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心情
她的蹤跡能隱瞞的過平德帝，也能瞞得過淑貴妃，但是卻瞞不住季垣。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的認知，給人的感覺也不舒服極了，她前世便是死在這個男人手上，沒想到今生仍舊是這個男人死死剋制着她。
簡直像是冤孽一般，活了兩世也脫離不過去。
“我有話要同殿下講，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讓殿下主動一見了。”沈決語氣淡淡，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雲淡風輕一些，“陛下不知爲何，竟有了用活人祭天的心思。”
季垣臉上的笑意凝固，臉色微微一變，一貫雲淡風輕，喜怒不形於色的他，表情都跟着變了幾分。
活人祭天這種事情，哪怕是季垣這種天生冷心冷情，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當權者都未曾想過。倒不是因爲他在乎那幾個平頭老百姓的命，是因爲此事會激起民憤，引發動亂，昏君纔會做這種行徑。
平德帝現如今躺在病榻之上，身子差的一塌糊塗，心思倒是活絡的很，居然還存了活人祭天的念頭，簡直是嫌自己命太長了些。
見季垣這細微的表情變化，便知道他之前並未聽說這件事情，平德帝刻意隱瞞了他沒有告知。
“殿下應當知曉此事有多嚴重吧？萬萬不可放任陛下這種念頭，一旦他當真落實了，事情便沒有辦法收拾了。”沈決幾乎是苦口婆心的在勸告着。
“本王倒是沒想到娘娘居然心繫天下，對這件事情如此上心，甚至主動找到本王嗎？”季垣緩步向前走着，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每走一步就轉動一下白玉珠，步伐拍子都踩在同一個頻率上。
“原來娘娘這般偉大，爲了祭天一事竟然可以不再懼怕本王，願意和本王私下見面嗎？”
他越靠越近，沈決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向後退去，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逃離這個讓她感到恐懼的男人。
重生了這麼久，她對季垣的懼怕已經不像先前那樣表現得分外明顯，能夠讓人很快察覺到。
可那並不代表她不怕了，她只是把這種情緒強行壓制住了而已，現如今季垣這般湊近，簡直就是在她的底線上狠狠踐踏。
她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努力讓自己站定在原地，就連目光也不躲不閃，直直看向季垣。
“本宮又有何好害怕的呢？今日同殿下見面乃是被逼無奈，本宮希望殿下能將重點放在祭天之事上，不要被其他事情分了心神。”
沈決微微偏頭，“畢竟現在實際的掌權人乃是殿下您，若當真出了祭天之事引起動亂，對殿下也沒什麼好處不是嗎？”
“原來娘娘還知道真正的掌權人是誰，本王還當你對陛下一心一意，已經將他當成靠山，此生此世都矢志不渝了。”季垣微微勾起嘴角，語氣譏諷。
沈決:“……”
她頭一次覺着和季垣對話是一件這麼累的事情，她同季垣之間的重點根本就不在同一點上，這樣對話起來實在是太過費心勞神了。
見她微微皺着眉頭，流露出幾分無奈的神情，季垣先前那不知爲何有些煩躁的心情，又不知爲何散了些許。
他還未曾意識到，這個女人只用一個表情就能牽動他的心神情緒。
他甚至不覺得這樣的狀態有什麼不對勁，甚至樂於見到沈決因爲他而有情緒起伏的樣子。
這會讓他的心情也跟着變好，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
“其實本王還有一點不是很明白，還望娘娘能夠解惑。”季垣語氣淡淡，“娘娘爲何不去找瑞王呢？他對娘娘倒是頗爲上心，光是奸細都安插了兩個呢。”
沈決心下一驚。
她雖然已經猜到自己的行蹤都在季垣掌控範圍裏，但季豫做了些什麼這男人心裏也都清楚，還是讓她隱隱有些喫驚。
前世季豫還以爲自己可以和季垣有的一拼。
如果她今生看到猜到的一切都是對的，丞相一早就是季垣的人，季豫做些什麼也全都在季垣掌控範圍內，那麼這兩個男人從一開始便不在同一個水準之上。
季豫只不過是自以爲有一搏之力罷了。
“本宮爲何不去尋瑞王，難道殿下心裏不清楚嗎？”沈決擡起眼眸來，目光意味深長，“還是說殿下並不想管祭天之事，寧願讓本宮去找瑞王？”
季垣目光沉沉落在沈決身上。
這女人去了一趟煉丹房，身上就沾染了裏面烏七八糟的香氣，不像她本人那樣，因爲長年研製香料，哪怕什麼都不塗，身上也自帶着香氣。
是各種香料混雜在一起的味道，複雜綿長又獨一無二，誰都代替不了。
“煉丹房這地方日後還是少去的好，同娘娘不般配。”季垣忽然開口，話題轉圜得令人猝不及防。“某些人也最好少來往，免得拉低了娘娘，你可是這宮中少有的聰明人。”
無論是凌天塵還是季豫，都是自以爲聰明，自以爲能夠掌控全部的蠢人罷了。
季垣說完這番話，袖子一甩轉身便離開了，背影還是那副輕飄飄，似乎沒有半分力道的模樣。
他沒有給出半句正面的應答，但沈決看着他的背影卻忍不住鬆了口氣。
季垣從來就不是一個會直接作出迴應的性子，但他沒有當場拒絕，就已經能夠說明很多事情了。
只要季垣不同意，平德帝這個早就已經被架空的廢人，就別想做成任何事情，更別說是祭天這麼大的動作。
她怕就怕季垣不把人命當回事，也不把平德帝當回事，甚至想要看着平德帝一步步自取滅亡，他順勢而爲推翻他，直接坐上那個位置。
好在現如今的結果，比她料想當中要好太多了。
季垣一走遠，靜純就趕緊走上前來，她依舊眼觀鼻鼻觀心，好似剛剛什麼都沒瞧見，多餘的話更是半句都不會問。
“娘娘，回宮嗎？”
沈決偏頭瞧着靜純，眼神隱隱有些複雜。
她打量了半晌，最終還是將各種思緒都壓了回去，語氣有些疲憊道：“回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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