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大水衝了龍王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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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叄章大水衝了龍王廟（上）
沙田，廢棄風扇廠房，燈光璀璨，人聲鼎沸。
《奪命雙雄》拍攝監獄戲份，新藝城聯繫到了一處廢棄的風扇廠房，用來拍攝‘換成周閏發臉’的韓立來‘勾搭’原版唐三的弟弟，由吳鎮予扮演的唐馬儒的戲份。
監獄內景拍攝選擇了這處廢棄的風扇廠，外景新藝城按照吳孝祖要求聯繫油輪進行補拍。
這間廢棄的風扇廠涉及“丁權”問題，廠房面積在港島這個女人都要直立尿尿，避免浪費空間的地方，可謂是佔地巨大。
經過前期勘景，他把不少內景戲份都設在了這邊。一邊改造，一邊拍攝。
相比實景拍攝，這種搭景拍攝成本控制更合理。
徐老怪拍攝《倩女幽魂》，大部分景色都選擇在九龍荔枝角的宋城進行採景拍攝。
其餘場景，徐老怪發揚了他鬼馬精神。去年，他拍攝《刀馬旦》，在葵青區青衣島上的公共屋邨附近的天井位置搭建了一個戲臺、戲樓。
這一次拍攝《倩女幽魂》廢物利用，把這個景進行了改建。一邊的舞臺變爲兩層的蘭若寺，支柱變成枯樹，另一邊變成燕赤霞的房間，再加建了假瀑布。
吳孝祖閒暇之餘聽王祖莧打電話講，《倩女幽魂》拍攝一對石獅子，是跑到西貢三杯酒店補拍的。
電影拍攝和創作本身就是一個很密集也很零散的工作。
電影最奇妙的一點就是通過最簡單的拼接組合，把一個個零散地畫面聯合在一起，創造出讓人意亂神迷的故事情節。
80年代，吳孝祖在港島就算是想用藍幕、綠幕拍攝也沒法做到。實景拍攝太消耗成本，相比而言，搭景實景結合既能夠讓電影達到預想效果，又可以節省開支。此刻，港島基本都是採用這種拍攝方式。
雖然吳孝祖也想學凱歌，拍一部《妖貓傳》，大手筆建一座城。可惜，港島電影這門生意還沒有這樣大的投入資本和市場。
風扇廠方面，吳孝祖在主廠房內看着工程隊忙碌搭景。
鋼筋猙獰，吊着巨大的龍骨風扇，整個空間充滿了幽暗般的壓抑。
一組組美工蹲在牆壁上勾勒着金屬斑駁鐵鏽，佈景組熱火朝天的按照美術指導餘家鞍、鄺志亮兩人的要求佈置現場，把這間牢獄佈置的越發符合要求。
佈景組、造型組、道具組、場務組、美術組協力佈置場景，攝像組那邊黃月泰、黃仲標、敖志軍三人也拎着助理不斷搭設攝像吊臂，圈定機位。
“把燈光調暗兩個度……”
“去掉天光鏡，加灰鏡和減光夜景鏡！”
鄒林領着燈光組也在積極忙碌。
《奪命雙雄》這部戲，吳孝祖給鄒林這位後世燈光協會大咖出了一個極高的挑戰。
影片中，周閏發與梁鎵輝兩人扮演的角色要有對比度，同時還不能過度曝光，這就很考驗燈光師對於“度”的拿捏。
好的燈光師，就像是一位好的廚師。廚師講究的是火候，燈光師同樣如此。一個導演有御用副導演或者攝像，原因無非是延續自我的風格。但並非不能改換。
徐老怪御用攝像此時應該是黃永恆，後來則變成了蔡崇暉。但燈光師卻很少能改換。第一是頂尖燈光師稀缺嚴重，第二就是燈光這個工種一般都契合導演的審美。
所以，一個真正成熟的大師級導演的御用班底，燈光師是波動最小的一個。
鄒林從《雨夜屠夫》到《一個字頭的誕生》再到《古惑仔》，越發契合吳孝祖的風格。
三部電影之中，吳孝祖對於光線的運用在港島首屈一指。這裏面離不開鄒林這位燈爺的功勞。
