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以過抵過
藺千殊立在暮朝峯與赤穹峯二峯弟子之間,兩方皆是劍拔弩張的氣勢似乎誰也不肯退讓一步。他的神色難得的沉重了起來,心知此刻如果不出面阻止這兩方的弟子的話,屆時一定會引發宗門內鬥不說,還平白讓青澤谷和點藏山的人看了笑話。
藺千殊思忖片刻後忽然運轉起了體內的靈力,他雙手一擡往兩方的弟子猛地一揮,衆人手上握着的佩劍便轟的一下炸裂開來碎成了幾段。
他面色不善的朝着衆人開口道“今日誰敢擅自將刀劍指向我上玄宗門人,我藺千殊便第一個廢了他”
他此番帶着不容置喙口吻說去的話成功震懾住了場內的所有人,因爲沒有一個弟子敢不要命的去挑戰掌門人的權威,那後果可想而知。
而滄水雖被藺千殊方纔的氣勢給威懾到了,但他那暴躁的性格向來是認準了什麼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愛徒葉今平的屍首此刻還躺在那裏,他怎麼可能因爲藺千殊這幾句話就輕易妥協
他對着藺千殊,怒目圓睜的開口道“掌門師兄,我愛徒慘遭覃寒舟那豎子的毒手我滄水今日不過是要他以命抵命罷了,而這羣暮朝峯的弟子卻仗着有戊攸子撐腰想要庇護那廝,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方纔就說過了,此事尚未查明,滄水師伯就迫不及待的將這殺害同門弟子的罪名往我師弟的身上按,不知滄水師伯到底是真的想爲葉師弟報仇找出真兇,還是別有用心”蕭璉璧不知何時從後方站了出來來到了最前,走到與滄水隔着三四步的距離便停下,慢條斯理的說道。
“蕭璉璧你這黃口小兒暗諷我別有居心想挑起兩峯之間的鬥爭,簡直是無中生有”滄水橫眉怒目指着蕭璉璧,“我說的你不信,那旁人說的你總該信了吧我徒被覃寒舟這豎子一劍斃命時,在場的衆人都看的一清二楚的”
藺千殊心知葉今平亡故這一事若不給滄水一個交代對方定不會善罷甘休,但覃寒舟這邊他既不能嚴懲也不能過於袒護,若是嚴懲那定會激起暮朝峯上上下下的不平,更何況還有他那師弟戊攸子在,依照對方那護短的脾性,若出關後知曉了此事定會爲他的徒兒討回公道,屆時定會將宗門鬧的雞犬不寧。
可若他在此事上過於袒護覃寒舟,那勢必也會引起滄水的不滿。藺千殊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秉公處理此事。不管最終結果如何,依照宗門的制度公平處理此事,他藺千殊總不會落下別人的話柄。
於是他朝着一旁的蕭璉璧開口說道“璉璧。師伯不會袒護任何一個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過失之人。”他說到這兒頓了頓,繼而又接着道“不如,就按照你滄水師叔說的,聽聽場外之人的證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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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璉璧聽過藺千殊這番話便知對方是想要這件事上秉公處理,不會偏倚任何一方。不過這也正是蕭璉璧想要的,起初他還擔心沒有戊攸子在此坐陣,藺千殊會偏向滄水這個老傢伙。不過現在看來這個藺掌門十分懂得明哲保身,不管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峯都不想得罪。
滄水說的話的確是難聽了點,不過細想之後也有些道理,覃寒舟與葉今平纏鬥之時他們離得遠所以有些細節看的並不是太過清楚,而將賽場四面無死角都圍着的弟子們就不一樣了,他們看到的應該不會有假。
於是蕭璉璧便同意了滄水的這個提議,他走到賽場邊緣處隨意的挑了一個眼生的弟子開口詢問道“這位師弟,你方纔可看清了,葉師弟是怎麼死的”
那名弟子像是沒有料到蕭璉璧會突然向他發問,愣了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站在他一旁的弟子看不下去了,接過蕭璉璧的話回道“蕭師兄,我方纔看的真切,那名葉師兄的確是死在你師弟的劍下的。”
“大家都聽到了吧我愛徒就是覃寒舟那小兒殺死的”滄水得了理氣勢洶洶的說着,“蕭璉璧我看你還要如何爲你那師弟辯解”
蕭璉璧聞言冷冷的看了滄水一眼,沒說話。這件事情似乎比他想的要棘手,在場這麼多人都看着,這名弟子應該說的不是假話,但他卻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覃寒舟會無緣無故的對葉今平下殺手。
“師兄,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覃寒舟走到了蕭璉璧的一旁,壓着聲音說道。
