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皮尔萨特河畔之役
一罐火油砸中了一個正在顺着梯子往上爬的红头,伴随着一声惨叫,一具燃起来的人体掉了下去。然后又一個红头补了上来,补上来的红头又被守军捅了下去。
城下的数量不多的弓箭手们又射出一轮箭矢,不過這一轮箭矢并沒有给防御者们带来多大伤亡。反倒是城墙和塔楼上弓弩手们的一轮射击打下去了不少艰苦攀爬的奇兹尔巴什。
射下去不少,但补上来更多,在城下弓箭手们的掩护下,已经有红头爬上了墙,但還未站稳就被击杀。
因为战场地形限制和時間限制,此次强攻,教团的攻城器械只有几個梯子——攻城塔上不来,抛石机费時間。(造型参考罗马2全战)
经過之前三個多小时的作战,其他的梯子都被焚毁,只剩下一個還在苦苦支撑。而随着战场宽度的大幅缩减,对于教团来說,此次强攻算是变成了死局,继续也只是消耗士兵们的生命。
此次强攻的句号最终還是画上了,如同清仓一般,致死量的火油罐被扔了下来,火焰迅速在人群和梯子上蔓延,在一阵噼裡啪啦的响声和人类的惨叫声中,梯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火焰吞噬——尽管攻城器械多会做些防火处理。
梯子上的红头们见状赶紧下梯子,速度慢的下场可想而知。還沒爬上梯子的也后退几步,怕火舌缠上自己。
“先撤。”乌斯塔吉看着几個被焚毁的梯子,城下的尸体和仍然屹立在山上的城堡,感到一阵无力和不甘。
随着奇兹尔巴什们丢下同袍尸体渐渐脱离守军的视野,在城头督战的埃米尔松了口气——教团的强攻算是宣告失败了。
“這些土库曼异端疯子。”埃米尔回想起刚刚的守城战的惨状,向着敌人退去的方向骂了一句,感觉不解恨,還拿起一把弩向红头们撤退的方向射了一发。
回到了营地,乌斯塔吉径直走向大帐,守在门口的亲兵们沒有阻拦。
“尊敬的谢赫,我未能完成您的命令,法鲁克的堡垒仍然屹立在山岗上,我白白让教团兄弟们流了血。”乌斯塔吉稍稍低着头,不敢直视易卜拉欣。
“穆罕默德贝格,把头抬起来吧,我不会因为此次攻城失败而惩罚你的,而教团兄弟们的血,那是该下火狱异端们该承担的罪孽。”易卜拉欣回答道,這一刻他算是体会到沒有火炮是多么蛋疼。
古卢斯坦城堡建在走势为西北向东南的山脊上,临河。面对河床的一侧,山体和城墙形成了一段悬崖,山体的其他方向十分陡峭,還有大大小小突出的岩石,唯有南坡较缓,可以通往山下的城市。
城堡是希尔万沙赫的避暑山庄和避难所,而城防工事又在塞尔柱时期进行過加强,占据地利,城防坚固。
要想破城,要么长期围困,要么用火炮发射一個将军破坏城防工事。
不過城堡最后還是毁于奥斯曼-萨法维战争中,就剩几個部件。
“谢赫”乌斯塔吉抬起了头,看着易卜拉欣,看起来還想再說些什么,但被打断。
“穆罕默德贝格,你還是围城指挥官,先回去统计伤亡吧。嗯?穆斯塔法贝格,斥候的新消息是什么?”
