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戰初啓!面北!遊騎的戰爭!

作者:四月花黃
第232章戰初啓!面北!遊騎的戰爭!

  冠軍城。

  韓紹一身徹侯錦衣,站在城頭上,遙望着北方。

  神魂映照的小地圖上,那些灰白的小點,從稀疏到密集。

  越往北,越厚實。

  其中那些小點也不再全是灰、白兩色,偶爾也能看到綠色了。

  至於代表着危險的赤紅小點,目前還沒看到。

  “但分內之事,力求最好,你們覺得呢?”

  冠軍城防營,由昔日那些遍佈草原上的烽堡戍卒編練而成。

  倒不是他小氣。

  也是戮瞎、遮蔽對方視線,最鋒利的刀。

  入手間,甚至有着幾分滾燙之感。

  她總感覺自己跟這世間隔着一層紗,朦朧且疏離。

  但實際上起初始畢手中的籌碼,並不只是如此。

  但有些事情真真假假,其實也沒必要分得那般清楚。

  往往只是一場寒風吹過,便已經是冬天。

  甚至就連修爲的不斷增加,也被她用陰陽道雙修祕法的效果,給糊弄了過去。

  “虞夫人請你們飲茶,都暖暖身子。”

  “辛苦麼?”

  就算她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也能感覺到身邊遍佈的緊張情緒。

  反倒是每次遙望頭頂的那輪明月,會讓她生出幾分親近之感。

  “謝謝伍長的糕點,回頭我用鎮北樓的糕點還伱。”

  遊騎,便在這個‘遊’字。

  但這一壺參茶,一句簡單的言語,卻讓他們瞬間相信了那句‘冠軍侯愛兵如子’的傳言。

  還陰差陽錯的讓聖山那老不死與烏丸部分道揚鑣,一舉切割了個乾淨。

  見虞璇璣眼神再次空洞起來,似乎在思慮着什麼,韓紹道。

  而從未遇到這般陣仗的虞璇璣,白皙的面容泛起一抹微紅。

  萬事萬物,彷彿很難在她心裏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記。

  ……

  到時候揮不動鎮遼刀,真讓那些蠻狗剁了腦袋,死得也太窩囊、憋屈了。

  只可惜整個算計很美好,甚至起初一切也很順利。

  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戰術上不行。

  說完,虞璇璣想了想,便道。

  可嘴巴張了張,卻是從懷中取出一個貼身存放的包裹。

  但無奈這本身就是一種消耗。

  嚴格說,他還只是新卒。

  就如同他的身形一般,高大壯實,有如厚實的鐵塔一般。

  最後只能像條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地黯然退場。

  唯一讓他感覺有些意思的事情,便是先前那位冠軍侯點閱諸軍的那一幕了。

  只要始畢在定北城,將整個鎮遼軍全部覆滅。

  “城頭風寒,煮了參茶,讓你暖暖身子。”

  哪像他們,這一路面北而行,寒風頂臉吹,跟刀子刮過一般。

  而始畢一方,他本人算一個,以整個烏丸部氣運爲資糧豢養的那條黑龍也算一個。

  如此一來,始畢彷彿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可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還是順手接過。

  從始至終,她眼裏就只有韓紹一人。

  至於鎮遼軍背後的遼東公孫,自有當時被始畢裹挾的聖山應對。

  那雙大大牛眼透過猙獰的黑色面甲,落在蕭五身上。

  可偏偏這廝騎術賊好!

  每次看到這廝用那副壯實如牛犢身形,在馬上閃轉騰挪如履平地的時候,不但是蕭五,身邊一衆袍澤都是忍不住在心中咂舌不已。

  凝血境的武卒,雖然能靠沸騰氣血,抵禦寒冷。

  可這廝卻彷彿不怕冷一般。

  收回心神的虞璇璣,淺笑搖頭。

  有的只是那長達半年,堪稱煎熬的辛苦訓練。

  始畢那條瘋狗定然也不會。

  韓紹這才發現虞璇璣那一直攏在狐裘中的雙手間,正護着一壺茶。

  穩重如山、卻冷硬無比。

  剛想說什麼,懷中便貼上了那具柔軟的嬌軀。

  真仙對戰,始畢自認不但不會輸,勝算還很大。

  扭頭看去,只見已經換上一襲白色狐裘的虞璇璣,從虛空中踏出。

  這般問話,沒等蕭五回答,便聽對方繼續道。

  鎮遼軍一方,有公孫度、李文靜。

  沒想到那道渾厚的聲音,卻是道。

  他不會。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他,看到了許多尋常士卒看不到的東西。

  正莞爾一笑間,忽然感覺身邊出現了一道熟悉的氣息。

  大多數軍中武夫,都還算簡單質樸的。

  而進攻,便是傳統!

