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
累了,就會覺得沒意思。紀澤在把自己攤到椅子上,放空兩分鐘,隨手抄了車鑰匙,轉身對自家輔助說,“我去接兒子了”便揚長而去。阿源也在直播,聽到老大的話,嚇得急忙扔下正在團戰的遊戲和直播裏一衆紀神別跑、我們要看紀神的刷屏追上紀祖宗。“哎哎哎老大別呀,再過二十分鐘就要和俱樂部高層開會了。”
紀澤拉好安全帶,“走了。”
車開到半路就下起雪來。。雪使整個世界都變得迷離起來,帶着紀澤不喜歡的疏離感。到了寵物醫院門口,紀澤想了想還是帶了口罩。雖然不認爲自己是什麼明星,但王者榮耀這個遊戲大火,有很多人都在關注其職業比賽。而自己又憑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騷操作和顏值,招惹了很多粉絲。連遊戲解說趙挺都時時調侃紀神,說他所在的俱樂部快被粉絲gank得搬到郊區了。
紀澤口中的兒子,是一隻一歲大的暹羅貓,叫芝士。隊友非給它起個小名叫狗子。這幾天有點感冒,紀澤和隊友都忙着比賽沒法照顧它,就把它寄放在了寵物醫院。今天得了空閒,紀澤來帶它回基地。紀澤到了醫院,取貓的時候出於禮貌,紀澤把口罩放了下來,沒想到負責辦理出院的護士小姐姐就是紀神的粉絲,一直在要簽名要合照搞得紀澤無法脫身。護士聲音有點大,很多人都往這邊看過來。紀澤突然覺得很煩悶,婉言謝絕了繼續遞過來的本子,抱了貓想快點離開。
剛走到門口,紀澤就被一個穿了白色羽絨服的女孩撞了一下,芝士不滿的喵了一聲。女孩邊跑邊轉過頭來說抱歉。女孩頭髮很亂,劉海被雪水打溼了沾到臉上很狼狽,但是眼睛好亮啊,懷裏好像是抱了只貓,用圍巾裹得亂七八糟的。鬼使神差的,紀澤又返回了寵物醫院。
紀澤走進治療室,女孩剛把圍巾打開,裏面真的裹着一隻奄奄一息的小貓。貓全身粘滿了瀝青,無法辨認毛色。醫生過來看看,探探貓咪的呼吸,對譚可搖搖頭。
譚可不想放棄,一直在央求醫生,“它還有呼吸的,真的。我救起它的時候還對我叫了一聲。你救救它真的,它太可憐了。”“它呼吸太弱了,身上還被淋了瀝青都沒塊好皮,這麼冷的天,熬不過一小時的。真的沒有救的價值了,非常抱歉”醫生搖了搖頭走開,去招呼其他人去了。譚可把手放到貓咪頭上,渾身都在顫抖。貓咪感知到旁邊有人,睜開了一瞬眼睛。就是這一眼,讓譚可下了決心。譚可不管不顧的衝到收費口要求做手術,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紀澤在不遠處目睹了全過程,他微微嘆口氣,走到譚可身邊,“別救了,沒希望了,這樣只是讓貓徒增痛苦。”紀澤從不多管閒事,也不是冷血。只是希望貓能少受些痛苦,養貓的人,心底都非常柔軟。
譚可扭頭只看到一件灰色的大衣領,擡頭看,發現一個很英俊的男人對自己微微皺着眉頭,心裏突然就像有一顆炮仗炸開。“它是一條命啊!怎麼能輕易放棄!”女孩的鼻尖紅紅的,臉色蒼白,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不是很有淑女的樣子,但是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卻讓紀澤的心頭一動。
譚可還是堅持交了治療費,只是等她回到貓咪身邊的時候,貓咪已經嚥了氣。譚可摸摸貓咪,一言不發地裹了貓咪走出醫院。紀澤閉了閉眼睛,想把這個不愉快的插曲趕出腦子。他帶着芝士走去停車場,路過公園長椅聽到有女孩子抽抽搭搭在打電話的聲音。
她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的還是韓語。紀澤一個字都沒聽懂。他也不着急,就在旁邊靜靜地看着。高大的路燈把譚可照得很小一隻,像是一粒灑了糖粉的湯圓,她的懷裏還抱着貓咪的屍體。女孩的抽噎聲在靜謐的公園裏被傳得很遠,每一個字都是顫抖的脆弱。紀澤突然就生出一種想保護她的慾望,這種慾望像是一粒煙花,嘭的一聲在紀澤心頭炸開。二十年來這種感覺還是頭一次,感覺無法用話語描述。
譚可終於結束和韓國同學的電話,畢竟貓咪是他救出來的,無論什麼結果總得告訴他一聲。韓國同學也很難過,譚可因此更加內疚。
不能再哭了啊再哭自己就要脫水了,譚可在心裏一直警告自己。但是真是好遺憾啊,眼淚又涌到眼眶,身邊突然多了個人,“不是你的錯。”“貓咪遇到你已經是不幸中的幸運了。”譚可擡頭看,少年是與天比肩的高大。
譚可下意識脫口而出“請問你是?”
紀澤啞然失笑,應該是第一次吧,自己主動說過話的女生記不住自己。他突然覺得非常有趣“你好。我叫紀澤。”心裏是暗暗期待的,如果她玩王者榮耀的話,應該會知道自己吧。然而譚可只是禮貌的嗯了一聲,說了謝謝。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譚可想,別人也是好意來安慰自己,於是她主動找了話題,“這是今天我同學在公路邊發現的貓咪,發現的時候被丟在施工角落裏了,瀝青把它固定死了它沒法跑出來,我同學和我用手摳了很久才把它拿出來。紀澤注意到她的手,手指纖細修長,但指尖全是破皮的,看上去傷的不輕。
“它被瀝青淋的時侯一定很痛很痛吧。就是因爲不會說話所以一個人,不,一隻貓,孤獨的等死。只有我路過的時候它叫了一聲,應該是把我看作全部求生的希望了啊。我卻沒能救活它。”
紀澤心裏突然就柔軟的一塌糊塗,他把芝士從懷裏掏出來,放到女孩腿上,不說話。譚可摸着芝士,說我能抱抱它嗎?紀澤點頭。“我身邊的貓咪,它也曾經有和你一樣明亮的眼睛呀。”說着眼淚又不由自主流下來。
“我們一起把它埋了吧,公園東面有個銀杏林,是個好地方。”譚可點點頭。埋貓的時候譚可又悄悄掉了眼淚。紀澤突然覺得胸悶。“不是你的貓也那麼難過?”
“爲一條生命惋惜爲什麼要在意它是不是自己的?它不是我救過的第一隻貓,卻是唯一一隻在我手上死掉的貓。送它去醫院的路上我瘋了似的跑,但天氣太冷了,到後來實在跑不動了。我在想,如果當時在努力堅持一下,它是不是就能活下來?”
紀澤沒有帶紙的習慣,摸摸身上只有一條隊裏發的手絹,上面還有EIT戰隊的標誌和自己的名字。給她不是很妥當吧,但是這種時刻紀澤除了第一條手絹似乎找不到更合適的舉動了。
譚可接過手絹,突然咧開嘴角,“這年代還有男生用這麼花哨的手絹啊。”
“……”
話一出口,譚可就意識到不妥,“啊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不知道上面的字是什麼意思嗎?”譚可很想解釋點什麼,但只能尷尬的搖搖頭。
“那希望有一天你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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