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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着臉,甜甜一笑說,
“謝謝你呀。”
少年嚇了一跳,低下頭去,緊張地吐出一口氣。
然後輕輕地,露出一個笑容。
他有一對潔白的虎牙,低頭小聲說,“不用謝。”
沒有看到,公主馬車已經離去。
姜與倦道,“京中傳聞,此人暗自傾心槐序。”
白妗笑得前俯後合,指着說,“他那哪是暗地裏傾心呀!你看他的眼神、動作,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過幾日,白妗就看見御書房的桌子上,出現了一份擬好的聖旨。
賜婚兵部尚書顧大人幼子,與槐序公主。
姜與倦動作還真快!
動作更快的還有另一邊,直到杜相思來了信,白妗才知道,姜與倦沒有把斬離從即墨城召回。
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封來自杜相思的信中,字裏行間都是掩蓋不住的甜蜜。
…這麼熱衷牽紅線,白妗感嘆,恐怕世上沒有比他身份更高的月老了吧?
剩下的日常,他都是很忙的。一天下來,有時候也就見上一面。
逢心情不好,白妗也會跟他生氣,大多發一通牢騷,他默不作聲地聽着。聽完了,扭頭就去折騰臣子。
早朝連着上也就罷了,蒸人的天還要在御書房裏議事,一議就好幾個時辰,再厚重的冰都化個乾淨。
白妗慢慢也就沒什麼脾氣了。
實在是太煩了,那些大臣不敢跟陛下對着幹,就派家裏一堆七大姑八大姨的來叨叨她,在受到陛下的警告以後,卻是換了個法子,他們搬出了太后!
太后還是皇后的時候,管後宮管到煩,本想着當了太后,自己能落個清閒,可她心裏也擔心啊,只怕倦兒又有那日夜不休的徵兆。
所以,昭儀你懂事一點吧?
面對婆婆全天無休的旁敲側擊,白妗只好硬着頭皮,跑去哄陛下。
撞見他在服藥。
白妗緊張兮兮,扒着他問,“什麼藥啊?”
姜與倦支吾了半天,才說,沒什麼,是他特地找了太醫,配給男子服用,而使同房的女子不會受孕的藥。
他…這是要絕了天家的子嗣啊!
白妗一臉震驚。
姜與倦卻嘆了口氣,解釋道,“你生文漪的時候,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朕卻只能看着。那種無能爲力的心情,朕不想再體會一次。當年,母后生槐序的時候也是如此…”
“朕心裏害怕,朕不想你再受這種罪。”
他抱住了她。
白妗默了一會兒,問,“那儲君怎麼辦?”
“從旁的宗室子弟裏過繼一個,”姜與倦都想好了,“定羽王的小兒子一直養在即墨城,今年有十一二了,十分聰慧,文武雙全,品性也不錯…”
一個皇帝有多少時間啊,掰成八瓣用,怕是都不夠。
至於臣子們時不時冒出的廣納後宮開枝散葉的諫議,陛下都以國事繁忙、立業爲先爲由來推拒了。
白妗有時候起得早,就能看見宮裏的金吾衛從御道邊走過。那一個個的猿臂蜂腰,長腿寬肩,有些時候還能見着臉容,好幾個生得極俊朗,極吸睛,叫人看着,都覺造物不公了來。
有人問,“好看嗎。”
白妗連聲嘆氣,“好看,怎麼不好看。”
轉頭就對上姜與倦陰沉的俊臉,白妗差點從牆頭栽下來。
幸好沒栽,卻被抓住腰肢,頭一重,悲催地被他扛進了殿中…宮人們一個比一個頭更低,四下只聞慘無人道的哀嚎,
“陛下,陛下臣妾知錯了…”
……
徽帝在位期間,除了昭儀殿外的圍牆都加高一遍、算是唯一一項比較浩大的工程以外,從無勞民傷財之舉。
他以吏法治國,前幾年手段狠決,詔獄之名人人聞風散膽。
盛京甚至好一段時間,驚現路不拾遺之象,後慢慢改變苛刑、清除酷吏,以溫和政策養兵養民…不能說他是大昭最英明的君主,卻絕對是最負責的君王。
可惜,在位只有短短的十五年。
至於實情呢,季夏公主只能攤手,一臉無奈:
“就跟話本里寫的一樣,父皇退位,與母妃遊山玩水去咯。”
倘若萬里無雲,綠水無際,一葉孤舟一薄酒,舟上一對神仙眷侶,並肩而立,相視融融一笑…也許就是他們。
這樣的蹤影,留在了大昭日後無數的傳說之中。
第82章掌上明珠(番外)
這麼小的孩子。
幾乎過了有一個月多點,姜與倦才第一次抱上了閨女,之前是太醫說孩子太小,又氣血不足,最好少顛簸,先好生調理幾日。
等到身子骨健壯了一些,才讓陛下抱上一抱。
白妗笑呵呵地看着,稀奇,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姜與倦,竟然也有這麼緊張的表情。
他整條手臂都是僵硬的,不知不覺屏住了呼吸,湊近前,細看——真的,好小好小啊,手指頭也那麼小。這麼個小小的東西,是妗妗給他生的孩子?
