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 單槍匹馬

作者:老山趕棠
第八百七十章單槍匹馬

  “田豆豆!”

  場間有不認識他的,也有認識他的,更有和他血海深仇的,張回和廖文生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名高大的男子,一股涼意自頭頂直竄到腳底板。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張回看向廖文生。

  廖文生目光呆滯,受到的驚嚇不比他輕:“你…你不是去了石經山嗎?”

  田豆豆嘻嘻一笑:“陛下怕你寂寞,讓我下山陪你。”

  “陪個屁!”廖文生豈會相信他的鬼話。

  “這人誰啊?”任重大喇喇地走上前,蘿蔔粗的食指指着田豆豆問道。張回咬牙切齒地道:“田豆豆。”

  任重道:“你就單槍匹馬闖了進來?”

  田豆豆打量着任重,任重鄙夷地看向張回:“這就怕了?”

  張回被他說得老臉一紅,他和廖文生對田豆豆的畏懼是骨子裏的,悶聲道:“你不知道他的厲害。”

  廖文生狠狠地道:“田豆豆,你太不把錦衣衛放在眼裏了,今日你孤身前來,無異於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我們弟兄。”

  穀雨張大了嘴:“果真一個人?”

  胡時麟被他護在身後,探出半個腦袋,待看見田豆豆的面孔,氣得火冒三丈:“就是這廝那晚將我擄了去!”

  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穀雨臉上卻不見半點喜色,田豆豆千辛萬苦謀劃多時,卻在決戰時單刀赴會,該說他勇敢呢,還是蠢呢?田豆豆卻渾然不覺:“憑我一人足夠了。”

  廖文生被他的態度深深刺痛了,那股深植于田豆豆身上的傲慢與蔑視令他憎惡,同時也令他忐忑,他獰笑一聲:“那倒要看看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刀快。”

  田豆豆咂咂嘴:“你的刀不如我快,我的刀卻不及任重。”

  “什麼?”

  任重二字一出口,張回臉色大變,急忙揮刀向任重砍去,只是刀至半途,忽覺喉間傳來一陣刺痛。

  噹啷!

  張回的刀脫手飛出,他捂着自己的脖頸,鮮血自指縫間噴涌而出,他難以置信地看着任重,身子慢慢軟倒。

  十餘名漢子竄到任重身後,將他拱衛其中。

  對面的山匪驚呆了。潘從右和小白驚呆了。

  蹣跚着從草叢中爬起的齊全兒驚呆了。

  穀雨眯起眼睛,這纔是田豆豆的手段!

  “大當家的…你,你們...”一名山匪看着任重和他身邊的漢子,戰戰兢兢地問道。

  任重嘆了口氣:“與虎謀皮,張回就沒想留你們的性命,這錢是你們賺得的嗎?”

  譁!

  山匪們定定地看着陌生的大當家,他們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戲謔,一絲陰沉,而這些表情從未出現在那個嘯聚山林的土匪頭子臉上。

  這個人不是我們的大當家。

  任重板起面孔道:“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山匪們看看這廂再看看那廂,忽地發一聲喊四散奔逃。跑不掉了,錦衣衛早留有人手堵住去路,作爲這場戰鬥的替罪羊,他們的命運是早已安排好的。

  嘶喊聲、慘叫聲又響作一團,山匪狼奔豕突,錦衣衛如索命無常,收割着山匪的性命。

  任重走到田豆豆身邊施禮:“田大人。”

  田豆豆看向廖文生:“你看,不止我一個是不是?”

  廖文生閉上眼睛,緩緩睜開:“洪啓文。”

  田豆豆向廖文生嘻笑道:“啓文雖不在場,作用卻非比尋常,張回飛鴿傳書探查任重的身份,若不是啓文將假消息給他,如何能讓張回死心塌地地將任重帶在身邊?”

  “他是誰?”廖文生看着任重。

  “北司的無名之輩,入不得廖千戶的法眼。”田豆豆道:“包括他這一班弟兄,皆出自北司,當你屠戮同僚之時,他們因爲位卑權輕而僥倖逃得性命。”

  廖文生一直將洪啓文視爲至交好友,沒想到對方竟也是田豆豆的人,這一發現讓他痛不欲生,狠狠地道:“他何時投了你?”

  田豆豆淡淡地道:“他從來便是我的人。”

  廖文生呆立在當場。

  陳譜自戰鬥打響,便將安生嬌娘護在身後,但有不長眼的前來冒犯,老陳出手即是殺招,此時見山匪死的七七八八,不耐煩地道:“羅裏吧嗦,太陽就要出來了,打是不打?”

  田豆豆道:“陳叔,你這壞脾氣可得收斂着,否則在你那乖孫面前可討不得便宜。”

  “再敢提我乖孫,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陳譜殺氣騰騰地道:“你讓我將人帶到此處,任務完成,人情也還了,再見再見。”

  穀雨忙道:“老陳,嬌娘和安生…”

  陳譜瞥他一眼:“讓她娘倆留在此處等死嗎?小谷捕頭,你不過也是個沽名釣譽之輩,哪顧人家的生死?”一番話將穀雨說得面紅耳赤,不過他在人家的包圍圈中,被一衆錦衣衛虎視眈眈地瞧着,自身尚且難保,陳譜的話說得老實不客氣,倒也難以反駁。

  陳譜將安生抱在懷中,向嬌娘示意:“跟我走。”

  嬌娘早被眼前的血腥殺戮嚇得呆了,跟在陳譜身後頭也不回地去了。

  田豆豆咂咂嘴,目光中意味複雜:“事了拂衣去,老爺子當真瀟灑。”

  廖文生看着田豆豆:“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對嗎?”

  田豆豆挑了挑眉:“何以見得?”

  廖文生陰鷙的目光在田豆豆臉上徘徊:“你將胡應麟轉移至金陵大牢時便已想好了今日發生的一切對嗎,金陵是你母親的孃家,所以你料定我們不敢有大動作,就連當地招募的暗探也不敢以真名示人。”

  齊全兒頭皮發麻,此時他才知道張回爲何給他改了名字。

  廖文生道:“等到胡應麟暴露在張回的視野中,你便設計讓陛下下旨,命潘從右押解胡應麟入京,你知道張回必定要在路上動手,所以便沿途跟蹤監視,時刻掌握潘從右的動向對吧?”

  田豆豆點點頭:“金陵以北至京城,沿途三十六縣、七十四個渡口驛站均有我的暗探。”

  潘從右倒吸了一口涼氣,穀雨也聽得臉色大變,田豆豆這一手佈置說起來容易,但半年之內遍插細作,還要融於當地生活,像陳譜、任重這樣教人瞧不出破綻,對潛伏人員素養的要求極高,田豆豆手中掌握的力量非同小可。

  穀雨忽地想起陳譜那日的故弄玄虛,再看看田豆豆身邊的任重,終於反應過來:是了,這任重一直跟在張回身邊,所以在上官船之前陳譜早已收到消息,只是那時他從沒想到這凶神惡煞一般的任重竟然是田豆豆的人。

  廖文生聽得臉色一白:“你辛苦謀劃,不過與我一樣都是爲了胡應麟,我把他交給你,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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