  老實說,他現在是有些後悔的。

  說着,將那些糕點往蕭五面前推了推。

  所以韓紹必須心無旁騖的,來應對這一切。

  有時甚至有種想要乘風歸去的衝動。

  ‘真他媽是個怪物!’

  修爲不夠,喝多了,不是好事。

  一番巡遊之後,幾人便照例尋了個避風口小憩片刻,順便填些喫食果腹。

  這對於從小錦衣玉食的蕭五,簡直就是莫大的煎熬。

  冷硬漢子聞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迎着蕭五疑惑的目光,高狀漢子嘆息一聲道。

  只是他沒想到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虞璇璣,這一次竟然出奇的忤逆了自己。

  他們這些遊騎本身就是死亡邊緣遊走,一旦消耗太大,途中又突然遭遇蠻騎。

  說着,韓紹又提醒道。

  或許是伍長那平素甕聲甕氣的語調,難得帶着幾分亢奮與激烈。

  更別說他們這些最精銳的遊騎斥候了。

  但剛剛那半壺參茶賜下,她能感覺到這些士卒的士氣,似乎提振了不少。

  本身對這位冠軍侯並不瞭解。

  畢竟這遼東火參已經算是寶藥了,熬煮起來費心費力,頗爲麻煩。

  那層層疊疊的屍體,流下的血水,染紅了大半個北固山。

  當看那陣歿將士的靈柩,從城門處一車一車拉進城中,他胸中那股男兒熱血上涌之下,便作出了這個決定。

  身後幾人也被吸引了心神。

  且不說內外勾結,戰事剛起,便一舉重創了大半個鎮遼軍,併成功將其圍困在曾經的定北城中。

  經過了一年的準備,如今捲土重來,必然是黑雲壓城。

  在面甲下露出一抹訕笑,本以爲會迎來對方的呵斥。

  爲此,他已經不知道受過多少次責罵了。

  打到最後,擺在明面上的第七境,也只有始畢一人。

  只要等幫上郎君一點,她卻是願意的。

  而且還是最慘烈的斥候戰!

  不但斬殺了龍城養龍地的龍魂分身,生生讓他折斷了一條應對公孫度的臂膀。

  狐裘上細長的絨毛,掃過韓紹的手背。

  自入秋來,日漸凜冽的寒風呼嘯,連帶着女子柔順的聲音也有些飄忽。

  可這份柔順蘊含的堅定,卻讓韓紹微微蹙眉。

  而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而且每次生出這種感覺,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爲,似乎都詭異地攀升一大截。

  這半年來,草原上斷斷續續傳來的消息,也印證了這一點。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別人在她心裏,大抵都是不重要的。

  “沒事。”

  聽得城頭上隱隱傳來的吞嚥之聲,韓紹也沒往心裏去。

  “我不問你出身來歷,只道你是我麾下袍澤。”

  蕭五將脖子往甲冑裏縮了縮,脖頸處內襯的裘絨雖然有些刺撓,但勝在保暖。

  韓紹聞言,本想拒絕。

  北疆的夏,一直很短。

  或許是倒映出韓紹的影子,那雙慣來空洞無神的漠然眼神,漸漸靈動了幾分。

  但韓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聽聞伍長這話,原本被寒風吹得有些低沉的情緒,頓時激昂了幾分。

  這一刻,蕭五忽然有些羨慕那些蠻狗。

  最後化作一股難言的敬重與親近。

  順勢撮了撮凍得發僵的手掌。

  只是這參茶是用遼東火參熬煮出來的,能提升修爲,但其性甚烈。

  比如那些簇擁在那位冠軍侯身後的鎮遼諸將。

  負負得正。

  “要是覺得辛苦,就想想咱們那位冠軍侯……”

  對此,虞璇璣心中不免有些恐慌。

  還從脖子一路灌進身體,差點連姬兒都凍得梆硬。

  “你怎麼來了?”

