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專芯致志,道別
身處一片燈紅酒綠之中的周致,此時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十一點五十八分。
他發了條微信給沈焰:“?”
直到屏幕左上角的時間跳轉到零點,他也沒回。
好的。
小淑男睡着了,大總裁也不會來了。
周致笑了笑。
結果他猜到了,所以沒失望,只是有點可惜。
兩億呢。
只要沈二爺點個頭,賺到手還不是輕輕鬆鬆?
這個小淑男啊,還真是辜負了他。
虧得他把車鑰匙留下來,自己打車回到鎮上。
偏巧這個鎮離北港市不遠,入夜後,無聊的他又找了輛出租車來到北港市,選了這麼間酒吧打發時間。
門面和他在京城常去的那些沒法比,勉強先過了今晚。
周致端着酒杯,看着舞池裏伴隨DJ節奏肆意扭動身子的男男女女。
多年前,也是這樣的夜,他趴在利亞洲一家酒吧門口。
蓬頭垢面,衣衫襤褸。
早上有一羣黑人把他打了一頓。
中午有街邊的野狗追着他,衝他叫。
而剛剛,又是一羣不知道什麼人狠狠的揍他,搶了他乞討一天才求來的三塊錢。
周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這裏來的,也不知道是誰帶自己來的,睜開眼睛,就是這樣。
正如他自己說的,命裏註定的,逃不掉。
他以爲這輩子都是這樣了。
又或者他根本撐不住一輩子,等過幾天再冷一點,打他的人下手再狠一點,這條命就沒了。
可是偏偏,神明拉了他一把。
“你想活着嗎?”
“想活着就自己站起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沈焰。
不,準確的說是沈二爺。
十幾歲少年的清秀臉龐,一雙精緻的瑞鳳眼,微微眯起,透着殺戮的果決。
眼有眼光,流而不動。
“如果不想活着,就吃了這個,記得吞掉一整瓶,閉上眼睛,一切就結束了。”
白色的小藥瓶丟到了他跟前。
那少年蹲下來:“生或死,你自己選,選定了,可就不能後悔了。”
最終,他用盡全部的力氣站起來。
在雪花紛飛的夜裏,沒有任何攙扶,強行站了起來。
少年笑了:“好好的活着,活着就能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屬於自己的東西?
周致自嘲的揚起脣角。
他活着了,還活得好好的,只不過到現在他都沒發現,這世界上有什麼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酒杯空了,他起身。
“先生,我的手機沒電了,能不能借你的用一用?”
女人的腰肢軟得跟條蛇似的,她化着精緻的妝,裹着露肩小衫,湊到他身邊時故意彎下身,一對鎖骨之下的澎湃呼之欲出。
色慾迷人眼。
看吧,這就是紅塵。
教人生出了堅固的屏障,卻還想着用虛僞的柔情軟化無情的心。
京城的花花草草見得多了,這樣的貨色,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周致衝着那女人一揚脣,一挑眉。
他生了一張招桃花的臉,稍稍露出點風流樣,惹得女人心花怒放。
“行,美女開了口,哪有不行的道理。”
他從兜裏摸出一隻手機扣在桌面上,推了過去。
這男人,不僅臉長得好看,聲音也勾魂的很:“我要走了,手機就送給你,留個紀念。”
撩完就走,妥妥的渣男。
女人的心“撲通撲通”的跳。
勾不到人,騙了部手機也不錯。
待人走了,她低頭一看,臉色都變了。
網上一百多塊就能買到的老人機!
還是舊的!
離開酒吧前,周致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其中一間包廂外有爭執。
一男一女。
“你就跟我回去吧,爸媽都擔心你好幾天了。”
“你煩不煩啊,我到哪裏跟到哪裏,狗皮膏藥撕都撕不掉,對了,身上有錢沒有,有就拿出來,別讓我動手來搜。”
“沒有,我哪裏有什麼錢,我是找你回家的,我怎麼會帶錢?”
“沒有?我不信,前幾天看到老太婆塞了錢給你,帶身上了是不是,拿來!”
女孩推開了男人伸過來的手,死死的護住自己:“沒有,我沒有錢,家裏的錢都被你花光了,我哪來的錢!”
男人用力拽住女孩衣領,她掙扎得太厲害,沒法搜。
“唐芯,我告訴你,老頭子老太婆把你撿回來養那麼大,就是要你將來嫁給我當老婆的,你別敬酒不喫喫罰酒,惹火了老子,老子就把你趕出家門,看誰還會要你!”
推搡間,女孩忽的失了重心,腳下一空,往後面跌去。
眼看要往自己身上倒了,周致一個閃身讓了位,同時舉起雙手,證明自己沒碰到那女孩。
別人的家庭糾紛,他沒興趣參與。
更沒有多餘的熱情去管閒事。
“咚……”
女孩整個人摔在地上,她擡頭,淚眼朦朧。
外套口袋被翻了個遍,男人沒找到錢,只能搶了手機。
他衝着女孩呸了聲,點了解鎖密碼,把微信,支付寶都翻了個遍:“加起來才兩千多,養你有什麼用,賤貨!”
女孩求道:“哥,那是要繳房租的錢!”
賤貨?
周致有些失神。
曾幾何時,他也被人罵做是“賤貨”。
不止“賤貨”,更難聽的都有。
可如今,誰不恭恭敬敬,唯唯諾諾的稱呼他“周哥”或者“致爺”,“賤貨”兩個字還真是好久沒聽到了呢。
那個叫唐芯的女孩坐在地上,低着頭抹眼淚。
這時,一道聲音從頭頂上響起:“能站起來嗎?”
她擡頭,走廊上燈光昏暗,卻遮不住眼前人的絕美皮囊。
唐芯點了點頭。
她手撐着地面站起來,扶着牆,揉了揉摔疼的部位。
周致盯着她看了會兒,手鬼使神差的伸進口袋,摸出幾張紅票子。
他從不帶皮夾出門,這是身上僅有的一點現金。
遞過來,他說:“要嫁,也找個好人嫁了,養育之恩固然珍貴,也犯不着用以身相許這麼老套的法子來報恩。”
塞了錢,說完話,周致就走了。
這寒冷的夜啊。
大總裁不來,還害他損失了幾百塊。
……
初十的早晨,沈棲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了。
他不想走,很不想。
“哥哥,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啊?”
他哥哥說了,先回北港市的二叔家住,過段時間就來接他。
十多歲的少年已經不是一句“我會來接你的”就能打發走的。
沈焰給出了明確的時間:“在你期中考試以前,我一定接你走。”
這個答案是令人滿意的。
沈棲點頭:“好,那我等你。”
他跟春花婆婆道了聲再見,便跟上拖着行李箱的沈焰出了門。
快到周家果鋪的時候,沈棲加快腳步:“我要去跟江漓姐姐說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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