大腦陷入短暫的空白。
當年槐序出生的時候,自己也有八歲了吧,都沒這麼驚心動魄過。
小小的傢伙,忽然咧着嘴笑了。
一下子春暖花開似的,姜與倦瞳孔微張,渾身充斥着暖融融的氣流,明明勞累了一天,突然就精神百倍起來。
他僵僵地抱着小糰子,看看女兒,又看看白妗,結巴了:
“像,像你。”
細竹低頭聳肩,偷笑聲都要壓抑不住了。白妗揉揉額頭,怎麼抱下女兒,傻了不成?
體諒他初爲人父的心情,白妗沒嘲笑他,反而跟他逗了一會兒小傢伙,直到天色漸晚,讓奶孃帶下去哄睡了。
月光很盛,鋪在牀前如同霜華一般。
姜與倦摟着她,眼睛亮亮地說,“叫文漪吧,有詩云,鏡沼清淺吹文漪。燦若文錦,清如漪淪,挺好的。”
這麼順溜,到底是多早就想好了的,雖暗自腹誹,但白妗沒有異議,表示同意了。
陛下讀的書,畢竟還是比她多的是吧。
他一說就停不下來了,“禮部和工部昨日上奏,要新建一座書院,不遠,就在京郊,我想着,女孩子知書達禮不是壞事,到了年紀,就送她去讀書吧。不過住,還是得回宮裏住。
嗯,要多撥些人手護好纔行,朕的公主可不能有閃失…對了,她的封地也先選着,沒有封地的公主將來是要受欺負的,”
“哎…”白妗來不及插嘴,姜與倦就說到更遠的地方去了,“…等她及笄,可以開始選駙馬,不過不能太早地嫁了,多留身邊幾年陪陪你,嫁妝呢,也得隆重,十里紅妝是不夠的,朕的公主…”
“停停停,”白妗打斷,“多遠的事兒啊,陛下您想的也太多了。”
“不遠,小孩子長得很快,”他認真起來,看她的眼,“就像槐序,眨眼就那麼大了。她也會的。”
“好像也是…”白妗不情不願地點頭,見他又要開始,忙說:
“那,陛下不想努力努力,給公主添個兄弟姊妹什麼的?”
壓低聲音顯得魅惑。
其實是白妗自己有點想,但是又不能明示,不然顯得多飢渴呀。
誰知他半點沒被勾搭到,還在那絮絮叨叨。裝矜持可裝不下去了,白妗一下子親了上去,堵住他的嘴。
親完,姜與倦有點喘,翻身把她壓住,抓着她的手說,“別鬧。”
卻把她的衣帶解開了。
白妗抱着他偷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她忘了這貨一沾腥就又專注又持久,
行吧,她挑起的火,她來滅。
……
姜與倦身上的傷痕,白妗給他找了許多藥來抹,淡是淡了許多。
心口這個,卻祛除不了。
手指按上那個不規整的烙印,她心疼,又有些怨怪,“你那會兒都怎麼想的啊,這麼折騰自己。”
他親吻她的手指,從內側吻到手背,等她困得眼皮都要睜不開了,才低聲說,“我沒有辦法,如果不用這個,我可能撐不到你回來。”
……
後來姜與倦信上了佛教,每年都往寺廟捐一大筆錢,據說那些錢,都是在東宮時積攢下來的。
至於爲何要攢錢,只能說是未雨綢繆吧,如果那個時候他真的被廢了太子位,還能拿來打點一下關係,叫旁人不要爲難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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