默罕默德刚要出去,就见罗姆鲁部贝格穆斯塔法进来,只好先让出一個身位,然后再出大帐。
“谢赫,斥候的消息,法鲁克来了。”穆斯塔法开门见山。
“在哪?”易卜拉欣示意穆斯塔法到桌前来,桌上放着這一地区的简易地圖,不精确,但也不会很抽象。
“他们在河对岸的萨比尔村扎营,从营地规模来看,人数少說也是我們的两倍。”穆斯塔法在地圖上指了指。
有点麻烦,虽說有桥,但狭窄的桥面又不利于骑兵展开,法鲁克将营地扎在村裡,桥面上肯定是有派人监视的。对于意图主动进攻的易卜拉欣来說,這是大大的不利。
而萨比尔村段又是皮尔萨特河的最窄处,其他河段沒啥可以直接過河的浅滩,渡河只能坐船和搭浮桥。
“谢赫。”穆斯塔法拿出一封带血的信,“法鲁克在萨比尔村抓到了我們一個斥候,這是法鲁克让斥候带回来的信”从信上的血迹来看,這個斥候受了不少刑。出血量蛮大的。
易卜拉欣接過信封,拆开,读完,发现這是一封侮辱信,法鲁克在上面大肆侮辱教团,并吹嘘自己上一次击败教团的功绩,還說自己是真正的骑士,而易卜拉欣就是個讨饭的,不务正业,并警告易卜拉欣将会重复海达尔的命运,你的丐帮在沙赫的大军面前不值一提。
看完,易卜拉欣直接将信揉成纸团丢了出去,“毫无意义的垃圾,我对待垃圾就是這样。”
“谢赫,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穆斯塔法问道。
易卜拉欣走出大帐,穆斯塔法跟出,看着远处屹立在山岗上的城堡。
“看来攻陷城堡這個目标是作废了,现在自然是要去打垮法鲁克。”
說着,易卜拉欣又回到了帐中,让侍卫们把各部首领都叫過来。
不一会,首领们便进入了大帐,隔着桌子,面对着易卜拉欣。
“诸位,法鲁克来了,我决定放弃攻城,转而进攻法鲁克,一劳永逸地解决希尔万問題。”易卜拉欣說完,又把手放在地圖上,指了指萨比尔村,“這裡,河对岸的萨比尔村,就是那些火狱常客的营地,而桥面也有人把守,硬闯是不可能的。”
“那您是想……夜袭?還是要把法鲁克引出来?”穆斯塔法问道。
“那就把法鲁克引出来吧,他不是要给城堡解围么?而且营地裡的财物,也是個不错的诱饵。”
“财物?我并不认为法鲁克会因为這些财物而贸然进攻,尊敬的谢赫。”
“法鲁克和他的禁卫军不会,但地方部队呢?而且這也只是個不成熟的想法,不一定用得上。”
“谢赫考虑周到,我沒有异议。”见易卜拉欣都想好了计划,穆斯塔法干脆结束了话题。
“穆罕默德贝格,我会给你留五百人,不要让城堡裡的守军冲出来干擾我和法鲁克的决战。”
“是。”乌斯塔吉接受了命令。
随后易卜拉欣与各部首领们商讨计划细节,又過问了各部的情况以安排任务。
看着最后一個首领走出大帐,面对接下来的大战,易卜拉欣紧张,而又兴奋,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次日白天,萨比尔村
法鲁克還在犹豫。虽然那封轻蔑的侮辱信已经寄出去了,虽然自己有着数量优势,虽然古卢斯坦城堡還沒被拿下,可以牵制教团的部分兵力。
但法鲁克還是沒有下定决心主动进攻,而是守着桥面,看看红头们会不会蠢得一头撞死在這。
突然,法鲁克听到外面的骚乱声,刚想出去,亲兵就进来汇报:“沙赫,敌袭!”
法鲁克听到敌袭,有些惊讶。這些红头真就来寻死呗,自己在桥面上這么明显的部署都看不到么?
不一会,数量庞大的红头们在希尔万军的反击下开始“溃退”,在桥面指挥作战的巴赫拉姆带兵缠了上去,但奇兹尔巴什们就像滑滑的泥鳅,怎么围這饺子都包不住。在将巴赫拉姆引出桥面后,骑兵们就往营地方向撤退。
巴赫拉姆见状,带着数量不多骑兵追了上去,与红头们缠斗。而巴赫拉姆的信使向法鲁克汇报道:“巴赫拉姆殿下确信這支部队为敌军主力,他认为自己手上兵力不足,請求您能亲率主力支援,将面前的敌人歼灭。”
法鲁克总觉得這是個陷阱,不過几年沒见,教团的战斗力就這么拉了?
