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事實上,從來到這裏,她就一直在壓抑。
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做一個不出錯的人,或者說,出錯少的人,談何容易。
而她又選擇了一條讓自己放在顯微鏡前下的路,被審判、被嘲諷、被傷害、被在一遍又一遍的口誅筆伐中置之死地。
她沒有抱怨過,因爲她很乖,她也沒有出格過,因爲她很乖。
人生最大的非分之想,也不過就是忍無可忍時,輕輕印上了於舟的嘴角。
她不認爲自己真正適應了這個社會,哪怕她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迎來了月事的潮汐,但那是身體。
在這一晚,她拋棄所有的禮數、教養,推翻十八年的根深蒂固,放肆地享受聲色與孟浪,她才終於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成爲了現代人。
她很幸運,遇到了這麼合拍的一個人,她很喜歡晁新的身體,她的喘息聲也異常動聽,閉上眼,懷裏有她常年所用沐浴露的香氣,腦海裏卻是被吮吸後發亮的、發紅的頂端。
在掌控晁新的聲調和起伏時,她才發現,自己骨子裏確有父輩流淌下來的位極人臣的控制慾,只是它並不突兀,也不面目可憎,常常以幼蠶吞噬桑葉的姿態,細細密密地包裹住獵物。
晁新懶懶地擁着她,手勾着她的頭髮,繞了幾個圈。
“感覺還好嗎?”嗓音沉着、啞着,但和接吻之後一樣,很在意向挽的感受。
向挽舉起手,看了看,聲音有點嬌了:“手疼。”
“疼?”
她把腦袋埋在晁新的臂彎:“晁老師總不自覺收攏雙腿,我的手掌被夾得很疼。”
“噢,”晁新應一聲,問,“那要把腿分開一點,對嗎?”
“嗯,下回莫再如此了。”向挽說。
有一點委屈。
於是晁新又被逗笑了,啄一口她的嘴脣,忍不住:“小貓,好乖。”
她覺得向挽像一隻小貓,將人喫幹抹淨,還要禮貌性地舔舔爪子,然後縮進人的懷裏,輕輕嚶嚀一聲。
“睡吧。”晁新說。
向挽這一覺睡得跟昏迷似的,但也沒有睡多久,七八點就醒了,然後口乾舌燥,起牀擰了一瓶礦泉水。
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她有些無措,沒想過自個兒是先醒的那一個,不曉得該如何面對晁新。
人同人發生了親密關係之後,好像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狀態,就是什麼都坦誠相見過了,也不大注意形象了,因此心理距離會被拉得無限近。
然而她和晁新的瞭解程度又不足以支撐親密無間的距離,導致有一些若即若離,霧裏看花。
於是她拿起手機搜索:“做過之後,應當如何與人打招呼。”
一無所獲。
換個關鍵詞:“做過之後,應當如何向人問好。”
身後有被子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是一個懶音:“這麼早?”
噢,原來是這樣問好。
向挽暗笑了笑,把手機收回。
“不再睡會兒嗎?”晁新翻了個身。
“我先洗個澡,會吵到你嗎?”向挽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