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玄清丹
“醒了？”雲靈汐頭也不擡地道，語氣中帶着從未有過的凝重。
陌夜宸兌好這兩種藥液後，懶懶地托腮看向雲靈汐，輕輕應了一聲。
“宸，這藥引好似沒法用儀器提煉。”看着手中似天山雪蓮一般的藥引，雲靈汐皺眉道。
陌夜宸伸手從她手中拿過藥引：“這個最後成丹時我來弄。”
“你身體受得了嗎？”雲靈汐擡眸看着他。
“傻丫頭，最繁瑣耗神的步驟你都替我完成了，有了這些精純且精準的藥液，最後成丹於我壓力不大。”陌夜宸微微一笑，夠起身子，將雲靈汐鬢邊散落的髮絲別到她耳後。
微涼的手指從鬢角劃過，雲靈汐眷戀地偏頭，將自己臉頰送到他手旁。
陌夜宸撫了撫她白皙滑嫩的臉頰，眉眼間帶着疼惜：“先喫點東西再繼續吧。”
雲靈汐看了看儀器中正在提煉的藥草，點點頭：“綠語應該準備好了晚膳，你喚她進來吧。”
陌夜宸緩緩起身，推開房門，綠語果真候在門外。
“爺。”看到陌夜宸，她立馬恭敬地福了福身。
“把晚膳端進來吧。”
“是。”
等綠語帶着丫鬟進屋時，雲靈汐剛好將藥液提煉完畢，收起儀器，淨了手坐在桌旁。
習慣性地先給陌夜宸舀了飯，然後自己纔開始喫。
陌夜宸看着她這習慣性的動作，眉宇間洋溢着暖笑。
盯着陌夜宸吃了半碗飯後，雲靈汐快速喫完，又繼續提煉藥液。
期間，落雲送來了一隻比桌上香爐略大一號，周身佈滿着繁複紋路的藥鼎。
一眼看去，這藥鼎給人一種沉澱了歲月的滄桑感。
雲靈汐詫異地看着這小巧古老的藥鼎，聲音略帶驚訝：“這麼個小玩意兒，竟還能煉藥？”
“這乃是流傳了千年的鳳神鼎。”陌夜宸揭開鼎蓋，一股淡淡的藥香散發出來。
雲靈汐不由夠頭看了看，看着僅能煉製一兩顆丹藥的鼎，眼中閃過濃重的興趣，“鳳神鼎，挺霸氣的名字。”
陌夜宸取出一粒乳白色的珠子，放入鳳神鼎下面的凹槽裏。
“讓我猜猜，這是火石？”
雲靈汐收了提煉好的藥液，看着那乳白色的珠子。
陌夜宸輕笑道：“是也不是，這是由火心巖中萃取出來的炎精，這樣小小一顆，可燃燒三天三夜。”
“炎精？”雲靈汐忍不住從凹槽中將珠子拿出來細看。
珠子入手溫熱，似蠟一般的手感，整體呈不透明的乳白色。
重新將珠子放回鳳神鼎底部凹槽中，雲靈汐雙眼晶亮地看着陌夜宸：“這玩意兒很稀有嗎？”
陌夜宸微微一笑：“對於普通人家來說，若無意外，這是他們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東西。”
“那對於你呢？”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雲靈汐挑眉道。
“王府中大約還有百來顆。”陌夜宸輕描淡寫的語氣，彷彿在談論的是大白菜。
雲靈汐嘴角抽了抽：“多少錢一顆？”
“萬金難求。”
雲靈汐聽言，猛地吸了一口氣，隨即懨懨地趴在桌上看着儀器中的藥草：“娶美人的道路越來越難了。”
陌夜宸伸出手指，輕戳了戳她光潔的額頭，失笑道：“這就放棄了？”
雲靈汐擡起頭，撇了撇嘴：“美人，還是你養我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等她存夠了小錢錢，一定要翻身把歌唱。
陌夜宸挑眉看着她：“現在難道不是我養你？”
雲靈汐焉焉的戳着一株藥草，覺得自己可能沒希望翻身了。
雖然鮮膳樓和漢糕堂收益也不錯，但比起這段時日陌夜宸在她身上所花的，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而且，好像鮮膳樓和漢糕堂的師傅，掌櫃都是美人的人。
想到這，雲靈汐決定還是躺贏算了。
誰娶誰，不重要，不重要。
想通後，她精神抖擻地坐起身子，全心投入到提煉藥液的偉大事業中。
陌夜宸看着她這鬥志昂揚的樣子，眼中笑意更濃。
金烏與銀月交替。
清冷皓白的月光期待了璀璨絢爛的夕陽，將朦朧的光輝灑落人間。
月色驅散了白日的炎熱，爲世間帶來了絲絲縷縷的涼意。
月上柳梢時，雲靈汐提煉完了所有藥液。
陌夜宸眉眼間帶着倦意，看着眼前二十一種顏色不同的藥液，捏了捏眉心。
“最後一步將藥液與藥引融合在一起，大約需要一日一夜，我們先休息，明日再煉。”
古藥方的難度本就非同一般，玄清丹更是古藥方中難度較大的丹藥。
目前，他手中的藥材也只夠煉製一次的。
