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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出招

作者:午后方晴
连续几個艳阳天過去,满山遍野都带上一层金色。//Www.qΒ⑤。cOm/地裡种植的高梁也成熟了,弯下沉甸甸的谷穗。

  开始进入秋收季节。

  王画并沒有立即离开家乡,他留了下来。

  一是虽然他藏着狄仁杰“买”他画的一块银饼。如果用它来渡日,這是一笔不少的钱,如果用它来创业,還远远不够。

  王画曾经用现在的物价换算了一下,现在每贯钱也不過相当于他前世人民币三百块不到,如果再考虑其他的因素,也不会足四百块钱。也就是說這块银饼只是几千块钱,进了现在天下的中心,充满了无数达官贵人的洛阳,又能做什么?

  就是离开,他也必须计算清楚才能离开。

  還有一個原因,家裡面种了几十亩地庄稼,所有重担压在母亲与大姐身上,他也不忍心。从前年起他就开始试着学做一些农活,在农忙时帮她们一点忙。

  只有让王画狐疑地是,他的父亲也来到田裡,虽然添乱的成份比帮忙的成份還要大,但总算清醒過来,放下架子,开始劳动了?

  时光如梭,又是几天飞快地過去。

  虽然发生了杜家前来退亲的事,可因为王迤放下身体,并且脾气也似乎在改变,這几天沒有动用竹條了。王家反而弃满了一种喜悦的气氛。

  然而王家的噩运并沒有因为王迤的改变而结束。過了几天后,一件大事发生了。

  也许许多人认为,唐朝初期只有几千万人口,种着将来养活十几亿人口的田地。加上唐朝的均田制,为了更加公平,朝廷還将各個家庭分成九等,每一等收不同的税务,這样来保障贫民的最大利益,使社会矛盾不会激化。农民应当能過上一個好日子。

  可事实上這如同大跃进一样的好笑。

  首先是均田制。唐朝统治者们想法确实是好的,一开始正常的丁户给田一百亩,到了后来田地兼并严重的情况下,居然连老男小孩子都给几十亩田地。可這一條只是统治者在意淫。

  其实唐朝朝廷所掌握的土地一是无主的土地,二是籍沒的土地。开始還行,百姓的数量因为战争,被击杀或者逃亡,损失了三分有二,无数豪强同样被击杀。大量土地空余出来。但后来社会安定,人口增加,同时還在赏赐有功的将士、大臣以及权贵,进一步挤压土地空间。实际上真正做到按照唐朝均田令分配土地的州县几乎沒有。最后导致一個结果,为了巩固均田令,朝廷想办法挤压田地,有的农民分到的田地居然在三四十裡开外,想一想,也不要耕种了,就這么来回跑上一趟,一天辰光也沒有了。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现在缺乏肥料,许多土地因为地力拨尽,不得不采取轮种措施。粮食种类单一,产量也很低,因此同样的土地,在王画前世能养活十几亿人,但在這时候养活四五千万人都很困难。

  就是這样,现在工商业還十分落后,当然比以前歷史要好得多。现在的主要财源還是来自土地。虽然唐朝严禁租售永业口分田,可這一條禁令收效甚微。进一步造成社会矛盾激化的是,這些新兴的庶族地主,以及与原来的士族大户,与官府勾结起来,手中占有大量土地与财富,在划分等级时,却将自己家庭划分为下等,来逃避各种徭役税务。但一個县的税务总得要交吧,于是這些税徭全部加压在其他平民身上。

  有些州县因为压迫得過狠,许多百姓逃离他乡。

  比如王家所在的山村——老青沟,本来只有一百户百姓,后来因为大量的磁窑兴建,需要大量工人,前后又搬来近百户百姓,而這些后搬来的百姓,一大半就是由逃户组成的。

  不過总的来說,现在兼并有可能是因为武则天为了赢得新兴地主的支持,而有意放松,才刚刚开始,人口還沒有达到巅峰。所有矛盾還沒有变得突出,唐朝還在陆续地向前发展。

  本来王家沒有衰落时,在青山沟近两百户人家中,是唯一的大户人家,如同鹤立鸡群一样。赋税也是上等第二等人家交纳的。可后来王迤不会经营,加上染上赌博的习惯,家产渐渐衰落下去,巩县也在将他家不断地下调,最后成了中等第二等人家。這也是因为王迤在家产沒有败完之前,与县裡的一些官员来往密切,也许王迤還输了许多钱给他们。這些官员還有些交情存在,因此才主动将他家的家产往下划分,使税务减少,以此减轻他们家庭的压力。

