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街头群殴 作者:未知 “噗” 长矛狠狠的刺入赵东家背部,赵东家身形一滞,前面的倭国武士乘机也一刀刺入他小腹,血水顺着血槽喷涌而出,赵东家大声惨叫,几声惊呼同时响起:“大哥!”“大当家!”,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赵东家身上,无人注意到护板后的陈新。 “呯”斑鸠脚铳终于响起,一枚重一两五钱的铅弹毫不费力的撕开朝鲜人的身体,在他的后腹部打出一個触目惊心的血洞,朝鲜人被击得往侧边倒去,撞到船舷后又软软的弹回甲板,血洞中鲜血泉涌,夹杂着一些内脏的碎块。 倭国武士将刺入赵当家腹中的倭刀使劲一搅,再猛地抽出,赵当家满口吐血,颓然倒地,老汪黑炮等人此时才赶到,看得目赤欲裂,那倭国武士已是强弩之末,气喘吁吁的不敢停留,其他的倭国水手完全处于下风,被福船上的水手分割包围,结局已定,這武士刚才杀了对方大当家,明知已无生路,只是一心要多拉几個垫背的,乘着黑炮等人未到,翻身跳過船舷护板,到了福船甲板,跳下时一個趔趄,脚下无力,差点沒站住。 刚刚看清甲板情况,面前一個黑乎乎的长东西已经飞到眼前,那武士连忙挥刀一挡,那东西竟是把大火铳,十分沉重,武士力战之后握持不住,倭刀脱手飞出,随即一把倭刀横扫過来,倭国武士体力耗尽,退让不及,被砍中肋下,但入肉不深,对面那人跟着下面猛出一脚,踢中他下腹,力道平平,但這武士此时也再顶不住,被踢得向后连退数步,跌倒在甲板上,這样一耽搁,黑炮老汪等人已经赶到,他们围着那手无寸铁的武士挥刀乱砍。 陈新踢倒那人后沒有逼上,刚才用刀砍杀的时候他心中其实也发虚,手软软的使不上劲,看着老汪等人的刀不断挥舞,带起的血珠挥洒得到处都是,那武士惨叫一阵之后慢慢沒了声音。那几人依然不依不饶,直到那武士被砍得血肉模糊,四肢断裂,内脏肠子流得到处都是。 此时朱印船上胜负已分,倭船的水手只剩下不到十人,几乎個個带伤,全部跪在地上投降,其他的都已经变成了甲板上的尸体,陈新在站立的人群中看到了卢驴子的身影,他赤裸的身上也满是血迹,但看他行动,应是未受重伤,陈新终于放下心来,庆幸自己是在强大的這方,安然度過了第一次战斗。 “陈兄快与我一起去看看赵大当家。” 陈新转头一看,宋闻贤不知何时已来到身后,陈新狐疑的看他两眼,如果他是早来到甲板,是否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但宋闻贤神色如常,陈新更不敢问他,只好点点头,赶忙跳過船舷,把宋闻贤接了過去。 甲板上满是血水,脚下一路打滑,陈新抓着一根缆绳,扶着宋闻贤来到赵东家身边,疤子正把他抱在怀中,用一件衣服死死按着赵东家的腹部,衣服已被沁成红色,血水汩汩的从指缝中流出,赵东家脸色苍白,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宋闻贤一把握住他的手,带着哭腔道:“大当家,你這是,這是。。。” 老汪、黑炮韩斌等人也回到這边,看他伤口,已是沒有生机,纷纷哭着跪倒在地,陈新两眼发红,泪水也快要流出,宋闻贤抹一抹眼睛,哽咽着道:“大当家放心,我們赢了,方才伤你的两人都被陈账房击杀,你只管好好养伤,不要,不要多想。” 赵东家听了,眼睛恢复点神采,望向陈新,嘴唇动了两下,沒說出来。 陈新彭一下跪在赵东家身边,涕泪横流,口中断断续续道:“小子晚了一步,累大当家受伤。。。請大当家责罚。” 老汪和黑炮也同样哭着道:“請大当家责罚。” 赵当家轻轻摇摇头,目光比平日柔和许多,那宋闻贤還是握着他手,口中說道:“大当家安心养伤,船上事务,請大当家安排一人暂理。” 赵当家嘴唇微动,声音很小,二当家韩斌刚想凑過去,宋闻贤却把头伸到赵当家嘴边,把耳朵贴在他嘴上,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好半响,他抬起头道:“在下明白了。” 。。。。。。。。。。。。。。。。。。。。。。 天津城,二道街的院子中,代正刚跟刘民有說着他打听到的消息。 “前几日有运粮的海船回来,听說鞑子打宁远沒打下来,掉头又回去打锦州了,陈大哥果然說得很准,看样子這次建奴只能自己退去。” 刘民有放下心来,代正刚在路上也听說了鞑子入侵的事,很担忧這几個兄弟,加急赶路回到天津,才知道陈新和卢驴子都出海了,两人闲时說起关外的战斗,刘民有把陈新原来說得告诉了代正刚。