衆人皆替覃寒舟捏了把汗,滄水離他不過一丈遠,此刻張牙舞爪的模樣恨不得立刻上前結果了對方。
蕭璉璧及時將覃寒舟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唯恐滄水突然發難。他同樣也壓着聲音回道“我是你的師兄,怎麼可能對你的事情袖手旁觀。”
“可是師兄我不想你”
“我意已決,你不必再說。”
蕭璉璧轉而將視線放到了藺千殊身上,說“掌門師伯,璉璧以爲僅一人之言來判決此事實在太過片面,璉璧想要再詢問幾位弟子。”
“蕭璉璧你不要欺人太甚”
滄水說罷便要越過藺千殊上前,藺千殊哪能容他肆意妄爲,當即便立起了一道屏障將他隔了開來。
“掌門師兄你這是何意難道你要包庇覃寒舟不成”滄水質問道。
“我說過,擅自對上玄宗內弟子刀劍相向的人我絕不會輕饒。”藺千殊平靜的道“更何況拿人問罪也得人贓俱獲才能讓對方心服口服,滄水師弟你說是也不是”
滄水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好一個人贓俱獲,那蕭師侄你便仔仔細細的查,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得遺漏。我還不信你能問出什麼花來”
蕭璉璧沒搭理他,繼續挑了幾個弟子問,但所得出的結果和第一個相同,都說葉今平是死在覃寒舟劍下的。
“師兄,別再問下去了。”這些人都是隨波逐流,第一個人怎麼說的他們便跟着怎麼說,根本不會有人主動站出來爲他澄清。而覃寒舟也根本不在意,他只是不想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蕭璉璧爲了他低聲下氣的去問這些人,這讓他既覺得有些不忍,心裏又有些難以自持的狂喜。
蕭璉璧對覃寒舟的話充耳不聞,他在心內告誡自己要冷靜,因爲現在的情況對覃寒舟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若是他在此刻自亂了陣腳,覃寒舟恐怕今日真的要斷送於此了。
蕭璉璧深吸了一口氣,將賽場的四周都快速的掃了一遍,忽然,一個大膽的推測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還來不及將這個推測深思一遍,蕭璉璧便拉着覃寒舟來到了另一端的賽場上,要問他爲什麼會拉上覃寒舟,自然是怕滄水那個老傢伙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對他家男主下手。
萬霖與暮朝峯的衆弟子們見蕭璉璧和覃寒舟去了另外一個方向,他們也來到了另一邊堪堪將這二人的身影擋住,唯恐赤穹峯的衆人暗算。
蕭璉璧這次也隨意挑了一個弟子,說“這位師弟,方纔葉師弟是如何死的你可看清楚了”
那弟子聽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知道什麼內情卻又不敢說出來。蕭璉璧見狀便知道有戲,他明白這名弟子是在擔心些什麼,溫和的開口道“你但說無妨,藺掌門在此,上玄宗的一衆弟子也在此,沒人敢將你怎麼樣。”
那弟子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長舒了一口氣後緩緩道“蕭師兄,葉師兄的確是被覃師兄的劍意一件斃命的,但”
蕭璉璧眼睛一亮,“但什麼”
那弟子有些緊張,偷偷的瞧了一眼蕭璉璧身後陰沉着一張臉的覃寒舟,嚥了口唾沫才接着道“但覃師兄似乎是爲了自保,揮劍時無意中才刺到了葉師兄”
蕭璉璧抓着覃寒舟衣袍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幾分,反覆確認了一遍,“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弟子點了點頭,“自是真的,我們這一方賽場的人都應該看得一清二楚”
他這番話一出將他前後左右的一大羣人都拉下了水,蕭璉璧聽後又以眼神示意詢問着這弟子旁的衆人,這些人見躲不過去了只好附和着點了點頭。
蕭璉璧腦海中的推測得到了證實,剛剛一口咬定覃寒舟一劍刺死了葉今平的弟子全部都是站在葉今平後方的,他們那個角度只能看到葉今平的背影和覃寒舟的攻勢。而他現在問的這些弟子卻是正面對着覃寒舟和葉今平二人的,他們所在的位置能夠將這二人的所有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角度也不會有任何偏差。
覃寒舟本來就沒對這些人抱有什麼希望,可在聽到他們並沒有偏向赤穹峯而是不偏不倚的陳述事實之後,還是愣了片刻。但隨即他又想到這是因爲蕭璉璧一直沒有放棄的原因纔得到這些證詞,望向對方的眼神中不由得又多了幾分複雜。
“師兄,你”他想問蕭璉璧爲什麼會這麼義無反顧的相信他。
蕭璉璧回過身來見覃寒舟巴巴的看着他,心中頓時一軟,小聲的安撫道“別怕,有師兄在。”
