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名場利場俱爲戲場，善報惡報皆爲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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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前，九龍一處偏僻的舊樓。
古韻古香的陳舊茶室，穿着短款旗袍的美女茶師纖纖玉手擺弄着功夫茶具，手法嫺熟，賞心悅目。
琥鉑色的茶湯掛出一條月華般的弧線。
“請茶。”
手腕上掛着一串掛着淡淡玉石質感包漿的海島黃檀木佛珠，看着就是一串頗有年代的老物件，手上端着石楠木材質的菸斗，裝入揉散的菸草切片，不時還用煙刀調整一二。
“正宗的滇紅，金芽蜜香，先生請——”美女茶師謹慎地託着茶托遞過去。
一隻粗糲手掌忽然一把握住茶藝師的秀手，聲音帶着龍哥般的張狂與桀驁。
“靚女，茶湯哪裏比得你的體香——”
邊說，邊努着油膩的嘴就朝標榜着賣藝不賣身的茶藝師親過去，大手隨即揉上高峯，動作顯得十分粗魯，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啊…呀……不要！”
茶藝師溼身尖叫，推攘開眼前這位滿身草莽江湖氣的雄壯男子。
茶杯打翻，茶湯灑對方一身。
“浦雷老母，你個臭三八——在這裏和我裝清純！信唔信我讓人輪着插爆你？”
熊壯體胖的粗魯男子一巴掌扇下去，茶藝師披頭散髮的摔倒在地。
男人撣了撣身上的茶湯，目光兇狠的在女人身上掃了掃，最後定格在首位上的儒雅中年人身上，怒哼一聲，陰陽怪氣道：“樂哥，你的人一點規矩都不懂，今天這壺茶我火熊沒福氣飲，改日再談吧！我們走——”
撂下狠話，轉身招呼屋外的兩個馬仔氣呼呼的離開。
茶室內只餘留着倒地哭泣的美女茶藝師和坐在首坐耷拉眼皮默默飲茶的儒雅男子。
煙霧繚繞中，儒雅男子的臉色平靜的一口菸斗，目光平淡的落在地上這位衣衫凌亂顫動哭泣的茶藝師身上，聲音飄忽不定，“靚女，可不可以替我續杯茶？”
“對……對對不起，對不起，樂哥對不起。我經驗不足，沒想到……”
清秀臉火辣身材的茶藝師連忙爬起身，緊張的差點磕絆在椅子上，連忙拿着茶壺斟茶。
“出來做事呢，最講究的就是眼明心亮，腦子夠聰明。經驗不足又沒有眼力見，好容易得罪客人。你看，今天就得罪了我的客人……”
樂哥一手握着石楠木菸斗，一手用煙刀壓了壓菸絲，語氣平緩，“你要平日裏要多努力纔行。來這裏也快半年了吧？”
“6個半月了。”靚女茶藝師低眉順目回答。
“噢，超過半年了……”
樂哥眼神轉到女人臉上，微微頷首，伸手幫對方捋了捋額間的髮絲，“看來還是平日裏給你們鍛鍊的機會太少，一直把你們當雲燕圈養，大意了。忘了你們還太年輕，摸不清各色男人的性格。怪我——”
手指在女人粉嫩的臉蛋上微微劃過，聲音一如平靜，手指扣進茶藝師的口裏，對方全身顫慄卻不敢躲閃，只能頻頻點頭認錯，“怪我不懂規矩……樂哥我錯了……給我一個機會吧……”
“喔……那看來你也有錯。放心，機會我當然要給你。不過——”
手指甲勾挑住女人的舌頭，“那就喫一塹長一智，漲漲心智吧——”
“啊！！”
兩隻手狠狠的掐住女人的舌頭，猛然的使勁拽出來，想都沒想就扯着女人的嘴，把其頭砸在了茶盤之上，女人頓時一聲慘叫。
“喫一塹！喫一塹！喫一塹！”
樂哥拎着茶盤“砰！砰！”的砸在女人頭上，讓其疼痛的哭喊嚎叫。
“啊！樂哥！我錯了！！啊！！！！”
“你錯了嗎？你當然錯了！”
“大佬——”
幾名馬仔推門闖了進來，正好看到眼前這殘忍地一幕。
“既然見得男人少，拿不準男人的性子，那就叫她多見識見識幾個男人，好好磨礪磨礪。”
陳家樂接過馬仔遞過的手絹擦了擦手，氣喘吁吁的又接過另一個馬仔遞過的茶杯灌了一口，“先讓兄弟們嘗一嚐鮮，然後送馬欄去接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臭女表子！”
