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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汗如雨下地看着這個清秀書童,還真是膽子大啊!常人看一眼都受不了,他竟然就敢直接上手了?
姜與倦無聲看着白妗的動作,少女的表情無悲無喜,只是隱約透露着嫌棄。
她好像……從無恐懼這樣的情感。
白妗捏着碎片,勉強能辨認這是布一類的東西,而且有模糊的紋路,大概材質比較特殊,所以沒有完全被焚燬。
她向人要來紙筆,閉上眼,在腦海中還原紋路——重構針線,絲絲分明,逐步完整成圖,
她心一定,筆下紋路畢現,乃是金琨如意菱花紋。
再觀其上,有淡淡金粉,應當還曾鑲嵌有金線。
這是賴噶若的錢囊碎片!
白妗擡頭,口型無聲。
姜與倦向仵作確認,果然是一具男屍,仔細觀察,身形也對得上。
看來,這具屍體就是賴噶若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白妗,真是……絕妙的記憶與復原能力。
杜廣等人也在暗暗猜測白妗的身份。
觀他衣着,不是世家子弟,頭戴佩巾,應當地位低賤,莫非是太子在外結識的新秀?一時間,人們心思各異。
白妗倒沒怎麼注意他們,她在思索,方纔她靠近那些屍體,“賴噶若”上的火.藥味兒比其他屍體重,且重得很多。
如果這場事故不是意外,是一場蓄意謀殺,謀殺對象,極有可能正是賴噶若!
賴噶若的屍體又是在廂房被發現,聯繫之前幽均衛說的跟丟,不妨設想,或許是他發現自己被跟蹤,想趁着人多眼雜逃走,卻被人打暈了,鎖在一間客房。
而兇手爲了掩人耳目,在好幾個地方放置了□□,同時引燃這間房的□□,將之炸死。
目的就是拖延時間,讓人無法辨別其身份。
爲何這樣熟悉作案手法,因爲她前不久剛剛做過類似的事啊。
白妗想通了關聯,卻並不與姜與倦分享她的結論。
因爲她相信他很快也能判斷出來。
對待毓明這樣的男子,無需與之爭輝,錦上添花,纔是最妙。
果不其然,姜與倦道,“幕後之人,沒有取走他的錢囊,可以判斷是仇殺。”
他沉吟着,嚴肅的眉眼尤其動人,
“一個異國商人,初到盛京,根本沒有機會接觸什麼人,更何況結下死仇……”
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那綠衣的小倌,難道是因爲賴噶若要將他換人的言語,懷恨在心,所以施此毒計?
或是在與賴噶若相處的過程中結下仇怨,伺機報復?
雖然只對視了一瞬就互相別開,但他知道,她與他想到了一處。
姜與倦一怔,倒是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來。
白妗卻覺得棋逢對手。
向來自負思路敏捷的她,也不得不承認毓明的聰慧,不屈人下。
姜與倦只稍稍吩咐,京兆府尹便十分上道地大手一揮,帶領下屬去抓捕嫌犯。
白妗向他一笑:“殿下英明。”
某樓,賴噶若的姘頭正收拾包袱準備跑路。京兆府尹帶人闖入,他抵死不認與爆炸案有關,從他房裏也沒有找到任何犯案證據。
經過手下提醒,府尹帶人衝到後院,從一口井裏打撈出一身衣服,上邊還有未散去的□□味。
見無路可逃,此人遂對罪行供認不諱,原來他與一相好的賭徒合謀,對賴噶若下手,想借意外爆炸謀財害命。
不過兩個時辰,這樁案子便大白於天下,連杜廣都不由得側目。
白妗卻始終在糾結一個疑點。
錢囊碎片都能留下,可爲什麼……
現場沒有任何金銀?
難道賊人特意將錢財倒走,卻把同樣價值不菲的錢囊留下。莫不是腦子有坑,露出那麼大破綻,還是他覺得,大火足以燒燬一切?
說不出的矛盾。
要麼就是,這錢囊裏面根本沒有錢財。
可賴噶若作爲一個商人,之前還大張旗鼓地吹噓自己腰纏萬貫。
難道是,故意引人注意?
以及最最關鍵的一點,
賴噶若身死,他的隨從呢?