  实际上在王画心目中,王家除了几大间瓦房沒有便卖,真正收入在村中可都能称之为下等人家了。至少其他村民家中的劳力,除了耕种外,還可以到窑洞裡上工得到一些收入,甚至還可以进入山中打猎,改善伙食。可王家呢?除了几十亩薄地,几乎什么都沒有。

  但今年庄稼收回来沒有两天,县衙来征税,突然将他家重新定为上等第三等人家。這一调,无疑在困窘得如同站在悬崖边的王家,背后猛地推了一把。

  王迤也不服气,就问为什么将他家重新划分等级了?

  县裡的衙役与乡裡的裡正就笑着问王迤:“你家是不是士族?你再看看,青山沟除了你家,還有那一家房屋有你家漂亮?现在沒有追问你你逃了這么多年的税务,只是将你家划成第三等就算是照顾你家了。”

  王迤還要辨解。

  王画将他手一拉,劝道:“耶耶,算了。”

  王画明白,這不知是于家還是杜家,因为自己那天晚上所說的话,对他展开的报复。可人在人情在,人去人情空。当年与他父亲多少有点交情的那批官员,這几年下来,几乎全部调到其他地方了。沒有了交情,也沒有了金钱,到哪裡讨回這個公道?又拿什么与于杜两家争斗?

  這口气暂且忍受了吧。

  王迤狠狠地噔了他一眼,想要发火,可话到嘴边沒有說出来。然后一屁股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本来王家艰苦一点,還可以勉强在熬到明年夏收。

  现在等级一上调,税务增加,不要說到明年夏收了,也许连春天都挨不過来。

  不但是王迤,就是王画的母亲,与大凤,都感到這一变化带来的压力,脸上变得苍白起来。三凤与四凤還懵然无知,只是看到大家脸色不好看,紧张地用眼睛扫過来扫過去。

  王画却笑了起来,对大家說道:“耶耶,母亲,不用紧张,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這样做也好,也让大家看清楚他们假仁假义的脸皮。”

  不過這样一来,更加逼得王画,最终下了离开家乡,前往洛阳寻找生机的决心。

  又一個寂静的夜晚過去。

  在东边青芒色的天际,一個大大的蛋黄冉冉地升了起来,大地转眼之间带上了一层油红、杏黄、松绿、姹紫,在一片七彩的瑰丽颜色下,大地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勃勃生机。

  王画终于要走了。

  他母亲流着泪水,虽然现在的少年比较早熟,可毕竟是十二岁的孩子啊,他能做什么?

  其实不要說王迤,就是她也是一样,认为王画只是出去闯荡一下,還真能将這個家庭挽救回来?更不要說让于杜两個大家族低下头去了。王迤都准备卖掉一部份房屋,甚至打算主动放下身架,到磁窑裡找一份活做,来渡過這一次的危机。

  乘着王迤不注意,王画的母亲从怀裡掏出几件首饰,对王画說道:“如果遇到困难,你把這些首饰典当了。”

  這是她陪嫁過来的嫁妆。

  沒有過多的话语,可這個动作,让王画感到了一份浓浓的温情。他摇头說道:“不用。你看,這是我卖两幅画挣来的钱。”

  說着掏出那块银饼。然后又悄声說道:“不能让耶耶知道。”

  到现在王画对這個父亲還是不放心,省怕他知道了,将這点钱逼去,那么他前途就更加困难了。

  他母亲点了一下头。

  王画又說道:“母亲,這回放心了吧。”

  這时候三凤四凤走過来說道:“二哥,努力。”

  与大凤与王母的担心不同,這两個小丫头对這個哥哥可是充满了信心。

  “好,努力!”王画握了一下拳头,然后大笑,离开青山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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