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喜歡的人
別誤會。
江漓睡牀上,沈焰睡地下。
不過兩人睡的一個方向,稍稍側過臉就能望見彼此。
睡了一天,沈焰不困了。
他躺了一會兒,睜開眼,側臥着,仰頭看向江漓。
她睡相很規矩,平躺着,雙手交疊着置於身前,安安靜靜的。
過了會兒,江漓突然開口:“沈焰。”
沈焰迅速挪開視線:“嗯?”
江漓沒有睜眼睛:“誰傷了你?”
沈焰閉着眼睛反問:“很重要嗎?”
江漓答得很快:“嗯。”
“爲什麼?”
“誰都不能傷你。”
看,就說她很厲害吧。
平平靜靜的一句話就能掀起他內心的波瀾。
半夜,風聲呼嘯。
窗簾之下的玻璃窗被吹的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沈焰沉默了好久,纔出聲:“睡吧。”
江漓睜開眼,側身躺着:“不能說嗎?”
沈焰嘴很嚴:“不能。”
她“哦”了聲,就不問了。
沈焰背過身,閉上了眼。
牀上的姑娘恢復了平躺的姿勢,淡淡的道了聲“晚安”,進入了睡眠狀態。
不說是誰沒關係的,反正她有辦法知道。
可要是他不喜歡她動手,那便作罷,不再提受傷的事了。
天亮後,江漓睜開眼。
起身,牀下已經沒人了。
被褥已經收拾好,整齊的疊放在一旁。
外頭是陰天,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太陽,烏壓壓的。
江漓下樓的時候,碰到了春花婆婆。
老太太笑得皺起了褶子:“江漓姑娘,怎麼這麼早起來了?”
纔剛剛過七點。
江漓說了聲“您早”。
春花婆婆越看越喜歡。
雖然性格怪了點,不過人品好,其他都不是問題。
“昨個兒累着了吧,沈焰在做早飯呢,一會兒多喫點,補補氣力。”
“婆婆!”
沈焰端着煮好的雞蛋從廚房出來,他瞄了江漓一眼,輕聲道:“您胡說什麼呢?”
春花婆婆看他紅了臉,樂呵呵的。
這年頭,這麼規矩的小夥子不多了。
她想起了對門丁旺家的兒子。
三十好幾了,整天無所事事,動不動就盯着村上的姑娘瞅,色眯眯的。
和沈焰,真的沒法比。
他樣貌這麼出衆的,對自家弟弟又好,據說還是什麼工作室的老闆。
真的哪兒哪兒都挑不出毛病。
春花婆婆有一種自家孩子就是優秀的自豪感,索性放開了打趣:“我也沒說錯啊,人姑娘不眠不休的照顧你那麼久,肯定累啊,喫你一頓早飯怎麼了,不應該嗎?”
沈焰好脾氣的點頭:“好好好,應該,應該。”
誰知,江漓卻彬彬有禮的拒絕了:“不了,我得回去。”
她說了原因:“要換衣服,還得洗漱。”
也是。
這裏沒有牙刷,也沒有毛巾,更沒有她的換洗衣服。
江漓道了聲“謝謝”,沒有停留,匆匆離開。
沈焰站了一會兒,目送着江漓出了院子,拐彎,消失不見。
天冷,手裏端着的碗裏,雞蛋涼了。
春花婆婆搖搖頭:“怎麼不叫人家洗漱好過來一起喫早飯呢,離那麼近。”
沈焰眼中帶笑:“別以爲我不知道您在想什麼。”
話落,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下。
是沈棲發來的。
哥哥,下週你去複診的時候,能給我帶一箱牛奶來嗎?
複診。
是啊,他怎麼忘了,他是個連自己是誰都控制不住的瘋子。
沈焰斂去笑容,語氣淡淡的:“算了,喫飯吧。”
……
江漓推開門的時候,苗苗正在院子裏玩。
穿着一身紅衣的小姑娘無憂無慮的,看到江漓,像一團火焰似的飛奔而來:“姐姐!”
軟乎乎的小糰子抱住了她的腿:“姐姐,你昨天去哪兒了,我好想你。”
話落,前方響起了陳月香的聲音:“那五號院的租客沒事了吧?”
江漓搖搖頭。
“江漓,你……還怨我嗎?”自從她回來,她們就沒有好好說過話。
江漓低頭看了眼苗苗。
小小的一團姑娘正仰着頭,笑得跟太陽似的。
她再搖頭。
或許剛想明白事情經過的時候,會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在身體流動,但很快就消失了。
父親說,她有一顆鐵石心腸,把七情六慾封在了心房。
如今一個叫沈焰的人,解開了她的封印,將壓抑了二十多年的情緒,一點一點的釋放出來。
但,也只有對沈焰。
其他人,她仍然是“與我無關”。
就算掀起心底的波瀾,也只是片刻,很快就水平如鏡了。
江漓越是表現出冷靜,陳月香越是不安:“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總之,對不起,江漓,你相信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絕對不會這麼做了,太狼心狗肺了。”
她拍了拍苗苗,讓小糰子鬆開。
經過陳月香身邊時,江漓冷淡的丟下兩個字:“隨你。”
隨你。
同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候一樣。
陳月香羞愧的低下頭。
回到房間,江漓換了身衣服,洗漱完畢後,她坐在牀鋪上,開始發呆。
這時,手機響了。
是蘇雲笙。
“喂,不說話!你要不要緊啊?”
“怎麼了?”
蘇雲笙很焦急:“我聽江洛說,有人對你不利?你現在在哪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是誰你告訴我,不滅了他全家老孃不姓蘇!”
照理說,蘇雲笙和江漓是同輩的,江洛長她們一輩,她得跟江漓一樣叫“叔叔”。
但從小到大,她沒這麼叫過,一直“江洛,江洛”的喊。
江漓說:“他不肯說。”
蘇雲笙懵了:“哪個他?”
沈棲說,一直想着就是喜歡。
江漓回答:“我喜歡的人。”
蘇雲笙:?????
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她說錯了?
冷心冷肺的不說話居然有喜歡的人了!
天下奇聞。
蘇雲笙問:“你該不是在談戀愛了吧?”
江漓想了想,很簡單的概括了下昨天晚上:“沒有,就是和他睡一起了。”
蘇雲笙:!!!!!
她想殺人了。
養了這麼多年的一朵花,居然被人連盆一起端走了,連粒泥都沒給她剩下。
蘇雲笙壓了壓脾氣:“你告訴我,他是誰?”
佔了她家不說話的便宜,必須負責到底。
不過,江漓她爸那裏……
蘇雲笙皺了眉。
爸難搞也得負責到底!
她腦子裏已經想了一萬種若是對方不肯負責該怎麼樣讓人不得好死的方法,這時江漓才說:“他是好人,病着還讓我睡牀上,自己睡地上。”
蘇雲笙:……
整了半天,不是那種睡啊。
“漓兒,”蘇雲笙喊她名字的時候,就是要說正經的了,“你真的喜歡他嗎?”
江漓“嗯”了聲:“只喜歡他。”
蘇雲笙很輕的嘆了口氣。
她沒說的是,有你爸在,你這條“喜歡”的路,怕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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