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利用
她瞧了一眼天色，微微蹙眉作出擔憂的樣子來，柔聲道，“若公主該用點心了，若是本宮不在，這丫頭還不知曉肯不肯喫呢？”
她嘆氣，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向後退了兩步，“本宮還有些事要處理，便不打擾王爺雅興了，您繼續。”
季豫也知曉點到即止，哪怕這襄妃娘娘看上去半點心計也沒有，實在是好騙的很，他也不能太過冒進，免得打草驚蛇。
“娘娘有事便自便吧。”季豫清風朗月的姿態做派拿捏得很足，手中摺扇輕晃，“改日本王再進宮，勞煩娘娘將若兒帶出來，本王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孩子了。”
這話說的真是冠冕堂皇。
許久沒見過？
只怕是壓根沒怎麼見過吧？
沈決忍住心裏涌上來的厭惡，“王爺有心了，若是有機會本宮定然會將若兒帶出來。”
說完她轉身便走，不給季豫繼續糾纏的機會。
永熙宮裏，若公主望着眼前的一盤奶糕，看上去有些眼巴巴的。
靜純在一旁忍不住勸道，“公主要是想喫可以先喫，娘娘還不知何時回來，定然不會怪罪公主沒有等她的。”
“不可以，要等母親回來。”若公主在這件事情上倒是很堅定，“沒有母親若兒就喫不上這些東西，所以自然要和母親一同吃了。”
在來到永熙宮之前，若公主是一個不怎麼受寵的公主，從張遠那個太監都能冒犯她這一點就能夠瞧出來，她平日裏的生活哪裏有這般精細呢？
沈決剛一進來便聽到了這番話，之前因着季豫有些鬱結的心情一掃而空，帶着一臉笑意便走了進來。
“若兒心裏頭倒是拎得清，真是個懂事又乖巧的。”她在若公主的臉頰上捏了捏，“本宮和你一起喫。”
這種有人等着她回來的感覺實在是太好，在這冷冰冰的宮殿之內增添了幾分人氣。
沈決一直陪着若公主將奶糕喫完，又細緻的漱口洗手，之後才找了個由頭，讓若公主出去玩耍，將這閒雜人等都攆了出去，只留下靜純。
她坐在銅鏡前，靜純在她身後，幫她拆下頭上繁複的裝飾。
“玉柔這丫頭是哪裏來的？”沈決一邊梳頭一邊問。
“是娘娘升了妃位之後，尚宮局那邊分配來的，婢子查過，在宮中好些年了。”靜純擱置簪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可是此人有什麼不妥？”
她今日還是頭一次安排玉柔跟在沈決身邊，難不成這就出了什麼問題？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個姑娘是旁人安排進來的人手。”沈決將檀木梳子擱在桌子上，有些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今日玉柔還特意將本宮引到了西景園去。”
她說這話時的語氣輕飄飄，靜純聽着立馬“噗通”跪在了地上，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是婢子辦事不力，竟然讓這種人混了進來，求娘娘責罰！”
“罰自然還是要罰的，只是不是現在，此事下不爲例。”沈決轉過頭去，卸了一身妝容的她，看上去越發銳利了起來，“將玉柔穩住，再好好盤查一番，這永熙宮之中究竟還有沒有其他奸細。”
她扶着靜純站了起來，聲音越發輕柔，“你可千萬不要再讓本宮失望了。”
“娘娘放心，婢子定不辱命！”靜純答應的果斷又堅決。
沈決低低的嗯了一聲，“下去吧，本宮乏了，要歇一會兒，將公主帶進來，同本宮一起午睡。”
靜純躬身，將上半身壓得極低，“是。”
她向後退了三步纔敢轉身，剛一走出宮門，便長長鬆了一口氣。一陣冷風吹過，後勃頸處傳來的涼意讓她打了個冷顫。
就在剛剛那麼三言兩語之間，她居然冒出了冷汗。
一是因爲她此次的錯誤實在太大，奸細之事之大不小，若是今日那玉柔意圖刺殺，只怕她也要跟着陪葬了。
二是襄妃娘娘現如今這氣勢，實在是越來越駭人，讓她瞧着便有些膽戰心驚。
在宮殿門口，玉柔也有些擔憂自己是不是暴露了，早早守在此處，一見靜純出來了，便第一時間迎上前去。
“靜純姑姑，娘娘可有什麼吩咐？”
靜純一瞬間便冷靜了下來，瞧着這張平平無奇，甚至引不起人注意的臉，她在心底冷笑一聲。
還真是會隱藏自己，連她也被隱瞞過去了。
她語氣和往日無常，只是吩咐道，“娘娘要歇息了，將若公主抱來，該午睡了。”
玉柔還有些不甘心，“只有這些嗎？娘娘沒有再說旁的？”
“啪！”
她這話音纔剛剛落下，靜純一個巴掌便重重打了上去。
“做奴才的就要守好自己的本分，主子的事情也是你能打聽的？還不快滾！”
玉柔半邊臉頰都被打得紅腫，她一瞬間就紅了眼睛，捂着臉匆匆行了個禮退下了。
她心裏惱恨不已，心道日後她在瑞王殿下面前得了臉，靜純這種賤蹄子連給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同時玉柔也放下心來，如若襄妃當真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此刻要麼清算她，要麼穩住她，絕不會像現在這般，因着她說錯一句話，一個耳光便打了上來。
沈決靠在軟榻上，一直聽着殿外的動靜。
聽到那清脆的耳光聲，她沒忍住勾了勾嘴角。
靜純還真是一點委屈都不受，剛在這裏被她斥責，轉身就找着玉柔出氣去。
不過這舉動也十分巧妙，剛好能夠打消玉柔心裏的疑慮。
如若能將這個人利用好，季豫這恐怕是將一個把柄直接送到了她手上。
沈決思及至此，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便出現，緊接着一個人影便直接鑽到了她的懷裏。
“母親，我們一起睡覺吧！”
若公主說這話時一雙眼睛亮晶晶，完全看不出半點睏意，好似將午睡當成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睡覺吧。”沈決輕輕摸着她的頭髮，嘆了口氣。
因爲有了這麼一個孩子，她要面對的險境越來越多，就比如季豫。
若不是見她多了個孩子，地位更加穩固，平德帝對她也寵愛有加，季豫也不會貿然前來。
但她並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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