  兩相結合,他甚至猜到了以後的鎮遼軍,或許真要姓韓了。

  只可惜由於不能生火,只能啃些乾糧。

  直到嘴裏塞得滿滿當當,才笑着跟伍長道。

  只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又怎麼可能一朝改變。

  “數九寒冬,可不比咱們現在冷多了!可咱們那位韓侯以區區三百騎,一路向北,橫掃草原!”

  另一邊的廊居城,當那些遊騎斥候撒向城外那片草原的時候。

  單憑這半壺參茶,日後若是再有人在他們面前嘀咕什麼‘妖婦’之言,他們非打到對方滿地找牙不可。

  寒風吹過,狐裘上的雪白細長絨毛微微漾起。

  鎮遼軍損失慘重,自然急需新鮮血液補充。

  天生的異香,更是不斷撩動着韓紹的心神。

  剩下半壺,直接丟給了一旁守城的士卒。

  心裏有些慚愧。

  她見了,也只是一眼掃過,心中並沒有生出多少波瀾。

  面對韓紹突如其來的動作,城上一衆士卒面上神色先是錯愕,而後驚詫。

  軍中武人,就算平日裏表現得再混不吝,但內裏都有自己的驕傲。

  念頭倏忽轉過間,韓紹將目光望向了廊居城的方向。

  見蕭五那副愁眉苦臉,艱難下嚥的模樣,伍長那鐵打的漢子忍不住蹙了蹙眉。

  單說能夠抵定戰局的第七境真仙。

  哪怕因爲射術出衆,被簡拔進最精銳的斥候遊騎,也是如此。

  那也是他第一次親眼見過那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冠軍侯。

  原本天衣無縫的謀劃,也在臨近功成的那一刻,功敗垂成。

  實際上以韓紹的修爲,早已寒暑不侵,哪需要這東西?

  正想說什麼,卻見正在高處警戒的那將士,突然策馬回身。

  這該怎麼形容呢?

  時來天地皆同,運去英雄不自由?

  所以韓紹從來沒有低估始畢那條瘋狗。

  “回頭妾身再熬煮一些參茶吧。”

  所以在提醒了虞璇璣一句後,韓紹便岔開了這個話題。

  蕭五心中咒罵一聲。

  從軍這麼長時間以來,並沒有他想象中那般熱血沸騰的波瀾壯闊。

  風從背後吹,頂多屁股凍一凍。

  地位越高,人越虛僞。

  還混着伍長這廝身上濃厚的體味。

  更何況大戰在即,他也沒有心思糾結這些兒女情長。

  不過再想到給她找點事做也好,省得她整日閒着,容易胡思亂想。

  “一人一小口,不要多飲。”

  韓紹不知道始畢那廝算不算英雄,但確實差了幾分時運。

  嗯,味道其實一般。

  去歲那一戰,實在是太過慘烈。

  每次做出這個動作,都能從中汲取幾分溫暖,所以他才樂此不疲。

  蕭五在心中腹誹一聲。

  所以她並沒有告訴郎君她的恐慌,讓本就勞碌的郎君爲自己憑生煩惱。

  那是一種戰爭即將到來,陰雨密佈的壓抑感。

  鎮遼軍的傳統!

  唯有落在最後的蕭五,心中頗有些不以爲然。

  打開之後,竟是一些並不精緻的糕點。

  “妾身不走……”

  “怎麼?有心事?”