《奪命雙雄》監獄之中周閏發與梁鎵輝對峙的一場重頭戲，鄒林採用了倫勃朗布光，這種布光方式，他在《古惑仔》裏運用過，陳浩南與山雞‘決裂’的那場戲，黑白分明就是採用了這種倫勃朗的布光技巧。
這種布光技巧，強調的是明暗對比。一般是以聚光燈爲光源，照亮動作區域，讓其他區域隱藏在幽暗之中。
“這種布光可以獲得更強烈的戲劇性和更強大的現實真實感！”
鄒林回憶當初拍攝《古惑仔》時吳孝祖對他說的話，把話語告訴了身旁的徒弟。
“這場戲，唐三和韓立之間身份互換後第一次相見，如此關鍵的場景，一定要做出強烈分明的判斷。”
他說着，一指面前的故事畫稿，解釋道，“吳導在這場戲內需要強烈的對比，表現善惡之間的強烈衝突和矛盾。你們記住，燈光一定要符合電影氣質，燈光師需要和攝像、美術多多溝通，這樣你打出的光纔有生命……”
不遠處，佈景組按照要求把門框從右邊拆下來焊到左邊，佈置“探監室”。
“觀衆的觀影習慣受限於我們的閱讀習慣，西方人和港島新一代受衆羣體，更習慣從左至右來閱讀。
所以，發哥換臉之後僞裝成唐三，要從左入畫。這種潛意識的習慣會讓觀衆更舒服，符合‘好人’人設。
反之，家輝哥換臉後的韓立，要從右至左來入畫，賦予反派我們熟悉的不舒適感。”
吳孝祖對着羅禮莧、黃月泰及周閏發、梁鎵輝講解，“當這兩股力量相互對立，觀衆自然而然就會期待他們之間的collision（衝突）……”
周閏發看着面前侃侃而談的吳孝祖，從心底感受到一種叫做‘專業’的滋味。
他拍攝了十多年戲，從未有任何一個導演把一個演員入畫都講的這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眼前這個年輕的導演，一點細微的引導都考慮的面面俱到，讓他耳目一新、受益匪淺。使得周閏發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這種簡單的X軸水平構圖，後世別說專業影視專業學生，就算是普通的攝影愛好者都能總結個6789。
但，在八十年代的港島，吳孝祖這絕對是最科學、最專業的拍攝理論，此時，就算是西方影視研究的相關人士也要等到90年代初纔開始總結、研究……
商業片，尤其是大製作、大卡司的商業電影，實際上比獨立小成本電影難拍攝。也更加考驗導演的統籌能力。
好的文藝片導演，只需要照顧自我的內心就可以，最多就是用自我的這種文藝情緒引發觀影人的共鳴。相比而言，商業電影考慮的地方更多，更廣。
乞討觀衆歡心這種事，比自嗨要難的多！
……
拍攝現場。
“爆破組、道具組、佈景組、燈光組……”
羅禮莧扯着沙啞的嗓子，灰頭土臉的不斷衝着現場工作人員招手，有條不紊的指揮現場“煙火爆破”。
旁邊，吳孝祖抱着雙臂屏氣凝神站在黃月泰身後，眼睛在現場與鏡像之間來回觀察。確定攝像取景完美的呈現出自己需要的場景。
爲了配合電影主題，吳孝祖要求每一次爆破都要具有詩意般的暴力美感。
每一盞燈，每一束光，每一個煙火爆破點，每一個爆破藥量多少。吳孝祖都有嚴苛的要求。
電影是門藝術，同樣也是一個細密複雜的工程。哪怕是濾鏡選擇的錯誤，都會導致觀衆齣戲。
一部電影，說白了就是由一個個畫面組成拼接而成，而畫面呢？鏡頭就是又一幀一幀的鏡頭合成，每一個鏡頭背後都是整個劇組配合的結果。
導演是個很簡單也很複雜的工種。
門檻很低，門框卻很高！
…
“祖哥——”
正當電影拍攝時候，突然間，古天樂莽莽撞撞的闖進片場。
“轟！！”
爆炸聲響起，漂亮火花傘狀四射，渲染的整個倉庫充滿了淋漓盡致的暴力美感。
古天樂驚慌失措的站在火花下，整個人就像是犯錯被主人懟在牆角的泰迪，戰戰慄慄滿臉驚悚，背後火花四濺，映襯之下，古天樂臉都又煞白了幾分。
