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謝夫子
但她還是擺出一副乖巧的樣子，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第二日見到謝夫子後，她也像前一天沈決所教導的那樣，擺出恭敬的姿態來，要對老師絕對的敬重。
她對着謝雲福了福身，奶聲奶氣的請安見過，“若兒見過謝夫子。”
身爲一介公主，主動站出來行禮，雖然這番行爲雖然是沈決教的，但也給足了謝雲面子。
然而謝雲卻是擺出了一副冷淡至極的模樣，他甚至向後退了半步，垂下眼簾，冷聲道，“公主請起吧，如此大禮，謝某承受不起。”
縱然若公主年幼，聽不出太多言外之意，也能夠感覺到謝雲對她態度不好，似乎並不喜歡她，她不明白髮生了些什麼，擡起頭疑惑的看向了沈決。
沈決眸光沉了下來。
她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謝雲謝夫子這位傳奇人物，前世她只想報仇，和這種名聲響徹民間，但卻從不踏足官場的人沒有半點往來。
今日一見，沈決第一印象便覺得謝雲對得起他的名號。
他已年過五十頭髮花白，即便入了皇宮，身上也只穿着最樸素的衣裳，這一身黑色長袍看的出來應當是他日常穿的那一件，袖子邊上都有些磨得發白了。
腹有詩書氣自華，謝雲便是這樣，即便他穿的破破爛爛，甚至有些不修邊幅，可往那裏一站就自帶閒雲野鶴大隱隱於市的氣場。
因此沈決對這位謝夫子的第一印象很好，還在心裏暗自點了點頭，心道有這樣一個人教導若公主，對這孩子定然是極好的。
萬萬沒想到下一刻謝雲就做出了這副姿態。
沈決擡起手，示意靜純準備座位，又命人捧了新茶上來，柔聲問道，“謝夫子可是不願入宮教導皇女？”
她不覺得謝雲對若公主有什麼壞印象，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罷了，謝雲遊歷人間這麼多年，若是見到一個普通女孩都要毫無因由的發脾氣，怕是早就聲名狼藉了。
“娘娘言重了，皇家召喚，又豈容的謝某一介凡夫俗子來談願意或是不願意呢？”謝雲既不肯坐下，也不去端那杯茶，態度依舊冷淡又排斥，“娘娘想讓謝某進宮教導皇女，謝某來了，直接講課便好，沒必要行這些虛禮。”
沈決聽到這裏就明白了。
這位謝夫子不是看不上若公主，而是對她意見頗深，所以在這裏指桑罵槐，藉機發作呢。
“夫子對本宮似乎格外不喜呢。”沈決不解的皺了皺眉毛，“若是本宮做錯了什麼，夫子可以直言。”
她同謝雲不過是初次見面，怎麼就對她就有這麼大的意見？
見沈決到了這種時候還要裝傻充愣，謝雲冷哼了一聲，那張不爲權貴低頭的臉顯得越發傲氣了。
“謝某哪裏敢對娘娘有什麼意見呢？怕是再多說一句，外孫女兒的性命都要不保了。”
一句話，沈決站了起來，由靜純在一旁半扶着走到了謝雲眼前。
“夫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宮聽不懂。”她隱約察覺到了什麼，追問道，“難不成夫子此次進宮，並不是自願，而是受人脅迫？”
剛剛還一副死不低頭一身傲骨的謝雲，聽了這番話，那雙眼睛有些泛紅。
他態度依舊強硬，聲音裏卻帶上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娘娘若是缺個教導小公主的老師，一番招攬必定有無數人毛遂自薦。天下賢才遍佈，娘娘又何苦非要爲難謝某？”
“哪怕非謝雲不可，爲何不能好生商量，非要擄走我的外孫女？”
“我那外孫女同小公主年紀差不多，娘娘也是有子女的人，怎麼就這般心狠呢？”
這一番話聽得沈決臉色越來越沉。
她就說季豫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本事，連這種不出山的大能都能夠招攬到手底下來，鬧了半天是做了這種齷齪事。
“夫子所說之事，本宮之前確實是不知曉，如若聽聞的話定然會阻止的。”沈決深吸一口氣，聲音真誠，“夫子放心，既然現在本宮聽說了，就不會置之不理，您的外孫女一定會安然無恙送到您眼前。”
做這事情的人是季豫，可最後的黑鍋卻扣到了她的頭上。
沈決越想，心中的怒火便越盛，“只是夫子，這件事情需要從長計議，勞煩夫子給本宮一些時間。”
她輕輕摸了摸一臉懵懂什麼都不知道的若公主，“至於這段時間，夫子還是需要好好教導若兒，以此穩住外邊的人。”
謝雲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哪怕今日沈決不願意幫他，他也只能認命教導若公主，好盼望背後之人放過他的外孫女。
“多謝娘娘。”謝雲冷靜下來之後，對若公主的態度也溫和了許多，“公主之前可讀過書？識字嗎？”
若公主搖搖頭。
“若兒只認識最簡單的數字，還有知道自己的名字該如何寫，別的就不知曉了。”沈決回答。
儀嬪不僅沒有照顧好這個孩子，在教育方面更是一塌糊塗，一介公主到了五歲，居然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謝雲點點頭，既不喫驚也不意外，“那謝某今日就先帶着公主讀詩，瞭解公主具體情況之後再安排課業。”
沈決頷首，“那就勞煩先生費心了。”
她給若公主準備的讀書之處在偏殿，中間隔着幾道門，但距離並不算遠，她隱約還能夠聽到讀書聲。
若公主這孩子一見到外人，說話聲音就不自覺變小，每每她降低聲音，謝雲便會用戒尺在旁邊的桌子敲打一下，要求她聲音洪亮，吐字清晰。
這般教導沈決還是比較滿意的。
讀書可以讓一個人凝神聚氣，提升自信，這對於現在的若公主來說，是最緊要的。
沈決對謝雲如何教導孩子自然是不擔心，她現在需要憂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靜純。”她靠在椅子上，手裏捏着一塊香料，無意識的摩挲着，“下學之後派人喬裝打扮一番，跟着夫子一同離開，瞧瞧他家中具體是什麼情況。”
她目光落在不知名的點上，“就派，玉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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