋。
但是季豫……
沈決閉了閉眼睛，告訴自己前塵往事不要多想。
她只想離這兩個人遠遠的，一切等將母親救出來之後再說。
平德帝完全沒察覺到沈決心裏波濤洶涌，他笑道，“襄妃便是這一長處，深得朕心。”
他並不想在調香一事上多談，畢竟沈決製作的香料能夠讓他身體舒朗，在有關長壽一事上，平德帝向來小心謹慎，不願多言。
季垣能拿到一盒香膏，也不過因爲他開了口，平德帝不好拒絕罷了。
而季豫又不像那般行事不顧及，平德帝不提，他也就不再繼續這個問題，話題只針對些前朝之事。
無論哪個朝代，後宮總是不得干政的，從季豫來的那一刻，沈決就知曉自己該走了。
她加快了調製香料的速度，將盒子輕輕封上，親手交給平德帝之後，便告退離開了。
靜純就等候在延壽宮門口，見沈決今日出來的分外早，也沒多問多說，恭敬守在她身側，陪着她一起回去。
沈決一路走一路想，她不僅季垣對十分了解，對季豫的瞭解也是頗深，畢竟她要在這兩人之間周旋，稍有行差踏錯都會萬劫不復。
這兩人彼此之間互相牽制，季豫掌控內閣，與各路官員交好；季垣掌控朝堂，批判奏章，按理這兩人說下朝之後就不會多碰面，總會有意無意的會避開，更何況是像今日這般，直接來到延壽宮。
畢竟他們只有保持互相牽制的狀態，平德帝纔會放心。
“太奇怪了。”沈決忍不住喃喃自語了一句。
靜純連忙湊上前來，“娘娘，您剛剛說什麼？”
“沒什……”
沈決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瞥到前面拐角處的一個人影，腳步不自覺便停頓了下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她剛剛心中還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如今季豫便直接出現在她眼前了。
沈決壓低聲音，冷聲問，“瑞王爲何會走在本宮前頭？”
靜純朝着季豫那邊看了一眼，有些猶豫，最後湊到耳邊說道，“延壽宮後殿之處有一小路。”
沈決簡直是要被氣笑了。
她前些日子才因爲小路，險些就被誆到流雲殿去，現在居然又遇到了相似的情況。
看來這皇宮之中別的不多，小路倒是不少。
靜純也看出來季豫此舉乃是故意，就是爲了堵她家娘娘來了，行事越發小心謹慎，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言。
目睹這一切的季豫卻好像全然不在意一般，昂首闊步走了過來，朝着襄妃頷首，權當行禮，“襄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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