“浦你阿母！！！”
羅禮莧怒火沖天，含怒一腳朝着旁邊一位失手的爆破組工作人員就踹了過去，直接把爆破小工踹飛翻滾出去，然後自己心疼跳腳的望着場內五彩頻繁的煙火，扯脖大吼，“快點切斷線路！！”
現場瞬間亂唱一團。
這一炸，最少損失10萬港幣！！幸好羅禮莧的爆炸開關保險做的足，並沒有如後世某些抗日神劇一按毀所有。不然，最少30萬的損失！
“祖……祖……”
古天樂擡起眼皮，含着哭腔可憐巴巴的望向吳孝祖。
古主席此刻遠沒有後世大刀闊斧喊改革的雄心壯志，一雙嘴脣顫顫抖抖，早已嚇得六神無主，驚慌失措。
“？”
吳孝祖目光平靜的掃向古天樂。
10萬塊已經浪費了，就算是再發火又有什麼用？吳導演心胸一向很寬廣。
“給我一個不閹了你的理由！”吳導演聲音冷颼颼的飄蕩起來。古仔雙腿併成X形，他真怕大佬一刀斷送自己性福，他還指望20歲結婚生子呢
……
銅鑼灣，《古惑仔》拍攝場地。
“喂喂，有冇活人？”
一名黃髮男子搖搖晃晃走進片場，身後跟着四個瘦骨仙一樣的古惑仔，一臉囂張，“出來一個喘氣的答話。”
《古惑仔2》劇組工作人員眨着卡姿蘭大眼睛瞪着面前五位戰士。
“愣什麼愣？喊人啊！”黃毛看着愣住的衆人，不耐煩的抖着腿，用一種半身不遂的抖動展示自我的流行趨勢，“衛生費、茶水費……”
港島電影圈，拍戲之前都要有製片人、監製打點好附近的社團，確保拍戲完好拍下來。如果沒打點好……那麼各種牛鬼蛇神都會冒出來。
吳孝祖拍攝《奪命雙雄》依舊要和沙田那邊的義羣打招呼，《古惑仔》在銅鑼灣這邊自然是新安來負責。
銅鑼灣新安、和勝、水房的勢力都很大。
“各位，我們在這邊拍戲，同新安的達哥點過卯的。不知各位？”黎叔看到情況，拿着一盒煙，笑眯眯圓滑的迎上前。
“挑！”
黃髮男子囂張的豎了根中指，瞥嘴不屑道，“擡癩皮達唬我？老東西，你眼盲了吧？你契爺我義勝的。這一片現在我們負責。識相就交數，不然就送你幾根甘蔗食。”
“義勝？”
李釗基、吳志雄等人帶帶拉拉的走過來，瞪着眼冷哼，“我管你義勝還是號碼幫。我們開工交了數。難道要我向全港幾百家字頭輪流交一遍嗎？
回家同你家大人講，說我肥佬基交了數，想要數自己去找癩皮達。”
“現在的出來混的矮騾子素質越來越低。”肥佬基瞥嘴道。
“港島社團後繼無人啊。”
肥成走過來，眼睛斜瞥着一旁的阿鬼，陰陽怪氣道，“現在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敢報字頭出來收數。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說着，肥成唉聲嘆氣的搖着頭，一副悲憫天人的樣子。
旁邊的阿鬼目光陰冷的盯上眼前的黃毛，“滾蛋！不想死就滾遠點！”
黃毛看着圍攏過來的衆人，臉色一變，色厲內荏的往後退了一步，繼而好像想起什麼，惱羞成怒的指着戴着鴨舌帽的阿鬼罵道，“丟你老母！我們義勝的錢沒有人可以賴，敬酒不喫，那就喫罰酒好了。”說着，手指一曲，放進嘴裏，吹了一個響哨。
“你們有種不要跑！”黃毛囂張大罵，“今天的衛生費就當作你的醫藥費！”說話間，四五十名拎着砍刀的古惑仔凶神惡煞的突然涌現而來。
看到這，黃毛仰着下巴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後笑容僵住，眼孔放大，一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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