但自己的长子已经和敌人缠上了,强撤回来结果不好预料,還是带兵出击吧。
皮尔萨特河西岸附近的野地
“咻”,一支离弦之箭从易卜拉欣的弓中射出,這支箭矢原本应该将巴赫拉姆射落下马,但中间隔着的骑兵太多了。
沒射中,易卜拉欣又弯弓搭箭,将一位正和红头搏斗的骑兵射倒在地上,而那位红头见机击杀了這個骑兵。
被亲兵们保护的易卜拉欣正在寻找下一個目标,此时,一位斥候赶来汇报:“谢赫,法鲁克過桥了。”
“先等等,等主力加入战斗我們再撤。”
法鲁克還在指挥着大部队過桥,花了半個多小时,法鲁克的一万七千骑兵和四千步兵才加入了战局。
一看到己方人数由优势转为劣势,易卜拉欣就知道是法鲁克加入了战局。随后,易卜拉欣命令部队后撤,装出一副很快就会被击溃的样子。
法鲁克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在意识到這不是梦境后,法鲁克下令全军压上,不要放走一個人。
经過了一個多小时的拉扯,战线西移了许多。
“算算時間,穆斯塔法应该把桥面堵上了吧。”易卜拉欣盘算道。“差不多了,该转入进攻了。”易卜拉欣对旁边的号兵命令道,号兵随即拿出号角。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号声,奇兹尔巴什们不演了,与敌缠斗的重骑兵和在两翼袭扰的轻骑兵都不再保存实力。而在亲兵的护卫下,易卜拉欣身先士卒,還亲手将敌人的一位掌旗官斩杀。
嗯?法鲁克缓缓打出個问号。但他沒時間疑惑了,部队已经和敌人缠上,撤退就直接变溃退了。再說了,自己两万四打对方不到一万,他要是能把我這两万四秒了,当场,我就把胯下的战马和身上的盔甲吃掉。
但易卜拉欣的八千多号红头攻势很猛,狂热的红头们高喊着先知在上,他们出色的個人勇武和组织逼得法鲁克不得不忽略其他方向的防守,将所有的兵力都用于应付红头的进攻。
而就在此时,穆斯塔法带着一千骑兵从桥边袭来。
這支远离战场的偏师在易卜拉欣和法鲁克亲密接触后费了点力,绕了個大圈,击败了桥面上的守军,冲入了法鲁克的营地,将留守营地的两千弱兵打得作鸟兽散,俘虏了随营人员。
法鲁克大惊,但他抽不出兵力阻挡。只能看着来袭的红头们配合正在血战的同袍重点攻击自己的右翼。
仅仅十几分钟,法鲁克的右翼就白了,对红头的恐惧震慑着所有人。左翼的红头们在击溃敌右翼之后,一鼓作气,开始卷击敌人中军。
法鲁克面色苍白,“撤吧,撤吧!”心裡有個声音在不断地回响着。
然后他做出了令人窒息的举动——丢下部队跑路。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吨稻草落下了,在发现沙赫试图丢下他们逃跑后,希尔万军的士气降到了低点,在军阵前列作战的巴赫拉姆试图收拢部队,但沒有人愿意听从军令了。
巴赫拉姆只好带着還愿意跟随自己的亲兵坚持抵抗,最终死于乱军之中,尸身难辨。
如同潮水一般,希尔万军队向东逃跑,法鲁克也被裹入了洪流——看来皮尔萨特河车神是当不了了——但穆斯塔法在桥上留了兵力把守,失去组织的溃兵们无力在狭窄的桥面上施展数量优势,后面,易卜拉欣带着红头紧追不舍。
在慌乱之中,不少溃兵干脆掉进了河裡,或是跪地投降,经過不到三個小时的作战,希尔万军算是彻底战败了。
法鲁克被俘虏,两個亲兵像是拖死猪一样把他拖到易卜拉欣面前。
易卜拉欣也不多說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命令亲兵,将其押回营地。而自己在這等待穆斯塔法打扫完战场,向自己汇报损失和缴获。
正午的阳光,撒在這片被血污和尸体铺满的大地上,這也宣告着希尔万沙赫国终结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