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公平競爭的資格，他只能躲在替補席，悄悄看着坐在看臺上譚可的側臉，她的眼神永遠只看向紀神；他只能在飯桌上，用餘光輕輕追隨她的身影，她夾起的菜永遠只會落到紀神碗裏；他只能站在隊伍的最後端，看着紀神環過她的腰肢，她的手永遠只會放在紀神的手裏。
昨晚之後，他不想再躲了，不想再遮遮掩掩了。他大喊出來，是給自己一個不去後悔的賭博機會，他把身上所有的籌碼都ALLIN，他知道這場賭局自己必輸，但是孤注一擲的賭徒嘛，是不會去計較可以收回的機會成本的。
“昨天你喝多了，今天早上起來沒有不舒服吧。”譚可先說話，她把昨晚的事歸到喝多了身上，顯然是希望把這件事情輕輕帶過。“昨晚我沒有喝多，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很清楚。”默默受夠了，譚可永遠把自己當小孩看的樣子。
“好吧，你沒喝多，那麼你想說什麼？”默默沒料到譚可突然這樣問，“嗯？”“我說過啊，我保證今天我們兩個還有說話的機會。想說什麼？”譚可這樣說，倒是一下子讓默默詞窮。“就是，哎呀，該說的話昨天我都說了啊。我真的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好好好，我從來也沒有把你當成過小孩子啊，沒有哪個小孩子會有你的冷靜和果斷。你在賽場上，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而且，你和紀神也不一樣，你是你，紀神是紀神。”說完譚可頓了一頓，“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你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證明你比紀神強。但是默默，當你的人生目標只是爲了贏過別人時，你就已經輸了。紀澤也根本沒有什麼要和你比試的心思，他也沒有針對你，他只是把你看成一個大有前途的後輩。還有，你對我的喜歡也不是真的喜歡，你只是一種勝負欲在作祟。你覺得紀澤喜歡我，你的潛意識裏就覺得你也應該喜歡我。”
“你憑什麼，輕而易舉就把我對你的喜歡歸結成勝負欲？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但是也不能隨意就輕賤我的真心。”
“沒有人輕賤你，你就是太敏感了。我也遇到過不少人的追求，我知道怎麼分辨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你看我的時候，你的眼睛裏並不是純粹的我，還有其他東西。或者換一個說法吧，你也許喜歡我，但並不是喜歡到非我不可。”
“默默，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對你們笑，我記得你躲在你隊友的後面，臉頰飛紅。喫火鍋的時候你的話也不多，喫的很剋制。當時我就想，懂得沉默的人一定很厲害。後來我和紀神聊起你，你知道紀神怎麼說嗎？他說假以時日，你會成爲EIM的支柱。紀澤真的是一個很內斂很不會表達自己的人，但他很大氣，你耿耿於懷的東西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所以，默默，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很痛苦，原因是因爲你一開始就搞錯了重點。紀神從來都不是你成神路上的絆腳石，他對EIM裏面的每個人而言，都是巨人的肩膀；他也不是你獲得真愛的阻礙，我不希望因爲自己的原因影響你的鬥志，影響你們整個隊伍的團結，如果有必要，我會迴避。”
“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我把你當弟弟，真心的希望你好。”
“呵，懂了。譚可，如果我不能以愛人的身份與你比肩而立，那麼我希望我們，永遠是陌生人。”默默說完這句話，譚可莫名的心神一怔，也許，從開始他們都低估了，低估了默默的深沉，錯想了默默對自己的真心，他的眼神遠不像個十八歲的少年，他的眼神裏已經有了戾氣橫生的慾望。默默說完，起身走了。譚可心裏突然升起一種不安，但是她不能直接對紀神訴說，結束談話後，她喝口咖啡穩了穩心神，也出門去找紀澤。今天紀澤和自己一起來了，但是爲了尊重默默，紀澤就一個人很委屈的躲在車裏打遊戲。進車裏後，譚可看了眼他的戰績，用干將排位十二把，只有兩把贏了。“喲，看來今天容嬤嬤狀態不好啊。”
“哼。”哼，我心裏一直想着你，戳個豬都戳不準，你還好意思調侃我？
“不想知道我和默默談了什麼嗎？”“不想。”哼，就算我想得要死也不會說的，不然男人的面子往哪擱。
“哎，阿澤，我和你商量個事，我看你的傷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學校裏還有一堆事，要不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你們好好比賽。”其實譚可的假還剩下兩三天，那麼着急回去肯定是想讓默默舒服一點。紀澤支了下巴看譚可良久，然後輕輕說，“好。”
“我今天買點菜，給你們好好做一頓啊。”譚可又給他們做了次火鍋，晚上喫飯的時候，只有Pking一個人悶悶不樂，菜也不喫，悶頭喝酒，自己一個人怕是喝了半打啤酒。“哎哎哎，老P你別喝了，那是酒又不是水，再喝就該漫到腦子裏了。”阿源也看出了不對，出來勸Pking。
“大嫂，我有事拜託你。”譚可和Pking走到一邊，“大嫂，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嗯？”
“你，你認識劉娉雨吧？你能邀請她來看我明晚的比賽嗎？”
“嗯？爲什麼會有這種要求？”
“算我求你，這是我最後的願望。”這是我最後的願望，也是我最初的初心，我打遊戲就是爲了讓我心裏的人幸福。即使現在物是人非，既然上天給了我重逢的機會，那麼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和她作最後的道別，告訴她我這些年沒有放棄努力，我曾經答應她的事，一件件一樁樁全部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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