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唤本官一声什么?先生
祖母将他夸上了天,起初焦父還說毕竟刚和谢家退了婚,不太好吧。
哪知祖母用一句‘姻缘這事哪分早晚’回绝。
而后连焦父焦母也有些动摇,听祖母說的那样好的人,便让她见一见。
焦孟仪头脑昏沉,陆乘渊的事她還沒理出头绪,已实在沒有精力。
她谎称太累,早早从厅中出来。
“三妹妹。”
忽地一声喊,是紧跟她出来的薛弱雪。
焦孟仪眉心淡淡,行了個简礼,“表姐,”
薛弱雪笑了声,“我出来也沒什么事,只是我想问,你真的同那谢家小公子沒了瓜葛?”
焦孟仪看她。
薛弱雪眸光闪烁:“表姐就是想起儿时你俩无论到哪裡都是成双成对,就觉得...有些可惜。”
“沒什么可惜的。”焦孟仪微微一笑:“多谢表姐关心,我与他,再也回不去了。”
薛弱雪不再问什么。
而是眸光亮了亮。
陆乘渊在国子监的讲学每日准时进行。旧礼枯燥晦涩,京中那些公子哥小姐们起初還兴致满满,這一连好几日下来,也都磨透了性子,纷纷不来了。
于是,陆乘渊這裡从第一天的人满为患,变成现在星星点点。
焦孟仪和他们都不一样。
她本喜歡钻研各种知识,虽然讲学的人不咋地,可她听了两三日,竟也爱上了。
陆乘渊能成为首辅,有他的道理。
他无论是从学识上,還是各种杂学的掌握上,都能称为高人一等。焦孟仪坐在下面听他讲,时而会被他那低沉嗓音代入进去。
她就像一块海绵,源源不断吸取他的知识。
陆乘渊一身儒师打扮,手拿书卷,這几日上课下来,整個学堂只有她最用心。
他能看见她紧握毛笔在纸上认真的写着,也能看见她偶尔托腮敛眉思考的样子。
陆乘渊含着的笑意,越来越深。
课讲完,他见焦孟仪那個婢子从外而来,小声說:“小姐,老夫人說顾大人已在等着了。”
焦孟仪嗯了声。
瓶儿歪头问:“您是否要回府换件衣裙?”
“不用。”她对今日的见面沒抱什么兴趣,早晨過来时便故意穿的极素,甚至连妆容都沒有。
与她平时正衣衫、整仪容的样子差很多。
她收拾好桌上的纸笔,让瓶儿拿着。而后看都不看陆乘渊,便往外走。
這男人听的一清二楚。
“站住。”
陆乘渊单手负后,“出了学堂,便连声都不出?国子监的学生们還知道唤一声夫子。”
焦孟仪咬了咬牙。
陆乘渊:“焦三姑娘,本官好歹也算对你授過几日的课......”
“先生,学生先走了。”
焦孟仪不得已叫了他,陆乘渊挑动眉梢,似是沒听见:“声音太小。”
“先生——”
“要去哪儿?”
焦孟仪沒回答。
她想她要去哪儿,也轮不着同他說。偏她身边的小丫头实诚,答道:“我家小姐要去见顾大人。”
顾...大人?
陆乘渊思索了会。
哦。
他想起了,是前两日刚从南洲回京述职的顾羡安。
他沉暗的眸子倏然阴森了。
瓶儿說,老夫人同顾大人约的地方离国子监很近,不用乘车,出了大门行個百十步便到。
焦孟仪到时,那人已在。
遥远望去,她只觉震惊。因這人瞧着背影坚阔,却穿了身官服。
极正的红色穿在他身上,却是同旁人不同。
今日大雪初霁,天空放晴。那人端端正正背身站着,正手压一株梅花,不知观察什么。
黑色的宽大腰带将腰身缚的服服帖帖,身形瘦削。
焦孟仪忽然觉得祖母說的并不夸张,祖母說這人光是见,就能让人感受他端正的品性和极有蕴藏的学识气,就像一汪澈湖,同如今這個朝堂,格格不入。
“顾...大人?”
她走近,不知该怎么叫他,而那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先是怔了怔,而后转身。
他可太板正了。
容貌不输陆乘渊,更是透着一股平易近人。焦孟仪看他唇角动了动,少言寡语的說了声:“嗯。”
两人這就无话了。
都很拘谨,又都在默默观察,她等了片刻,想不能這样尬站着。
看旁有长凳,她道:“我們,坐着說?”
“好。”
顾羡安很自然从身上掏出帏帕,铺在椅上,同她說:“焦小姐,你坐這边。”
他竟如此细心,会想到寒冬凳凉,女子坐了不好。
焦孟仪沒坐。
将他帕子换成自己的,她刚和人家见面,還是不能太随意。
顾羡安沒再說什么。
瓶儿在不远处守着,她目光看向他,缓缓道:“我是实在被祖母磨的不行,便来了,顾大人,你公务繁忙,希望沒有打扰你。”
顾羡安道:“焦老夫人和我在南洲结识,早已相熟,她的话,我身为晚辈,理应遵守。”
“嗯,那顾大人你......”
忽然,顾羡安从怀中掏出一個小手炉,递给她。
焦孟仪怔住。
顾羡安道:“你们女子家怕冷,今日见面仓促,只途近处沒想其他,這是我从家中带的。”
“焦小姐,這上面用紫苏熏過,干净且气味清淡,你拿在手裡快暖暖。”
她垂下眼。
望着這手炉,便让她想起国子监那日被塞的手炉,同样的东西,同样的温度,這個用了手有留香,那個...却带着陌生男子的味道。
她接過,冲他浅浅笑了。
陆乘渊坐在马车内,修长的手指半撩帘子,透過白茫的空气看着這一幕。
焦孟仪双手捧着手炉模样,好似吃到糖的孩子,开心是从内心发出的。
男人摩挲了很久手中玉石。
半晌,他冷嗤一声,同宁陶說了一句话,马车缓缓离开。
两個时辰后。
国子监下午的授课开始,可讲课的陆乘渊却迟迟沒来。
焦孟仪听旁边人议论,她沒在意。不多时,一名国子监教丞過来,与她低低說:“焦小姐,我們夫子有事找您。”
“哪位夫子?”
“梁夫子。”
她皱眉,顿了顿。
那教丞催促道:“夫子說,是關於之前他为焦大人說话那事,有些细节想同您確認。”
她听到這儿,不在犹豫。
难道是梁夫子发现了什么端倪,故而和她求证?
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