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罪在當代,利在千秋!白龍魚服!

作者:四月花黃
第504章罪在當代,利在千秋!白龍魚服!

  “走吧,陪孤出去轉轉。”

  龍城王宮佔地不小,也頗具景色。

  只是身處其中的韓紹,總感覺有些壓抑,如置牢籠。

  最關鍵的是這裏的一應建築都與神都那片威嚴神聖的宮闕羣落太像了,在裏面待久了總會讓人莫名生出某種不該有的錯覺。

  韓紹不想跟當初的始畢一樣犯蠢,故而對這裏其實並不大喜歡。

  ‘不過是神都的一角罷了,差得太遠。’

  心中這般告誡自己一聲,韓紹稍稍壓制了一番有些浮躁心緒,隨後在阿保機的躬身陪侍下向外走去。

  然而很快韓紹腳步便是一頓。

  目光望着那道匆忙跪地的熟悉身影,韓紹淡淡一笑。

  “不錯,成熟不少。”

  曾經跪在自己馬前乞求活命的狼崽子,如今算是已經徹底長成了,不但身形偉岸起來,脣邊也蓄起了一層短鬚。

  乍一看上去,竟是比韓紹也年長几分。

  怎麼說呢?

  只能說是這草原的寒風實在太過熬人。

  而聽到韓紹這話,鐵木阿骨打雙目一紅,慌忙叩首。

  “阿骨打先前年少無知,讓主人失望了。”

  韓紹垂眼望着鐵木阿骨打,聲音並沒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便是善莫大焉。”

  “起來吧,好歹也是宿衛統領了,讓你手底下那些人看到,實在有損威嚴。”

  之前韓紹安排他與臺吉兩人和兀朮部一道西征。

  臺吉掌控歸義軍,而他則充當兀朮部監軍。

  只是後來這龍城中出了一點小小的亂子,這纔不得不將他調回來當了這宮中宿衛統領一職。

  既有平衡之意,也在一定程度上替烏丸和雅母子多加一層防護。

  以免某些人再次犯蠢。

  至於如何保證兀朮部不脫離掌控,想必以臺吉的能力也出不了亂子。

  而此刻聽聞韓紹這話的鐵木阿骨打難掩激動,一面叩首謝恩,一面趕忙道。

  “阿骨打永遠是主人的忠犬!”

  “藉着主人的威嚴,阿骨打纔有今日,若非主人,阿骨打如今亦不過乞顏部一牧羊小奴!又何談威嚴?”

  這通馬屁換做曾經,以鐵木阿骨打內心的驕傲是決計說不出口的。

  看來養狼跟養狗着實沒什麼區別,不聽話,關在籠子裏餓上幾天也就聽話了。

  韓紹輕笑一聲,微微頷首。

  “不錯,倒是比以前會說話了。”

  說完,便直接帶着阿保機從他身邊隨意越過。

  而就在鐵木阿骨打心中生出幾分失望與落寞的時候,卻是忽然聽得韓紹又道了一句。

  “愣着做什麼?還不近前來,予孤引路?”

  鐵木阿骨打聞言一愣,隨後頗有幾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驚喜與激動。

  “喏!”

  “主人稍待,阿骨打這就來!”

  從韓紹再次來到龍城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守在內殿之外,目的就是等待這樣一個機會。

  如今機會終於到手,他又豈會放過?

  只是很快他便有些撓頭了。

  “主……主人,我們去哪兒?”

  看着他這副殷勤的模樣,竟真有幾分忠犬之態,韓紹莞爾輕笑。

  “不急,先去城中逛逛。”

  ……

  來時,韓紹居高臨下地粗略俯瞰,只能看到個全局大概。

  此刻身處其中,卻又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四周與雍土迥異的服飾、面孔、語言,總會給韓紹一種身處異域的感覺。

  這讓韓紹微微蹙眉,有些不滿。

  “這陳庶……究竟是能力不行,還是膽子太小,放不開手腳?”

  陳庶是呂彥的老丈人。

  韓紹當初將他們這一對翁婿丟在龍城,互爲表裏。

  目的,不言而喻。

  可現在他卻是有些失望了。

  一念在王宮附近的某處衙署落下,陳庶匆忙趕來。

  “下臣陳庶,見過君上!”

  見韓紹臉色有些不大好,陳庶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頓時有些戰戰兢兢起來。

  韓紹淡淡瞥了他一眼,擡手一指四周那些蠻族服飾,淡漠道。

  “說話一時改不了、學不會,孤能夠理解。”

  “但這服飾之禮,也改不了嗎?”

  終於意識到韓紹爲何不滿的陳庶腦門見汗,忍不住替自己叫屈道。

  “下臣按君上的意思做了啊,可推行不下去啊!”