雖然有了雲靈汐的藥液提煉，成功率很大，但他不敢保證自己的身體中途不會出問題。
爲了避免失敗，他決定先好好休息，明日再開鼎煉藥。
雲靈汐本就心疼他拖着病體爲人煉藥，此時聽到他的話，立馬站起身，喚了綠語進來。
洗漱完後，摟着陌夜宸躺在牀上，緩緩輸入內息，爲他緩解身體的不適。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你別耗費內息了。”陌夜宸看着她，低聲道。
雲靈汐摟緊了他，依舊緩緩輸入內息。
直到陌夜宸的呼吸變得綿長，她方纔收回內息，閉目調理一會。
睜開眼，手指輕輕撫上他眉間，嘴角帶着甜蜜的笑：“宸，晚安！”
之後一天一夜，陌夜宸一直守在鳳神鼎前。
期間，雲靈汐看着他越來越蒼白的面色，取了清靈道長之前煉製的丹藥，喂到他口中，每隔一個時辰，便拉過他手腕輸入內息。
就在衆人無比擔憂中，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第三日中午，陌夜宸看着鼎內成型的丹藥，靠在雲靈汐懷裏，閉了閉眼，低咳不斷，聲音低不可聞：“靈汐，滅火……取……咳咳……丹……”
雲靈汐反應極快地手袖一揮，滅了炎精。
她顧不上鼎內的丹藥，立馬橫抱起陌夜宸，讓他靠坐在牀頭，低喝道：“綠語！”
落雲在雲靈汐滅了炎精時，立馬以內息收取了鼎內的玄清丹。
而綠語在雲靈汐話落時，就搭上了陌夜宸的脈搏。
“世子妃，再喂爺一顆丹藥。”綠語神色凝重地開口。
雲靈汐看着陌夜宸薄脣上隱隱的紫色，瞳孔一縮，再次餵了一顆丹藥給陌夜宸。
“丹藥只剩三顆了。”
雲靈汐看着瓶內僅剩的三顆丹藥，無比渴望自己此時會的是醫術而不是毒術。
“世子妃，脫了爺的上衣。”綠語眉頭緊蹙，神色嚴肅。
丫鬟們在她話音落下後，關上了門窗，生起了炭火。
雲靈汐輕輕退下陌夜宸的上衣，露出那緊緻，白皙的胸膛。
綠語取出銀針，在火上過了一下，咬緊了下脣，一時竟有點不敢下針。
“咳咳……”陌夜宸氣息低弱，微微掀了掀眼皮，“下針吧。”
“爺……”綠語咬緊了下脣，深吸一口氣，對着他心脈附近的穴位就欲落針。
一時間，室內靜得落針可聞。
衆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着綠語手中那即將刺破肌膚的銀針。
“你們怎麼不阻止他，他這種身體，怎麼能讓他煉藥！”
就在綠語手中的銀針即將刺破陌夜宸胸前的肌膚時，隨着一聲低怒的喝聲，房門被人打開又快速地關上。
聽到這道聲音，雲靈汐滿臉驚喜地轉頭：“清靈道長！”
清靈道長吹鬍子瞪眼地瞪了雲靈汐一眼，“你也由着他胡鬧！”
話落，他身形一閃，出現在牀邊，手中出現三根銀針，快速地紮在陌夜宸心口。
“唔……”
陌夜宸悶哼一聲，抿緊了下脣，額間滲出冷汗。
他的神色看上去異常痛苦，修長的骨節緊繃着，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筋絡清晰可見，溫熱的體溫驀地驟降，胸膛激烈地起伏着，紅紅的眼尾溢出淚水，卻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雲靈汐看得極爲心疼，翻身上牀，小心翼翼地輕扶着陌夜宸靠在懷中。
室內靜得只餘陌夜宸清淺略帶痛楚的呼吸聲。
一盞茶以後，陌夜宸脣間的紫色退去，整個人虛弱至極地靠在雲靈汐懷中，連動一動手指的氣力都沒有。
雲靈汐看着他脣間的紫色退下，懸着的心終於放下，動作極輕地扶着他躺下，爲他輕輕拭去額上的汗，吻了吻他的額頭。
清靈道長收了銀針，快速寫了一張藥方遞給落雲：“去煎藥，五碗水熬成三滴。”
落雲接過，快速離開去煎藥。
清靈道長寫好藥方後，探了探陌夜宸的脈，看向雲靈汐低聲道：“世子妃，那藥還有幾顆？”
“三顆。”
清靈道長聽言，垂下了眼，將陌夜宸的手放回被子裏，眉頭緊蹙。
“道長，還有沒有別的方子？”雲靈汐蒼白着臉，深深吸了一口氣。
清靈道長擡起頭，低嘆一聲：“連域主都沒有辦法，只能靜養，但他卻不聽勸。”
說着，他看向不知何時昏睡過去的陌夜宸，輕聲道：“世子妃，切不可再讓世子如此耗神了，若是發展成心衰，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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