蕭璉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立刻走回到了藺千殊和滄水二人的面前,說“想必剛剛那弟子的話掌門師伯和滄水師叔都聽得一清二楚吧。”
藺千殊點了點頭,靈賢也在此時站了出來,“本座也聽得一清二楚。”
滄水卻在此刻突然爆發,勃然大怒的道“那又如何即使是他失手,我那平兒也已經亡故今日我定要覃寒舟的命”
蕭璉璧暗罵了一句操,這故意殺人和自衛殺人可是兩回事,前者是要判死刑的,但後者卻是正當防衛,怎麼到了滄水這老東西嘴裏就變成了非得要男主以命抵命呢
罵過之後他轉過頭見藺千殊一臉深思的模樣,蕭璉璧便知道指望不上對方。他思考片刻後朝着靈賢開口詢問道“靈賢師叔,璉璧不才,想要請教師叔一個問題。”
靈賢聽後將視線放在了蕭璉璧身上,“你但問無妨。”
“您是我派的執法長老,倘若有弟子爲了自保失手誤殺了另外一名弟子,這該如何判”
此話一出,稍微通透一點的弟子們便明白蕭璉璧話中暗喻的是覃寒舟誤殺葉今平這一事。
靈賢深深地看了蕭璉璧一眼後,面色如常的說“按照宗門戒律,此弟子應當廢去半身修爲,再處以二十道飛劍入骨的極刑,最後關進惡風崖思過懺悔。”
“靈賢你什麼意思”滄水不可置信的望着對方說道。
靈賢將身子轉了過去,“滄水師兄,本座只是在陳述宗門內製定的戒律。”
靈賢的回答尚在蕭璉璧接受的範圍內,他心知滄水和赤穹峯的一衆弟子已經在盛怒的邊緣,此刻的境況再拖下去對他們沒有半分好處,唯有快刀斬亂麻。
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朗聲朝着整個賽場的人道“我師弟覃寒舟錯手殺害了赤穹峯葉今平,木已成舟,我們暮朝峯絕不會爲他辯解半句,他也的確應該爲自己所犯下的錯負責。”
覃寒舟聞言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蕭璉璧,似乎不明白口口聲聲說着相信他的師兄爲什麼要在此時說出這番話,然而下一刻對方所做出的事卻讓他終生都刻苦銘心。
“但他既然喚了我一聲師兄,長兄爲父。他惹出的這些事端自然應有我替他擔着。”
“覃寒舟所犯之過錯,皆由我蕭璉璧一人承擔。”
話音方落,蕭璉璧正前方的虛空中便突然出現了二十道泛着淡藍色靈力匯聚成的劍意,他衣袖下的手指輕輕一捻,那二十道洶涌的劍意便徑直朝着他的身體刺去,劍刃刺入肉體的聲音蕭璉璧覺得在此刻聽得尤爲清楚。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衆人皆被蕭璉璧的舉動所震驚到了,甚至都沒人來得及出手阻止。
“師兄”覃寒舟突然爆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叫喊,上前便要查看對方的傷勢。
“不準過來”蕭璉璧寒着臉朝着覃寒舟吼道。
二十道劍刺入體內,蕭璉璧痛的幾乎失去了知覺,他感應着識海里的系統快速的道“快屏蔽我的痛覺不要問爲什麼快”
系統“嚶本系統這就屏蔽”雖然很想問原因但是宿主似乎特別急迫的樣子它也不敢多問。
蕭璉璧身上的劇痛驟然消失,然而他的身體也在此刻像支撐不住一般轟然躺倒在了地上。
“師兄”
“蕭師兄”
“璉璧”
“”
蕭璉璧的耳畔響起了許許多多嘈雜的聲音,有萬霖的,有陸沅貞的,有靈賢的,還有覃寒舟的。
他身上的這些劍傷已經超過了這具身體的負荷,但他知道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做完,他還不能倒下。
蕭璉璧強撐着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但他眼前的景象卻模糊的不行。他伸出手輕輕抹了一把胸口後便將手掌舉到了自己的眼前,鮮豔的紅色即使在一片模糊中也能顯得尤爲刺眼。
蕭璉璧將體內僅剩的幾息靈力全都聚集於這隻手掌內,隨之沒有絲毫猶疑的對着他的丹田就是一擊
體內在此時突然傳出了呲的一聲聲響。
蕭璉璧知道,是他的半身修爲,廢了。
痛覺雖然沒了,但他的身體卻已然成了強弩之末,沒了修爲蔽體,一汩一汩的鮮血不受控制的從他的口中吐了出來。蕭璉璧的身體再次向地上倒去,然而這一次卻沒有接觸到地面,反而進到了一個人溫熱的懷中。
覃寒舟目眥欲裂,顫抖着身體抱着懷中被鮮血染紅的人,“師兄師兄”
蕭璉璧尚有一絲清醒,他勉力睜開眼想看清覃寒舟的臉卻怎麼也看不清,只能微張着嘴,氣若游絲的道“抱歉師兄怕是怕是不能代你去惡風崖了”
他說完這句話便雙眼一黑再也沒了意識。
系統“滴檢測到主角的黑化值降低爲99999999,恭喜宿主離攻略成功又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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