  除了城中蠻族百姓穿慣了草原服飾外,無論改易還是重新置辦雍人的服飾,對於普通蠻族百姓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甚至是一家子沉重的負擔。

  如今的龍城幾經戰亂,破城後,又被那些隨雍人而來的‘鄉野’破落戶狠狠洗劫了一番。

  就算運氣好留得性命,許多人家也是窮得叮噹響。

  只是這是理由嗎?

  韓紹看着陳庶冷笑,“推行不下去?不還有你女婿呂彥嗎?”

  “他麾下五千甲騎手上拿的都是燒火棍?”

  已經明悟過來韓紹意思的陳庶,額間的汗滴越發細密,訥訥道。

  “只是……只是這樣一來,這龍城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勢……”

  穩定?

  韓紹冷哼一聲打斷,“孤不要什麼眼下的穩定,要的是長治久安!”

  要的是移風易俗!

  要的是徹底消化這個族羣!

  要的是真正的混元一統!

  爲了這個長遠的目標,死上一些人算什麼?

  若不借着眼下這股滅‘國’之威尚未散去,一舉蕩平、清掃一切,被有心之人稍加鼓弄便會生出大亂,到時候死的人只會更多!

  說到底,‘融合’這兩個字看似輕描淡寫,可它付出的代價註定是血腥且殘酷的。

  這邊付出,總比那邊付出得好。

  不是嗎?

  而眼看陳庶在聽到自己的話後,神色猶疑不定,似有不忍。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已經打算換人了。

  可考慮到呂彥的顏面,韓紹還是決定再給他一個機會,於是按捺住性子語氣溫和道。

  “孤知你心懷善念,加之顧念名聲,有些事情難免畏首畏尾。”

  “可你卻不知,這世上很多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否則的話,你我今人只需半分力的事情,留待後人之手怕是就要使出十分力,甚至無力迴天!”

  說到這裏,韓紹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鄭重地鼓勵道。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待日後你青史留名,後人定會感慨一聲你‘陳公’罪在當代,利在千秋矣!”

  要論蠱惑人心,韓紹說第一,鮮有人敢於反駁。

  一句‘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的大無畏。

  一句‘罪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犧牲。

  幾乎是瞬間便點燃陳庶心中的某道篝火,並且越來越熾烈。

  而韓紹並沒有給他反駁撂挑子的機會,也懶得複述什麼大體方略,直接親自安排道。

  “接下來,草原那些亂七八糟的節日,能砍就砍。”

  “此後,凡我雍人的節慶之日,必須大操大辦!”

  “若是財貨不夠……”

  韓紹說着,話音一頓,而後將目光落在幾個從城中貴種府中出來的豪奴身上,最後咧嘴一笑。

  “便從這些人家取。”

  若是普通蠻族百姓不聽從政令更易服飾,還能用家貧無以爲繼來解釋、敷衍。

  那這些龍城世代貴種呢?

  身穿之衣以雍人綾羅爲材,卻謹守草原之風,這是想幹什麼?

  是不是心懷始畢這個故主,意圖破壞此兩族修好的大好局勢,妄謀行那復辟之事?

  韓紹話說到這裏,目光忽然落在身後的阿保機身上。

  背後一陣發寒的阿保機,趕忙躬身道。

  “此事是奴六扇門的失職!稍後奴這就去查!”

  “君上放心!奴定會查它個水落石出,斷不會讓那些心懷叵測的亂賊壞了君上的大局!”

  對於阿保機這話,韓紹搖了搖頭,否定道。

  “不是爲孤,是爲龍城百姓!”

  “是爲了還如今好不容易太平的草原天地,一個朗朗乾坤!”

  你看,同樣的內容,用另一番措辭,這不就顯得大義凜然起來?

  所以啊,他們還得練、還得學。

  六扇門乾的都是些髒活兒、私活兒,若是學不會這一套,他們這些人別說什麼提督不提督,怕是名聲、下場都不會太好。

  韓紹今天教他阿保機一次,能學幾分就看他的造化了。

  見阿保機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韓紹便沒有再看他,而是重新將目光落在陳庶身上。

  “此外,稍後孤會調上一批文人士子北上。”

  “專門教授城中孩童學雍語、識雍文。”

  這些人的水平不要求多高,差不多有前身那個樣子就夠用了。

  等熟悉了草原的風土人情,其中的佼佼者,韓紹甚至可以給他們授以小官小吏。

  這也算是韓紹替那些上進無門的‘紹哥兒們’,開闢出一條改變人生的道路。

  說到這裏,韓紹表情略微嚴肅。

  “他們是孤撒在草原的良種,終有一日會結出豐碩的果實。”

  “你們要做的,就是替孤好好保護好他們的安全,可明白?”