  因爲那是活下來,纔有資格煩心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慫貨、懦弱,都會爲人鄙夷、輕視。

  蕭五也正是這個時候,入伍從軍的。

  以虞璇璣目前元神境即將圓滿的修爲,在不出手封禁她修爲的前提下,她要是真不想走,自己還真拿她沒辦法。

  只當他是吹牛。

  “也不用太辛苦,意思到了就行了。”

  老實說這樣的身形,其實並不適合騎軍。

  瞬間讓蕭五一個激靈。

  但當烏騅、虞姬,這些元素湊滿之後,饒是韓紹並不迷信,還是免不得有些頭皮發麻。

  所以就算是再是嚴寒,他們也只能硬挺着。

  於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虞璇璣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生性涼薄,還是祕境孤寂多年落下的病疾。

  韓紹不知道另一方世界,楚漢爭霸的最終一戰,另一位虞姬是不是也跟項羽說過這種不吉利的話。

  “出征前,我婆娘硬塞給我的。”

  正如當初韓紹馬踏北固宗,屠滅北固宗弟子無數。

  相較於冠軍城這邊的堅壁清野,作出一副死守城池的架勢,那邊則要相對傳統許多。

  韓紹面上笑意溫和了幾分,也沒等虞璇璣遞上茶盞,直接提着茶壺就咕咚咕咚灌下了半壺。

  他們是兩軍開戰前,伸出去的眼睛、耳朵。

  “生同寢,死亦當同穴。”

  見虞璇璣蓮步輕移,款款而來,韓紹笑了笑。

  ……

  蕭五聞言,將信將疑地接過糕點,往嘴裏塞了一個。

  如果說冠軍城這邊還只是大戰將起的話。

  再想到那句在北疆之地流傳甚廣的讖言,【北方將有黑龍出,以水德克火德,斬赤龍而代天下】!

  韓紹莫名感覺有些滑稽。

  韓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跟大耳賊一樣,將仁義的牌坊,立上一輩子。

  只是與身邊袍澤的熱血沸騰不同。

  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甦醒。

  去年那場大戰,從開始到結束,整個過程雖然看似很是潦草。

  最起碼那些蠻狗南下時,順風。

  而或許是感應到了蕭五的怨氣,打頭的那道壯實身影,扭頭看了他一眼。

  這其中很多細節,韓紹也只是在事後覆盤時,結合多方消息,才推衍出來的。

  不過在想到公孫辛夷之前已經給自己插過一遍旗。

  沒人會打一場必輸的戰爭。

  再比如冠軍侯和那位大娘子,傳得風風雨雨的曖昧私情。

  “咱們自然比不上韓侯,做不到韓侯那般豐功偉績。”

  真特孃的艹蛋!

  “這兩天你準備一下,我讓人送你回鎮遼城。”

  這等絕色姿容行走世間,別說是身邊這些士卒了,就算是韓紹朝夕相對,偶爾也會有那麼一瞬失神。

  烏丸部似乎也準備不足。

  一時間,城頭上那些士卒,不管有沒有飲到那參茶,都高聲呼喊了一聲。

  只是這段時間以來,郎君一直忙得很。

  襯得女子那天生絕色的玉容,越發不似人間之物。

  還是教員那句老話。

  跟鎮北樓的糕點,完全沒法比。

  她不在意那些士卒的感謝。

  不走便不走吧。

  兩相對衝,大吉大利!

  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陣之後,韓紹便也懶得多想了。

  到時候再慢慢籌謀,未必不能真正實現他以蛇吞鯨的野望。

  整日硬挺着身子,任由寒風從灌進甲冑的縫隙,也沒有絲毫動搖。

  秋天更短。

  去年那一戰,始畢就算不能成功將整個幽州全部吞入腹中,也能從中撕咬下大片血肉。

  戰爭,其實就已經開始了。

  卻沒想到在這個過程中,竟然出了韓紹這個變數。

  生疼生疼!

  其實他挺佩服伍長的,明明修爲並沒有比他高多少。

  事後,只要將這份撕咬下來的‘血肉’消化上若干年,整個烏丸必將越發強盛。

  “喫吧,雖然模樣不好看,但味道算是不錯。”

  只是看着這廝冷硬的臉上,似乎閃過一抹肉疼之色,心中生出幾分促狹的蕭五,當即又往嘴裏塞了兩個。

  沒辦法,修爲太低了。

  嘴角泛起一抹溫柔繾綣的笑意,虞璇璣道。

  “謝侯爺!謝過虞夫人!”

  人之常情爾。

  “其性何等堅韌!其行,何其雄烈!”

  如今想來,就算是彼此爲敵,韓紹也不禁爲始畢那廝,唏噓不已。

  “迎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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