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圍巾
畫面即將模糊時，她看到了紀明，同樣舉起手指，向朋友圈展示指間的鑽戒。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眼圈瞬間紅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好像這樣就可以看不到他們的甜蜜，以及趙柒柒脖子上那條圍巾。
許卿卿親手織給紀明的圍巾。
哪怕決定不愛了，哪怕確定要分開，可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許卿卿一廂情願的付出也不是假的。
心，不受控制的疼起來。
辦婚禮的時候，比較匆忙。
紀明一直在國外談生意，直到婚禮當天才匆匆到場。
婚禮現場和戒指都是許卿卿一個人準備的。
來不及定製，只能買成品。
那陣子，紀老爺子剛剛退位。
紀氏旁支的叔伯兄弟都在暗中搗鬼，紀明爲了撐住瘦的很厲害。
戴上許卿卿準備的鑽戒時，圈口大了整整兩個號。
她瞧着心疼，手掌輕輕地拖着他的臉頰，紅着眼眶說不出話。
連夜織了好幾條圍巾，全都根據紀明的西裝配色。
紀明拿走後，她沒見他戴過，爲了好幾次：“圍巾呢？是不喜歡嗎？我可以改的。”
他格外的不耐煩，只說忘了。
“下次，下次回來我肯定戴着。”
成年人的下次，就是沒有下次。
但許卿卿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給了趙柒柒。
他其實可以壓箱底，甚至丟掉的。
卻用這種格外的方式羞辱她。
許是失望了太多次，許卿卿確定圍巾出自自己的手後，反倒逐漸開始平靜。
或許，就是這一刻。
紀明消耗掉了她所有的愛意和耐心。
多年的愛和婚姻，跟隨小遲的下葬，一起入土。
許卿卿站在病房外，看着走廊裏人來人往，想起這麼多年，她送給紀明的禮物，全都以各種理由出現在了趙柒柒手中。
包括紀明沒來由大面積過敏的那半年，她特意學了蘇繡，用最細的蠶絲線用兩個月的時間，紡了一塊手帕。
只爲了能讓他用着能舒服些。
最終，淪爲趙柒柒的洗碗抹布。
許卿卿去質問他時，也只是得到一句不痛不癢的迴應：“你不太高興的話，以後別再費這個心思了。”
他就是想告訴她，不論她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
許卿卿確實如他所願，慢慢接受這一切，接受他不回家，接受他愛的是別人。
只要小遲好好的，她可以努力的扮演紀夫人，假裝看不見他在外面的鶯鶯燕燕。
可爲什麼……
“咳！”
“咳咳！”
許卿卿突然猛地咳嗽，靠着牆壁躲在地上，捂着嘴巴喘不過氣。
恍惚之間，她好像聽到了小遲的聲音。
他說：“媽媽別傷心，爸爸不回家，小遲一直陪着媽媽。”
他說，“小遲會乖乖的，肯定不讓媽媽難受。”
許卿卿揪着心口，不斷地喊着“小遲”。
眼看着即將疼暈過去，終於有人發現她的不對勁，高喊着：“醫生，醫生——”
裴衍之從值班室衝出來，橫抱起她，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急救室。
“心跳下降，血氧驟降，準備心肺復甦。”
同層幾乎所有的醫護人員全都涌進急救室，各種儀器堆得滿滿當當。
半分鐘後，另一位醫生換下裴衍之，接力心肺復甦。
他大口喘着氣，緊張的看着監護儀器上的數據，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
眼圈通紅。
刺耳的警報吵得人心煩。
“病人家屬呢？快點通知家屬，病人情況很不穩定。”
“幾個聯繫方式，一個都打不通？”
“繼續搶救，我來想辦法。”
許卿卿想告訴醫護人員，她是個孤兒，已經沒有家屬了，她可以自己籤告知書，卻怎麼都張不開嘴。
無影燈亮起，眼前一片亮白。
趙曼不斷叫她的名字。
“卿卿，醒醒。”
“許卿卿，你聽的見我說話嗎？”
她拼了命的迴應，耳邊卻只剩下趙曼帶着哭腔的聲音：“沒意識了。”
裴衍之慢慢退到急救室外，給已經退休的大佬打電話：“周老，很抱歉這麼晚打擾您，我這邊有一位癌症患者突發心臟停跳，能拜託您來看看嗎？”
周老年近八十，是癌症方面的權威專家，已經退休養老。
裴衍之撥出號碼前，不敢保證結果，雙手死死的攥着手機。
直到對面點頭。
向來淡定穩重的他喜極而泣，“謝謝，太感謝您了。”
急救室裏，另一位醫生提出用許卿卿的手機聯繫家屬。
她恍恍惚惚間聽見，想制止。
她還沒有成功離婚，醫院肯定會聯繫紀明。
但手機裏存的那個號碼，打過去大概率會被趙柒柒接起。
與過去的無數次一樣。
趙柒柒總是能用平淡的語氣，往她心口扎最狠的針。
最難受的一次。
他們把小遲接走抽血，半夜了還沒送回來。
許卿卿忍不住奪命連環扣。
趙柒柒笑吟吟的說：“紀哥睡了，爲了一點小事吵得他睡不好覺，難怪他討厭你。”
“許卿卿，你身爲紀夫人，自己的兒子找不到了，都處理不了嗎？”
許卿卿攥緊手，強忍着情緒，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開口：“是你把小遲從我身邊接走的。”
趙柒柒故作驚訝的“哦”了聲，“我派人接來的嗎？不好意思啊，我忘了，還以爲是你送來的呢！”
“卿卿姐，看這情況，小遲該不會還在醫院吧？”
“我和紀哥上午就帶着天賜回來了，這都這麼晚了……你快去找找，萬一孩子丟了，我可負不起責任。”
趙柒柒話裏說着擔心，語氣卻充滿了幸災樂禍。
晚上十點，許卿卿踩在醫院門口的花壇邊，看到了默默坐在那兒等待的小遲。
他早就餓的肚子咕咕叫，但還是在看到她時，率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媽媽，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接我的！”
然後笑着撲進許卿卿的懷裏，緩慢的擦乾她眼角的淚，反過來安慰她：“媽媽別哭了，我超級厲害的，一點都沒讓自己受傷。”
他在許卿卿面前轉了個圈，“你看，我好好的，一點事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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