手絹扔在縮躲地上痛哭流淚的女人頭上，語氣雲淡風輕的就宣判了懲罰。
陳家樂漫步走出茶室，手上盤着佛珠，充耳不聞身後歇斯底里的痛哭嚎叫聲，那裏最少十幾個露着躍躍欲試淫蕩目光的馬仔排隊——
雙眼泛着陰鷲冷意，口中念着阿彌陀佛。
一身儒雅滿面春風，心內藏着蛇蠍毒辣。
喝喝茶、講講情、盤盤古玩、談談生意，這叫社團。
張口母、閉口娘、提着砍刀、張狂大叫，那叫癟三。
“火熊啊火熊。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他手裏攥着菸斗，目光冷冽。
社團爲了防止一家獨大，往往需要找尋平衡。
和勝坐館選舉，從來沒有連莊。
他陳家樂志在必得！
這一次，他藉着由頭誆火熊來這邊飲茶，爲的就是探對方的底。同時，心中也想着拿到火熊的支持。
和勝之中，分館不多不少。實力最大的卻只有四支。
樂哥陳家樂。
光頭佬潘偉業。
火熊程雄。
鬍鬚坤胡炳坤
其中光頭佬心思陰霾，陰險狡詐，也是下屆坐館熱門人選。鬍鬚坤資歷矮半籌，低調難猜，不好打交道。
唯有火熊往日裏一副火爆莽夫形象，同時麾下最能打。他要想連莊，自然繞不開這個撲街。
這樣纔可以搞掂頭頂上那羣老不死。
“這年代手裏有人有錢說話才大聲，真以爲輩分抵一切？當初大頭邱還不是被你們給耍的團團轉？只要後面有大水喉撐，輩分資歷又算得了什麼？”陳家樂冷笑。
老傢伙退居幕後這麼多年，手裏還握着那些大水喉的人脈不肯交出來。
社團，打打殺殺只是下邊人需要做的事情。
社團想要上位，想要做大，如果背後沒有大水喉支持，下邊馬仔難道去喝西北風？給工開，給水搵，這樣才能讓下邊人賣力。就算是打打殺殺也需要醫療費、安家費和保釋金啊！
真以爲做大的很容易？
這段時間，禿鷹憑着跟風電影賺了不少，儘管《古惑大風暴》票房不理想，但成本擺在那裏，依然有的賺。這個王八蛋眼睛夠尖，胃口夠雜，雖然與吳孝祖有摩擦，甚至結仇，但不妨礙他一直在跟風1024火車頭出品的電影。
人家拍《古惑仔123》，他就拍《古惑大風暴123》
《恐懼斗室》票房爆炸，他就搵人來《恐懼雀室》、《恐懼浴池》、《恐懼夜總會》。
這段時間更是搵來不少小明星來出演，片酬壓到最低，那些小明星都敢怒不敢言。
在黃賭毒走私娛樂保護費慢慢飽和的情況下，開闢一條新的財路真的是刻不容緩。光頭佬憑藉着電影賺到的錢，大肆招兵買馬。前段時間和號碼幫衝突，夠膽夠財大氣粗的碼出千人去搖旗，風頭無兩。
“電影？”
陳家樂收斂起眼中的戾氣，狠吸了一口菸斗，腦子裏立刻浮現出一個人名。
同時，對方身上還掛着和勝的痕跡，在和勝內，因爲他沒回來搖旗，但當年受大頭邱和他恩惠照顧的人不在少數。
在社團內，義薄雲天大頭邱的路人緣非常好，甚至不少社團元老都印象極佳。如今，他的門徒名聲更是浩大，成爲不少古惑仔的偶像。
如果有對方開口，“改朝換代”這件事似乎又多可以增加了幾分籌碼！
“阿祖啊，老東西講的一句話很對，就算你金盆洗手，只要社團需要你，你都不可以拒絕。
除非，你混不出名堂，又沒有仇家，那就可以撤底擺脫社團了。
現在看來，你也該報答報答社團了。”
陳家樂慢悠悠的朝着街邊的報刊亭走去，掛着儒雅的微笑，自言自語，“爲了表達出我的誠意，我就只能先唱出戲給你了。”
他手下也有好幾間不入流的低俗雜誌和報刊。
身後，女人慘烈的叫聲越來越低，漸漸不可聞，只能隱約聽到男人淫聲笑語和肉體碰撞聲和其中夾雜的喘息聲。
……
另一邊，坐車離開的火熊臉上哪裏還有剛剛怒火中燒的模樣？
整個人陰沉的坐在車內，陷入思考。
旁人都以爲他火熊兇惡無腦，脾氣粗暴，好勇鬥狠，全憑着一雙拳頭和敢打敢殺的作風在和勝站住腳，在道上逞出名。
但一個十幾歲進入和勝，十幾年過去，他從一衆古惑仔中脫穎而出，成爲和勝的一方大佬，光憑那些如何可以？
粗狂霸道的外表之下全都是陰險謹慎。
“熊哥，爛口發約你今晚去城寨食狗肉，他講明介紹大生意給你……”
揸車的心腹馬仔大大咧咧對火熊講，餘光閃爍的瞥着對方，又道：“要不要我安排點兄弟提前踩踩點？”
“替我同爛口發講，今晚有事，改日我回請他。”
火熊不動聲色的叮囑下去，目光閃爍的又開口道：“晚上幫我約鬍鬚坤去春風得意樓食夜宵。順便放出風去，講陳家樂在四處尋外援，想要連莊。我不信光頭佬潘偉業那個傢伙和頂上那些老東西能坐得住。”