陈新本来就知道结果,现在当然应验,但代正刚对陈新的佩服又增加一分。 王带喜和三個跟班正在收拾两個铺面,他们請周来福做了几件连衣裙,正用衣架挂起来,门角還放了一個人形的木质模特,這是陈新根据后世的样式請木匠做的,考虑到這個时代的一些迷信,不能做成无头无脚的,那木匠做了很久才把它做好,用费比预算多了一些,因为一直打仗,珠子也沒当,银钱一时有些吃紧。 自从战争开始后,天津一度人心惶惶,市场萧條,但二十天過去,沒看到鞑子进来,大家情绪慢慢平复,市场活动也在恢复,刘民有决定现在该把服装店开业了,好让大家都有事可做。 這段日子代正刚正好也在,训练几個跟班的任务就让代正刚做着,這代正刚对這些队列之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尤其听說是陈新定下的规则,执行得一丝不苟,即便以刘民有這個军盲的眼光看来,海狗子等人都有了一种军人风范,行走坐立都如同一個模子出来的。连带着這代正刚的气质也有些变化,他现在坐在石桌边也是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 “代兄,我打算明日便把服装店开起来,除了店铺外,我到书坊印了些传单,准备让卖婆去闺中宣扬,不知代兄是否认识卖婆。” 代正刚大摇其头:“刘大哥你可问着了,我還真是从来沒接触過卖婆,农村裡面就有点稳婆,货都是担郎挑来,天津這边就更别說了。” 刘民有想想也是,這代正刚一個外地人,跟自己也差不多,哪裡找得到什么卖婆,心中估计了一下,应该周来福和江旺知道,一会晚间可以去找他们。另外陈新還說過妓院的营销,自己从来沒去過那种场合,就更不知从何着手,也沒想到找谁去做妓院的业务。 這时二道街上传来一阵喧哗,听着有人在追打一般,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起身,到院外一看,却是那邓柯山一路狼狈的跑来,后面跟着十多個手执刀棍的人,邓柯山口鼻流血,帽子也掉了,脚下一個不稳,摔倒在地上。 刘民有连忙上去扶他,身后十多人转眼追到跟前,挥起棍子就打,邓柯山一闪身躲到刘民有身后,那几人也不管刘民有在前面,照样打来,代正刚一看不妙,大吼一声,右手猛地抓住一人,轻轻松松的拦腰抱起,朝其他几人扔過去,将前面几人撞开,口中对院中喊道:“海狗子拿棍子出来。” 那几人被這么一挡,眼看代正刚铁塔一般,凶焰略减,带头的一人看着两人道:“我們只找這骗子,其他人多管闲事,就别怪我手辣了。” 海狗子几人拿着棍子冲出门来,人人手执五尺五寸长的硬木棍,海狗子還带出了代正刚的那根斌铁棒,费力的递過去,代正刚铁棒在手,底气更足。 他也懒得和对方說话,想起陈新那套法子,心中正想看看效果如何,口中大喊道:“列阵。” “杀!” 代正刚和海狗子四人排成一排,间隔三尺,每人左腿在前右腿在后,侧身而立,同时齐声大喊,将棍子斜上前方,几人动作整齐划一,顿生一股肃杀之气,那边前面几人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脸露惊容,海狗子几人心中油然感到一种自豪。 二道街上其他一些街坊此时也赶了過来,手中都是拿着棍棒之物,一些买东西的人在远处看热闹。 刘民有眼看要打起来,担心伤人,连忙站到中间,向对面那十多人拱拱手道:“在下是這二道街街坊,不知各位为何追打邓公子?大家可否坐下好好說和,不要动手。” 那边出来一個中年人,对刘民有道:“這骗子找了個丐女,勾引我家少爷干了那事,然后冒充那丐女的相公,敲了我家少爷一大笔钱不說,他几人還把少爷打了一顿,我們可找他好久了,今天我等一定要将他抓回去,让少爷解气。” 刘民有一听顿时觉得束手,這邓柯山作为街坊倒是還行,平日见着了,多远就喊着刘哥,但大家都知道是骗子,自己要是帮他,岂不是帮着害人。 那邓柯山见刘民有面露犹豫,生怕把自己交了出去,忙探出头来向对面骂道:“你们几個行商的,仗着人多,要欺负咱天津卫的人,這裡這么多街坊,你說我骗你家少爷,证据有沒有?证人有沒有?那丐女又到哪裡去了?”邓柯山這话就给街坊提了個醒,這些人都是外地来的,不怕报复,现在虽然有十几人,但不会增加太多。 街坊们自然知道邓柯山多半是骗了人,但也是站住了道理,见官都要個证人证据,你总不能空口白话就来抓人,当下有两個和邓柯山交好的就鼓噪起来,此时的街坊渐渐多了,有了七八個男的,一看是外人来打街坊,都拿了棍棒在手上,与這边对峙。 