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歸來
到了紀澤演講的時候，主持人介紹的是歡迎計算機系傑出校友上臺演講。譚可一愣，問君君“紀澤也是我們學校的？”
君君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譚可，“天，你不知道嗎？他當年可是W大的風雲人物，高我們一屆，只讀了大一後來就退學去打職業了。當時爭議還挺大的，還有人帶節奏說什麼放棄一流大學去靠打遊戲賺錢，是中國教育的失敗。聽說他當年學習成績超好，是個學霸。這也是我粉他的原因之一。”
說着話，紀澤已經上臺演講了。
“大家好，我是原W大計算機系學生，當然後來出於我個人的考慮我退學了。我離開的時候還給學校惹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謝謝今天W大還能寬宏大量邀請我。”場上響起善意的笑聲。
“哇，紀神穿西裝的樣子帥到窒息。禁慾系花美男。”李啓君在旁邊使勁敲譚可肩膀，“可可你太賺了吧。”譚可不說話，但是心裏也覺得紀澤穿西裝很帥。不，不僅是帥，還會給人一種踏實的精英感，氣場全開。
他在明處意氣風發，她終於敢在暗處肆意觀察他的眉眼，然後悄悄刻畫在心間。譚可問自己，喜歡紀澤嗎？拋開他萬衆矚目的明星光環，拋開他的容貌，單單去審視他這個人，自己喜歡他嗎？
答案一定是肯定的。譚可每每想起和他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夜晚，都會臉頰發燙，因爲這是她人生當中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產生依賴。而後來，他那麼強勢的闖入自己的生活，每一天都把自己拉向他溫柔的泥沼裏。他是自己在揹負一條生命的沉重時堅定告訴自己沒錯的人，他是能爲自己擋住萬千唾罵的人，他是深夜裏出現在自己樓下只爲了和自己說晚安的人，他是真正能理解自己的人。
他本是無意穿堂風，卻偏偏引山洪。
這邊紀澤的演講還在繼續，“我知道自己實在算不上什麼成功人士知名校友，我也知道仍到現在依然有很多人不能理解我退學去打電競職業選手的舉動，甚至可能你們的很多老師還會把我當做反面教材。這個問題，我只能說更多選擇，更多自由。雖然現在我也會遺憾離開W大後我錯失了人生中最輕鬆最愜意的四年，會遺憾可能錯過了和很多有趣的年輕人成爲朋友的機會。但是我絕對不會後悔這個選擇。我記得我剛進W大，老校長在新生致辭上說，我不是你們的任課老師，也許你們其中的很多人只見我今天一面。但是我還是會堅持站在這裏，堅持一個又一個四年，我只有一個願望，這個大學也只有一個願望，就是你們無論什麼時候都有去追求純粹夢想的勇氣。敢於邁出願意爲之付出一生的夢想的第一步，你就可以畢業了。
所以，我提前畢業了。”掌聲雷動。
“我非常確定，電競這個職業是我願意付出畢生精力的事業。也許到了一定的年齡不再做選手，也一定不會離開這個圈子。電競職業選手是一個新興的職業，很多人都不瞭解，認爲只是一羣無業青年聚在一起不務正業，在這個問題上，我貫徹的原則是不與之爭辯，時間會證明一切。當然現在隨着網絡的普及這種情況得到了改善。我今天站在這裏，最想說的是，就算各位不瞭解這個職業，也請給予這個職業以及從事這個職業的人以最起碼的尊重。很多人只看到我們在場上行雲流水的幾分鐘，但是鎂光燈關起來，你們不瞭解這個職業的食物鏈有多麼殘酷，你們也看不到和我一樣志同道合的人爲了不辜負職業選手這四個字我們在付出着什麼樣的努力，揹負着什麼樣的壓力。米蘭昆德拉說，沒有在深夜痛哭過的人，不足以語人生。很多時候，電競職業選手是沒法擁有在深夜痛哭一遭的時間的。
當然我說這些話，不是爲了賣慘求同情。我也承認，這個職業也讓我受到了可能其他職業一輩子都得不到的關注，收穫了很多素昧平生的人的支持和喜愛。活在多璀璨的地方，就要忍受多不爲人知的黑暗。我是一個男人，所有的東西來了我都要承擔。我非常感謝我的很多粉絲，不求回報陪我同行一段。我感激這個職業給予我的每一分成就感，當然現在還要加一條，感激這個職業讓我遇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譚可一直在認真聽他說話，他說完這句話，兩人視線不期而遇，只是一瞬間，像有兩枚石子分別砸進兩人的心裏，波浪滔天。譚可努力着想做出微笑的表情，卻默默的紅了眼眶。
“謝謝各位，感謝母校的邀請，我永遠以母校爲傲，也希望我不給母校抹黑。祝各位萬事順意。”
紀神鞠躬離場，不久譚可收到紀澤的短信，來後臺找我。譚可只能撇了室友悄悄溜到後臺去找紀澤。紀澤換了個衣服，黑色的衛衣外面套了個灰色的羽絨服，加上深藍色的牛仔褲，褪去了剛纔指點江山的精英感，就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大學生。紀澤掏出個口罩帶上，“有沒有時間陪我逛逛校園，好久沒逛了很懷念。”
“好呀。”今天譚可穿了個奶白色的毛衣，搭配同色系的大衣，很清純。兩人走在校園裏，女的溫婉可人，男的挺拔俊秀，非常登對。有很多路人頻頻朝他倆望過來。譚可心裏特別緊張，萬一被人認出他是紀神，自己真是有口都說不清了。相反，紀澤就非常淡定自如了。路上突然遇到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和譚可打招呼，說的不是英語，紀澤不是很能聽懂。金髮男生也看到了譚可身邊的紀澤，語氣突然激動，嘰裏呱啦說一大堆，譚可聽了也轉過頭來看着紀澤笑而不語。
“哇，紀神，KIM說他是你的粉絲。說你是王者榮耀這個遊戲裏他最崇拜的人。”
“外國人也玩？”
“他問能不能和你握個手？”
紀澤非常從容伸出手，“謝謝你的支持。”譚可在一旁小聲翻譯。
外國人一臉滿足的走掉，“你們剛說的是法語？”
“對啊，他是我國際班裏的同學。”
“我之前聽你說過韓語，我還以爲你是韓語專業的。”
“沒有，我學的是法語。韓語只是興趣愛好啦。”
“學語言很難吧。”
“還好啦，喜歡一個東西，再難也不難的。”
紀澤突然覺得自己之前都小看小丫頭了，她非常有語言天賦。遊戲經過訓練大多數人都能玩的很好，但是語言天賦這種天分，萬里挑一。
“爲什麼學法語？難道是因爲大家都說它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
“那你說你爲什麼去打職業？”
“啊？因爲喜歡。”
“對啊，我也因爲喜歡。而不是因爲外界的眼光。我爸曾經和我說學會一種語言等於學會一種世界觀。我覺得法國人天生有一種浪漫的灑脫，我希望自己也能瀟灑一點。”
譚可轉頭，發現紀澤用一種非常含情脈脈的目光看着自己，目光熱切得譚可無處閃躲。譚可很不自然的扭開頭，問，“要去再重溫一下食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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