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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牺牲与相逢

作者:废纸桥
程诩自戕了!

  突然、突兀,却又理所当然!

  尽管女皇并不想他死,但程诩自己却很清楚,他不该活。

  他若活着,会让很多人尴尬,会成为新的矛盾的激发点。

  是当山河动乱之后,一些野心家们用来攻讦大乾,攻讦女皇的理由。

  哪怕這些都可以无视。

  但为了完成這個计划,程诩杀死了一直照顾他的大哥秦守业,亲手割下了他的头颅,他指挥荒人潜入大乾,四处掠夺烧杀,残害了太多无辜的寻常百姓。

  他的计划是一杯毒酒,毒翻了敌人,也毒倒了自己。

  他自己就认为,他不该继续活着。

  坦然的拥抱死亡,才是他唯一的归宿。

  沈星海正是因为了解他,所以在白玉城废墟之中,见面的那一刻,才会放任程诩离开。

  本质上,他们都是极为相似,甚至是一致的人。

  最无私的热爱,只为了守护脆弱的盛世和平。

  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倒下后,重重摔落在地上的尸体,扎木突然涌起一股极为强烈、浓郁的后悔。

  后悔沒有阻止程诩的自杀,他应该明白,在现在這种情况下,他是最需要程诩的时候。

  比任何时候,都要需要。

  扎木抢步上前,想要堵住尸体往外淌血,但当他看到,流出来的鲜血,呈现出黑蓝色,還环绕着一丝丝邪恶的灰烟时,就知道即使是他拿出最珍贵的保命灵丹,也无法救回眼前這個人的生命。

  死亡早就无法避免,剧烈的毒素,已经在一瞬间,夺走了眼前這具身体上所有的生机。

  “军师!军师!”

  “如此危难之时,你怎么忍心,抛下我而去!”扎木一瞬间,就涌出了满脸的热泪。

  他当然不是在为程诩哭。

  被程诩一口戳破了之后处境的扎木,已经完全想到了他将面临的一切是什么。

  他会是荒人的罪人、背叛者。

  是以前敬仰他的同族,最痛恨的人。

  草原、沙漠、雪山上的荒人孩子们,都将视他为最仇视的仇敌。

  甚至将对乾人的怨恨与愤怒,全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孩子们长大后的第一目标,不再是向乾人复仇,而是杀死他,向他复仇。

  毕竟很多时候,比起入侵者和征服者,人们更加厌恶与痛恨的是背叛者。

  或许一段時間之后,人们会对发生在白玉关的那一战,进行各种猜测,而无论是哪一种猜测裡,扎木···都是最卑劣、卑鄙的背叛之人,所有战败的原因,都是因为他的暗中加害,无论這是否符合逻辑。

  现在扎木唯一破局的方法,就是坦然赴死。

  用死亡洗刷耻辱,用生命铸造最后的名声。

  如此他虽死了,荒人的损失也依旧无法挽回,但至少荒人们的仇恨,還是冲着乾人而去。

  只要沒有灭种屠族,迟早一日,他们依旧還是会卷土重来。

  但···当扎木亲眼目睹着程诩的身体逐渐的冰冷,沒有了一丝气息之后,扎木对活下去的渴望,则变得空前的强烈。

  浓烈的怨恨、恐惧与惊慌,反而让扎木不甘就這样赴死。

  擦了擦眼泪,扎木亲手拿出一把短刀,然后用力的割下了程诩的人头。

  然后取出一個冰玉匣子,将這颗人头珍重的放了起来。

  這对他而言,将会是唯一的底牌。

  看着面不改色,却又满脸流泪的扎木,割下了程诩的头颅,附近的几名亡骨军的几名士兵,纷纷面面相觑。

  其中有两人恍然大悟,然后转身就跑。

  只是還未等他们跑远,强大的引力,就将他们牵引了回来,然后扎木重重的手掌,就落在了他们的脖颈之上,掐住他们的后颈,让他们疼痛异常,却沒有立刻被直接扭断脖子掐死。

  “去!拿刀将那几個重伤的士兵杀死,解决掉他们的痛苦。”

  “接下来,我們必须轻装简行,在得到乾人的帮助之前,我們都必须藏好。”扎木冷冷的对麾下残存的士兵說道。

  這些士兵纷纷露出了挣扎之色。

  “還在犹豫什么?你们已经沒有退路了!”

  “不跟着我走,你们即便是回到了族地,也会被愤怒的族人们撕碎。”

  “你们都是我的亲兵,他们会将全部的怨恨与怒火,都向你们发泄。”扎木厉声說道。

  换在平常,他可不屑做這么多的解释。

  不听话的人,随手杀掉立威即可。

  荒人社会基本上就是强权、势力、贵族身份,所既定固化的野蛮社会。

  不需要讲太多的道理。

  现在情况不同了,扎木的手下只有這么多,在打开新的局面之前,他必须谨慎的保有为数不多的帮手。

  除了那些重伤难治,只能成为负担和拖累的人,其他的人,扎木都会带走。

  想轻易的死亡,都是奢侈。

  面对扎木的威胁,那些余下的荒人士兵们,纠结犹豫着。

  终究還是妥协。

  扎木的积威太盛是他们屈服的理由之一,但同样的亲眼目睹了数十万大军在爆炸之中近乎全部消亡,也是他们此刻這样容易屈服的理由。

  让他们再继续站在原本荒人的立场,和大乾作对。

  他们已经沒有了這個胆子。

  在扎木的强压下,荒人们挥起屠刀,对准了昔日的同袍。

  当他们在战场上,手染同族鲜血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都回不去了。

  哪怕是族群裡的长老们,以祖神的名义赦免他们的罪,但在他们的同族眼中,他们依旧是异类。

  日常放牧生活中,因为牛羊、马匹、草场、河流而发动内部的动乱,杀死同族。

  与在战场上,杀死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战场同袍,這全然不是一個概念。

  前者可以被视为一种生存中的自然现常。

  而后者,则是任何有传承、延续的种族,都不能容忍的绝对背叛。

  程诩用自己最后的死亡,埋下了荒人彻底分裂的引子。

  如果扎木這批人争气一点,那或许多少年后,西域的荒人,会出现泾渭分明的两股,并且是世仇的关系,绝对的水火不容。

  哪怕是一百年、两百年后,今天的背叛已经无足轻重。

  但两個同源却不同派系的荒人族群,多年来的相互厮杀,早就该积累了太多数不清的仇怨。

  再想要拧成一股绳,难度之大,远非往日可比。

  如此,也为大乾,在西域栓了一條凶猛的猎犬。

  背叛了荒人的扎木,哪怕是有朝一日做大做强,手下兵强马壮,他反噬的可能性都不会太高。

  因为他是個已经沒有了根的人。

  入侵中原,他会腹背受敌,并且沒有大量荒人族老的帮助,高端战力上的缺失,会是他天然的软肋与短板。

  不得不說,程诩真的是算定了一切。

  他不一定料到了扎木,会活着从白玉关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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