作者有話要說:爆炸描寫參考自天啓大爆炸
愚人節快樂哈哈!我們的妗妗也給殿下送了一份大禮呢~
轟!隨着女主那一撲,男主的心也炸成了煙花~~要用一生的時間來打掃爐灰~
語出哪裏我忘了,不過絕對不是土味情話啊淦
來了好多小天使呀,一人一個啾咪QAQ
明天見~(廢話太多拍飛~)
第21章假象
京兆府尹府上,衆人立於大廳,姜與倦手持鎮紙,緩慢摩挲,臉色仍舊凝肅。
白妗則在一旁磨墨。
大廳中迴響起姜與倦低沉的聲音:
“此案的重點不在賴噶若,而是,”
“那些□□。”
京兆府尹也沉吟着道:
“□□以及軍馬、鐵器等,大昭明令,禁止私自囤積。年關已過,民間的煙火炮竹坊早已悉數關閉,不再生產□□……既然如此,這些□□究竟來自何處?”
白妗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幹嘛把姜與倦的話重複一遍,莫非是爲了襯托領導的決策力?
此人,要麼是過於藏拙,要麼就是真拙。
姜與倦並不拘泥於此,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只能是三種情況,一有地下作坊仍無視禁令祕密運營,二有人從城外偷運進京,三就是京中的軍火庫存被人挪動。”
“第二種情況基本可以排除,這樣大量的□□,想要避過層層盤查進入盛京城中,還不引起任何注意,難如登天。”杜廣捋了捋鬍鬚,也接過道。
而第三種情況,如若一個國家連存放軍火的地方都能出現紕漏,那該是何等可怕之事!
姜與倦臉色罕見地有些陰沉,他是一國儲君,這種大事竟然發生在眼皮子底下,怎麼也不能無動於衷。
此次爆炸的範圍雖不算大,可他的暗衛尚且不能生還,那麼那些因爆炸、大火、墜物喪命的百姓又何其無辜?
根據幽均衛搜查的情報,就在賭場附近,震動使得鐵招牌掉落,一孩子頭骨被當場砸裂……他還不滿六歲。
撥弄風雲詭譎,而視人命如草芥,幕後之人何其可恨!
姜與倦馬上作出決斷,密令幽均衛徹查盛京有無私營作坊。而要拿到軍火庫的搜查令,必須進宮請示陛下。修書一封與兵部尚書,令其連夜入宮奏明聖上。
隨即在第一時間露面,安撫躁動不安的人羣,並遣散圍觀衆人。
收到消息的官員拜見過姜與倦後,一一確認死者身份,向刑部與戶部備案。
這些動作都是同時間進行,白妗時不時打個下手,爲他研墨鋪紙,看他一封封地謄寫密信,由幽均衛分別派送,始終鎮定清醒,絲毫不亂。
不得不敬佩姜與倦爲人處事的能力。
不說之前,他在百姓面前亮出身份時,從容優雅的言行舉止,不自覺就讓人心安,還有令人望塵莫及的機變能力,
就說要極快地動員這些朝廷官員,將命令一層層傳達下去,並有條不紊地進行,若無極好的聲望與強大的號召力,便如天方夜譚。
他尚未及冠,所謂從政經驗,只是在去年陛下病重,監國了一年而已。
一個人,對於人心,以及時局的掌控,真的能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嗎。
白妗不知怎麼竟然有點恐懼起來。
她……會不會真的玩不過這個人。
或者準確說,不是玩不過,而是玩不起。
畢竟他背後,可是整個大昭啊。
這,
好像在大昭邊界哪個城,有青衣教的分舵來着?
或者實在不行,直接跑西楚去?
白妗手下的墨磨着磨着就不動了,全然沒有意識到,已經不知不覺開始思考後路……
見她走神,姜與倦剛想說什麼,看到她手上的紗布,以爲是手上疼痛的緣故,遂從她手裏拿開了墨硯。
白妗兩手空空,有些迷茫,“殿下,怎麼了?”
姜與倦還算是個體貼的主子,看了眼滴漏,“亥時已過。你回房休息吧,府裏的下人會領你過去。”
白妗乖乖地福身告退。
她心神不寧,也知道此時萬萬不宜再與這精似鬼的傢伙獨處。
她退下後不一會兒,有婢女叩門,道是東府來人,有事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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