刘民有见了這状况,邓柯山也說的有理,自己若是全然不管,以后街坊中便无法立足,当下对那十几人道:“若是這位邓兄真骗了你们,各位大可去清军厅告官,同知大人如何审理,我等自然沒有话說,但這般无凭无据的拿人,我們這些街坊却万万不许,各位见谅。” 那边的中年人還待再說,他旁边一個壮汉眼见街坊慢慢越聚越多,拖下去恐怕不妙,对其他人大喊一声:“别跟他们啰嗦,這狗骗子欺负咱们少爷,抓了他回去领赏钱了。”說完带头猛冲過来,那十几個人反应不一,有快有慢,冲在最前面的倒只有两三人。 “两人一组,杀。” 随着代正刚的大喊,海狗子和张大会一组,对付左边一人,张二会人小,就由代正刚带着,几人同时喊声杀,前腿微曲,后腿一伸,手中长棍作枪,迅疾刺出,分取对方胸腹,他们每日就只练两招,一個是刺,一個是劈头一棒,每日几百次练下来,每次刺杀都带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凶猛气势。 那带头的壮汉本以为两個半大孩子一棍就扫翻,岂知出手就是這般威势,反而慌了手脚,前面两根木棍一左一右,一刺胸一刺腹,来势凶猛,他手中一根棍子還高举在头上,冲得又快,此时稍一犹豫,還沒考虑好挡哪個,已经被两根长棍同时刺中。 這是后世的双人刺刀战术,简单有效,关键是两人的同时发动,腰腿手一起发力,因为刺刀杀伤力甚强,都强调一击制胜,气势非常重要,陈新知道一点這個战术,也用来训练几人,此时见到成效。 “啊呀!” 壮汉一阵剧痛,捂着肚子蜷成一团。那边代正刚和张二会也把另一人戳翻,两人這一倒,后面跟着的人乱做一团,只有两边還各有一人冲来。 “杀!”“杀!” 四人又是同时暴喝,海狗子等三人叫得尤其大声,叫完似乎确实能增加一些力气。两侧上来的两人又是倒地。地上转眼间就倒了四個人,滚着叫痛,对方其他人似乎吓傻了,都呆了一下。 二道街的街坊们也呆住了,邓柯山眼睛睁得圆圆的,他以为依靠代正刚,這人力气不同于常人,但万沒想到的是,這么几個半大小孩居然将四個壮汉轻松放倒,他不愧是老江湖,马上反应過来,大喊一声:“敢欺负我們街坊,大伙揍他们啊!!” 這些街坊都是几十年在一起,在他们看来,街坊间情谊远比对错重要,只是对方人也多,所以也有点担心,此时见到刘家這几個人如此厉害,有了主心骨,街坊中的男子胆气大增,都大喊着举起棍棒冲過去与那帮人打起来,街上一阵大乱。 代正刚一看,也别列队了,口中喊道:“两人一组,冲啊。” “杀!” 海狗子和张大会兴奋的满脸通红,他们练了许久,整天是些莫名其妙的走队列、俯卧撑、组合刺杀,练得精力旺盛,又无处发泄,天天都有种想跟人打架的念头,方才的一幕让他们充满成就感,陈大哥教的這些简单东西,真有如此效果。 眼看打成一团,几人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嘶吼着冲杀過去,两人一组的组合在混战中更显威力,对方本就是乌合之众,靠着人多壮胆,现在既被众街坊牵制,又根本无法应付那种组合刺杀,转眼就被打得狼狈不堪。 邓柯山捡了地上一根棍子,跟在四人背后,找到地上躺着那個带头的壮汉,一顿乱打,一边打還一边骂着:“叫你打我,叫你打我,刚才打我打得开心不。” 刘民有也捡了根棍子,转来转去,帮不上忙,他从来沒打過架,拿着棍子也不敢打人,眼看邓柯山把地上那人打得头破血流,连忙過去拉住他,不让他再打,邓柯山丢了那人,又跑去打其他地上的。 “大伙跑啊!”对方带头的中年男子头上也挨了好几下,自己這边已经倒在地上七八個人,慌乱之下也顾不得了,转身就跑,剩下几個還在抵抗的一听,也撒丫子就跑。 海狗子和张大会杀得兴起,嚎叫着带领几個街坊追過去,刘民有急得沒法,這地上躺着的都七八個了,好几個還在流血,不知如何收尾。转眼看到邓柯山還在打人,气不打一处来,過去一把拉住他手,气道:“邓兄你想杀人還是怎地。” 邓柯山一听他口气不善,眼珠转转,停了手,陪笑道:“刘兄,這厮刚才差点打中海狗子兄弟,我一时气愤,看我這性子。” 刘民有知道他是個滚刀肉,說的话沒一句靠谱,心中担心追過去的海狗子等人,往一道街那边赶去,走到半路,海狗子等人就回来了,张大会头上流着血,但脸上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两個街坊還抓着一個衣着华贵的公子,拖着往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