  聽到這話的陳庶,來不及細想韓紹的謀劃,趕忙點頭向韓紹保證。

  而在這一番言語,再次強調了自己在草原移風易俗的決心與態度過後,韓紹便沒有再多說什麼。

  且讓這陳庶先做做看,若還是不行,也只能換人了。

  而實際上韓紹已經有了一個人選。

  ‘罷了,回頭讓曹武先過來給陳庶當個副手吧。’

  這樣不但可以看看曹武的能力,給他一個歷練的機會。

  回頭若是陳庶真的爛泥扶不上牆,進可取而代之。

  退亦可憑藉這一番草原歷練積累的經驗與功勞,將曹武重新調回去聽用。

  可謂是一舉數得。

  韓紹心中念頭轉過,接下來索性斂去氣息身形帶着身後幾人在城中閒逛起來。

  期間,遇到那些雍人商賈行人,韓紹不着痕跡地湊上前去。

  順勢讓阿保機和鐵木阿骨打這兩個蠻族上前一番攀談。

  韓紹隨意地打量起這些商鋪、攤販上擺放的貨物。

  老實說,相較於南地雍土大多粗陋不堪,偏偏還賣得極貴。

  韓紹左挑右選,最終還是矮子裏面拔高個,選了兩件還算精緻的零碎物件,用來去哄烏丸和雅開心。

  與面對阿保機和鐵木阿骨打的蠻橫態度不同,那雍人商賈在見到韓紹的雍人面孔時明顯愣了一下,而後笑容滿面道。

  “他鄉遇故知,人生一大喜。”

  “這小玩意兒不值什麼錢,拿去拿去!”

  東西本身雖不值錢,但算上這漫漫以千里計的距離,就價值不菲了。

  韓紹呵呵一笑,也沒有拒絕。

  在道了一聲謝後,一面將那兩小物件隨手收入懷中,一面轉而道。

  “你贈孤……我兩件禮物,我也送你兩句話回禮如何?”

  能夠千里行商的,也沒有一個蠢人。

  韓紹口氣不小,明顯不是凡俗。

  那商賈聞言,神色一正,拱手道。

  “客官,但講無妨!”

  韓紹笑了笑,而後點了點阿保機和鐵木阿骨打,才道。

  “這第一句便是……若想生意做得長久,以後還是不要太過明顯的區別對待得好。”

  “這些蠻子性子烈得很,脾氣一上來,往往腦子就拋到一邊了。”

  “屆時就算是咱們在城中鎮守的呂……呂中郎爲你討回公道,損失也已經造成了不是?”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有些事情能避免還是避免的好。

  眼下雍人破城、橫掃草原的威嚴還在,這些蠻族還能忍。

  等到日後這股怨恨積蓄久了,難免有爆發的時候,這也不利於韓紹的‘融合’之策。

  聽到韓紹這話,商賈目光落在阿保機和鐵木阿骨打冷淡的臉色上,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趕忙向着韓紹躬身一禮。

  “客官所言甚是!謹受教!”

  韓紹笑着點了點頭,生受他這一禮。

  “這第二句話……”

  韓紹說着,順手輕輕敲了敲那些笨重的鐵質器具。

  “這些東西能脫手,儘量脫手吧。”

  “以後也不要耗費往這裏運了,沒必要。”

  這話一出,商賈徹底傻眼。

  要知道無數年來,因爲草原冶煉技術和礦產不豐,鐵鍋等鐵質器具一直是草原上的緊俏貨物。

  更是他們博取利潤的大頭!

  怎麼到了眼前這年輕客官口中,反倒成了燙手山芋一般?

  正打算開口詢問個究竟,可這一擡眼才發現自己剛剛那一愣神,不止那同族年輕客官就連那兩個蠻族也一併消失不見。

  商賈急切間,趕忙拉過一個隨行夥計。

  “你可看到剛剛那些客人去往了哪個方向?”

  被一把抓住的夥計,看着掌櫃着急的樣子,臉上全是發懵之色。

  “客人?什麼客人?我沒看到啊!”

  “剛剛不就我們幾個在?”

  這話一出,商賈猛地有種白日見鬼的驚悚感。

  可在冷靜下來後,他卻是一錘手掌,臉上的神色既是懊惱,又是激動得難以自持。

  “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我見過的!見過的!怎麼就沒認出來?”

  說完,當機立斷地招呼過所有隨行夥計。

  “傳我的話!從現在開始,將咱們的鐵器全部低價拋出去!”

  “一件不留!”

  看着自家掌櫃這副手舞足蹈的瘋癲模樣,再聽得自家掌櫃這話,一衆夥計面色一白,心中暗道。

  ‘完了,掌櫃的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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