“大佬，這招好，一箭雙鵰。”歪嘴馬仔奉承的拍上一記響亮的馬屁。
“有錢不一定坐得穩那個位置。潘偉業那個撲街當初一腳蹬開他的頭馬花雞，底下兄弟難道會真的服他？叔伯們不樂意看到陳家樂連莊，難道又樂意看到他一家獨大？”
火熊粗狂的面容上盡顯着陰狠，“浦雷阿母的陳家樂，真喫定我火熊一輩子做小？甘霖涼！皇帝輪流坐，我又爲何做不得？”
“大佬，要是禿鷹和樂哥知道，會不會聯手啊？”歪嘴馬仔目光盯着火熊，不動聲色問：“到時候會不會雞飛蛋打……”
“所以我要你放出風去嘛。”火熊得意的冷笑，“難道我不知道避嫌？”
“嘿嘿……還是雄哥想的周全！”歪嘴馬仔眼中閃過一抹不屑，面上卻陪着笑，拿過大哥大，“那我現在就給鬍鬚坤打電話……
“下車用路邊電話打。”火熊皺眉吩咐道。
歪嘴馬仔點頭哈腰的跑下車，又撓着頭跑了回來，“大佬，我沒零錢……”
“甘霖涼！出來混不知兌換點零錢！”火熊手指一轉，不知從哪裏跳出一枚硬幣，“拿去——”
歪嘴馬仔接過硬幣連忙跑到路邊的公用電話亭，熟練的撥了一個號碼。
“魚開始搶食，池塘快亂了。”
不等對面回答，手就偷偷按掉電話，然後裝作不耐煩的左顧右盼，見到不遠處車內的火熊並沒有注意，手指很快的捏着一枚硬幣塞進投幣口，也撥打了一個不算多熟悉的號碼。
三聲嘟響之後，那邊接通了電話。
“坤老大，火熊正如你所言想要約你見面。我明白，我當然不會露餡。不過我應得的……嘿嘿，坤老大爽快！今晚七點春風得意樓。”
掛掉電話，歪嘴馬仔又恢復了原本表情，朝着不遠處望向這邊的火熊比劃一個OK手勢，小跑帶顛的急忙跑回車上。
……
《金馬獎專業受質疑，知名大導演四年牢獄生涯遭起底。資本放縱還是真才實學？》——《新報》。
《黑幕！金馬獎再陷資本黑幕，政治與資本的博弈。》
“本報記者採訪了某金馬獎權威電影人士，暗諷本次金馬獎黑幕重重。某大導演在片商運作下攻陷金馬獎。直言：這次最佳導演與最佳劇情片電影已然內定，300萬一個名額！圈內人心知肚明，其餘參賽電影人皆爲陪跑！只是顧忌灣灣市場，敢怒不敢言！”——《天天日報》。
《當紅女星陷入包養疑雲，著名導演擲百萬討女伴歡心。》——《東方日報》。
文章中指出：“昨日，當紅女星王祖莧出現在中環珠寶店，陪同者則是近日陷入黑幕醜聞風波的導演吳孝祖。據目擊者言，兩人一路舉止親密，男方出手豪爽，擲百萬港幣討王祖莧歡心！”
《監獄大佬再次劈腿，當紅女星插足做小三！》——《新報》。
黑雲壓頂！
吳孝祖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成爲社會版進軍娛樂圈的第一個祭旗的人物。
好似黑暗中有幾隻手不斷推動着這股醜聞黑幕，甚至不斷拉扯自己進入泥潭之中。
這是全港知名度和發行量高的大報，這種報紙還算有點底線，其餘很多不知名的三流小報更是露骨。
這些報紙甚至不乏如羅梁主編的《勝報》這種低俗風情小報和成人刊物，選用“同人化”的手筆來撰寫吳孝祖、王祖莧和林小阿姨的小黃文。
林小阿姨當初在《勝報》曝光的泳裝照片再次出現在多本成人雜誌和色情小報上邊——再次被無恥的無良小報們黑了一波。
短短兩三日，這股邪風還越吹越來勁。
甚至小報的報道讓整個話題都有點歪樓……額，可能也是報應！
有人想要他丟掉金馬獎，鬧出大丑聞轉移視線，拖延時間。
有人想要蹭他的熱度，藉着他監獄的經歷說事，謀求利益最大化。
有人想先來個下馬威，在走出來扮好人惺惺作態的幫他收拾殘局。
還有人就是眼紅的想踩他一腳。
見不得他好。
這股風從電影圈吹到了社會版，市井小民都喜聞樂見。尤其是一個剛剛辦完慈善晚會的“模範”突然冒出如此多的醜聞，簡直太合民衆的心思了。
不管事情真假，這種八卦醜聞總是吸引着各類眼球。
這一刻，似乎全港島無數雙眼睛都等着看吳孝祖的笑話。
呵，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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